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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手打至番外)-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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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唏嘘,原来不是梦。
外面有人压低了声音说话,我零星听到几个词,不离皇城宫内,入耳惊心,石门一动,有人闪身进来,我也不知是谁,只是不想任何人知道我已经醒了,眼皮一动,又闭上了,假装继续晕着。
有人说话,声音熟悉,正是那个忽男忽女的小津。
“咦,还晕着,大哥,我就说你不要封她的穴吧,这公主身子也太弱了,一晕就晕那么久,那这些吃的怎么办?倒掉?”
我听完就急了,又不好立刻张开眼睛,正踌躇着,身上落下力来,正是那个妖怪,又用手指点我。
本宫金枝玉叶,这样娇贵的身子,却被这贼子一下又一下地当沙包戳,当下怒从心头起,也顾不上装晕了,瞪大眼就喝他。
“你敢!不许再碰本宫,小心我叫人剁了你的手。”
他听完面无表情,倒是旁边小津又笑了,笑嘻嘻地凑到我面前来,“你这么凶,哪个男人会喜欢?乖啦。”说完还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好像我是只小狗。
我听完就想一脚踹过去,可恨不得自由,说话又浪费体力,只好用眼睛杀死她。
小津已经做女子打扮,一身绿色,石室里光线黯淡,她这样立着让我想起院子里的某株植物,青葱葱的。
她看我看得很仔细,上上下下殊无遗漏,认真得跟那个李大人有得一拼,看完还回头跟成平说话,“大哥,过两天我这么说话的时候,你记得别讨厌我,那可不是我。”
她这话没头没尾,我却听得恍然心惊,想开口问个究竟,成平却低下头来,看着我说话,“我之前把了你的脉象,气血不足,虚火旺盛,不吃东西的话,可能随时会再晕过去,不过东西放在这里,吃不吃随你了。”
我已经闻到食物的味道,侧头看到托盘上搁着数碟小菜,还有一碗白饭,这些简陋食物,搁在平时,我是眼梢都不会瞥一下,但如今饿得狠了,闻着味道就口水泛滥,身子一动,又怒。
“妖怪,这样让我怎么吃?”
他正弯下腰来,闻言突然挺直,转身就往外走,那没原则的小津立时跟上,我又叫,“喂,喂!”
他在石门前回头,声音冰冷,就说了一句,“妖怪会回答你吗?”说完拉着小津就出去了,石门怦然合上,这一次严丝合缝,一点空隙都没留。
石室里一片死静,我看着那盘食物,挣扎万分。
吃吧,双手双脚都被绑着,难不成真让我扮小狗?皇家威严何在?不吃吧,实在是饿了,真要饿死了,皇家威严还有什么用?
其实我的心思一大半并不在这些食物上,之前那个小津所说的话在我耳边盘旋,这些人面貌多变,时而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再联想到之前老御医莫名的变身,我越想越是心惊,却怎么都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那些食物还在眼前,渐渐晃动,食物是不可能自己动起来,我知自己又要晕了,却没有一丝抗拒的意思。
看得到吃不到,听得到想不通,我还醒着干吗?晕死算了。
我之前已经挣扎着坐起,这时背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只觉自己在慢慢下滑,但极突然的,背后突然一空,整个人都失了重心,仰着往后栽去。
身体悬空的感觉太过刺激,我虽然将晕未晕,却还是忍不住想尖叫出声,但是黑暗中突然有人双手将我接住,我落下的冲力很猛,他还在空中旋了半圈做收势,消去一些力道,不让我太过承受那些撞击之力。
我努力睁着眼,头顶有一线光,是从我刚才落下的那个空洞中投下的,只是瞬间便消失,一切又沉入黑暗之中。
但那一线光芒已足够我看清抱住我的是谁,顿时心满意足,心里太过欢喜,竟然流泪。
想我平素最恨哭泣,没想到一看到季风便克制不住,实在有失皇家体面。
季风在黑暗中伸手过来,抹我的脸,动作温柔,一掌的鼻涕眼泪,顿了一下才说话,声音很低,叫我的名字。
“平安。”
第 17 章
他不叫我公主,叫我“平安”。本宫名字尊贵,宫里唯有父皇与皇兄直呼我的名讳,但季风那样叫我,我也是开心的,多好,他叫我平安。
石室下原来别有洞天,另有曲折甬道,蜿蜒漫长,不知通向何方。我趴在季风身上,分开短短一日而已,但我过得辛苦,之前度日如年,再见他竟仿佛隔世,许许多多的话涌到嘴边,最后说出来的却只有短短一句。
“季风,我饿了。”
他原本一直在疾步往前,这时却忽然顿住脚步。
其实这条甬道漆黑一片,即便长时间适应我都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他却一路走得稳当,仿佛四下是光亮白昼,季风就是季风,害得我不得不再次盲目崇拜一下子。
“很饿吗?能不能忍一忍,出去就好了,我找点东西给你吃。”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甬道里明明空无一人,不知为何他要如此压低声音,嘴唇仿佛就靠在我的耳边,气息拂过,异常温暖的感觉。
我其实已经饿得没力气了,被他搂着很舒服,心里也满足快活,没东西吃也不是很介意,想想还是再睡吧,他又开始向前走,步子好像快了许多,还说。
“平安,不要睡,我跟你说话。”
我惊讶,真厉害,他怎么知道我要睡了?不过季风平日里寡言少语,难得主动与我聊天,我又怎能错过,想想又用才得自由的双手去勾他的脖子,没东西吃,撒撒娇也好。
黑暗里看不清楚,我的手碰在他的脸上,掠过他的眉眼,想起那刀削一样漂亮的线条,忍不住放慢速度,细细描摹一下,他一定是眨了眨眼睛,睫毛擦过我的掌心,微微麻痒。
“季风,那个墨国的白痴大块头,你赢了他吗?”我从善如流,开始说话,心里还惦记着之前的那场角斗,信马由缰地开始问他。
“嗯。”他惜字如金。
我嘘了口气,半是开怀半是烦恼,开怀的是季风果然厉害,一定在殿上打得那墨国使者屁滚尿流,烦恼的是开口提议要说话的明明是他,回答我的问题却如此简短,这叫我如何继续,一个话题就此结束,我脑子有些糊涂,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说的,只好讲老实话。
“季风,我有点冷。”
他将我搂紧一点,这次终于句子长了一些,“这里常年不见日光,是有些冷的,很快就好了。”
“你走得好快,认得路吗?”耳边有风声,我知是他越行越疾,但心里一丝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安定。
他好像又低头看了我一眼,却答了不相干的话,“公主,你不想问我怎么知道你在哪里的吗?”
我昏昏欲睡,多想这里有亮光,可以让我看看他的脸,就像在被掳出宫时那样,黑暗里想着他的样子,就好像有了光。
为什么他会知道我在那里?有什么值得问的吗?他已经来了,这就足够了。
“不想,季风,你要告诉我吗?出去再说吧,这里冷,不如说些有趣的事儿。”
他有片刻没有说话,我怕是自己又晕了,没有听见,恍恍惚惚追问了一个字,“嗯?”
他又在我耳边说话,“平安,平安。”
我想答他,却提不起力气,忽然身上一暖,是他打开衣襟,将我包在怀里,贴在他的胸膛上,他身上很热,心脏跳动,扑通扑通的声音,肌肤相贴的地方几乎是烫的,烫得我一激灵,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心跳得这样快,我虽然是第二次感觉到,但仍是受惊了,想想这一日备受折腾的原来不止我一个,三百二十七啊,他一定也是心急如焚,煎熬了许久。
想到这里我便怜惜起来,他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不是各个宫殿中燃着的龙涎香,也不是我衣服上常熏的药草香味,干干净净的,像是树木的味道,闻着就让我想起了御花园里的参天大树,还有树荫里的五禽戏。
那些树荫里懒散的下午,之前总觉得日月恒长,怎么都过不完,无聊得很,现在想想,真是快活
不知如何安慰他,我用脸在他身上磨蹭,顺便想想如何开口,却听他的声音又在头顶响起。
“平安,不要睡,出去就有东西吃,一斤牛肉,好不好?”
糟糕,我如此虚弱,如何受得起这种刺激,听完这四个字便不自觉地停下一切动作,流口水了。
~~~~~~~~~~~
海:平安,我要带你去吃一斤牛肉了,开心吧
平安:……滚,是你带我去吃的吗?不许上桌,旁白也不许
旁白:我招你惹你了……
第 18 章
脑后有凉风,我侧过脸去看,之前一直埋在季风怀里,黑暗一片,这一侧脸却忽然看到了光,隐隐约约的,就在前方。
终于能够离开这鬼地方了,原该高兴的,但我心里却感觉复杂,不觉有多欢喜,转回头来又看了一眼被我们抛在背后的一片漆黑,莫名地生了些留恋。
这世界虽大,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的地方,其实也是不多的。
季风在甬道尽头纵身跃起,上方有出口,被茂盛枝叶掩盖,出来后原来是一片树林,地上陈年落叶无数,不知多久没有人走动过了,积得极厚,踩上去沙沙作响。
阳光明晃晃地洒下来,我在黑暗里待得久了,一时竟睁不开眼睛。
季风又在唤我,“平安,平安?”
我喜欢他这样叫我,真想他一直这样叫下去,但怕他担心,还是应了,不但应了,还顺便提醒他。
“一斤牛肉。”
他好像舒了口气,然后继续往前,树林很小,还有围墙,像是某个大户人家荒废的园林,拐了两个弯便出现一个小小的祠堂,破落不堪,门窗紧闭,他带我推门进去了,将我放下,左右看了一下,然后独自走进内堂里去了。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坐在门槛上迷茫,但他很快就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瓶,走到我身边蹲下来,对我说。
“先喝一点。”
我接过来,看到他之前敞开的衣襟已经掩好,忍不住有些失望。
这么快就春光湮灭,季风小气得很。
他替我打开小瓶的盖子,一股酒气直冲上来,我低头沉默一瞬,然后很是清醒地看着他说话。
“季风,本宫知道酒楼是什么样子,你不要骗我。”
他表情甚是无奈,不过仍给我解释,“你饿得太久了,又受了冻,气血不畅,先喝点酒让血脉流通再走,还有这身衣服也不行,要换掉才能出去。”
他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我听得很是珍惜,最重要的是,我听出来他还是要带我去酒楼的,当下心满意足,捧着那小瓶子就喝了一口。
我在宫里也是喝过酒的,最喜欢澄州进贡的梨花酿,口味清甜,醇厚悠长,但这酒却比我想象中的烈得多,一口下去,火一样从舌尖烧到胸口,我一时没有防备,被烧得咳嗽连连,脸都红了。
“慢点喝,这酒很厉害,我也没想到还能找到一瓶。”他嘴角一动,好像笑了,但一瞬即过,我都来不及看清楚。
唉,本宫习惯了。从来美物不长久,彩云易散琉璃脆啊……
祠堂里安静到极点,阳光从破损的窗纸中射进来,照出空气里跳舞的灰尘,我知道这酒的厉害,第二口开始就很慢很慢地小口啜饮,渐渐由衷地愉快起来,只觉得眼前一切都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就连季风也是。
他不知从哪里找出一个包裹来,正打开检视里面的东西,非常仔细,背影在光影里异常漂亮,我正看得入神,他却突然开口,“别喝太多了,要醉的。”
季风就是季风,背后都会长眼睛,我服气了,听话地搁下那个小酒瓶子。
他回身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叠衣物,在我面前放下,也不说话,迈步出去了,还反手替我合上门。
我自然是心领神会,知道他是要我换下这身宫服,季风真是周到,什么都准备好了。
祠堂里异常安静,我开始解宫服的扣子,可恨我过去从未自己穿脱过这些东西,一向是嬷嬷侍女张开衣服,我伸手进去便可,今天全靠自己,越急越摸不着头脑,片刻后浑身冒汗,烦躁到极点,忍不住跺脚叫他。
“季风,季风!”
门一动,他仿佛瞬间就到了我面前,但瞬间又倒退着纵出去很远,然后一旋身,在那荒芜的花园里背对着我,再不肯回头。
我倒是吓了一跳,低头看自己,想本宫与妖怪们待得久了,莫不是也突然变身了,但看到的却只是一身的七零八落,因为之前一顿乱扯,前襟都落到了腰间,露出里面丝缎衬着的内饰绣片,也是凌乱不堪的,一切混乱到极点。
我恍然大悟,看来他是被我吓到了,天朝第一皇女突然变成天朝第一豪放女,怪不得季风会受惊。
真是冤枉啊,本宫叹息了,站得也累,索性坐下,陷在那一大堆锦绣衣料中发话,“季风,我们有点麻烦了,本宫就是想告诉你,这些衣服我不会脱,脱了也不会穿。”
~~~~~~~~~~~
海:平安啊,宫里多没劲,我想让季风带着你,走走江湖,喝喝小酒,吹吹小风,再看看大江南北,幸福吧
平安:……请问,我的牛肉在哪里?还有,你把我搞得脱不脱穿不穿的,这是要做什么?
旁白:平安,你醉了,居然跟这个女人说这么多废话……
第 19 章
这句话说完之后,我们两个都安静了下来。
其实是我们两个都没话说了,本宫虽然一向理直气壮,但不会穿脱衣服,到底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说过一遍也就是了,自然不可能一遍又一遍地昭告天下。
至于季风,他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那里,背影僵直,好像打算就这样站到天荒地老去。
好吧,山不就我,我来就山,我扯扯裙裾站起来,决定自己走过去,但是眼前忽然一花,是季风又纵身回来,还顺手带上了门,风一样迅速。
我甚欢喜,正想说话,却发现他根本没在看我,侧脸向着其他方向,眼睛都是闭着的,手倒是准确地落在我的身上,从领口开始往下一路拂过,手指到处,那些繁琐丝结细密银扣瞬间破碎,转眼我那件困扰了我许久的累赘宫服便从我身上飘落下来,满地绫罗。
这件衣服累赘至极,嬷嬷侍女伺候我穿的时候我便觉得繁琐不堪,之后行动都不方便,现在眼看着季风瞬间便将它毁得彻彻底底,心中顿时大快,忍不住赞他。
“季风,你好厉害。”
他侧脸完美的线条崩裂一角,但仍是不肯看我,只开口说话,“转过去,我替你穿衣服。”
我当然听话,转身的时候看了一眼身上所穿的月白内衫,很是唏嘘。
虽然他这样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一眼都不看,确实有点伤自尊呐……
季风果然厉害,闭着眼睛都能替我把衣服穿上身,我时不时抬头看他,祠堂门窗紧闭,光线朦胧,他的脸在暗影里仿佛会发光,因为是闭着眼的,睫毛投下阴影,密密的一片,在光影里微微颤动。
他的手指在我身上移动,因为看不见,更加小心,季风武功了得,指掌间不知有多大的力气,但此时此刻却如此小心翼翼地替我穿一件最简单的衣服,打好最后一个结之后终于睁开眼睛,看着我说,“好了。”
我心里快活,低头检视自己的全身,只觉得再如何的锦绣华服都不如身上所穿的这一件好看。
他上下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来替我整理了一下腰带,我正抬头想跟他说话,交错间脸颊与他的擦过,滚烫一片,我吓了一跳,伸手去摸他的脸。
“季风,你怎么了?”
他猛地后仰了一下,好像我的手指带着刺。
我被他的动作带得更加心慌,正想再次求证,他却转过身去处理地上的那堆锦绣绫罗,都不肯再看我一眼。
脸颊上烫热的感觉还在,我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渐渐明白过来,只想傻笑。
他将那堆衣服在庭院里烧了,灰烬埋入泥土中,转眼一切了无痕迹,我坐在祠堂的门槛上捧着脸看着他,时不时拉一下新衣服的下摆,心满意足得很。
他做这些的时间有些长,尤其是在掩埋那些灰烬的时候,沉默地看了地面许久,我一直都没说话,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本宫难得如此安静,季风倒像是很不习惯,终于走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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