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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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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玩意儿好,”程琳看到郑朗根据小婢的口叙,一个活灵活现的少妇图像渐渐展现在白纸上,喜不自胜。
“程府尹,就是有它,也不大好查,”郑朗及时的泼了冷水。
真若是契丹人做的,又好查了,虽然京城有不少契丹人,可都登记在册的,即便多,也不过几百人,顶多一千人不得了,将男人老妇与少女一除,又能剩下多少少妇?然后再逐一排除,很快就能到嫌弃人。
但有那个可能吗?
不是契丹人,那个很麻烦了,是男子,还能派人查一查,这样的美少妇,小婢的口供又说衣着打扮很不错,象是贵妇人,多藏在深闺大院里,很少抛头露面,就更不好查。况且有可能还是一个巧合呢。
小婢再次确认了一下,数次修改后,十分相像了,这才将画稿交给程琳。
希望他早点破案吧,不然都成了郑朗的心病。
程琳拿着画稿,暗中查访去了。但京城却将这件事当作了一件笑谈,这几个雅贼也太牛了。
……年关更近,老宋又从郑州返回京城,几个娘娘带了口信,让他安心读书,不要多事啦。
传得快,字稿失踪以及冯府上一席谈话,也传到了郑州,几个娘娘真的很担心。怎么儿子在家里一点事也没有,一到京城,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老宋憋了很久,才想出一个比喻,说道:“大娘,小郎在家中,好象一朵奇花开在深山里,自无人问径,到了京城,也如这盆奇花,运进了京城,所以观者如山。”
将大娘说乐了,一挥手,给了店铺里各个员工发放了大量的赏赐,又再免了所有佃户一年的租子,还拿出一批钱帛给了二娘三娘四娘五娘的亲戚,连在外地的六娘七娘家的亲戚也送了一些补贴,于是从城里到城外,与郑家有关系的,皆是一片欢天喜地。
但还是带了这句话。
郑朗唯唯。
可另一个客人去找上了门,知日大师的弟子,直接见是见不到的,小和尚报了法号,让严掌柜通知。严掌柜知道郑朗与知日大师的交情,进了内院,禀报了郑朗。
大和尚想念了。
不仅是收了郑朗这个弟子心中高兴,还挂念着郑朗那些新曲子。然而欠下授琴的天数太多,曲子得不到。可此次进京城,郑朗居然一次都没有去拜访。大和尚心急了,派弟子过来请郑朗。
老衲早早将欠下的天数教完,你再给我新曲子吧。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衲又犯了贪念。
怎么说也算是他的老师之一,郑朗听到后,备上了马车,跟着小和尚来到知日所在的寺庙里。见了大和尚,唱了喏:“大师好。”
“为什么不来?”
“事务多,又防止省试,省怕学业不够,不过晚生带了一样东西给你。”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件袈裟,正是用抚州莲花纱,江杏儿与四儿共同缝织的,又拿到自家染坊里染上图案。来到京城后,一直没有去拜访知日,于是这件袈裟也没有送过来。现在穿不合适,但放在夏天穿,这种轻薄的袈裟会很凉快。
知日笑咪咪的接过来。小子悟性好,人也平和。京城所有百姓都说这小子将来必须飞黄腾达,然而这小子就当没有发生一样,要得!
郑朗又说道:“还有一样礼物。”
说着从兜里又翻出五本琴谱,外标的风光,是努力换来的,即便有了Bug,不努力学习,也没有他今天的成就。时间紧,只是抽空写了五本琴谱,顺便也给了大和尚。
知日更高兴哪,这一刻什么贪戒,早抛之脑后,说道:“那么老衲岂不又要欠你更多日头?”
“无妨,权当送你做礼物啦,晚生这里还有好几十首曲谱,只是没有时间去写。”
“为啥不写……”大和尚一把揪着他的衣服,迅速放下来,道:“老衲强求了,小施主终是红尘中人,要专心学业的。”
不但是学业,好象还听到他搞了什么儒学,对儒学来个彻底性的颠覆与革命,恐怕时间花费更多。虽天赋好,那有抽出更多的时间为满足自己谱写曲子?
现在就算有心啦。
坐下来,学了一天琴,其实偶尔放松一下,特别是琴,更能陶冶情操。
而且知日是方外之人,无欲无求,琴声弹更是空灵。走了出来,仿佛心都宁静了。
刚到客栈,客栈里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座师刘处,第二个是冯元。
先施礼,然后奇怪的问:“冯给事,怎么你来到客栈?”
他的身份很尊贵,来得很古怪。
“你看,”冯元给了他一叠纸。郑朗打开一看,脸上露出惊讶的标情。他与冯元的对答只关系到学术之争,没有皇家的,这个谈论不需要忌讳,于是传得很快,便传到了洛阳。
有可能欧阳修早有了这种想法,与郑朗一样,没有地位,不敢写出来。有可能是郑朗催生的,让他提前产生了这种想法。这篇鼎鼎大名的《易童子问》便提前若干年面世了。
与历史上的那篇常达近万言的文章略有不同,这篇只有五千来字。不过在古代,有五千多字的文章也很常了。
主要意思差不多,分成三卷,前两卷主要讲叙六十四卦的卦辞与《彖传》、《象传》大义。这也可以,但问题就出现在第三卷,反复考证了《文言》、《文言》、《说卦传》、《序卦传》、《杂卦传》,就包括郑朗论证仁义,所借用的证据之一,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那篇《系辞传》在内,并非出自一手之人。繁衍丛脞,非圣人之作。不可能是孔子写的。不过他治学还是严谨的,或者他同样怕引发争议,又说了,当是“汉初谓之易大传”,因为当时“学经者都有大传”。是汉初时学经者自己的大传,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孔子的大传。不过前世的经典以及后人的经典都是完美无缺的,也不必抱着那种死教条不放,不用去指责,照样可以学习借鉴。
就是这样解释了,还怕引起争议,正好洛阳有奏到京城,借着洛阳上奏的快马,送给了冯元,让冯元赏读指正。
这两个小才子态度倒也谦逊……可老冯晕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恭贺
两后生态度是谦逊了,也尊重了,可怎么办呢?仁义礼讲错了,连忠恕也要重新诠注,《尚书》很有可能一半是伪作,现在连《易经》都出现了问题。再发展下去,难不成连《论语》也要将它推翻?那儒家还剩下什么?
于是找上刘处,实际心思乱了,找刘处有什么用,刘处只是对郑朗说了一些做人的道理,并没有传给他任何学说。老刘啼笑皆非,与冯元一道又来到客栈。
冯元将这份文章递给郑朗,那意思,你看怎么办?全是你小子惹出来的事。这一回似乎越闹越大。
郑朗放下了这篇文章,说道:“欧阳推官说得很对啊,即便有伪作,若是好的,同样可以借鉴,比如晚生所讲仁义中引用《系辞传》那段话,就是《系辞传》是伪作,但那句话很好诠释了易卦中的阴阳变化,晚生以后若有机会重新讲仁义,同样会继续引用。再比如《后出师标》是伪作……”
“等等,什么伪作?”冯元又打断了他的话。
“《后出师标》。”
“怎么它又是伪作?”
“冯给事,你听这一句话,自臣到汉中,中间期年耳,然丧赵云、阳群、马玉、阎芝、丁立、白寿、刘邰、邓铜等,及曲常、屯将七十余人。诸葛亮于建兴五年出师北伐曹魏,次年上了此标,这是建兴六年的事。再看《三国志。关张马黄赵传第六》,七年卒,追谥顺平候。虽自先帝死后,诸葛亮一直对赵云轻用,可那时蜀国已无多少大将,赵云身份仍然十分显赫,为什么赵云还没有死,诸葛亮就在标中说他丧了?”
此标着还有其他的漏洞,但郑朗懒得费口舌了。
至少作为蜀国有数的大将,不是一个小人物,陈寿修《三国志》还是当世之人,无论如何,不可能将赵云死期晚写了两年,那样的话,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老冯再次傻眼。
说起来很简单是不是?
往往事情就是这样的,比如郑朗讲仁义,说起来很简单,但不往上面想,就变得很复杂,就连司马光修《资治通鉴》都无视了《三国志》这句记载,强行借用了《后出师标》,生生将赵云死期提前一年多。
郑朗又说道:“虽它是伪作,可这篇文章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精神,是值得后人学习的。其文笔优美凄怆,更使它在文坛上占据一席重要的地位。再比如《庄子》《列子》等篇,伪作更多,好的借用,坏的不要害怕,要勇于甄别出来,将它丢弃。”
“你等一等,又是什么是伪作?”
“《庄子》《列子》,甚至《孔子家语》《阴符经》《六韬》《鬻子》《关尹子》《子华子》《文子》《亢仓子》《鹖冠子》《鬼谷子》《于陵子》《尉缭子》等书籍,多有伪作,有的都可能整本书都是伪作。不过《论语》、《春秋》《孟子》等书籍绝对不会存在问题。”自宋朝开始疑经,最后居然连仅因为司马迁未载《左氏春秋》之故,怀疑《左传》也是伪作,明显是矫枉过正了。
“可有证据?”
“有的有,有的只是一种假想,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夫子之言,本来就是要后人进一步诠释学习以及扩展的,只要不曲解夫子的思想,无论是孟荀,或者后来的董仲舒、刘歆、杜林、郑兴、马融、郑玄、王肃、二刘、陆德明、孔颖达,我们都可以将他们的思想拿来借鉴,光大儒学,这才是夫子最想看到的。”
冯元终于听明白了,这一回这小子终于露出他的野心,不仅是想做一个才子,还想做一个经学大家,甚至郑玄与孔颖达都不屑做之,要做就做一个孟荀那样的正宗儒家传人!
冯元只好无可奈何,心中不是滋味的离开。但他心中预感到儒学的大事件就要到来了。
这几年优秀的才子辈出,不仅是郑朗与欧阳修二人,从岁数稍大的人,范仲淹、韩琦、大宋等人,再大一点的人,如晏殊、王曾、夏竦等人,稍小一点的,欧阳修、小宋、文彦博、富弼等等,更小一点的,除了郑家子,似乎还有一个陕州司马光,同样很了不得,这些人若将心思分一布分在经学上,再持着郑家子这样的怀疑态度,那后果……出了客栈门,对刘处说道:“老啦,不管事了,只能看着这些晚生们折腾……”
不想过问,随他们弄吧。
……于是欧阳修这篇文章,冯元没有有意掩瞒,将它放了出去。这一下更好玩了,几乎所有儒生膛目结舌,大臣啼笑皆非,还有的大臣心中戚戚,千万明年朝廷不让自己担任知贡举的主考官。这个卷子不好出啊,出得不好,就会捅马蜂窝,万一举子答不出来,将试卷一丢,大声抗议道:“此乃伪作,为何作题?”
到时候怎么办?
但就在这时,另一件更好玩的事情发生。
程琳查啊查的,将郑朗这幅图拓摹下来,让衙役分头在京城几百万人海中寻找。还好,有可能是巨盗的原因,作为其女眷,穿戴华贵,这一缩目标变小了些。
但难度还是不小的。
另外又派了寻找了一下,尽管与郑朗皆不相信是契丹人做的,但有些迹象,程琳还是觉得契丹人可疑,稍稍派了几个衙役过问了此事。但就是没有想到,居然真是契丹人做的。
衙役们盯了盯,一对契丹商人住进了驿馆,偶然一次,其商人的妻子出来买东西,让两个衙役看到,很像郑朗所画的那幅图画上的妇人。这一点郑朗也有功劳的,若不是唯妙唯肖的画出来,就不可能立即断定。
沾到契丹人,衙役不敢大意,飞快的回去禀报了程琳。老程一听昏了,又将那个小婢提来盘问,究竞这个妇人是什么样子,不要弄错了。再三的描述,终于断定此妇人就是彼妇人。并且他们莫明其妙住进驿馆,与契丹的使者团呆在一起,本身就不大对劲。
应当好进一步断定的,带着小婢去看一看,这样才能成为证据。然而事关重大,怕小婢张扬,于是没有这样做。
这种心态很象后世的心态,人家强大,自己软弱,被人数次欺负后,只能哼哼,算作抗议,安抚一下国内百姓不满的情绪,自我安慰一下。不过宋朝要好些,至少与西夏一直打得有声有色,吐蕃二流强国,前面与西夏眉来眼去,后面生生从他们手中抢了一大片地盘。至于小越,差点连根兜掉了。
对契丹就是这种态度。没有办法,虽然人口多,有钱,但人家疆域辽阔,将士凶悍,综合实力不是宋朝第一,而是辽国。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看似是大案,放在两国关系上,真不算什么。
正好上早朝,诸臣要告退,程琳没有退,等其他诸臣退走,对老太太与小皇帝说出事情的真相。
老太太也有些蒙:“还真是真的?”
程琳也苦笑:“臣听说了那个契丹新君是喜欢字画,可没想到如此。不过这件事是不是他所为,不大好断定,有可能是他所授,有可能仅是下人想讨好他。不过这案子怎么办呢?”
想理清案件真相,只好到驿馆里抓人了。
这一抓后果非同小可的。
老太太想了一下,还是不能抓,这一抓太平日子有可能没有了。刚刚契丹将年号改成重熙,还让自己担心呢。
不管怎么说,确实软了。
契丹刚改年号,边吏又来告急,不好,契丹将大入侵。只有老薛这时候说了一句话,先帝与契丹约和,岁遗甚至厚,必不敢轻背约。君臣才稍安,是稍安,没有全安。
因此,老太太想省事。想了想,说道:“程府尹,这案子就销掉吧。等哀家见到契丹使者时,淡淡说一句。”
不明说,可也要说。偷了三次,也该住手了。否则你们堂堂的一个契丹国家,叼扰了一个小举子都无法安心学习,又何苦呢?就此收手吧。当然,要用委婉的语气与他们交谈,此事就当揭过。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对小皇帝说道:“你召那个郑家小郎进一趟内宫,然后让他婉转的通知严家,此事就不要再追究。”
终是服软的事,官府不好公开出面说,因此让郑朗转达一下,此事也就彻底了结。
小皇帝也觉得此事太过荒唐,奶奶的,我都没有得到多少字呢,你们居然全布抄走了。倒底郑家子是你们契丹人,还是我们宋朝人?但又觉得好笑,正好呢,不知道当不当骗郑家子进宫,弄几首新词,这岂不来了理由。这一次没有违抗老太太,立刻答道;“儿臣遵命。”
又将郑朗召进了皇宫。
别的人不知道内情,只认为是两位主喜欢,这份宠,都让他们眼红,然奈何,人家的确有这份才气,并且有这份胆色,让两位主宠。想像有些偏。进了皇宫,赵祯先用委婉的语气,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自己是宋朝皇帝,好笑之余,觉得也很丢面子。
郑朗听后,十分愕然,这事儿……然而想了大半天后,说:“非是契丹皇帝所为。”
“为何?”
“陛下,想一想契丹太后。”
这个皇帝更苦逼,辽圣宗的皇后同样无子,据传是一个十全十美的皇后,常相美艳,但没有儿子,丈夫只好幸临他女了。一个宫女,萧耨斤,很奇怪的宫女,她的祖先是辽国第一太后述律平的弟弟阿古只,这样的出身丝毫不亚于辽圣宗的皇后菩萨哥。但到了皇宫后居然只成了一名小小的宫女。更奇怪的是她面色黜黑,看人时目光凶狠,一看就是一个丑主与狠主,就不知道当时辽圣宗如何选择的,这样一个普通的宫女,还是丑女凶女,居然让他临幸了,不但临幸了,还临幸了多次。
萧耨斤生下儿子后,菩萨哥真成了菩萨,没有象刘娥这样做,而是默认了这种关系,并且给了她一定地位。白眼狼来啦!多次陷害菩萨哥,没有成功,于是培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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