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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的咒语-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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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留步,大家留步!”马笑中劝着身边那一大堆人,“再送,马某就真的愧不敢当了。”他抬眼看见郭小芬目瞪口呆地站在值班室门口,把手一指对众人道:“看见没有,你们嫂子来接我了,我得赶紧回家了,小别胜新婚不是……”
于是,那一大帮子人都走过来管郭小芬叫“嫂子”,有几个看上去比马笑中年龄还大的,也叫得有模有样,弄得她哭笑不得。
“大家就送到这儿吧!”马笑中对着众人拱拱手,“这几天承蒙兄弟们照顾,好酒好菜供应着,老马都记在心里了,我们家地址刚才不是抄给你们了么?赶明儿都做客去,我给你们做我最拿手的涮羊肉!谁不去谁他妈是孙子,谁空手来谁他妈是重孙子!”
涮羊肉不就支一锅,搁好底料,倒上开水,往里面扔买来的羊肉片么?哪里有什么“拿手”不“拿手”。郭小芬强忍着笑,和呼延云一起把马笑中接到外面,走出车库,马笑中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仰头感慨了一句:“高处不胜寒啊!”
“死胖子,你得瑟什么得瑟,咋的,住拘留所还住出感情来了?”郭小芬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我的感情都在你郭妹妹身上啊。”马笑中哈哈大笑,拍拍圆滚滚的肚皮道:“主要是这几天结交了不少四处的朋友,估计将来更有的混了。过去听李三多那老小子吹牛,说他‘文革’时被抓进劳改农场,第一天晚上闭上眼就能打呼噜,显摆他自己心胸宽广,这一次,老马可没有输给他。不过,也还真要感谢他,要不是他跟四处打了招呼,要他们照应点儿老马,老马这回没准儿还真折里面呢!”
李三多是市政法委副书记,一把年纪了,却是个老小孩,不知什么机缘,竟和马笑中这等货色成了忘年交,经常在一起喝酒吹牛,货真价实的铁哥们儿。
“你要感谢的人多了。”郭小芬说,“第一个该感谢的是呼延,要不是他推理出举报人口供与物证间的矛盾,然后刘思缈去帮你伸冤,你呀,你说不定得把牢底坐穿呢。”
马笑中望着呼延云,突然走上前来紧紧握住他的手,嘴唇蠕动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代我谢谢思缈!”
“快滚!”呼延云啼笑皆非地甩开他的手,“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你们俩就别闹了。”郭小芬说,“老马你不知道,你在里面这几天,发生了好多事……蕾蓉被人诬陷为杀人犯了!”
马笑中蛮不在乎地竖起大拇指,指指自己鼻尖:“甭担心,四处咱有人!”
“老马。”呼延云拍拍他的肩膀,“这回,蕾蓉遇到的可能不是一般的麻烦,不然我们也没这么着急把你救出来,因为很多事还真得需要你帮帮忙。”
“我说哥们儿,你不用把话说得这么实在吧!要是蕾蓉不出事,敢情你们根本没打算捞我啊。”马笑中歪了歪嘴巴,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我大人有大量,这三更半夜的,不好老在这里站街,回头再给扫黄的抓了去。走,到我派出所去,那是老马的大本营,咱们商量商量怎么救蕾蓉。”
就在马笑中带着呼延云和郭小芬大摇大摆地回到望月园派出所的时候,刘思缈正在公安部门口的汉白玉石阶上踟蹰。
刚才,她回到市局,一面让技术科紧急对砖头上的血迹做DNA快检,一面令人将那个举报人从家里“请”了过来。快检结果一出,和受害者符合,她马上给上级领导汇报,获准释放马笑中。同时,举报人被拉到审讯室严肃讯问,很快他就招认,当时他经过胡同,确实看到马笑中用砖头砸受害者了,但只看到砸了一下,一时害怕就走掉了,第二天听说死人了,就觉得是马笑中干的,而且他以前因为小偷小摸被马笑中处理过,正好通过举报“报复马所长一下”。
这让刘思缈有点惋惜,因为不能指望通过举报人“挖出”后面的真凶了。她赶紧驱车前往公安部,却终究止步于门口。
唉,呼延云只晓得我和课一组有联系,他哪里知道,我是为了寻找香茗的下落,经常来这里“闯宫”,才偶尔接触了曾在课一组工作的一位文职警官,刚才打他的手机,关机……事实上,这个破案率高达92%的国家最高级别的刑侦咨询机构,一直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厚重的面纱,既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最高指挥官是谁,也没有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组织结构,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工作方式……这么晚了,让我到哪里去找课一组啊……
一想到这里,她又惦念起林香茗来了,这种惦念就像此时此刻街上的灯火,湮没在苍茫的夜色中,却又星星点点,连绵不断……
“思缈?”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刘思缈转过身,竟然看到了楚天瑛,不禁十分惊讶:“啊,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每次见面,都是刘思缈闪躲楚天瑛的目光,因为他的目光实在太灼热,比正午的阳光还要强烈,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倒是楚天瑛的目光在闪躲:“我……我就是过来办点事。”
不对。
刚才听呼延云讲起,爱新觉罗·凝打电话来时,提到了在锁定蕾蓉为凶嫌一事时,“楚天瑛警官也在场列席观看了我们使用‘弧矢七’软件的过程”,也就是说他也参加了针对蕾蓉的缉捕行动,那么,他连夜赶到部里,意欲何为?就是一件不能不追问的事情了。
“天瑛,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刘思缈盯着他说。
楚天瑛身子一震,他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美艳绝伦的女孩,黑夜中,她的脸庞皎洁如月,双眸中流露出冷冷的哀伤,简直令整个世界都浸入了冰河期……她不仅曾经是他在警官大学培训时的老师,还是他一见钟情、爱慕已久的女子,曾几何时,为了她,他连豁出命去都毫不犹豫,然而……然而经过这一个晚上,很多事情,都变了。
思缈,原谅我。
但是,楚天瑛无论如何也不能冷对思缈的逼视,他叹了口气说:“思缈,我来这里,确实有事,事情很怪异,我不知从何谈起。”他静静地想了片刻,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大致讲述了一番:“郭炜他们进了蕾蓉家,发现她已经走脱的迹象之后,凝就让他们尽快到玉浮阁去,也许蕾蓉躲藏在哪里,张燚劝阻她说这样可就彻底得罪溪香舍了,凝说无所谓,我正要让溪香舍出面向‘四大’公布一些事,然后就坐下来给另外三大推理咨询机构写了一封相同的邮件,发过去后又让张燚短信各位领导者……”
“等一下。”刘思缈说,“难道凝知道课一组的领导人的手机号?”
楚天瑛连忙说:“不是的,邮件她是发到课一组、溪香舍和九十九的公共邮箱,短信她只发给了溪香舍舍主余柔和九十九的掌门鹿婷。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溪香舍和九十九都回复了邮件,说同意明天召开‘四大’紧急会议,余柔和鹿婷虽然不能亲自到场,但会派代表参加。又过了半个小时,课一组的回复邮件也到了,只说了一个‘好’字,并没有说是否派代表参加。当时,名茗馆的几个人还颇为激动地讨论了一下,说不知道神秘莫测的课一组究竟会派什么人出席……”
说到这里,楚天瑛咽了口唾沫:“我虽然表面上装作沉稳,不跟这帮学生起哄,其实心里也很好奇,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就十分吃惊,那是部里的特别专线,一接听,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问我是不是楚天瑛,我赶紧说是,她说你马上到部里来一趟。我挂上电话,开着车就过来了,一到门口的值班室,报上名字,稍微等了一会儿,就有一位看上去在四十岁左右,面容非常安详的女子走了进来,一说话,我就听出她就是给我打电话的人。她引我走进办公大楼,在一个很小的侧厅里落座之后,让我陈述一下个人的履历。我心里有点紧张,定定神,慢慢地讲述了一遍,那女子一直静静地听着。等我讲完了,她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觉得怎样才是一名合格的警察?我回答说:政治坚定,业务过硬,忠于职守,有为人民利益牺牲一切的献身精神……她静静地听完,点点头,接着问:你被调到本市之后,对未来的发展有什么规划?我说我要努力工作,业余时间自修各项刑侦技能,提高破案率等等,她依旧只是静静地听,听完问我第三个问题:你和蕾蓉的关系怎样?”
“啊?”刘思缈一惊,这个问题和前两个问题,活像是在国道上直行的轿车突然来了个急转弯。
“我当时也是一愣,想了想,就把和蕾蓉的几次交往和见面说了一遍,最后还补充了一句:我和蕾蓉没有什么私交,也谈不上关系怎样,只是对她在法医领域取得的成就十分钦佩。那女子听完,点了点头,把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了我说:明天,你代表课一组,去参加‘四大’的联席会议吧。”
刘思缈不禁目瞪口呆!
楚天瑛苦笑道:“我当时比你还震惊呢,说话都有点结巴了,连说自己恐怕不能胜任,那女子面无表情地说:明天,你当着所有人打开这个信封,念一遍里面的信即可,信上只有一句话,非常简单的任务,请务必完成。”
说着他拿出了那个信封,很普通,摸上去比其他的牛皮纸信封要厚一些。
引人注目的是:信封的两头封口处粘得异常紧实,还都加盖着“课一组”三个字的红色火漆。
刘思缈将这信封拿在手中,下意识地拈动着,仿佛里面是一张给危重病人开的秘方:是一丸攻心猛药?还是一剂凉血苦饮?没有人知道,她很想打开看看,但是“课一组”三个字的红色火漆像军事管理区门口的警告标识,令她不敢妄动……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为什么要让楚天瑛来承担这一工作?“课一组”对蕾蓉的遭遇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明天的“四大”联席会议上到底要做什么表决?既然还不知道表决的内容,“课一组”为什么就已经给出了表决的意见?
“思缈,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家吧。”楚天瑛说。
“不用,我自己有车。”刘思缈咬了咬嘴唇,突然抬起头对楚天瑛说:“天瑛,我想求你件事。”
楚天瑛愣住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刘思缈会对他说“我想求你件事”。
“天瑛,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蕾蓉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她可能会犯这样或那样的错误,但是绝对不会有一点点违法乱纪的行为,不管爱新觉罗·凝想用怎样的方法证明蕾蓉犯了罪,哪怕用美国的‘深蓝’计算机反复验算并肯定了这个结论,我也坚信蕾蓉是无辜的,对她的刻意陷害,不仅仅隐藏着卑鄙的阴谋,还是对每一个有良知、有道德的警务人员的侮辱。”刘思缈一口气讲完了这些话,用诚挚的目光望着楚天瑛,“所以,天瑛,我恳求你,无论这信封里的信件上写的是什么,明天的会议上,你都要想方设法保护蕾蓉不受到伤害,你能答应我吗?”
刹那间,楚天瑛的神色变得异常冷峻。
他冷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从刘思缈的手上拿走了信封,转过身,向台阶下面大步走去。
第十四章课一组的密函
若究得行凶人,当来有窥谋、事迹分明、又已招伏,方可检出。若无影迹,即恐是酒醉卒死。——《洗冤录·卷之一(疑难杂说上)》
“仿佛是把瘦西湖裁了一截放在这里呢!”
站在玉浮阁三层的阳台上眺望远方,紫玉公园北边的长河尽收眼底:初春时节,微风徐徐,万千柳枝直垂水面,仿佛在碧波荡漾间翩翩起舞,掀起无数个令人沉醉的涟漪。
讲话的正是猴子,也许是在溪香舍总部工作过一段时间的缘故,这时节,她格外的思念起江南来了。
站在她身边的呼延云没有说话,眉宇间有些沉重。猴子猜他正在为即将开始的“四大”会商而忧虑,便劝道:“你别想太多了,反正他们休想借这个机会对蕾蓉下黑手。”
“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蕾蓉的消息么?”呼延云问道。
猴子摇了摇头。
“奇怪……”呼延云嘀咕了一句,“她已经失踪快10个小时了,竟没有和溪香舍联系,那么她到底为什么要南下呢?”
“呼延,你别怪我多嘴。”猴子说,“我知道你很替她担心,但是等会儿‘四大’的会议上,你可千万记住规矩,无论争论什么话题,无论吵成什么样子,无论最后做出的决定是什么,你都不能擅自发言。”
这大概是中国推理界最古怪的一件事情,每个人都知道呼延云是独一无二的推理高手,但每个人都不想承认这一点。他卓尔不群的推理能力,他在追求真相的过程中不讲情面、有谬必批的坏脾气,他目空一切、狂傲不羁的性格,导致很多人只在内心深处尊重他,表面上却尽可能给他最不可思议的排挤。
“四大”各自组建之后,第一次联席会议就做出决定:不允许呼延云参加“四大”的任何会议、评比,因为他实在是一个太重的砝码,他无论站在哪一方,都会使“四大”间的平衡被彻底打破,直到后来,这一点才渐渐改变,允许呼延云参会,却不允许他发言,这就好像让一个人赴宴,却只许他看不许他吃一样,让呼延云很郁闷。如果在平时,会议邀请函一来,他多半直接一撕两半,但今天,涉及蕾蓉的安危,他宁可郁闷也要参加——有他坐镇,他坚信某些人就不敢轻举妄动。
“呼延,猴子,名茗馆的人到了。”楼梯口出现了刘新宇的面容。他本是呼延云的中学同学,博学多才,却也因此而放浪形骸,大学毕业后一直没个稳定工作,前一阵子玉浮阁缺伙计,呼延云就把他推荐了过来。猴子就发现此人不仅精通茶道,居然还算得一笔好账,是真金白银的人才,便骗他说参加溪香舍,出门挨揍的话可以有人帮他报仇,刘新宇一向迷迷糊糊的,无可无不可,就同意了。
呼延云和猴子一起沿着木楼梯下到二楼,只见古香古色的厅堂里,已经按照东南西北的方位,布置了四张红木八仙桌,每张桌子边配了八把官帽椅。其中正东的桌子周围已经坐满了名茗馆的人,爱新觉罗·凝在上首的位置,捧着茶杯品茶,一派怡然自得的神情。而正南的桌子边也聚满溪香舍的人,时不时站起来引客或沏茶,一尽主人之道。正西的桌子边,有六七个人刚刚落座,上首位置是一个俊朗的男青年,穿着一件深灰色衬衫,右手无名指上一颗戒指银光闪闪,引人注目,看来他就是九十九派出的最高代表。
而正北留给课一组的位置上,还空无一人。
本来定在名茗馆总部举办的“四大”会议,是今早临时改在玉浮阁召开的。
溪香舍舍主余柔,年仅十七岁,以一介少女而执掌中国第一大推理门派,其才能可想而知。召开“四大”会议她应允了,但是一听说在名茗馆召开,断然拒绝,从无锡打电话给猴子说:“要开就在玉浮阁开,其他的地方不去!”
猴子何其精明,一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来,商讨蕾蓉的事情,其他三大派的态度尚不可知,占据“主场”比较有心理优势。更重要的是:昨夜名茗馆一班人马擅闯玉浮阁,今天把“四大”的会议地点定在这里,就是明确向名茗馆重申:这儿是溪香舍的地盘,断不容胡来!爱新觉罗·凝何尝不知道余柔的用意,但眼下开会要紧,不能因小失大,只好同意。
猴子刚刚走下楼梯,九十九的代表就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微笑道:“我叫田笑强,是九十九掌门鹿婷姑娘派出的代表,鹿姑娘让我代她向您问好。”
九十九素以攻克不可能犯罪而闻名,门下集结了一大批一流的魔术师。猴子与田笑强握手时,感觉他的手指粗壮有力,料想他也一定是一位优秀的魔术师。
田笑强说:“鹿姑娘还特地教我捎了一样礼物给您。”说着将手一扬,身后一个女孩走了过来,手捧着一个用绣金锦缎盖的楠木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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