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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正道-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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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建国没作声。
刘金萍用胳膊肘捅了捅黄建国:“黄县长,你倒说话呀?”
黄建国叹了口气:“我说啥?打来打去还不都是为了水么?这水的问题不从根本上解决,你再发狠也没用!”
这话不错。
水的问题,不但是上泉旺和下泉旺矛盾的根子,也是涉及整个大漠农业的根本性问题。这问题风调雨顺的年头还看不出,一遇上老天爷不给面子,稍稍有点旱情,就马上暴露出来了。最典型的是泉旺乡的上泉旺和下泉旺。
位于大漠河上游的上泉旺村,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在大漠河上筑坝截流,搞得下泉旺村的大田干得冒烟,连人畜用水都要到五里路外的上泉旺挑。下泉旺自然不干,一次次全副武装去偷炸,去强扒上泉旺的河坝,就一次次引发死人流血的械斗。为此,乡里、县里年年调解,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些年情况益发严重--土地早包到各家各户了,各家各户的庄稼人为了自己土地上的收获,也就更舍得玩命了。
更复杂的是,泉旺乡偏又是市委副书记肖道清和副市长曹务平的老家。曹务平是上泉旺人,肖道清是下泉旺人。两边只要打起来,双方的农民不找乡里、县里,都直接到市里找市领导。每到这时,不论是肖道清,还是曹务平都很恼火,总是怪大漠县委处理不力。
为了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二年前,刘金萍出任大漠县委书记后,马上以县委、县政府的名义给市里打了个报告,要求根治疏通大漠河,实施南水北调工程,将大泽湖水引入大漠河。当时的市委书记还是谢学东。谢学东说,很好嘛。如能把大泽湖水北调过来,沿河其它六县和平川城里的用水也解决了嘛。然而,让水利局的同志沿途一看,再一算账,把谢书记吓了一大跳,需整治的河段长达六百二十余里,工程总资金至少八个亿。谢书记苫苦一笑。只好让大家从长计议了。郭怀秋做了书记,也想解决水的问题,可资金照样无法解决,问题就一直留到了今天。
今天,刘金萍心里真委屈,可该骂谁呢?又说不清,道不明。她刘金萍不是不关心民众的疾苦,而是没有力量解决。此刻,她这个县委书记除了对械斗的农民弟兄发发狠,还能说啥呢?
黄建国做了八年县长,颇有应变经验,每到选种时候总保持着一份难得的清醒,见刘金萍的气小了些,才又不慌不忙地说:“刘书记,你得听我几句话:事情既然已出了,就不要急了。曹市长也好,肖书记也好,谁要发火,就让他发去,咱们心里要有数--不管谁说什么。咱还是得依着往年的法儿,以息事宁人为原则。”
刘金萍没好气地说:“怎么息事宁人?肖书记在电话里可是说清楚了,如今管政法的是吴明雄,这黑脸包公不好糊弄哩。”
黄建国说:“咱又不是糊弄。往年咱糊弄了么?哪回没认真处理?真死了人,就让他们两个村交凶手嘛--凶手自动投案,谁还有什么话说?”
刘金萍苦苦一笑:“黄县长,咱先不说这些--处理善后是以后的事,眼下咱得先把事态平息下去。老天爷保佑,但愿这回别死人……”
然而,还是死了人。
桑塔纳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冲上漠河大桥,还没停稳,刘金萍就急急地从车里钻了出来。站在桥上,就能看到,上泉旺和下泉旺两村的械斗农民正在桥上游被炸开了一半的河坝上下、河左岸的堤埂上没命地厮打。夕阳昏黄的光线下,黑压压的人群潮水一般漫过来卷过去。哭声、骂声、吼叫声伴着棍棒、刀枪的碰击声和时而爆响的土枪声,构成了一片不绝于耳的喧嚣。
左岸的大堤上,下泉旺的一些伤员巳抬了下来,正向桥上跑。伤员们全没了人样,个个身上糊满泥水、血迹,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伤员们身后,还有上泉旺的人跟着追打、放枪,铁砂霰弹呼啸着,蝗虫般乱飞、乱撞。刘金萍眼见着一个抬伤员的老汉后背中弹,鲜血直流。
情况相当严重。
刘金萍和黄建国顾不得危险,挥着五四式手枪,迎着铁砂霰弹和下泉旺村退下来的伤员,直向河坝方向冲。边冲边叫,要械斗的双方都住手。然而,械斗的人们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打红了眼,就是不睬。刘金萍和黄建国都没有办法,这才扣动枪机,相继对空中放了几枪。与此同时,身前身后那些民警、民兵手中的枪也对空放响了。
骤起的枪声压住了面前的喧嚣,也惊醒了械斗双方的人们,大家这才发现,他们的女县委书记刘金萍和老县长黄建国正被一帮民警、民兵簇拥着,手持电喇叭立在高高的大漠河河堤上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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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河堤上,风很大,刘金萍额前的鬓发被吹向脑后,衣襟和裙摆旗也似的“忽达、忽达”飘,脸色严峻的吓人,加上手里又攥着枪,那模样真不像个和平岁月里的县委书记,倒像个战争年代的女游击队长。
刘金萍的口气极为严厉,完全是命令式的:“都听好了,下泉旺两村的人全给我各自后退一百米!马上退,不听招呼的后果自负村干部们注意了,把你们村的人都给我无条件带回去我提醒你们,你们现在已经触犯了法律!”
黄建国也一脸怒气地跟着喊:“都听到了没有?上泉旺的退过河,到河对岸去;下泉旺的退到大桥上来。伤员马上送医院,死伤现场保持原状,以便公安司法机关处理。”
河坝上有人大叫:“下泉旺炸坝,炸死了我们一个人!你们县里不马上抓凶手,我们就不退!”
这时,泉旺乡的王书记和几个乡干部露面了,连哄加劝,要河坝上的人撤下去。然而,河坝上的人理都不理,还推推搡搡地和王书记吵,王书记和两个乡干部便向他们打拱作揖。
刘金萍见王书记和两个乡干部这么无能,真是火透了,手中的枪一挥,冲着河坝上的人说:“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再重申一遍:不听招呼的,后果自负,一律按流氓斗殴论处,先行拘留!”
话一落音,公安局长和武装部长便带着民警、民兵向河坝上冲。
河坝上的人见政府动了真格的,一下子怕了,这才慌忙往河岸上逃。
双方脱离接触,局面总算控制住了。
然而,望着河坝上留下的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和大漠河两岸那一片片干旱龟裂的土地,刘金萍心里泛出一阵无言的苦涩。这哪里是流氓斗殴呀?这都是为了争夺生存之水呀。老县长黄建国说得不错,水的问题不解决,就是多抓几个人,重判几个人,也免不了悲剧的再次发生。
刘金萍长长地叹了口气,对黄建国说:“我们还是再给市委,市府打个报告吧,咋着也得上这个南水北调的工程了。如果再这么拖下去,我看就是对治下百姓的犯罪了。”
黄建国点点头说:“我同意。不过,我也劝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市里的财政情况比三年前还糟,上这么大的水利工程谈何容易呀。”
刘金萍说:“就不能自筹资金来解决么?沿河六县一起筹!咱大漠带个头。”
黄建国眼一睁多大:“我的姑奶奶,你疯了不成?想在平川这穷地方自筹八个亿?你又不是不知道,中央三令五申不准加广重农民负担,市里那帮头头谁敢做主这么干呀?若是闹出了乱子,有人告上去,你不怕丢乌纱帽,人家也不怕丢乌纱帽吗?”刘金萍默然了。
黄建国又说:“所以,再打个报告我不反对。可自筹资金的事,我劝你千万别提,提也没用。市里那帮头,谁也不会有好脸色给你的。你不信,我现在就和你打个赌。”
刘金萍心里明白,黄建国说得不错,便没好气地道:“我敢不信么?姜总是老的辣嘛,更何况你这七品县令当到今天都当成精了。”
大漠县械斗的死伤情况尚未报来,民郊县又出了事。
根据市公安局七月十日晚间的电话记录,民郊变电站在这日下午六时十五分被包围,九时五十三分被冲砸。冲砸造成了民郊县东部两个乡和平川市西部大面积停电。肇事者是民郊镇河东村金龙煤炭集团的几百号农民,为首的是金龙集团副总裁兼矿长田大路。
事件发生后,省电力局徐局长怒气冲冲地把长途电话挂到了尚未结束的市委常委会上,责问市长束华如和主管政法的市委副书记吴明雄,平川地区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还有没有法制?
束华如对市电业局三天两头拉闸断电窝了一肚子气,今天省城的这位徐局长又以这么一种口气和他说话,心里益发不满,便不想理睬。吴明雄却很清醒,认为不能意气用事,否则,会加深地方和电力部门的矛盾,遂打了电话给民郊县委书记程谓奇,要程谓奇立即赶往河东村处理事件。程谓奇刚接完吴明雄的电话,县供电局刘局长也赶到了县委,向程谓奇告状。
这当紧当忙的时候,金龙集团董事长、总裁兼村党支部书记田大道又耍起了滑头。程谓奇让人四处打电话找田大道,河东村的人一概说田大道出差了,不在家。然而,程谓奇在刘局长的陪同下坐着县公安局的警车一进村,田大道却从金龙集团办公大楼里钻出来了,一见程谓奇的面,田大道就做出一剐很惊讶的样子说:“哟,哟,这不是程书记么?出了啥事呀,害得你半夜三更往我这儿跑?”
漏子一下子捅到了省里、市里,而且又造成了民郊东部两个乡停电,这实在让程谓奇生气。程谓奇站在门厅里,当着供电局刘局长的面,指着田大道的鼻子骂:“田大道,我看你简直他妈的就是田强盗!欠了人家供电局一年多的电费不付,竟还敢砸人家的变电站真反了你了。”
田大道益发显得惊讶:“什么?什么?砸变电站?谁砸变电站了?这不是无法无天了么?”遂对身边一个年轻人说。“小四,快给我把大路找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别是河西村庄群义他们惹了事,弄到咱头上了吧?”
程谓奇说:“错不了,河西村的庄群义没你这么大的胆。”田大道说;“程书记,这可说不准呀,老话说了,不叫的狗最会咬人哩。”
程谓奇也有点疑惑了,以为原本势不两立的河东、河西村,这回为了共同的用电问题走到了一起,便一边向田大道的办公室门口走,一边说:“就算河西村的人也参与了,你田大道也脱不了干系,我就不信没有你,这事能闹起来。”
刘局长说:“我看没有河西村的事--河西村从来不欠我们的电费,上个月我们已给河西村改了线路,也没停过河西的电。”到田大道的办公室刚坐下来,被田大道称作“小四”的年轻人,带着为首肇事的田大路来了。
田大路一进门就冲着田大道说:“哦,书记出差回来了?”田大道应道:“回来了,回来了。”转而便问,“变电站是怎么回事呀?”
田大路说:“我正要向你汇报呢。”
田大道摆摆手:“你别向我汇报了,就向县委程书记汇报吧。”
田大路便向程谓奇汇报说:“程书记,这事怪不得咱村上的人呀,他们供电局根本不买咱县委的账,明明知道县里抗旱紧急会议精神,仍断了咱的抗旱用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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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谓奇一怔:“哦?断了抗旱用电?”
刘局长叫了起来:“什么抗旱用电?我们拉掉的是他们小煤窑的线路。”
田大路说:“我们十几台水泵用的都是这路电。”
刘局长说:“那我管不着,我只知道执行局里的规定:凡拖欠电费一年以上的,一律予以断电--断电通知书也早就下达给你们了。”
田大路抓住了话柄,冲着程谓奇叫:“程书记,你听见了吧?你听见了吧?我们抗早的事,他们供电局不管,那我们有什么办法呢?村民们只好强行送电,我们劝也劝不住。”
田大道阴阳怪气地说:“供电局不让咱抗旱,咱就不抗旱嘛。咱可以去找县委,找市委解决嘛,咋能乱来呢?我们地里的庄稼就算全旱死了【wWw。wRsHu。cOm】,又有啥了不起?程书记和县里能让咱饿肚皮么?”
程谓奇狠狠地瞪了田大道一眼:“你少给我说这些酸话!”遂又皱着眉头问田大路:“村民们究竟是强行送电,还是冲砸了人家的变电站?怎么会造成天面积停电的?”
田大路说:“村民们不懂电呀,自己动手,就出了事嘛。”程谓奇说:“这就不对了嘛,你们为啥要自己动手呢?为啥不把抗旱的道理给变电站的同志讲清楚,让人家送电呢?这就错了嘛!”
刘局长说:“程书记,他们不是错了,是犯了法。变电站有没有被冲砸,你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刘局长领着程谓奇出门去变电站现场。
到现场一看,变电站真被冲砸了,大门和一截院墙被推倒了,一台变压器也着了火,现场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胶皮味,肇事的农民却不见了踪影,油灯的灯光下,只有供电局几个夜班工在守护现场。
一见这景象,程谓奇心里就明白了。田大道这回打着抗旱的旗号,算是把变电站好好收拾了一下,解气倒是解气了,可无疑是犯了法。好在这田大道还算聪明,紧紧抓着抗旱的旗号不放,县委便有了回旋的余地。
正这么想着,刘局长说话丁:“程书记,这就不要我多说了吧?破坏电力设备是个什么罪,大家都清楚。我们省局徐局长已经说丁,今天这个恶性案件你们不依法处理,对停电地区我们就不恢复送电,你们看着办吧!”
田大道说:“好,好,程书记,你别为难,就让公安局抓我吧。”
程谓奇脸一黑说:“你以为我就不能抓你,我就不信河东村金龙集团离了你田大道就会垮台!”
田大路忙说:“怪我,怪我,这事与我们书记无关,我们书记出差了,出事时他不在家,真要抓,就抓我吧,是我没能拦住村民们。”
程谓奇厉声说道:“你们现在都别在我面前充英雄,我和你们说清楚了,这事县委一定要严肃处理,该抓谁就会抓谁。还有就是,你们欠人家供电局的电费得尽快给人家!”
田大路不高兴了,问程谓奇:“程书记,你是我们的书记,还是人家供电局的书记?”
程谓奇说;“我是共产党的书记,就是要依法办事,秉公办事!”
田大路说:“他们断了我们的抗早用电,你为啥不管?”程谓奇说:“你们为什么拖欠人家一年多的电费不缴?”田大路说:“我们没钱。”
程谓奇说:“你们是全县最富的村,开了八座小煤窑,办了好几个厂子,钱都弄到哪去了?”
田大路说:“不是让你们县委、县政府借走了么?前年一百二十万,去年一百万,至今没还。去年的一百万说是县里自建电厂,要我们投资,现在电厂在哪里?我们出了这么多钱,用不上电,你们反过来怪我们,还讲不讲良心?”转而又对刘局长说,“我们欠的电费,你们就找县政府要吧!”
程谓奇这回真生气了,可又拿田大路无可奈何。这个田大路不是他本家哥哥田大道,他那副总裁不是镇哩、县里任命的,而是因为在开窑上有一套,被田大道聘的。这人既不是村干部,又不是党员,说轻说重,你只能听着。
田大道见程谓奇脸都变了色,心里禁不住有些怕,这才说话了,对田大路训斥道:“咋,这河东村的家你当了?让供电局找县里要钱,你狗胆不小”遂又对刘局长说:“既然我们程书记已说了话,欠你们的电费,我们他妈缴。可有一条,你们得保证我们的煤窑、工厂用电,不能说拉闸就拉闸。”
刘局长说:“电力的紧张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超负荷就得拉闸,这是没办法的事!”
田大道说:“你没办法,那我也没办法,这电费咱就欠着吧,反正人不死账不赖,啥时你们能保证正常供电,我他妈啥时把欠账给你们一次结清,”
刘局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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