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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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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仲伟问起了我的情况，我才回过神来，把我打工的情况给他大致讲述了一遍，最后我感激地说：“尾巴，谢谢你们对谷裕的关照，我马上就把借你的钱和谷裕的学费邮寄给你，到时候麻烦你转交给谷裕。我用的是办公室的电话，你记下号码后给谷裕，让他以后直接打办公室的电话和我联系。”
打完电话，我依然兴奋不已，比我当初拿到录取通知书还激动，见人就说我弟弟是我们省的理科状元，考上了清华大学。他们听了后都要我请客庆贺一下，一听到请客，我才如梦初醒，谷裕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呢！
我正一个人闷坐在办公室为谷裕的学费发愁，尉迟刚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丰哥，有两辆车开到我们苗圃场里来了，有一辆象是杨老板的，你快去看一下吧！”
我出了办公室，看见一群人朝宿舍走了过来，其中就有良子、黄启明和杨哥，其余的四个人我都不认识。和杨哥并排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头顶光亮，身穿灰色短袖衬衫，他一边走一边和杨哥亲密地交谈着。我上前去跟他们打过招呼，然后准备把他们带到食堂去，因为只有食堂的凳子才够坐。
陈贵良跑过来悄悄地对我说，那个秃顶的男人是一个食品厂的老板，姓杜，他们要美化工厂环境，准备让大自然公司来承接这项业务，不过杜老板要先看过我们的苗圃场之后才能作最后决定。
杜老板走近宿舍，先在花园中央驻足观看了很长时间才继续向前走，每路过一间职工寝室，都要象小偷一样往里瞅上几眼。杨哥对周围环境的变化也很惊讶，不时向我投来怀疑的目光。我象导游一样不停地给他们解说他们看到的物景，不知不觉就到了食堂。周松和我心有灵犀，早就摆好了茶杯，沏好了茶等着他们进去。杜老板进了食堂，惊讶得合不拢嘴：“这真是你们的食堂？”
我谦虚地说：“是的，太简陋了点，请杜老板不要见笑，请坐下来先喝杯粗茶，然后我再带大家去看我们的苗圃。”
杜老板对杨哥说：“杨老板，真有你的，你苗圃场的职工食堂也有花卉点缀，盆景陪衬，比精心布置过的会场还漂亮，尤其是你的员工的寝室，每一间里面都干净整洁，都有绿色植物装饰，你这企业文化我真是佩服，每周都能到这样的地方来休闲消遣，那简直是一种福分，我好羡慕你呀！”
“我们公司的名字叫大自然，当然要在各个方面都要和大自然融入在一起，只要杜老板有兴趣，有时间就来这儿度假，我们热烈欢迎！”杨哥回答得非常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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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特别看重企业文化的人，就冲你们员工的住宿环境，我决定让你们来承担我厂的环境美化工程，现在我们就可以商谈具体事宜。”杜老板很爽快地做出了决定，这让杨哥有些始料未及，等他反应过来后，立即发出一阵开心的笑声。一干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边喝茶边商谈，笑声不断，气氛活跃。
我把良子叫到了外面，问他道：“良哥，你现在有多少钱？”
“我身上只有两百块，怎么了，第二个月的工资刚发下来就花光了？是不是到外面鬼混去了。”陈贵良一脸坏笑地问我。
“瞧你那脑袋，一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问你现在总共有多少钱，我要借一笔给谷裕作学费，他是今年我们省的高考理科状元，考进了清华大学，我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你让我回的电话就是谷裕打的。”
“这真是件好事，考上了清华，在我们那地方轰动不小吧，你准备借多少？”
“至少四千，当然越多越好，你有多少借多少也行。”
“四千，你怎么也学会了狮子大开口，我来广东这么多年，除了寄回家里的，总共存了不到一万元，你一下就借走了四千！按现在我们老家的行情来算，你相当于一下就从我这儿赶走了十头大肥猪，十头大肥猪啊！你仔细想想是什么概念。”陈贵良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比着手势。
“我跟你借钱，你怎么往猪身上扯，你那钱放银行也下不了多少崽，现在让你借出来培养人才，你就不要再推三阻四了，你尽快取出来，我明天就给他寄回去。”我笑着说。
“有意思，你向我借钱居然摆出一副讨债的架势，我服了你，好吧，你明天去找我拿钱就行了，我辛辛苦苦存来娶媳妇的钱，你说借就借了，我的个人问题又泡汤了！”
“你有那么一身施瓦辛格（美国著名影星，曾荣获世界健美先生）般的肌肉，投怀送抱的女孩应该不少吧，还用得着你存钱去娶，一身肌肉白练了。”谷裕的学费问题解决了，我就和陈贵良轻松地开起了玩笑。
我们天南地北地瞎侃得正高兴，黄启明从食堂里跑了出来，高兴地对我们说：“有好戏了，这项工程的资金居然有三十多万，这是我们公司迄今为止接的最大的活儿，谷丰算是立头功了。杨哥见杜老板挺喜欢这里的环境，就让我们到市里去买点菜，今晚上要在这里搞招待，杜老板也赞成这样的安排。杨哥把他的车钥匙给了我，我们现在就走吧！”
我让张秀云和尉迟刚在食堂招呼杨哥他们，然后叫上周松，由黄启明开车，我们四人到城里买菜去了。周松胸有成“菜”，很快就罗列出要购买的菜品，到了菜场后周松指挥若定，安排得一丝不苟，我们遵照他的吩咐分头行动，一会儿工夫就买齐了所需的各种原料。
我们驾车回到苗圃场时，杨哥他们已经不在食堂了。
第十一章 黑鹰初见
杨哥带杜老板他们参观苗圃去了，趁此机会我们都给周松打下手，一群大男人在厨房里忙了起来。周松风风火火地紧张操作，忙而不乱，井然有序，不到一小时，供一二十人享用的饭菜就基本准备停当了。
等杨哥他们回到食堂时，已是珍馐满目，香味缭绕，让人馋涎顿生。这样的情景再次让杜老板咋舌，“天啊，一个小小的苗圃场食堂竟然能做出如此丰盛的美味佳肴，杨老板，你手下真是卧虎藏龙，群英荟萃呀，光从苗圃场，我就已经看到了你们公司美好的前景！”
“托杜老板吉言，还望今后在生意上长期合作，多多关照才是，先坐下吃饭吧，如果今天饭菜不可口，就先包容包容，勉强对付一下，改日我再请客谢罪！”杨哥说完后就招呼众人入座开席。
顿时席间盅箸交错，杯盘交响，气氛好生热闹。杜老板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说什么也要敬今天的高厨一杯酒。周松还在厨房煲汤，我把他叫了出来，和我轮番向杜老板那边的人敬酒，周松再一次显露出了与我的默契，同时也展示了他的口才和社交能力，他总是很得体的让对方心甘情愿地把酒喝下去。他自身的酒量也非常了得，短时间内敬了两轮，他自己就喝了大约半斤白酒，而且面不改色、反应灵敏，表现益发活跃起来。
良子和黄启明也不停地和杜老板那边的人推杯换盏，杜老板他们盛情难却，不好推辞，只有应接不暇地猛喝，我们都还比较清醒的时候，杜老板和他的手下已经招架不住了，杜老板当场醉倒在桌子底下，他的手下跑到外面去狂吐，吐完后象烂泥似的瘫睡在地上，对方已经全军覆没，我门还觉得意犹未尽。
我叫雷强把杜老板他们背到员工的床上去休息，酒桌上只剩下我们公司的人在一起狂吃海喝。杨哥今天特别高兴，不光是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在苗圃场里的每一个环节都让他倍感面子十足，他高度赞扬了我的工作成绩，并单独向我、良子和周松敬酒表达他对我们的谢意，还说这个月要给苗圃场的每个人都发奖金。杨哥想让周松到公司的食堂里去工作，周松婉言谢绝了杨哥的提议：“谢谢杨哥的关照，我和尉迟刚是跟谷丰一起过来的，他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最好不要让我们分开。”周松的话让我心里热乎乎的，朋友之间的义气其实就体现在这些小事当中，这哥们儿够义气！
杨哥说：“我也想让谷丰到公司里去上班，但苗圃场这边的工作太重要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谷丰暂时不能离开这儿。”
周松说：“那我也先留在这儿吧，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再一起回公司工作。”
杜老板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他对自己的失态自嘲了几句，然后又把杨哥恭维了一番，寒暄一阵后就一前一后驾车离开了苗圃场，良子经杨哥同意后留了下来。
当晚皓月当空，凉风送爽，大家的兴致都比较高昂，我提议把桌子搬到花园里继续畅饮，大伙一致赞同我的想法，七手八脚就把酒席移到了花园之中。周松说酒已经喝光了，他准备骑自行车到附近的小商店买一些回来，我让尉迟刚和他一起去，不到半小时两人就把酒买回来了，还买了一大堆小食品，女工和不喝酒的在外面纳凉、磕瓜子，喝酒的七八个人就围着桌子边喝边聊，气氛比起下午更加轻松活跃。
我一边喝酒，一边给良子讲述我来广东之前的经历，我讲故事是高手，能把一些琐事讲得颇具吸引力，多数人都停止了交谈，聚精会神地听我讲述。坐在我旁边的尉迟刚突然发出一阵天真的笑声，我问他有什么好笑的，尉迟刚递给我一张小卡片，笑着说：“丰哥，你看，真有意思！”
那是一张知识卡片，夹在一种叫鱼皮豆的小食品袋子里面，既可以开拓知识视野，又可以当积分卡，积分到一定程度可以兑换奖品，这是商家吸引顾客的一种手段。在屋里透谢出来的灯光下，我大声地把卡片上的字念了出来：
“黑鹰，非洲草原上的一种猛禽，喜欢叼石头打草原上跟它并无利害关系的土狼，只要有黑鹰出现，牧民和他们的羊群就可以放心地生活，不再担心受到土狼的伤害，被当地牧民看作守护神。”我觉得并无可笑之处，不解地问尉迟刚：“这有什么好玩的，看你笑得那么开心。”
尉迟刚说：“丰哥，你说这黑鹰是不是吃饱了撑的，青蛙捉害虫，猫抓老鼠都是为了生存，为了填饱肚子，这土狼碍着黑鹰什么事了，黑鹰却偏要和它作对，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有趣的动物，你说好不好玩？”
“是有点意思，打土狼是黑鹰的天性，在自然界里面，好多动物的天性是人类没办法解释的，动物界的奥秘人类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我正准备举几个我知道的有趣的例子，良子抢着说：“我觉得黑鹰的这种天性谷丰最理解，”我惊愕地看着陈贵良，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一只黑鹰吗，只要遇上坏蛋，无论跟你有没有关系，你都要去管一下，如果不管的话你心里就象被蚂蚁咬一样难受，和坏人作对可能就是你的天性吧！”
“你不也一样吗，以前我门在老家的时候，好多次所谓的打包不平不都有你参与吗，我记得读初一的时候，有一次我们一起上街赶集，看见一个小偷偷了一个老太太卖鸡蛋的钱，我们上去把小偷暴打了一顿，逼他还了老太太的钱，那次还是你先动的手呢！”
“还不是你出的主意，当时我们怕打不过他，你让我在后面拍他的肩膀，他刚回过头，你就在前面跳起来给了他一拳，然后我在后面又给他一顿猛攻。这狗日的小偷也经打，硬是把我摔倒在地，压得我喘不过气，要不是你捡了块石头往他头上拍了一下，那天我们还真是要吃大亏。”陈贵良一说起往事，情绪就激动起来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没想到啊，丰哥和良哥从小就开始行侠仗义，读初一的时候你们就会武功了吗？那时候的功夫水平怎么样？”周松问道。
“功夫是会一点，我们俩习武都挺早的，但那时我们还是小毛孩，那小偷人高马大，我们力气太小，和他较量我们就跟不会功夫没什么两样。我一直认为，打抱不平、行侠仗义跟会不会功夫没什么必然联系，那是一种道德和侠义精神作为驱动力而做出的行为，只要你具备了那种精神力量，会不会功夫就显得不重要了，在我们生活中，往往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危难时刻见义勇为，挺身而出，就是因为他们具有侠义精神，仅此而已。”
“丰哥说得太好了，但现实生活中，我们民族体现出来的侠义精神却越来越飘渺了，往往是歹徒气焰嚣张跋扈，不可一世，而其他人则事不关己，视若无睹。我听说过一则报道，东北有个恶男在大街上调戏妇女，一群人围着看热闹，但没有一个人出面阻止，这恶男在调戏之余还大骂围观的人说：‘你们都他妈的是窝囊废，你们眼睛瞎了吗？没看见我在干什么吗？为什么不站出来阻止我啊？你们的血性都到哪儿去了？老子鄙视你们。’听了这报道，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歹徒是何等狂妄，民众是何等软弱，我们不是一直都很崇尚侠义精神吗，那我们的民族正义感、侠义感都到哪儿去了，这现状还真是让人堪忧啊！”周松说得很动情，很伤感。
我对周松说：“哲学家，看问题要一分为二，你是学哲学的，这道理你比我们更明白吧，你只知道歹徒为非作歹的一些相关报道，从而大发感慨，其实在现实生活中打抱不平、行侠仗义的人和事迹都频繁涌现，举不胜举，我们要对现实和未来充满信心才是。”
良子咂了一口酒，接过话头说：“我还是赞同周松的看法，谷丰，不管你相不相信，也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我们民族的侠义感的确淡化了，全国这么多人口，象你这样的人找不到几个，就算你每天都惩治几个坏蛋，全国那么多不平事件，就连警察都管不过来，你能管得了多少？除非在群众中象你这样的人占了大多数，行侠仗义才能成为社会风气中的主流。这些年我也不象以前那么爱管闲事了，因为我觉得，就算我去管了这些闲事，对社会也没多少作用，社会治安不是靠几个打抱不平的人就能维持的。”
“良哥，你是不是变了？我们当初跟祥叔学武术，可不是为了今后能当保安，不是靠武艺来挣钱，祥叔说过，习武可以强身健体、砺志防身，习武之人则应该铲奸除恶，行侠仗义，把武术的作用和价值充分发挥出来。如果我们的家人或者我们自己身处险境，遭遇了坏人，我们不是也很希望有人挺身而出、拔刀相助吗？如果每个人都不愿去管闲事，我们的社会风气只会越来越糟糕了，别忘了我们都是社会群体中的一员，我们都有责任去优化我们的社会风气。”我一不小心就给他们讲起了大道理，迂腐的书生习气不自觉地流露出来了。
“丰哥的调子唱得虽然高了点，但道理的确是那么回事。可是有一种普遍存在的情况，很多人都想当英雄，当侠客，但又害怕自身受到歹徒的伤害或者日后遭到他们的报复，所以才在该站出来时畏首畏尾，避而远之，包括我也是这样。有一次我在火车上看到小偷翻我旁边乘客的包，我真想喊醒那位乘客，但我又怕小偷报复，终于忍住没叫出来，你不知道当时我心里有多矛盾和痛苦，其实我也想见义勇为，可我没那胆量，哎，你们说说，我这人是不是很丑陋啊？！”周松一边说一边自责地低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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