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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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大明和凤姐说：“我看那个胡高仕纯粹是在胡搞事，不过这样也好，让那个马子三来替我背黑锅，我可以置身事外了，我希望你们不要把这事张扬出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免得惹出其它的麻烦。”

　　凤姐愤愤不平地说：“那个姓马的明摆着是在抢你的功劳嘛，怎么是替你背黑锅呢，我看这件事肯定对他有好处！”

　　“就算是好处也让他去占吧，只要那帮混蛋以后不能再害人，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后来果然象凤姐说的那样，马子三就因为这件事改变了他的命运，在警界风光了好长时间。

　　马子三和泉台派出所的所长胡高仕是警校的同学，胡高仕要为他的父亲举行古稀庆典，马子三接到请柬后在庆典的头一天晚上就赶过来凑热闹，开车到泉台镇的街道上看见了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劫匪，他觉得这些人形迹可疑，立即下车来对他们进行盘问。

　　可能是马子三当晚穿的衣服或者他的身型跟我非常相似，醒着的匪徒把他当成了我，他们没好气地对马子三说：“你少来这一套，把我们打成这样了才问我们是什么人，你要不知道的话凭什么打我们？我们这么多人打不过你一个，也就甘拜下风了，但你他妈的也没必要耍我们！”

　　马子三知道被误解了，他凭直觉判断这帮人不是什么好鸟，于是就对他们进行搜查，结果发现了大量的赃款赃物和矮个子身上的手枪，马子三的态度一下就粗暴起来了，两拳就让其中一人说出了他们的真实身份。马子三得知真相后欣喜若狂，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么好的一个立功机会，他立即到派出所去编故事，说自己只身一人，干净利落地制服了一帮车匪路霸。胡高仕只当是老同学吹牛，等他到现场一看，立即对马子山的话信以为真，当晚就把马子三的英雄事迹公诸于众。

　　马子三的确是追捕这帮劫匪的专案组成员之一，而且劫匪亲口承认是马子三将他们打成了这样，事情凑巧到了这份上，除了大明和凤姐，没有人能揭穿马子三的谎言，他也就正大堂皇地当起了擒匪英雄，在公安系统声名大噪，再加上媒体的疯狂炒作，各种各样的荣誉象雪花一样落到了马子三头上。

　　马子三忙起来了！他不停地接受邀请到全国各地去报告他的先进事迹，不停地参加表彰大会和颁奖典礼，一个优秀的警务工作者，一个国家劳模，一个新时代的先锋……就这样横空出世、广为人知了。

　　马子三从一个公安局刑侦科的科员在一年内被提升为副局长，两年后因酒后开枪伤人致死而锒铛入狱，辉煌的历程在巅峰时刻嘎然而止，猛地一下发生了大逆转。沦为阶下囚的马子三认真反省，深刻忏悔，把自己贪功走红的真相如实做了交代，新闻各界立即一片哗然。

　　就这样，一帮劫匪被打死三人，一个成植物人，其余全部胫骨折断的轰动事件在三年后才让人们勉强看清了真相。一个红极一时的模范警察就此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一颗光芒四射的警界明星就此陨落。马子三的坦白交代只能让人们知道劫匪不是被他所擒，却无法让人们知道谁是擒凶的真正主角，这问题成了老百姓心中的迷团，最后还是由我亲口说了出来，老百姓才彻底看清了事实的真相。（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我听取了大明的建议，留在泉台镇安心地养起了伤，恢复的速度让我非常满意。大明说我失血过多，要充分补足营养才有助于康复，于是他们家为了我天天杀鸡宰鹅，炖肉煮鱼，生怕我吃不下去。那几日凤姐简直成了我的专职营养师，成天问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兄弟，你想吃点什么，姐给你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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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姐和大明的过度热情让我感到非常拘束，四天后我就提出要走，他们说什么也不同意，还给我把行李藏了起来，我也非常固执，连行李都不要就准备走人，他们见我去意已决，也不再强留。凤姐给了我五百块钱做路费，我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虽然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默默记住了他们的恩情。

　　凤姐把我送上开往县城的公共小汽车，象叮嘱自己的小儿子似的，让我注意这个注意那个，那形象不由得让我想起了母亲和姐姐，我回家的心情更加急迫了。汽车开动后，我满怀感激地和凤姐道了别，一到她们的县城就立即从邮局取出一千块钱汇往泉台镇大明诊所，办妥后又重新踏上了回家的征程。

　　到达常定县城时，已经是腊月初七的下午三点，城里充满了春节前的浓郁喜庆气氛。我心情异常激动，在外面漂泊了一年之后又重回故土，熟悉的乡音和风土人情都让我感受到了让人窒息的亲切。仅仅一年多的时间，街边又冒出了好多高楼大厦，繁华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看到常定发生的巨大变化，我深感惊喜和欣慰。

　　我来到何仲伟家门口，按了好几次门铃，屋里还不见有动静，我猜想他们家的人可能都上班去了。正转身准备离去时，门开了，何仲伟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他看见是我，惺忪的睡眼顿时瞪得溜圆。我斥责对他说：“小子，你身为人民警察，上班时间居然躲在屋里睡大觉，你这种人怎么对得起国家的工资啊，看到你这副德行我真感到心痛！”

　　“你有毛病啊，周末也不让我休息一下，你这样的人要是当了老板，下面的职工不被你逼死才怪！快进来，我做梦都没想到会是你，你怎么了，拿一绺白布把手吊在胸前想冒充残疾人吗，又干什么坏事被人修理了吧！”

　　“你那张破嘴就不能积点口德，我给你带了礼物，赶快拿去把嘴巴堵上！”我从包里翻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何仲伟，他打开后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哇噻，名牌皮带呀，还有皮夹，值不少钱吧？”

　　“那是，贿赂人民警察我敢用次品吗。说心里话，我去广东的时候你把一个月的工资全给我做路费了，我弟弟去上学你们又给予了慷慨的帮助，我心里实在是感激得紧，光是口头道谢也不太好，总得表示一下吧，知道你喜欢穷讲究，就买点小东西来哄哄你，怎么样？这玩意儿还对你的胃口吧！”

　　“还是你了解我，这礼物我太合我的心意了，你看，我原来的钱夹都破得不行了，正准备换，你的高档货就来了。不过你把话说得那么见外，我收了都觉得别扭，以后不准跟我说客套话！看你出手这么阔绰，好象在外面混得不错哟，没干什么不法的勾当吧！”

　　“我运气还算不错，出去这些日子虽然遭了不少罪，但多少有点收获。你还是一个人吗？没哪个良家女子愿意让你糟蹋？”

　　“我对一个乡下的女教师有几分钟情，可人家对我是什么态度我还不知道呢，那女孩子是你本家，就是你们卧牛乡的人，叫谷勤，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你滚一边去，她是我姐，你少打她的主意，她同意我还不同意呢！”

　　何仲伟惊讶地看着我说：“谷勤是你姐？怎么没听你说过，怪不得那么漂亮，看来我得好好的招待你才行，你想吃点什么，我马上给你弄去。”何仲伟开始嬉皮笑脸地讨好我。

　　“你少来这一套，就你这德性想追我姐，没门儿！”

　　“丰子，你是怎么了，我巴不得你来追我妹妹，你却不希望我追你姐姐，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应该了解我才对，凭良心说，我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好男人，但也差不到哪儿去吧，我求你在你姐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要不然我们朋友都做不成了。”

　　“你少威胁我，我姐比你大三岁，我可不希望他来伺候你这等纨绔子弟。”

　　“我就喜欢她那份成熟之美，年龄比我小的那些姑娘我还不愿去接触呢，她真要跟了我，我给她，不，给你们家当牛做马都愿意！”

　　“你说花言巧语的本事越来见长了，可在我面前吃不消，你还是断了这念头吧！”

　　“谷丰，我是认真的！我第一眼见她就特别有感觉，她不光是长得漂亮，而且善解人意，明事理，气质佳，我已经被她给征服了，好兄弟，你就成全我吧！”何仲伟诚恳地说。

　　“好吧，光我说好话也不顶用，主要是看你的人品和魅力了，你们认识多久了？”

　　“还不到一个月，就见过一次面，话都没说上几句，上次刑侦科的李科长介绍我们认识的，为了相亲我专程去了趟卧牛乡，路不太好走，我们的车都差点开翻了。”

　　“哪个李科长？他怎么认识我姐？”

　　“李德祥啊，以前是卧牛乡的副所长，今年三月份才调到县公安局来。上次你父亲住院的时候，还是你介绍我们认识的呢！”

　　“你是说祥叔，他现在在哪儿，我这就找他去。”听说祥叔也在常定，我巴不得马上就能见到他，我才离开常定一年，祥叔就到县公安局当上科长了，这变化真是挺快的。

　　何仲伟一听我要去找祥叔，毫不犹豫地说：“走，我带你找他去，他今天应该在家里。”

　　我正准备起身，何仲萍开门进来了，手里提着一袋橘子，进来后就蹲在地上换鞋，没有注意到我在她家里。我跟她开玩笑说：“疯丫头，你每次回来都要带点礼物吗？”

　　何仲萍一看是我，又惊又喜，情绪异常激动地对我说：“死丰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给姐姐打个电话，哎呀，你的手怎么了，该不会是残废了吧，让姐姐给你好好检查一下。”何仲萍打机关枪一样的说话风格依然没变，她放下橘子后就来拆我手腕上的纱布。

　　我说我肩上还有一处更严重的，她非要让我把衣服脱了一块儿检查，我不肯，她就火了，“姐姐成天和病人打交道，给你检查伤口又不是占你便宜，扭扭捏捏的还是不是男子汉。”我拗不过她，只好从命。何仲萍看完后说：“伤口愈合得还挺好的，就是包扎的技术不过关，从今天起姐姐每天给你换一次纱布，直到掉痂为止，手续费按八折给就行了。”

　　又跟何仲萍斗了一阵嘴，我才和何仲伟出来找祥叔，在路上我问何仲伟：“你妹妹还没男朋友吗？她也老大不小的了。”

　　何仲伟说：“去年你为了让谷裕上名牌大学，自己休学后跑去广东打工，为这事仲萍的情绪低落了好长时间。我们给她介绍了好几个对象，结果都是相处几天就分手了，她说找不到感觉，依我看她还是心里放不下你。你应该清楚，仲萍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不是我自夸，她表面野蛮，其实挺贤淑、挺善良的，配你一个农村娃儿绰绰有余，我看你就和她好得了，别再等你的什么小芳了，等下去是什么结果还不知道呢，说不定那小芳早就跟别人好上了。”

　　“仲萍的确是个好女孩，可我现在心里只有小芳，不管怎样，我的个人问题只有等她毕业后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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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祥叔家里没人，我们白跑了一趟。何仲伟问我要不要给祥叔打传呼，我说不用了，到了晚上我再来找他。

　　何仲伟领着我在街上瞎逛起来，一边走一边给我介绍常定发生的变化。走到环城路时，一辆汽车在我们旁边停了下来，我们也没太在意，只管继续往前走，走出几步后，汽车又开到我们旁边停下了，还响了两声喇叭，我们开始警觉起来，可车内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何仲伟正准备骂人，车窗的玻璃摇了下去，里面一人戴着大镜片墨镜从车窗内探出头来，我还没认出是谁，他先开口了：“黑……谷丰，你们上车吧！”

　　原来是祥叔！专程去找他找不着，没打算找他时反而给他遇上了。车上还有一个漂亮的短发女子，她跟祥叔说话嗲声嗲气的，那神态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上车后我就和祥叔开起了玩笑：“祥叔，你身为公安人员，怎么打扮得跟黑社会似的，这形象也太离谱了吧！”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跟祥叔没大没小的，听说你在外面混得不错啊，还给当地办了件可以载入史册的大好事，真是年少有为呀！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找车送你回去，一直送你到家门口！”

　　“什么？黑牛村通公路了，太好了，什么时候通的？”

　　“你小子还给我装蒜，知道你长本事了，还不显山不露水的，这种风格我喜欢！我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收了你这么一个好徒弟。”祥叔的话让我听得一头雾水，看样子他也不是在说笑。

　　祥叔把短发女子送到环城东路的一座宅子后，开车把我们带到离县城十五公里的“临江休闲鱼庄”，祥叔说这儿的鱼很好吃，堪称常定县一绝，其他县的达官显贵都经常到这里来饱口福。

　　车刚停下，鱼庄里就出来一群打扮妖娆的漂亮女子，帮我们打开车门，然后略带挑逗地把我们迎了进去。有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似乎和祥叔很熟，见面就娇滴滴地问：“李哥，好久没来这儿了，这段时间忙什么去了？”

　　“什么都在忙！给我们要个包间，新鲜河鲢来五斤，十五年茅台来一瓶！”祥叔那气派越来越让我感到惊讶，才一年多的时间，他的变化就让我觉得陌生起来了。

　　去年（九七年）九月份，卧牛乡发生了一起命案，当地有两兄弟同时喜欢上一个女孩，这女孩在这两兄弟之间左右摇摆，让这兄弟二人痛苦不堪，后来这女孩子又移情别恋，置这兄弟二人于不顾。兄弟二人怒不可遏，杀机顿起，将女孩骗至干溪沟将其反复轮奸，然后把女孩从三十多米高的客店桥上推了下去，等人们发现尸体时，这两兄弟早就逃往外地打工去了。

　　从接到报案起，祥叔只身一人，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将嫌疑犯从浙江抓获并押解回常定，回来后这兄弟二人对作案过程供认不讳，此案的快速告破让祥叔在常定再一次声名大震，其出色的办案能力和作为警务人员强烈的公仆意识深受上级的青睐和同行的赞许，今年三月份被调到县公安局上班来了。

　　到常定公安局后，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祥叔就把以前堆积起来的案子办理得妥妥当当，清清楚楚，他用自己卓绝的办案才华征服了常定县的整个公安系统，也震慑了街上的流氓地痞，在常定县城提起李德祥那简直是妇孺皆知，上级公安部门也对他青眼相加，从而在仕途上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在一年半的时间内由一个乡派出所的所副长升为县公安局刑侦科的科长。现在的祥叔踌躇满志，那气派当然今非昔比。

　　听祥叔讲了他的精彩历程，我深为恩师感到骄傲。两杯茅台下肚后，三人的谈兴越来越高，我对祥叔说：“凭祥叔你的能力，公安局长那位置离你不远了，那时的常定县必然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社会治安方面和谐得让其他地方的人羡慕。”

　　祥叔说：“你也别捧我，其实社会治安不是光靠公安系统就能维持的，主要由经济基础来决定，文化底蕴和传统的民风也至关重要，个别人的积极行为产生的作用也不可小觑，比如你收拾‘七匹狼’和‘四小龙’就对社会风气有积极的影响，好多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想起你都会有所顾忌，你虽然离开常定一年多，但老百姓还在继续编你的故事。”

　　何仲伟此时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结结巴巴地问祥叔：“李…李科长，你说这…这小子就是蒙面怪侠！”

　　祥叔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看着何仲伟说：“你们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