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朝阳-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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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夙莎耸肩道：“清国可是‘政斗’的鼻祖，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手段对我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既然做得这么明显，大概用不了多久小栗原就可以官复原职了！”
原田左之助不可思议地看着夙莎道：“小夙，你好像很懂政治啊！”
司徒夙莎摇摇头道：“你把一件政事摆在我面前，我大概能猜得出其中深意。但若是你把一件政事放在我面前让我解决，那我同样是两眼一抓瞎！说起来……我前些日子听说近藤先生他们和大阪的力士打起来了，确有此事？”说是听说，无非是夙莎本身就知道这段历史的托词罢了。
土方岁三微微点头。
司徒夙莎叹息道：“虽说出名是件好事，但是松平大人是不会喜欢芹泽鸭这种打打杀杀的作风的。他越是这样擅用武力，就越是自掘坟墓啊！”
司徒夙莎说得一点儿也不错，松平容保确实因为芹泽鸭打死打伤力士，又给他记上了一笔！自以为平步青云的芹泽鸭，日益无法约束自己的行为，他人生的尽头究竟离他有多远？夙莎在心里暗暗期盼着……




、第十六章　　适应

晚饭后，司徒夙莎按照刚刚形成的“惯例”，到土方岁三的房间里向他汇报情况。
听到事情始末的土方岁三不禁叹道：“你这样做未免大胆了些……”
司徒夙莎皱了皱鼻子道：“我做事几时不大胆？我倒觉得，我越这样大胆，他就越容易上当！并且，我对他的说的真多假少，就算他明知我是在挑拨离间，心里也是要犯嘀咕的！——只要他表现出一点点情绪，芹泽鸭那边可就好做文章了！——芹泽鸭比他好忽悠多了！”
土方岁三皱眉道：“当心事情拆穿，芹泽鸭迁怒于你！”
司徒夙莎耸肩道：“就算事情不拆穿，他一样时时迁怒我！放眼整个浪士组，我是他最看不顺眼的存在！多一次少一次的，根本没有区别……”
土方岁三垂下眼帘算作默认，口上却依然沉声道：“下次不可再如此鲁莽！”
司徒夙莎撇撇嘴，心道：“要不是我十天半月才见了他一次，也不会这么急功近利……”她转移话题道，“话说……浪士组现在也太穷了！我说这几天怎么老见队士逃跑呢……这样下去，队士可就白招了……”
土方岁三依然垂着眼帘道：“此事我正在处理。”
“处理？”司徒夙莎猛地瞪大眼睛，一时间还以为土方要制定“局中法度”，但转念一想：“现在芹泽派才是浪士组的领军人物，他哪能擅自制定法度？”于是改口道，“我看这几天你与山崎先生往来频繁，你让他帮你处理这件事？”
土方岁三默认。司徒夙莎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山崎丞是如何处理此事的，于是试探性地问：“他……去借钱？”
土方岁三道：“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司徒夙莎幡然醒悟——虽然作为直肠子的现代人依然很难接受这种行为。但好在土方岁三不像芹泽鸭那样使用暴力砸店伤人，所以夙莎也能勉强接受。
勉强……司徒夙莎依然无法对此不闻不问。她忍不住道：“其实我们可以去拉赞助啊！”
“赞助？”土方岁三显然对夙莎的新名词感到好奇。
司徒夙莎解释道：“就是让那些商人给我们出钱，我们帮他们打广告！……呃……就是帮他们做做宣传……嗯……就是让更多人知道他们的店，了解他们的东西。这样他们就有机会赚更多的钱！合作双赢嘛！”
土方岁三终于明白了夙莎的意思。然而他摇头道：“不可行。”
司徒夙莎吃惊地说：“为什么？那我们那儿都是这样的！我倒觉得是个好办法……”
土方岁三微微低下头道：“哼，凭精忠浪士组的名声，做宣传只会适得其反！更何况，芹泽终日打打杀杀地向商人剥削钱财，商人早已对我们颇有成见。就算和他们商量此事，结果也会演变成镇压夺取！”
“呃……这个我倒没想到……”司徒夙莎失望地撇撇嘴，但随即又想到要土方岁三这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亲口承认自己一手支撑起来的组织“名声不好”，实属不易。于是她转笑道，“名声本来就是变坏容易变好难，只要无愧于心，总有一天会得到别人认可的！”
土方岁三的表情一松，唇角不自主地上扬。“别误会，这种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但他很快就正色道，“放心，我没兴趣去沾商人的便宜。我让山崎以官员名义借来的钱，日后自会以官员的名义还回去！”
司徒夙莎展颜道：“这才是我认识的土方先生！”
武士之道讲究“义”、“勇”、“仁”、“礼”、“诚”、“名誉”、“忠义”。即使时代改变，平民出身却依然能够保持高洁的灵魂坚守武士之道！——这，就是土方岁三！
也就是这样的土方岁三令司徒夙莎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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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德川家茂后，赴大阪的十人很快便返回了京都。这下精忠浪士组便又有了往日的热闹，留守屯所的干部也终于能稍微歇歇脚了。
然而精力旺盛的芹泽鸭却毫无倦意地再度踏上了京都的街道——天气炎热，他的换洗衣服不够了，所以打算去岛原卖吴服的太物问店去买件衣服。
说“买”其实是不贴切的。因为芹泽鸭在京都购物从来都不掏钱。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衣着光鲜的芹泽鸭站在太物问店里大刀阔斧地挑了几件衣服，然后就摇着手中的铁扇等着伙计给他包好。
“客人，”店伙计战战兢兢地将包好的衣服递给芹泽鸭，怯弱道，“您一共需要付……”
要付的钱数还没说出，芹泽鸭的脸就沉了下来。他抡起一公斤重的铁扇对着那个店伙计就是一通打！那名店伙计被打得浑身青一块紫一块，芹泽鸭哈哈大笑道：“不知死活的小子，竟然敢向老子要钱？！快快去叫你的老板出来，老子守卫京都治安这么辛苦，他自当有所表示！”
那名店伙计落荒而逃，对太物问店的老板凌屋大兵卫哭诉道：“店主大人，精忠浪士组的芹泽鸭来了！他……说什么也不付钱……还要叫您出去……”
凌屋大兵卫一听不禁变了脸色——这生意做得好好的，怎么就招来了这个瘟神？！去吧……他铁定要挨宰！不去吧……那店面可就难保了！并且被宰一次，难保不会被宰第二次。这样下去，他的小店岂不是要关门大吉？
凌屋大兵卫宛若热锅上的蚂蚁。他踌躇不定地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左右拿不定主意！
房间的榻榻米上坐着一名媚入骨髓的少妇。她穿着艳丽的和服，对着铜镜描着自己的柳眉，一脸不屑地说：“总是要去见的，何必如此拿不定主意？”
凌屋大兵卫正在气头上，听到自己侍妾的冷嘲热讽，登时火冒三丈道：“你女人懂什么……”他突然住口，像是看到了希望般转笑道，“阿梅，你去！”
柔媚少妇闻言不禁愣住，她用一双带着媚的眼睛盯着铜镜中的凌屋大兵卫，微张樱唇道：“我？”
凌屋大兵卫谄笑着坐到阿梅身边，好言相劝道：“你这么美丽，这么娇弱。那个芹泽鸭再蛮横也不至于对你这样的美女动粗！阿梅，此事非你莫属！”
于是乎，这位娇滴滴的佳人阿梅便在凌屋大兵卫的唆使下，打扮妥当去向芹泽鸭要债。
在店面中等待的芹泽鸭已经忍耐到了临界点。他心浮气躁地摇着大铁扇，心想一会儿凌屋大兵卫出来一定要先收拾他一顿解解气才行！
正这样想着，身后就传来了阿梅娇媚的京都腔：“对不起客人，让您久等了。”
芹泽鸭光闻其声，气焰就已经消了大半。他转过身面对阿梅。但见眼前之人皮肤白皙，眼眉如画，娇媚动人，简直令他为她失魂落魄！至于阿梅接下来讲了些什么，精虫上脑的芹泽鸭根本一句都没听进去！他一把拉过阿梅，揽着她那柔弱无骨的身躯，嘶哑着声音道：“跟我走！”
阿梅大惊失色，挣扎道：“这位客人，请不要这样！”
芹泽鸭哪里听她的？拦腰一拖，将阿梅扛在肩上，就要离开。凌屋大兵卫听到了骚动，也赶了出来。看到这番光景当即吓傻了！他拽着芹泽鸭的衣角哀求道：“芹泽大人，请您高抬贵手吧！”
芹泽鸭伸脚将凌屋大兵卫踢开，就这样拿着衣服，扛着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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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源先生、总司！”司徒夙莎大步流星地跟上冲田总司和井上源三郎，“你们要去巡逻啊？带上我怎么样？”
“好啊！”冲田总司一口答应。
井上源三郎急道：“总司，你怎么能答应她？这要是让土方先生知道了……”
“源先生，我们是局长助，不是副长助。土方先生怎么说都与我们无关。”冲田总司漫不经心地笑道，“小夙现在是我们中的一员，我们在做些什么，她有资格知道。只有这样，她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啊！”
冲田总司和司徒夙莎可谓是发小，也是夙莎进试卫馆的时候唯一一个心智还未成熟的人，自然受司徒夙莎的影响最大，想法也较为开明。
井上源三郎一向心软，尤其夙莎和总司都是他带大的，自然也惯着他们。所以自然而然地喃喃道：“这倒也是……”
司徒夙莎打了个响指，笑道：“还是总司够义气！不像左之……天天和永仓喝酒，根本连面都见不到……”虽然她和原田在一起就互相挖苦，从吵到打。但是关系却是非常铁的！只不过，再铁她也不是原田的女朋友，自然赶不过人家那无性别与文化隔阂的友谊……
井上源三郎有些埋怨地对司徒夙莎道：“小夙，这个轻佻的动作以后不要再做了！”
“呵呵……打响指好像是有点轻佻……”司徒夙莎干笑，“但是我习惯了，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戒啊……反正又不嫁人，无所谓啦！”
井上源三郎极度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但在他看来，夙莎的“心”倒是很容易明白，只是不知道她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想法总是奇奇怪怪。若不是他在她小时候认识的她，他恐怕会对这种女人敬而远之……
冲田总司瞥了一眼夙莎的腰间，微微闭目道：“小夙，你的佩刀又没有带在身上。我看还是改天等你拿着佩刀的时候再跟我们一起吧！”
司徒夙莎笑嘻嘻地摆摆手道：“无妨无妨！那东西带在身上我也想不起来用，反而会让我反应变迟钝的！”
“说的也是，”冲田总司将头上的护额解下扔给司徒夙莎道，“你照顾好自己——我们可没有多余人力来保护你！”自从来到京都，冲田总司就充分见识到了司徒夙莎的“小强”命。是以不再像以前那样不惜出重手也要让她离开。
“放心！”司徒夙莎毫不客气地接过护额绑在头上，“我一个人都敢在京都的街道上乱逛，不会托你们后腿的！”
跟着精忠浪士组在街上巡逻给司徒夙莎带来了极大的新鲜感——仿佛这是她第一次到京都的街道上一般，看什么都新鲜得紧！
看见司徒夙莎一脸得意像地左顾右盼，井上源三郎忍不住清清嗓子低声道：“小夙，你要严肃一点！这样我们才能竖起威信！”
“哦。”司徒夙莎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即刻收回目光，一脸蛮横地阔步而走。
“噗……”冲田总司忍俊不禁。
司徒夙莎瞪着冲田道：“我都按照你们说的做了，你还笑什么？！”
冲田总司干咳着掩饰笑意道：“抱歉！”
司徒夙莎白了他一眼，继续转头瞪着眼睛“吓唬”路人。
井上源三郎默默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几个比夙莎还要“凶神恶煞”的浪人迎面而来。司徒夙莎本能地想要往旁边走将路让开，奈何冲田总司却没有一丁点儿让路的意思！司徒夙莎忍不住低声道：“喂，往那边走啦！这么窄的路，两队人怎么过啊？”
“笨蛋！”冲田总司低声回她，“要是逢浪人便让路，精忠浪士组在京都哪里还有立足之地啊？！”
“有道理！”司徒夙莎点头，“直走！”
然而嗅出了不同气息的冲田总司却半挡在司徒夙莎面前，沉声道：“跟着我！”
“好！”司徒夙莎爽快地答应，随即放慢脚步跟在了冲田总司身后。
井上源三郎将自己的肋差递给夙莎——太刀对夙莎来说太沉，所以他们从不将太刀给她防身。
夙莎虽然不想拔刀伤人，可是眼下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故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接。
她的指尖刚刚触及刀身，一道刺眼的白光便闪现于她的眼角！——那是锃亮的刀身借着恶毒的日头闪出的光！
司徒夙莎大惊，正要开口让冲田总司小心。井上源三郎就一把拉过她，让她避开了飞溅过来的血浆！
扑面而来的猩红让司徒夙莎本能地闭上眼睛。直到她感到有东西触碰到自己的脚，她才缓缓睁开眼睛向脚边看去……
当脚边之物映入眼帘后，司徒夙莎不禁瞪大双眼倒抽了口凉气！——一颗带着血的人头滚落在她的脚边，那双无法瞑目的双眼正直勾勾地盯着司徒夙莎，眼神中充满着怨毒，仿佛仍未死去一般！！夙莎的脸色猛地变得煞白！双腿发软的她不敢踢开，不敢躲开……
井上源三郎一见这种情况，面不改色地将人头拎起扔回给他们。另一手扶住司徒夙莎，道：“小夙，你没事吧？”
司徒夙莎的目光被冲田总司那正滴着鲜血的刀尖吸引着，对井上源三郎的话置若罔闻。
“可恶的幕府走狗！”那一干浪人见状立刻纷纷拔出太刀，“今天必对你们施以‘天诛’之刑！”
听见拔剑之声的司徒夙莎猛然回神，她将注意力转回那一干浪人的身上，轻推开井上源三郎，道：“我没事。”
冲田总司缓缓抬起胳膊将刀尖上扬，从容不迫地说：“连杀人的罪孽都要让上天担着，真是软弱！”
刀尖仍在滴血！冲田总司周围的土地已经撒上了猩红，他自己的身上、脸上、头发上也处处沾染着血煞！可他却似浑不在意，昔日清澈如水的眼中此刻满是杀机！！
这便是冲田总司？！——无关于自己所识，完全化身为历史人物的冲田总司！！
司徒夙莎突然觉得跟不上时代的，是她自己……
“可恶！”那帮浪人被此话激的丧失了最后的理智，大喝着扑了上来！
冲田总司向后一跃避过刀刃，顺势将司徒夙莎向后一推沉声道：“走！”
司徒夙莎自知不是这些剑术小有所成并充满杀气的浪人的对手，当即转身向安全的地方跑去。
那些浪人已经围了过来，瞬间与队士战作一团！刀剑无眼，即使拼杀的对象不是夙莎，也难免误伤。夙莎收起心神，一门心思地寻着空隙离开。
“天诛！！！！！！”发狂的不逞浪人连过数人举着刀就向司徒夙莎砍来！他赤红着双眼，眼前要砍的是谁都已分辨不出！
“不一击毙命，最后反而会造成自己送命”——山南敬助说过的话在夙莎的大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
生死一线的紧迫感席卷了夙莎，对生的渴望让她的道德理智瞬间化作本能！她眼神一变，“铮”地抽出肋差，俯身闪过那人的攻击，刀尖直冲着那人的心脏而去！然而就在刀尖离那人还有几公分之隔时，夙莎突然恢复了理智，强行撇开刀尖转而将肋差刺入了那人的肩膀！顿时脸上染上一片猩热！！
那名浪人惨叫一声，倒退数步。然则他战意更盛，只手提起剑就像司徒夙莎的眉心刺来！其速度之快，声势之猛令司徒夙莎避无可避！
只是夙莎却没有死——一直留意夙莎安危的井上源三郎第一时间解决了他！
再抬头，为数不多的不逞浪人早已如数化作刀下亡魂！
看着满眼的红色，司徒夙莎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想起刚才险些杀人的自己，又不禁后怕不已！她抬手揉了揉晴明穴，想让自己回神。
冲田总司将刀回鞘，淡然却隐带沉重地说：“小夙，这不是巧合。‘杀人’就是我们每天都在做的事情！”
“……”司徒夙莎不语——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