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朝阳-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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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武士？”司徒夙莎戳了戳他，“你小子该不会惦记着报仇什么的吧？”
“那又怎样？！”市村铁之助不怎么怕夙莎，遂肆无忌惮地反驳道，“攘夷浪人杀我家人，我一定要变得比他们更厉害，更伟大！”
司徒夙莎叹息着耸了耸肩，不说话了。
“但是你也太小了……”近藤勇有些为难。
市村辰之助解释道：“局长大人，我和小铁已经举目无亲，我一旦入新选组，小铁便无人照顾。所以请局长大人让小铁留在队中！”
近藤勇动了恻隐之心，当下点头道：“如此，你就留下吧！”
还没道谢，土方岁三就微微皱眉道：“他年龄太小，组内并没有适合他的职务。”
“就让他当你的小姓好啦！”司徒夙莎笑道，“反正副长大人日理万机，连打理自己琐碎事务的时间都没有，多个小姓不正好？”
土方岁三垂下眼帘道：“不需要……”
“嗯……小夙说得有道理。岁你为新选组操劳了这么多，理应有个小姓。”近藤勇略一沉思，便豪爽地说，“就这么决定了，小铁，从今以后你就是副长小姓！”
市村铁之助看向鬼之副长，显然对他很是惧怕。
司徒夙莎拍了拍他，笑道：“‘副长小姓’这个职位不知道多少人觊觎呢！你该感到高兴啊！”
土方岁三无奈地叹息。他又转向市村辰之助道：“你会用剑？”
这话其实不用问的，因为行家一看就知道一个人会不会用剑。市村辰之助明显不通此行。
市村辰之助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不会用剑，但是我会算术。我看新选组征收勘定，就过来了。”
新勘定有了，河合耆三郎就得离开——也许就因为这个原因，司徒夙莎不太喜欢市村辰之助这个人。
“转眼就在新选组中待了四年啊！”河合耆三郎笑着收拾行李，“记得我刚来的时候，第一个交手的人是和夙小姐呢，那时候我一败涂地，后来想着总有一天要打败夙小姐——我总不能输在女人的手里！现在……呵呵，夙小姐你也变强了，我仍然不是你的对手……”
司徒夙莎倚在勘定方的台子上，催促道：“这种回忆就憋在肚子里慢慢想吧，别弄得跟永别似的！以后有机会回来看看我，或者我去看看你不就得了？”
河合耆三郎笑着把最后一件东西收进包袱，司徒夙莎一路送着他来到了西本愿寺的门口，拍拍他的肩膀道：“走吧，记得来信！”说着她就转过身去……
“夙小姐。”河合耆三郎叫住了她。
司徒夙莎回头，河合耆三郎咚地跪在了地上，重重往地上磕了个响头！
司徒夙莎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她垂下眼帘，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
尘土飞扬中，河合耆三郎已经泪流满面，他大恸道：“夙小姐，你的救命之恩我河合耆三郎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如果夙小姐有需要我帮忙的，我河合耆三郎就算搭上性命也再所不惜！！”
司徒夙莎看着他，脸上忽然扬起了个淡淡地微笑。她走到河合耆三郎身边，伸手扶他抬起头，叹道：“如果你为了帮我而搭上性命，那我又何必救你？乱世求生不易，你好好保重！”
河合耆三郎看着司徒夙莎淡淡地笑脸，是那么坦然而无畏。突然有种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的预感。当下又有眼泪涌出，重重点头道：“夙小姐也要保重！！”
司徒夙莎笑意更深，她缓缓眨了下眼睛，算作答应道：“啊。”
这一幕看呆了市村兄弟，市村铁之助看着河合耆三郎对司徒夙莎再三鞠躬才离开屯所，不禁指着司徒夙莎奇道：“辰哥，那个人是谁啊？”
市村辰之助刚忙收回铁之助的手指，小声道：“她是个女人，队舍里的人都管她叫‘小夙’，没人知道她的真名，也没人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只知道她从这个新选组成立起就留在这里。我听其他人说，千万不要惹她，她很厉害！”
“诶~女人？！”市村铁之助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司徒夙莎——但见她修长的身体被朝阳映成了金黄色，泰然而凝立，完全不像是和近藤勇他们同村的邻家女子，反倒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色彩，就好像她的经历和这里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市村铁之助正奇怪着，一直凝望着屯所大门的司徒夙莎就转过身来冲着他笑得明朗！市村铁之助吓了一跳，赶忙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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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队舍里多了市村铁之助这个小鬼，屯所里立刻变得热闹起来，连前几日留下的阴霾都一扫而尽！
这些男人们寡亲缘，连年杀戮都倦了身心。就算有孩子，也都不过学步之岁。是以看到铁之助就像看到当年未沾血腥的自己，不免会对他多加关注。
而市村铁之助做了“鬼之副长”的小姓，每日提心吊胆、谨言慎行，万分担心自己会不小心招惹了他，然后呜呼哀哉……
“唉……”市村铁之助一边在庭院中洗着衣服，一边哀声叹着自言自语道，“我可是来这里可是要成为武士的啊，为什么我要做这些……”
“你不满？”
“笨蛋！这种情况谁会满足啊？！”市村铁之助停下手中的活儿，望天抱怨道，“整天面对着副长那张阴沉的脸，谁会……”
市村铁之助突然觉得气氛不对，转头一看就看见司徒夙莎那张笑吟吟的脸。市村铁之助不禁大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司徒夙莎倒是不以为意，她笑着一把拉起市村铁之助道：“那家伙总是太严肃，看起来的确有些吓人。我也不满！”
市村铁之助看着她，有些摸不透她的来意。司徒夙莎索性席地而坐，笑问道：“你小子还想着报仇？”
市村铁之助收回目光，边洗衣服边嘟囔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觉得我是女人所以就不用尊重我了吗？真是个没礼貌的小鬼！”司徒夙莎抬眼看了看他，随即又笑道，“可是武术应当注重‘心’——心强则剑韧，心宽则剑柔。‘韧’‘柔’相合，生生不息，方为最强！明白么？”
市村铁之助根本不信司徒夙莎的这套理论，当下道：“剑不就是用来杀人的？只要我足够努力，到时候一定可以练成宫本武藏那样的大剑客！什么‘韧柔相合’？柔软的剑怎么能强？你是女人不会理解！”
司徒夙莎失笑，她起身抬手揉了揉市村铁之助的头发，道：“木直则折。”
市村铁之助拍开司徒夙莎的手，刚想说什么，却看见伊东甲子太郎向这里走了过来。
司徒夙莎一看见他就沉下脸来，颇有敌意地问道：“伊东先生倒是有闲情逸致，不知来这里干什么？”
伊东甲子太郎笑了笑，道：“夙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司徒夙莎点头道：“好。”
二月的黑夜已经渐渐变短，可是今日依然是转眼间太阳又西沉。天色朦朦胧胧，冷风卷着枯枝在地上翻滚，颇有冬日的凄凉。
“明人不说暗话，”司徒夙莎一走到空地上就道，“有事直说！”
伊东甲子太郎苦笑道：“夙小姐似乎对在下颇有成见呢！”
“成见？”司徒夙莎冷笑道，“你难道没有打算削弱土方先生的势力吗？”
“土方先生为达己目的，做事不择手段。若是让他掌握组内大权，新选组必会给日本留下负面影响。但在下却从未想过要对新选组不利……”伊东甲子太郎闭了闭眼睛，整理好情绪又道，“夙小姐昏迷的那几天，在下与近藤先生、土方先生于近藤宅邸于当今天下走势争吵了两天两夜！最终结果……令人不悦！”
司徒夙莎没想到伊东会用“争吵”一词，不禁有些惊讶。可她脸上仍不动声色道：“那又如何？”
伊东甲子太郎面色沉重地说：“据在下对夙小姐的观察，得知夙小姐是明理之人，必知新选组之举不利于日本的发展。而如今天下形势已变，幕府已经无权威可言，倒台指日可待！新选组……能走的路并不多！”
司徒夙莎转过身背对着伊东甲子太郎，默然叹息。随即又道：“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我一不是男人，二不是日本人。你们的走势如何，于我并无太大干系。更莫说隔墙有耳，你就这么告诉我，难道不怕被别人知道？”
“经那日一争，在下自知在新选组内已无立足之地。”伊东甲子太郎肃然道，“夙小姐，在下看得出，你与近藤先生看法并不相同。若不是那日你险些送命，只怕早就在新选组中失去立足之地。来日方长，很快这个优势又会再度失去，到那时，夙小姐只怕要里外不是人。”
“这些我都知道。”司徒夙莎回头斜睨着伊东道，“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我跟你并不熟，你没必要特地来对我白费口舌。”
“所以说夙小姐对在下有成见。”伊东甲子太郎苦笑道，“在下对夙小姐最初虽有微词，可现在在下反倒钦佩夙小姐的为人。既然明知夙小姐无法立足于新选组，自然要……”
“如果你拉我入伙，我就可以帮你拉拢新选组的元老了吧？”司徒夙莎打断了他的话，“能说得清时局又能不让他们起警惕心，并且在组内没有未来的……大概就只有我了吧？更莫说，我还和那些攘夷志士有所瓜葛。”
伊东甲子太郎不仅不避讳，居然还笑了，他道：“夙小姐识时务。”
司徒夙莎深吸了一口气，长长送出道：“伊东先生你知道吗？在这个组里，谁都有可能因为看到现实而变卦。唯有我……绝无可能！！”
“夙小姐还是不要太绝对的好。”伊东甲子太郎仍然笑着，“前几日在下拜会了土佐藩士中冈先生——他是坂本先生的知交好友，他让我传坂本先生的口信给你。”伊东甲子太郎顿了顿，又肃然道，“去萨摩藩邸找我，我要让你看看世界。”
司徒夙莎不由得睁大眼睛道：“坂本龙马？！”
市村铁之助虽然来屯所不过一个月，但他却也知道伊东甲子太郎和土方岁三的关系。虽然他和土方岁三也不熟，却自认身为武士要忠于己主。见伊东甲子太郎来约司徒夙莎，便偷偷跟在后面想弄清楚他们要干什么。
这一听，可着实吓了市村铁之助一跳！
在那个时代，坂本龙马并不有名。比起中冈慎太郎这号人来说，坂本龙马要默默无闻得多！所以市村铁之助根本不知道这坂本龙马是谁。但是他一听到中冈慎太郎等等，他那天真的脑子一下就觉得伊东要发动大型政变！当下也不往下听了，慌慌张张就往土方岁三的房间跑去！
“副长大人，副长大人！！”还没到门口市村铁之助就扯开嗓门大喊道。
“何事惊慌？”土方岁三不由得停笔，微微皱眉。
市村铁之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呼……呼……伊东先生他……呼……”
正寻摸着措辞，司徒夙莎已经从市村铁之助身旁走了过去，随意地坐下。
原来市村铁之助急急忙忙地离开发出的动静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司徒夙莎这才跟他前后脚。
市村铁之助不由得瞪大眼睛盯着司徒夙莎，全神戒备！
然而司徒夙莎却像没看见他一样，一坐下就平淡地开口道：“土方先生，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土方岁三也不多问，便道：“速去速回。”
作者有话要说：市村加入理由不明，部分借鉴了《新撰组异闻录》。
p。s。昨日去KTV激情嚎叫了一曲《精忠报国》，结果离开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包厢中有两个男人也在唱。那一瞬间，我再次觉得……我就是一个爷们儿……




、第三章　　海援队

市村铁之助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土方岁三就这样放行了司徒夙莎，连问都没有问！！
市村铁之助急了：“副长大人，那个女人可是和伊东先……”
“不要过问多余的事！”土方岁三沉下脸来，“你的工作做好了吗？”
市村铁之助被土方岁三吓得打了个哆嗦，也不敢多问，应了句“我这就去做。”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市村铁之助到底还是个少年，虽然在土方岁三那里碰了壁，但他却坚信司徒夙莎和伊东甲子太郎有鬼，如果放置不管，八成会惹起未知的事端。心中这样想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市村便扔下手中的活儿，一路小跑到了屯所的大门。
可是他却没有看见司徒夙莎。
市村铁之助正自纳闷，冲田总司那明朗而又温柔的语气便自他背后传来：“小铁，发生什么事了吗？”
市村铁之助吓了一跳，但一见是开朗有亲和力的冲田总司，当即又急急忙忙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冲田总司。
然而冲田总司却大笑了起来。
“冲田哥，有什么好笑的？”市村铁之助有些不满。
冲田总司笑道：“小铁，你有这样的忧虑，是因为还不了解小夙啊！”他咳了一阵又道，“总之，小夙有她做事的方式，你不用担心。”看着市村铁之助仍是一脸质疑，冲田总司敛笑道，“小铁，你是不是想成为武士？”
市村铁之助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当然！”
冲田总司肃然道：“我来教你剑术。”
市村铁之助一下还以冲田总司在开玩笑，但冲田总司一脸严肃却无半分玩笑之意，不禁奇道：“为什么？”
冲田总司抬起头，微闭双眼，没头没脑地说：“因为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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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摩藩藩邸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的。
果然司徒夙莎走到门口就被萨摩藩藩邸的守卫拦下，态度极是蛮横。
“告诉坂本龙马，”司徒夙莎抬眼看着他们，笑吟吟道，“我来看世界。”
伊东甲子太郎所言非虚，坂本龙马大步走出萨摩藩邸，笑得连眼睛都看不清了。一见司徒夙莎就豪爽地说：“小夙，真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司徒夙莎略微打量了下他——有些日子没见，坂本龙马整个人颇有一层落拓的意味。他穿着萨摩藩士的和服，腰间插着一把小太刀，脚上却穿的是皮鞋。往日那怀揣梦想的清澈眼神，此刻却变得睿智而又沧桑，身上别具一股跨时代的震撼！
也许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待得太久，也许是因为夙莎周边的人并不是多么有远见的存在。当司徒夙莎看到坂本龙马的时候后居然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司徒夙莎定了定神，收回目光问道：“‘世界’在哪里？”
坂本龙马哈哈大笑道：“不急，不急！你先跟我来见一个人！”
萨摩藩藩邸虽无中国府邸的千回百转，却也不算小了。坂本龙马边走在司徒夙莎前面领路，边说着自己的经历。原来土佐藩最近赦免了他的脱藩罪，他当了“海援队”的队长，自称“才谷梅太郎”。而现在他正为萨土同盟的事情奔波。
司徒夙莎没有插话，心中却不禁奇怪——这一见，就好像她和坂本龙马之间从未有过隔阂一般。并且她实在不明白坂本龙马为什么要把“萨土同盟”的事情告诉她这个“佐幕派”……
正想着，就听坂本龙马在前面笑道：“我听石川（即中冈慎太郎）说新选组的参谋要见他，便让他传话。没想到你真的肯来！看样子夙莎你还是原来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司徒夙莎回笑道：“‘天不怕地不怕’可不敢当。比起当年，我现在的顾虑可多多了！”
坂本龙马笑着说了句“是吗？”就低身走进了一见宽敞的房间。
房间的采光极好，除了武士刀、卷轴和案子以外并无其他杂物，感觉很是敞亮。
房中端坐着一名而立男子。这人眉目清秀，两道剑眉却又使他英气十足。端坐屋中，虽有派头，却无架子。
坂本龙马在他面前也似毫无拘束，随意地坐在他的身边，并对还站在门口的司徒夙莎招手道：“夙莎，过来坐！”
司徒夙莎收回好奇的目光，走到那人对面席地而坐。
坂本龙马支起腿，坐姿很是随意。他笑道：“夙莎，他就是萨摩藩的小松带刀先生。小松先生虽是上士却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你不必拘束！”
小松带刀温和地笑着：“原来你就是被民间传得风风火火的夙小姐，当真百闻不如一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