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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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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不问被告,先抓原告的道理?”德楞一叠声的叫屈:“你们说我冤枉郑姑娘,有没有证据?明明是她偷了法器!”
张公鱼是铁了心要偏帮秦林,莫说德楞不冤枉,就算真的冤枉,他也无所谓。
“放你的屁!”张公鱼大袖子一甩,喝令左右:“来呀,掌嘴!”
两个健壮兵丁如狼似虎的走上来,卷起袖子,抡起大巴掌,噼里啪啦就把德楞打得七荤八素。
张公鱼看看秦林,这位老把弟以不为人知的幅度轻轻点了点头,张都堂就一切了然,冲着德楞冷笑道:“本官早就查知你们这些喇嘛在京师横行不法,罪证可谓罄竹难书,哪里还在这一起两起?朝廷本着柔远人的意思,让你们在京师来做佛事,并不是要你们在这里来横行霸道的!拼着官帽子不要,本官也要重重的办你们,来呀,把他们押下去,本官这就上奏揭参,革了他的僧官!”
德楞一听,顿时亡hun大冒,他这僧官和张公鱼的佥都御史相比,连芝麻绿豆都算不上,而且他是个番人,张公鱼却是正儿八经的两榜进士,大明朝文官系统腰杆子最硬绷的角sè,可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啊!
秦林也朝张公鱼拱拱手:“都堂大老爷,1小民见这些番僧鬼鬼祟祟,故意诬陷良家fu女,恐怕另有图谋!您可以好生查查,说不定能查出他们勾结外藩、图谋不轨的罪行呢。”
有道理,难道秦林微服来此就是为了这个?张公鱼越发开心,以为又捞到大功了,赶紧一个劲儿的逼问德楞。
可怜的大喇嘛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会落到如此境地,眼看就要被扣上帽子搞死,他急得额头直冒汗,也顾不得许多,嘴chun嗫嚅着想说些什么。
秦林早已看出了蹊跷,看着他的眼睛,冷笑着问道:“老实交代,是谁让你陷害郑姑娘的?说了张大老爷或许会开恩,不说的话,恐怕你就得倒霉了。”
啊?郑桢眉头皱了起来,她本来聪明,一下子脱口而出:“吴德!”
德楞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茶馆二楼的一道身影。
正是吴德,他买通贪财的喇嘛们,搞出了这场闹剧。
郑桢报名选秀女的事情不胫而走,吴家就感到了压力,毕竟他们只是等级比较低的小恶霸,只能欺负欺负良民百姓,遇到真正的权贵就只好服软,就是郑家只要有个女儿去做了宫女,吴家想霸占对方的窑场就不那么容易了。
更何况吴家一思付,郑桢模样长得漂亮,xing子又聪明泼辣,工于心计,这号人物进了宫,别真的受宠吧?哪怕就是得了某个宠妃娘娘的欢心,到时候报复起来,也不是吴家能招架的呀!
于是吴德想了个主意,huā钱收买了德楞,安排下这出好戏。
宫里选秀女除了身体检查,还得考察应征者的身家是否清白,如果郑桢坏了名节,当然就无法通过遴选了。
结果呢,事与愿违,斜刺里杀出个张大老爷,简直不给德楞一点面子,不,根本就是和德楞有仇,故意来整他的。
若非如此,吴德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张公鱼一上来就揪住德楞不放,接二连三的整治他。
当然,那个细瓦厂的工匠,是完全不在他考虑范畴之内的。
不少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已经朝茶楼围过来了,吴德没办法,只好自己走下楼,任凭官兵们揪到了张公鱼面前。
六小民吴德叩见张都堂大老爷”吴德跪下磕头,他可没有见官不跪的胆子。
张公鱼斜着眼睛打量打量他,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就是你陷害郑姑娘的?吴德,这名字取得好,果然无德。不,你应该叫无耻才对。”
一上来就被张公鱼如此针对,吴德嘴里发苦,心头想哭,心说这位张都堂吃了枪药啊,每句话都像打炮一样?
他哪儿知道张公鱼心头想的?
张都堂看看秦林和郑桢,又瞅瞅德楞、吴德这伙人,心头恨不得每人给他三百大板子打死才好呢。
奶奶的,老把弟是我张都堂的福星,你们和他作对,大老爷我决不轻饶啊!
“禀大老爷,1小的有冤情“吴德禀报道,又拿手一指秦林:“这人在河东窑场冒充锦衣官校,还把小民打伤了。”
张公鱼的神sè变得极为古怪,另外两名巡城御史也强忍住笑,秦将军会冒充锦衣官校?他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北镇抚司掌印官!
就算是三甲出身的进士官员,一名巡城御史也忍不住爆了粗口:“放你的狗屁!再胡说八道,莫怪王法无情。”
说罢,他讨好的朝秦林笑笑,这位秦长官和耿家兄弟、张都堂交好,就算是清流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吴德实在无计可施,只好使出最后一招,从怀中mo出一卷纸递给张公鱼:“大老爷,这是小人的诉状,请您老明察。”
哪里是诉状?外头裹着一层纸,里头分明就是卷银票。
张公鱼神sè又变了几变,心说你这不是在秦老弟面前给我上眼药吗?是可忍孰不可忍哪!
啪,银票直接摔在吴德脸上,随风散开,撤了一地。
百姓们齐齐惊呼起来,这都是百两一张的大额会票,这里十几二十张,就是一两千银子呀!
对普通人来说,真是笔一辈子都挣不到的财富了。
张公鱼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这笔财富,同时一振袍袖,左手扶着腰带,右手食中二指并拢斜斜往上指,神sè凛然不可侵犯:“呔!狗贼焉敢公然贿略朝廷命官?真是狗胆包天!我张公鱼身为朝廷官员,若收受你这不义之财,那才叫做狼心狗肺呢!”
好一番慷慨陈词,登时引得欢声雷动,百姓们感动得热泪盈眶,像张都堂这样的官儿,实在了不起啊。
而吴德呢,顿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脸sè煞白,惶惶然、凄凄然,却又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倒霉。
可怜他如坠梦中,怎么也想不通这位张都堂为何处处针对自己,好象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嗯,和秦林秦长官作对,确实是张公鱼不共戴天的仇敌了。
张公鱼命令把吴德押回去详细审问,至于德楞大喇嘛毕竟是朝廷任命的僧官,就不必关押,等着他上奏揭参,最后宣布郑桢是被冤枉的,秦林和众位侠客则是打抱不平的皇明义民。
“张都堂不愧为青天大老爷,小民多谢张都堂!”秦林作了一揖,带着郑桢离开。
走了好一截,郑桢才恍恍惚惚的摇摇头,刚才发生的一切简直比做梦还要离奇,自言自语的道:“莫非,那位张都堂和吴家有仇”
秦林看见郑桢困huo的表情,肚子都快笑痛了,故意一本正经的道:“咱们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明朝廷任用的官员,尽是一清如水、明镜高悬,所以吴德和德楞喇嘛串通陷害姑娘的yin谋,遇到张都堂就立刻lu馅了。我就说嘛,人间自有正义在,天道从来不可欺。”
郑桢正在想刚才的事情,听到这些傻话就哭笑不得,转过头看着秦林,认认真真的道:“秦大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这世上的事情并不都像你说的这样,要不是正好遇到了这位张都堂,咱们刚才会很危险呢……………而且,而且请你不要再说那些傻话了,好不好?”
呃,秦林傻笑着挠了挠头皮。
貌似郑桢信以为真了,转过来还教训起咱们脸厚心黑的秦长字。
郑桢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事,忽然咬了咬嘴chun,喃喃的道:“秦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两次救了我,你、你的确是个好人不过,你太老实了,又只是个细瓦厂的工匠,所以,你懂我的意思?”
郑桢说完就抬起头,看着秦林的眼睛,脸上已有了一抹羞红,是羞怯,是惭愧?
秦林一个趔趄,他当然懂郑桢的意思,可他从来就没有那个意思,现在到底是谁不懂谁的意思?
意思得快要晕了。
咱们秦长官终于在郑桢手里,领到了头一张好人卡。
几个远远辗着的亲兵校尉,都听到郑桢和秦林的对话,一个个笑得直打跌,毫无疑问自家长官这次吃瘪,将会成为他们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津津乐道的话题。
“郑姑娘,其实,这个吧,嗯”秦林mo着鼻子,苦笑道:“可能你误会了,我已经有两个妻子了,而且我对你从来都没有那个意思的。”
两个妻子?郑桢噗嗤一声笑起来,在她心目中秦林这么贫苦,到三十岁能娶到老婆就算不错,现在这么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有妻子,还是两个?
毫无疑问,在郑桢心目中又是爱吹牛的秦大哥在说大话了,笑着道:“好了,秦大哥,我知道你有两位妻子,所以是我误会了。不过,我也说的是实话,因为上次在太医院相遇,我就去报名选秀女,只是宫里那边耽搁了,料想再过些天,就要入宫了吧。”
说出这番话,郑桢观察着秦林的反应,无论如何她对这位秦大哥,还是有几分负愧的。
果然秦林浑身一震,脸上的神情像见到鬼了,转身就抓住郑桢的肩膀:“等等,你说你去报了秀女,那么你很快就要入宫了?对了,你姓郑,哈哈,你姓郑!”
天哪,他果然是爱我的,而且情根深种!郑桢同情的看着秦林,在某个恍惚间她的决定也有所动摇,不过很快又硬起心肠,告诉自己:他只是个善良老实得过分的泥瓦匠,他贫穷、迂腐,永远没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他给不了你和你家需要的东西!
“是的,秦大哥,对不起”郑桢轻轻mo了mo秦林的脸,然后毫不犹豫的抽回了手,毅然决然。
秦林却没有丝毫的平静,仍然表情极其怪异,苦恼的挠着头皮在不多的历史知识中搜索,突然灵光一闪:“对了,你是不是有个鼻弟叫乖官?”
“没有啊”郑桢很奇怪的摇了摇头,看着秦林失望的样子不明所以,但很快又道:“不过,我有个很亲的堂弟,小名就叫乖官。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好奇怪呀。”
秦林忍住狂笑一场的冲动,很想告诉郑桢:贵妃娘娘,你好!
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想了想,秦林很八卦的问道:“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选秀女入宫?”
原来他在纠结这个问题,郑桢嘴角轻轻一撇,抿了抿嘴:“因为荣华富贵,因为权势地位!没有这些,就被人看不起,就会被别人欺负!
对,我是对不起你,但你给不了我和我家想要的东西,只有进宫,才有机会平步青云看,就像她们一样,同样都是女人,为什么她们可以荣华富贵,我就只能被吴德这些人欺负?”
郑桢伸手往南边一指,秦林的脸就抽了一下,神情越发忍俊不禁。
因为郑桢指着的,是青黛和徐辛夷的车驾。
563章 徐辛夷的飞醋
青黛和徐辛夷应朱尧英之请,陪她出来走这一趟,摆齐了三品命fu的全副车驾,乘着绡金顶的大车,许多丫环仆从前呼后拥,又有锦衣官校全副披挂,左右散开担任护卫。
倒不是青黛喜欢摆排场,只因隆福寺庙会时常有达官显贵府邸的女眷前来,不少进过宫的命fu认识朱尧英,所以要摆齐全副车驾,趁着丫环仆人多,待会儿才好掩护扮成小丫头的长公主。
一路上徐辛夷和青黛都在猜测秦林要怎么对付王皇后,朱尧英却提不起多大的兴趣,始终郁郁寡欢,两女见状也唯有叹息,为吕桂huā的不幸,也为朱尧英的善良。
半年前的今天,就是宫女吕桂huā被害的日子,随着孙晓仁招供,吕桂huā之死也有了真相,小宫女偶然发现秘密之后被借故灭口,在宫廷斗争里头简直再平常不过了,甚至在白莲北宗卧底王皇后身边、设计挑动宫廷内斗的滔天巨浪中,连一朵细碎的浪huā都算不上。
朝廷甚至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处理,一个小宫女的生死,又有谁会在乎呢?
恐怕也只有温柔善良的朱尧英,才会在半年之后特地到隆福寺进香,超度吕桂huā的冤hun吧。
想着枉死的吕桂huā,朱尧英要是轻易能高兴起来,那才怪了呢。
隆福寺〖广〗场人山人海,青黛是最喜欢热闹的,老远就挑开车帘往外看:“呀,徐姐姐快看,那捏面人的做了猪八戒,嘻嘻,像不像陆远志?”徐辛夷撇撇嘴:“我看孙猴子倒有点像秦林。”
朱尧英本来一直闷闷不乐,听到这里就噗嗤一声笑起来,从车窗往外看看,可不是嘛,捏面艺人做的孙猴子,那机灵古怪的样儿,和秦林捣鬼捉弄人时足有八分相似。
“果然有些像姐夫呢,猴精猴精的咦,那不是姐夫吗?”朱尧英吃惊的捂住了小嘴。
说曹操曹操就到,不远处的一条岔路上,秦林穿着身旧棉袄,正冲着这边一脸贼忒兮兮的坏笑,旁边还站着位乖巧玲珑的小家碧玉。
“好哇,姓秦的又在拈huā惹草!”徐辛夷忽的一下掀开车鼻。
不论附近赶庙会的百姓,正用钦羡的目光看着这队三品命fu的车驾,甚至有父母教训着小女孩,将来一定要像大家闺秀一样贞静贤淑,才能找个称心如意的好婆家。
哪晓得突然托的一下,从绡金香车中跳出位凤冠霞帔的年轻夫人,一手扶着头顶的孔雀珠翠庆云冠,一手提着横竖稠金绣缠枝纹的袄裙下摆,迈着两条大长tui,风也似的狂奔。
看见这一幕,正教训着女儿要学大家闺秀、要贞静贤淑的父母,顿时全都下巴脱臼,眼珠子摔碎了一大片。
郑桢也是嘴巴张得可以吞下整只鸡蛋,她刚刚指着显贵女眷的车驾,对秦大哥说了那番表明心迹的话,结果立马就有位头戴凤冠、身穿霞帔的年轻贵夫人冲着这边狂奔而来,吓得她赶紧收回手指,心头颇为忐忑。
想了想,郑桢赶紧往前后左右看看,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那位年轻贵夫人如此狂奔啊。
不论自己,还是身边的秦大哥,应该都不会和这位显赫的夫人产生任何联系吧?
然后就在郑桢万分惊讶的目光中,秦林笑嘻嘻的迎上去,一把揽住那位年轻贵夫人的小蛮腰。
“糟了糟了,秦大哥别是刚刚被我拒绝,受了刺ji发狂吧?”郑桢吓得面sè煞白,心脏都差点停跳了。
徐辛夷喘了两口气,双手叉着小蛮腰,杏核眼睁得溜圆:“哈,姓秦的,被本小姐抓了现行吧?哼牛,就知道你会拈huā惹草”
“咳咳”秦林心说我可不想动未来的贵妃娘娘,立马脸sè一正:“老婆你误会了,这位郑桢郑姑娘是和我偶然相遇的,刚刚牵涉到一起案件当中,而且她已经报名去选秀女了,再等丹天就要入宫。”
说罢,秦林悄悄朝徐辛夷挤挤眼睛。
秀女?徐辛夷听到这里,立马明白自己闹了乌龙,原因很简单,秀女遴选必须就身体和家庭两方面进行详细检查,只有完璧之身才能入宫,所以秦林根本不可能和郑桢发生什么:而入宫之后,一道宫墙隔绝内外,就更不可能再有什么了。
如果秦林对这女子有意思,就绝对不会让她去选秀女。
再看看秦林挤眉弄眼,想到一路上都在和青黛猜他要怎么对付王皇后,徐辛夷就约略猜到了几分。
misè的脸蛋一下子变得通红,徐辛夷讪讪的道:“郑姑娘是吧?嘿嘿,真是不好意思,我是秦林这家伙的二夫人,娘家姓徐。
郑桢像木头人似的戳在一边,已经完全怔住了…艰难的扭过头看看秦林,再看看徐辛夷,最后看看那边锦衣官校簇拥着的车驾,终于明白秦大哥之前说的话,并不是吹牛。
徐辛夷不明就里,还以为是自己风风火火的,把这位郑姑娘吓呆了,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咧嘴笑道:“吓坏了吧?对不住!姐姐在南京魏国公府长大的,被爹爹从小惯坏了,走马打猎什么都来,像个男孩子吧?”
原来她是魏国公府的小姐!郑桢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像不认识似的打量打量秦林,娶国公之女做二夫人,那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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