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贼-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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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杨休装糊涂，严世蕃心里暗气，他之所以上来就和杨休说这些，是想给杨休个下马威，不过没想到杨休竟然如此谦卑。
“杨大人，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
郁闷的事总是爱往一起凑合、早上又停电！

第一百七十八章　义与利

“交易？不知下官能和小阁老做什么交易？”杨休知道严世蕃是打他猫儿庄的主意，但他具体要如何做，杨休却是不知。
严世蕃用他那仅剩的独眼死死的盯着杨休，语气缓慢的说道：“杨大人的器械作坊开的可是不小，我这交易也很简单。只要杨大人每次少收朝廷4成的银钱，我就可以做主，把朝廷每次的器械全部交由杨大人，杨大人是自己造也好，分给其他作坊造也好，都可以。”
4成？杨休心里微惊，这严世蕃也真敢开口阿。杨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自己在大同抢了严世蕃的生意，现在严世蕃是想，从那些大户身上捞油水也好，从自己身上捞油水也好，都一样。
所以他想捞自己的油水，但自己与他又不熟，而且还是代王的人，他不能明目张胆说，你给老子钱老子罩你。所以就换了一个说法，自己每次少收朝廷4成银钱，这4成也就都归了他严世蕃，严世蕃把所有器械都包给了自己，那也就是说自己出了问题，他严世蕃也肯定会保自己，否则器械无法按时交工，他严世蕃也没法交代。
杨休脑中快速将事情捋了一遍，这是个机会，但同时也是把双刃剑，如果不好好利用，很可能会割伤自己。
“小阁老，这4成……太多了吧？”
严世蕃嘴角带起一抹笑容，杨休这话说的很明显了，交易不是不可以，但你要的价格太狠了。
“杨大人，你想想、我把朝廷每年所有的器械都交由你一个人，朝廷上那些官员得有多少声讨我的？我不得拿些钱去上下打点吗？”
杨休心中冷笑，这满朝上下谁敢惹你严党？你打点还需要钱？
“3成，不能再多了，下官在关外要防着鞑子，没有资金没法养军队，要是被鞑子给劫了，下官可不好跟皇上交代阿。”
严世蕃也痛快，他开口要那么高，也是给杨休留了还价的机会。
“好，3成就3成。”
杨休到是没想到，和严世蕃打交道到是挺容易的，只要给他钱，什么都好说。
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杨休递给严世蕃，笑着道：“既然如此，朝中的一些事情可就麻烦小阁老了，这些还望小阁老手下。”
严世蕃毫不客气的把银票塞进袖子里，看也没看笑着道：“好说、好说，不知杨大人是不是要去见见我爹？”
杨休心里咯噔一下，严世蕃让自己去见严嵩？这和之前的交易是两码事，交易是交易，以利换利而已。不过严世蕃让自己去见严嵩就不一样了，严嵩作为当朝首辅，岂是自己这个五品小官能见的？
想要见严嵩那就只有一个说法，那就是自己加入严党，这样去见严嵩也就合情合理了。
代王与严党一向不对头，这些杨休都知道。杨休虽然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圣人，但最基本的义字还是懂的。不管代王对他的好，是出于什么目的，但至少代王这些时间以来没少帮他，杨休与严世蕃做交易，只是一笔交易而已，但让他加入严党，背叛代王这可做不来。
“小阁老，下官区区五品，怎敢去打扰阁老大人。”
严世蕃微微皱起眉头，杨休的本事还是让他挺在意的，尤其是杨休在大同的作用，现在绝对是一个可用之人，这样一个人拉到自己身边，对自己有很大的好处。不过……看来这个杨休是跟定了代王阿。
心中冷笑一声，严世蕃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心说等你这次回去，自己不去找你，你也会来找我的。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勉强杨大人了，鄢大人、送客吧。”
交易已经完成，杨休也没什么要和严世蕃说的了，而且人家也下了逐客令，告别一声跟着鄢懋卿派来的下人离去。
大同府东边、与京师的交界处，上万人的队伍排成一条长龙，正在缓慢的前进着，队伍中不时传来呵斥、与呻吟声。
“啪～”
一个官兵高举手中马鞭，重重的抽在身前百姓的后背上，怒喝道：“娘的，给老子快点走，几里路磨磨蹭蹭的走了几个时辰了？在走这么慢，晚上全别睡觉，继续给老子赶路！”
“阿！”
那被抽了的百姓痛苦的尖叫一声，可是他不敢回头更不敢停下，只能忍着疼痛加快脚步。
在那百姓的前后左右，发生着很多这样的事情，那些官兵一个个就犹如阎王爷派来的小鬼一般，对他们毫不留情的打骂着。
整个上万人的队伍，能有三万来人是百姓，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破烂，面色惨白，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能倒在地上。
而在这些百姓身旁的官兵，却是一个个横眉立目，手中拿着马鞭，哪个走慢了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鞭子。很难想像，他们是如何从几千里之外的浙江，徒步走到这大同府的呢？
“啊！”
又是一声尖叫，一个身形瘦弱的青年被身后的官兵踹倒在地，那官兵满脸的狰狞，冲上去挥起鞭子就是一顿鞭打，口中还不停的咒骂着。
“娘的，让你瞪老子，老子今天抽不死你！”
那瘦弱的青年倒在地上，鞭子一下下的抽打在他身上，疼的他不住的翻滚着，想要用手去捂被被子抽打的伤口，可那官兵的鞭子却再一次落下，抽打在他的手上，疼得他忙收了回去。
在那青年的前面，一对老夫妻见到青年的鞭打，惊叫着冲上来挡在那官兵的身前求饶。
“小蝶！官老爷，求求你不要在打了，不要在打了！”
那老汉挡在官兵身前，满脸老泪纵横哀求着，可那官兵却更加是无忌惮，一脚将老汉踹到，鞭子依然一下下的挥舞着。
那老太婆扑倒在地上，扶起地上的‘青年’，口中不住的叫着她的名字。
“小蝶、小蝶，你怎么样，别吓唬娘。”
那青年抬起头，脸色一片苍白，但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她并没有喉结，竟是女扮男装。
移民，对于那坐在朝堂上的文武大臣来说，时间‘利国利民’的好事。可对于这些百姓们来说，却是灾难。
有多少百姓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家乡，有多少百姓因此失去了生命，有多少家庭因此家破人亡。在移民的路上，这些官兵都不把这些移民当做人来看，每天没日没夜的赶路，有时甚至连水和饭都不给吃。
更可恶的是，这些禽兽官兵……奸污女子，多少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在移民的路上被这些官兵们糟蹋。所以很多人家都学了聪明，把自己家的闺女扮成男子。
这小蝶就是其中的一个，可就算这样，她也依然没有安安稳稳的抵达目的地，还是被官兵一顿鞭打。
“啪～”
又是一鞭子狠狠抽了下来，吓的小蝶紧紧闭上眼睛全身缩在一块儿，可等半响，却没有感觉到之前那种火辣辣的疼痛，小心翼翼的睁开双眼，见竟是自己的娘亲挡在了她的身前，替她挡下了这一鞭！

第一百七十九章　移民

“娘！”小蝶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站起身，扑在娘亲身上，不让她为自己挡鞭子。
“他娘的，要造反是不是！”
那官兵见此情景心下更是大怒，上前将两人全都踹到在地，然后挥起鞭子继续抽打。
这时刚刚被官兵踹到一旁去的老汉也跑了过来，三人抱在一起，互相遮挡着鞭子，哭成一团，周边的百姓看到此景都心生不忍，可他们不敢上前阻止，几个心肠软的只是犹豫了一下，走的慢了一步，就被身后的官兵一顿抽打。
“行了老三，让他们起来赶紧赶路吧，别在这耽误时间了。”
见这边的事情有些耽误了行程，前面官兵对打人的官兵招呼了一声。那官兵心中还是不解气，又抽了三人几鞭子这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远方的土山上，杂草遮掩着一众百十余人，为首一人是个光头大汉，脸色非常狰狞。这大汉不是他人，正是河套马贼首领管仲尼！
想当初在山阴县，杨休带领晋北流寇走后管仲尼并没有走，而是在山阴县当起了土皇帝，还暗自得意自己把杨休给挤跑了。可哪想到第三天官兵就对山阴县进行了围剿，管仲尼率领手下众兄弟一路厮杀，损失了一半人马才逃了出来。
“老大，我们什么时候下手？”
管仲尼看着远方浩浩荡荡的移民队伍，冷笑道：“不急、再等等，以他们的速度从这里到最近的县还要十几天的时间呢，我们等他们筋疲力尽的时候再出手！”
大批的移民队伍依然缓慢的进行的，他们丝毫没有发现，有一群饿狼已经盯上了他们。
大同府关外，猫儿庄。
一队近百余骑的官兵风尘仆仆的奔来，守在城门上的官兵用千里眼，离着老远就发现了。虽然他们穿着大明官兵的铠甲，可却并不是猫儿庄的兵，守城百户忙关闭了城门，让一众猫儿庄官兵严阵以待。
“城上的听着，我乃大同总督衙门参军，奉部堂大人之命前来请猫儿庄守将前往大同府一叙。”
此时猫儿庄城墙上的百户是以前晋北流寇的弟兄，见那下面的参军昂着脖子，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以同样的傲慢语气道：“娘的，你说是参军你就是参军了阿？老子还说我是总督呢！要见我家将军就下了马，解了兵刃自己走进来。”
“恩？”那参军没想到一个小小守门百户竟然如此狂妄，下马解兵刃？这是参见二品以上大员才有的礼节，猫儿庄最高守将杨休不过区区五品而已，现在杨休没在，里面那守将顶多是个七品，竟然要自己堂堂总督衙门参军下马解兵刃的去拜见？
“大胆，小小猫儿庄守将杨休也就区区五品小官，竟然敢让本将解兵刃下马去拜见？尔等要造反不成！”
楼上那守城百户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就火了，杨休在他们这群晋北流寇的心中，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啊！那是不允许任何人侮辱的！
“我草你娘，我们大人也是你个龟孙敢侮辱的？信不信老子把你脑袋拧下来，挂城门上当灯笼使！”
“小小守城百户也敢以下犯上？本将能把你先斩后奏了！”
城门处，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对骂了起来，两方带着的官兵也一个个气势高昂，各种污言碎语漫天飞。有激灵的新兵见事情不妙，偷偷跑去守备衙门找二头汇报去了。
“什么？愣子那小子跟总督衙门的人骂起来了？”
二头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带上头盔拿起佩剑，领着一众二百来人朝城门奔去。
城门上，愣子见到二头来了，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官兵，不是流寇了，不过他为人大大咧咧，骂都已经骂了，而且是对方先侮辱自家大人的，就算是挨军法也值了。
“愣子，怎么回事？”二头等着一双牛眼，狠声问道。
“二头领，是、是他先侮辱我家大人的。”
“屁、老子还不知道你？愣头愣脑的，躲开让老子看看怎么回事。”二头一把推开愣子，把脑袋伸出墙垛朝下面看去。
下面那些个总督衙门的官兵此时也是火大，尤其是那个参军，被一个收成百户给骂了半天，心里实在是憋火，要不是他手下就这几十个人，他估计都能让人攻城了。此时见上面探出个脑袋，一看他的装扮竟是个正七品都事，就知道是现在猫儿庄里管事的来了。
部堂大人下令要调查猫儿庄私募兵丁一事，起初嘱咐他要尽量客气些，不过这会儿他火大，也不管那么多了，开口喝道：“楼上的听着，部堂大人有令，猫儿庄私募兵丁，朝廷编制千人，实者有三千余人，部堂大人命抓捕猫儿庄收成将领回大同府问罪！”
“猫儿庄守备衙门都事，速速下来就擒！”
城门上的二头听了这话顿时一怔，什么情况？自己刚探出个头，下面这个老头子就要抓自己？简直是不分青红皂白阿！
“如果尔等还敢顽抗，本将必亲率大军，踏平猫儿庄！”
这总督衙门的参军是被气糊涂了，就算他拿猫儿庄不能怎么样，这个时候也想说两句狠话，让这帮乡巴佬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可他好像有些失算了，城门上他所谓的这些‘乡巴佬’好像唯独不知道什么叫做怕！
二头本来以为又是愣子惹事，不过现在亲眼见到楼下那小老头如此猖狂，自己没招谁没惹谁，刚一探头就被他开口大骂。二头那脾气一上来，管你是什么参将还是参将的，顿时把宴卿临走前嘱咐他的话给丢到了九霄云外。
“忒、你个小老头太猖狂了，想抓老子，娘的、下辈子吧！”
那参军被二头这么一骂，心中更火了，这猫儿庄守军都是一群什么人？土匪不成，一个个竟然都如此嚣张，下的嚣张，大的也嚣张。
“你们、你们真要造反不成，以为本将不敢杀你们？”
二头大头一挥，对着身后弟兄们喊道：“娘的，开城门，下去把这小老头抓进来，老子看看他如何杀老子！”

第一百八十章　混乱

刚刚两军互骂，猫儿庄一方的官兵就尽是火，早就安奈不住了，现在一听二头发话了，一个个跟脱缰的疯狗一般，呼啦一下冲出了城门。城门上的三百多名官兵，加上二头带来的二百多名官兵，把总督衙门的一众兵狠狠的毒打了一顿，然后各个被绑的跟粽子一样拖进城里。
“你、你……你反了！”总督衙门参军被打的最惨，满脸皮开肉绽，浑身上下的铠甲早被扒没了，被捆在地上拖着进了城。
二头看着这个小老头，蹲下来嘿嘿笑道：“怎么着，你不是要杀老子吗，你到是杀啊！”
“你、部堂大人、不会饶……”
“啊！”
话还没说完，二头一脚踩在他脑袋上，对着身后的官兵吩咐道：“去，把他们都挂在城门上，挂一个晚上，别给他们吃的也别给喝的，明天一早放了，让他们滚蛋。还有，把他们的兵器和马匹都收了。”
愣子在一旁问道：“二头领，就这么放了他们？”
“娘的，那你还打算养活他们阿！”二头没好气的骂了他一句，转身走了。
总督衙门派来的这近百名官兵，被猫儿庄一众官兵再次毒打了一顿，然后扒了身上的铠甲和武器，用绳子掉在城门上整整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把他们放了，踢出猫儿庄让他们自生自灭。
六月二十八日，杨休终于结束了京师之旅，告别了嘉靖帝返回猫儿庄。
要说和严世蕃有了交易，以及讨好了嘉靖帝还真是好阿，杨休这次可没白来。来的时候是被小太监给‘送’来的，而走的时候，却带走了千余人马。
这千余人马都是京师三大营的精英，严世蕃上书嘉靖帝，说是猫儿庄地处关外，猫儿庄的器械作坊造着五省的兵械疏忽不得，应该加派人马驻防。
嘉靖帝现在对杨休是好的不得了，当然大手一挥干脆利落的同意了这事儿，特意让杨休自己到京师三大营去挑人，而杨休挑的这批人，也确实让嘉靖帝心疼了一阵，因为杨休挑的，是神机营的一千人。
神机营装备有火枪、火铳等，后期又添置火绳枪，可以说是全世界最早的一支纯火器军队，是整个大明朝最烧钱的军队。虽然现在神机营里面的火器很落伍，而且神机营的官兵也不太会使用这些火器，不过杨休却是有自己的打算。
这次回了猫儿庄，杨休就要开始造火器了，当然、他要造的火器可不是大明朝现在已经有了的那种火绳枪、火铳。他要把这些火器都改良了，让它们更加强大。因此、虽然这些神机营的官兵要需要训练，但他们至少有些根基，到时候成军的速度会大步提升，毕竟在关外，杨休还是要多加小心的。
杨休一众虽然没有马匹，不过行军的速度到是很快，3天的时间就已经进了大同府的地界。
撩开较帘，杨休微微活动了下身子，在这马车上颠簸了一路，只觉得浑身的骨架都快散开了。
“元大哥，这是到哪了？”
元彪骑着高头大马，此时异常精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