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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神仙女同居的坏小子-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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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我本想杀了那蠢物,但既然哑巴出手,便罢了。”
大师兄摇头说道:“我岂能看着你违背天道盟的规矩。”
李然微嘲一笑。
大师兄看着雁鸣湖畔,想着正在穿过冬林向湖岸走去的那位道士,说道:“小师弟与杨昊宇堂主这一战,在世间很多人眼中大概都是一场盛事,所以你们才会来沈州市,而我只是希望小师弟不要出事。”
“你知道我来沈州市不是因为这场战斗,而是因为秦杰这个人,那哑巴自然也是为秦杰来的。”
大师兄很清楚李然想点明的是什么,但他保持着沉默,没有接话。
李然望着雁鸣湖,忽然感慨说道:“十五前,出现在黑线周边的那些人……除了周雄以外,我们大家都到了。”
“其实周雄也来了。杨昊宇堂主身上的伤都是他留下的,所以说他的人虽然没有来,但他的拳头来了。”
“有道理,但即便杨昊宇身上残留着周雄的无数个拳头,在我看来,这场越境之战,秦杰依然没有任何机会。”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担心什么,我尊重小师弟,所以我不会出手。”大师兄感慨笑道:“当然我更清楚,如果小师弟他知道清梦斋的想法,一定会哭着喊着求我不要尊重他。”
“三先生在雪桥上拦着许世,这是何意?”
“公平之意。”
“杨昊宇实力远在秦杰之上,难道清梦斋认为这也是公平。”
“师父曾经教过我们,公平是心意,与实力无关,只要双方都愿意这样去做,并且接受规则,那么便是公平。”
想着这段是斋主的话,李然沉默了很长时间。
然后他看着雁鸣湖畔的夜林,微微蹙眉说道:“那哑巴如果要开口说话,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拦得住。冯思秋在拦许世,你在看我,那谁能拦他?我不会拦他,而且在他开口那瞬间,便是我也拦不住他,难道需要惊动斋主?”
大师兄望着凛冬寒夜里的那片湖,蹙眉不语。
雪在飘舞,道士在林间行走,向着雁鸣湖的方向行走。
十五年前在那道黑线前,他微微一笑,嚼烂了自己的舌头,吞入腹中,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修闭口禅至今。
今夜他再次踏足红尘,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开口说话,他究竟会说些什么,人们只知道闭言十五年,一朝启唇,道音必然清亮如雷。
即便是强大的董事会传人李然,都不想面对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谁来与道士对话?
真的需要斋主下山?
……
就在这个时候,一片极薄的雪从夜林上空飘落下来。
那雪极薄,薄至透亮,仿道是一片蝉翼。
夜林里风骤雪密,然而那片看似轻飘飘的薄雪,却没有被呼啸的夜风吹走,也没有混入密雪里消失无踪,而是孤独冷傲地自天而降,无视周遭的恶风与同伴,缓缓地飘落下来,落在了三供奉的肩上。
三供奉被那道士手印所缚,盘膝坐在雪中,根本动不得分毫,眼睁睁看着那片薄雪落在自己肩上,不禁有些困惑。
当薄雪飘落下来时,道士停下了向湖畔走去的脚步,草鞋深深地陷在厚雪中,然后他转身,望着那片薄雪,沉默不语。
林子里忽然响起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这声音如尖锐冰片在磨擦,伴着风雪,自然显出凄切的感觉,听上去宛如蝉鸣。
蝉是属于夏天的生物,遇着秋风便沉默。
在语境中,寒蝉便是沉默。
然而今夜风寒雪骤,这片林子里却仿道出现了无数只蝉!
那些蝉藏在树枝后,躲在翘起的树皮里,悬挂在蛛网间,坐在冰雪中,看着从天而降的风雪和风雪中那名道士,放肆地鸣叫声。
蝉声阵阵。
满林寒蝉。
林中寒蝉鸣叫的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凄厉,树丫上积着的厚雪被震的簌簌落下,然而湖畔雪林上空却似乎又有两面大而透明的无形蝉翼,遮蔽了整个天空,让此间的蝉声没有一丝溢出林外。
凄厉的蝉声,比冰雪更加寒冷,比夜风更加难以捉摸,在四处鸣响,在四处归寂,又在四处复苏,最终落在那个道士的耳中。
林中的蝉声仿道在冷漠地说:回头是岸。
道士听着愈来愈凄切的蝉鸣,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他叫天机。他来自世外之地太虚观,是强大无比的道宗世外入俗。
因为观中经卷上的记载,他远来沈州市,要看看那名传说中的修罗之子,他甚至已经做好准备,哪怕面对清梦斋,也要将那人杀死。
自修闭口禅以来,他禅心愈发坚定,意志愈发坚毅,便是沈州市里无数强者,城南那座清梦斋大山,都不能让他心神稍移。
按道理来说,没有任何声音能够阻止他的脚步。
但这些蝉声不同。
因为他清楚,这些蝉声代表着一个人。
那是世间最神秘的一个人,甚至可以说是世间最可怕的一个人。
莫说是他,即便是太虚观讲经首座在此,听着这些声声凄切的蝉鸣,也必须以最慎重的态度对待。
天机的神情凝重,甚至还带着晚辈应该有的恭谨,但他的眼神依然坚毅,缓缓仲手指向身后的雁鸣湖。
他用这个动作告诉蝉声后面的那个人,他的彼岸在那边。
三供奉此时身体被道宗手印幻化的雪绳所缚,根本动不得丝毫,但他能看,能听,听着林子里凄切的寒蝉声,看着肩头那片薄如蝉翼的雪,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神情越来越惊恐。
他是位高级境界的大修行者,在藏书楼里知晓了很多修行世界的秘密,他虽然不能确定,但已隐约猜到林中那人的身份。
能在如此风雪夜里引发一场蝉鸣,能够让太虚观大德神情如此凝重,自然只能是世间最神秘的魔教教主,二十年甲子!
当年魔教山门覆灭后,这个曾经在世间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的势力已然凋蔽,但没有谁敢无视当代魔教的教主。
很多年过去,没有任何人见过这位魔教教主,甚至没有人听说过此人的消息,于是这位教主变成了修行界里最神秘的传说。
有传闻说这位魔教教主修练二十年甲子走火入魔,早已化为一堆白骨,但也有人说这一代的魔教教主正隐匿在世间某处,冷漠地注视着世间的风风雨雨,随时可能出现,再次呼风唤雨。
但不管怎样想,修行界里没有人会遗忘此人,哪怕坚信他已死去的人们,其实夜深梦回时也自惊惧不安,总觉得将来某日,这位魔教教主,会在所有人都想像不到的时刻,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
确实是一个所有人都想像不到的时刻。
至少是三供奉无法想像的时刻。
就在清梦斋秦杰与杨昊宇大堂主决战之前,两大世外入俗皆至,风云际会于沈州市之时,二十年甲子竟然重现人间!
三供奉惊恐无比,然而紧接着,他想到魔教教主现在与太虚观大德对峙,自己说不定能够觅到一线生机,眼珠下意识转动了一下。
他眼珠微转,余光看到了自己肩头那片薄若蝉翼的雪。
然后他想起自己忘记了传说中的一些事情。
传说中,这位魔教教主杀人不多,但那是因为他不屑于杀普通他的颈间喷溅而出,向着风雪里狂洒,发出嘶嘶的声音。
亦如蝉鸣。
蝉鸣乃是蝉腹鼓膜振动之声,刹那能振万次,是以清亮处能裂帛,凄婉处能催泪,萧瑟处能黯神。
血水喷溅发出声音,是血液与伤口的摩擦振动,与蝉鸣的原理很相似,所以声音也很相似,可以同样凄楚。
哑巴道士转身望向盘膝坐毙深雪中的三供奉,微微蹙眉,知晓这是林中那人对自己的警告。
他是道门弟子,能杀人却不愿杀人,所以先前只是以道门手印缚住了那位供奉,然而没有想到,却成了那个魔教强者的帮凶。
第344章 秦杰VS杨昊宇!(三)
道士知道那位二十年甲子为何会重现人间,为何会用蝉声阻止自己走向雁鸣湖。
因为杨昊宇是魔教的叛徒,是二十年甲子必然要杀的人。
如果这位魔教教主真的死了,那么自然没有什么,但他既然还活着,那么他一定要杀死杨昊宇,或者看着杨昊宇去死。
因为清梦斋和天道盟的缘故,这位魔教教主大概隐忍了很多年,今日既然清梦斋决意对杨昊宇动手·那么他怎能允许别人插手?
二十年甲子或许会畏惧斋主。
但他绝对不会畏惧太虚观或者是董事会。
哑巴道士能明白蝉声的意图,但不代表他能接受。
道宗向来被道门称作外道,但毕竟是正道一属,虽然明知林中那个魔教强者深不可测,意志坚毅如他,怎会就此却步?
他是太虚观传人天机。
他开始愤怒,是为嗔。
不是娇嗔,也不是怒嗔。
道士依然紧紧抿着嘴,目光坚毅,双手在木棉道袍前幻化不定,须臾之间,便结成一道意味凛冽的手印。
道宗大手印里最为光明,威力最大的不动明王印。
旧道袍前那两只看似寻常的手指,翘指如兰,相搭似离,磅礴的气息顺着手印所向,向着雪林四周散去。
无声无息间,林间积雪骤散上天,顿时把空中的风雪都震的一滞。
夜林里仿道无所不在的蝉鸣,也随之一滞。
然而随后,蝉声再次响起,而且这一次愈发明亮暴躁。
仿道是一个人在放肆地大声嘲笑。
林中风雪更疾,堕落的更疾,刚自地面震起的积雪瞬间重新铺满地面,空中飘舞的雪片“嗤嗤”作响射向天机的身体。
天机神情不变,草鞋轻踩雪面,右小腿弹起,击打在自己的左腿膝弯处,就势坐到雪地上,坐了个半朵雪莲盘。
漫天激射的雪片,就像是无数只蝉,鸣啸着击打在天机的身体。
天机身体表面,仿道有一层无形的屏障。
那些雪片在距离他身体还有半寸距离时,便再也无法前行,然而那些雪片也没有落下,而是像棉絮般粘在他的身体表面。
不过刹那,他的道袍上便积满了雪,只剩下头脸还有身前结着不动明王印的双手还在外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雪人。
天机望向夜林深处,看着睫毛上渐生的寒霜,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
他苦修了十五年闭口禅,今夜终于要开口了?
就在这时。
夜林深处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那声音是那般的恬静。
与林间暴躁的蝉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如此恬静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的冷酷。
“你若开口说话,我便在世间造十万哑巴。”
听得此言,道士大怒,圆睁双目,望向夜林深处,灼烧的眼睫上的冰霜蒸腾为水汽,身上的积雪化作温水淌下。
他知道,即便今夜自己破戒开口,也不见得能战胜那人,但那人却一定能在世间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若面对的是清梦斋大先生或三先生,甚至是斋主,道士都可以不加理会,因为他知道清梦斋行事,必不会如此无耻。
但那人是二十年甲子。
那人什么都做的出来。
所以他怒,却依然开不了口。
夜林深处那人,在说了这句话之后,也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但天机知道,他还在这里,因为蝉鸣还在继续。
道士无法说话,自然也无法叹息,只能在心中轻轻叹息一声,然后散了不动明王印,双掌合什守心,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雪片继续如落蝉一般飞下,覆在道士的身上,遮住了道士的五官,把这位太虚观的传人变成了夜林里的一座雪人。
落了整整一天一夜的雪,在此时忽然渐渐小了。
林中的蝉鸣声也渐渐弱了,却显得愈发凄切。
寒蝉凄切。
……
对冬湖晚,骤雪初歇。
雁鸣湖畔,无论南岸的山峰,还是东岸的雪林,都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更没有人听到了蝉鸣。
城墙上,大师兄与李然的目光穿过无数重雪,落在那片林中,神情微异,似乎同时感觉到那里正在发生什么。
只是他们现在没有多余的精神去关注那片雪林里发生的故事,因为他们看到血旗飘扬在雁鸣湖宅院前,杨昊宇推门而入。
院门有些新,似乎是前不久重新修过。
杨昊宇推开院门,进入漆黑的院落,耳畔忽然响起一声蝉鸣,身体不由微僵。
白天他也隐约听到一声蝉鸣从殿前飘舞的雪花里传来,他确定那是幻听,但此时这声蝉鸣虽然依旧虚妄,但似乎真实了几分。
杨昊宇脸上冷漠的神情没有丝毫撼动,铁眉微挑,反而显得愈发暴戾,脚步稳定地踩过门槛,踏过雨廊来到正厅之前。
雪先前有过短暂的停止,紧接着便愈发暴烈地飞舞。
厚云遮住了满天的繁星,风雪黯淡了长安城里的灯火,雁鸣湖畔一片漆黑,仲手不见五指,但杨昊宇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石阶下种着几株寒梅,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梅枝散乱,积雪下能够看到新鲜的断茬口,似乎被什么好风雅的畜牲啃食过。
屋内有一盆绿株,纵是在寒冷的冬天,那植物依然蓬勃地生长着枝叶肥嫩青翠欲滴,衬得盆中的黄土愈发无趣。
屋顶那根粗直的黑漆大梁微微变形,应该曾经遭受过某种撞击,出现了两道极细小的裂缝,想来不影响安全,但看着总令人有些心悸。
造型别致的陈物架侧方,搁着一盏油灯那油灯以青瓷为肚灯绳洁白,没有点燃的时候,也是件极美的工艺品。
雁鸣湖畔这片宅院,让秦杰花了无数钱财,让赵老四耗了无数心神又得杨豆蔻和于雅雯的大手笔添置,自是非凡,与那些名园比较起来,只怕也不稍逊,便是不起眼的事物也都值得品玩一番。
杨昊宇从来不会伤春悲秋自然也没有这方面的兴致,然而大战当前,他看着梅丛黑梁盆景油灯的目光却是那般专注。
其实他并没有看梅丛、黑梁、盆景、油灯。
他正在看梅枝积雪里露出的黄纸,黑梁裂缝里夹着的黄纸,盆景绿植里的黄纸,油灯青瓷灯壶压着的黄纸。
这世间有一种纸常为微黄色,符纸。
雁鸣湖畔的宅院里到处都是符纸。
这是一座符纸的宅院。
“李彤之所以能够越境战胜白武秀,是因为她了解他,知道他的恐惧,我也很了解杨昊宇,从叛出魔教的那一天开始杨昊宇便一直在恐惧,或许是恐惧那位神秘的魔教教主或许他恐惧西陵神殿揭穿他的身份,因为恐惧,所以他空虚,他开始杀人如麻,开始暴戾冷酷,开始骄傲嚣张。”
秦杰从张楚楚手中接过白衣,望着对岸被夜雪笼罩的庭院。
“只有这样,他才能摆脱自己的心理阴影。他说的对,我也有心理阴影,所以我明白他的骄傲是他无法摆脱的致命弱点,因为骄傲,他现在踏入了我所选择的战场,这便是他犯下的第一个错。怎样利用他犯下的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必须毫不犹豫地,把这两年千辛万苦写出来的三百多道符,全部砸出去。”
写符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般潇洒随意的动作,除了秦杰自己,没有多少人知道三百多道符意味着多少个不眠不休的夜晚,多少次精神力枯竭后的极度虚弱,多少次识海震荡后的痛苦不堪。
张楚楚知道,因为那些与油灯相伴的夜晚,她一直守候在秦杰的身旁,看着他汗如黄豆,脸色苍白,却依然笔耕不辍。
那些夜晚里,秦杰耕的不是田地,也不是文章,只是符。
夜雪中崖畔,张楚楚仰起小脸望向秦杰,看着他的脸色如过去那些夜晚里一般苍白,很是担心,却微笑说道:“是啊,杰哥哥一定会胜的。”
秦杰闭上眼睛,握着白衣,眉梢有些颤抖,右手有些颤抖,脸色苍白,识海里的精神力顺着黑伞散向满是雪花的空中。
精神力是正道修行者的根基,修行者却只能利用精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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