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何辜-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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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始之初

　　“哥，你的眼睛真好看……里面有小痕的影子呢……”
　　……
　　“墨染，你有双漂亮的眼睛……一双……适合流泪的眼睛。”
　　……
　　“小染，你这双眸子，真是美得让人想毁了它……”
　　……
　　“哥……哥！你怎么了……你的眼睛在流血啊！！哥……！”
　　……
　　“小染，你的眼睛，已经死了。”
　　……
　　“死亡的……一如石头般的眼睛……么？……那为什么，我还能哭呢……”
　　……
　　“别哭。小染，你不知道，现在的你有多难堪。”
　　…………
　　“哥，你想亲眼看见阳光么？”
　　…………………………………………………………………………………………………………………………………………………………………………………………………………………………………………………………………………………………………………………………………………………………………………………………………………………………………………………………………
　　大段黑暗的空白，横亘了天长地久之后。
　　我缓缓睁开双眼，眨了眨，又偏过头去，任阳光直射进瞳孔，赐予没有光明的温存。
　　轻柔，又灼疼，感觉就像亲吻后又狠狠甩你一耳光。
　　整个身子冰凉而粘腻，是汗与水双重浸透的效果，难受至极。
　　一片黑暗中我听见自己苍白的回复。
　　“我比较想亲眼看看你，小痕。”
　　瞬间的光影斑驳，黑暗撕裂。坐在长餐桌阳光里的精致少年咧着嘴笑弯了一双极柔和的眉眼，含着矛盾的稚气与坚定，他直直看着阴影里的我，定定地说，“哥，我会让你看见的。”
　　我垂下视野拟真墨镜后的双眼，缓缓微笑。
　　再次抬眼，黑暗仍自荒芜，一派安然。
　　吸吸鼻子，可以闻到空气中清新的草木气息，混杂着再大的夜雨也冲刷不去的腐靡味道。
　　窗外有鸽子咕咕的欢叫，夹杂着隐约的羽翼破空之声。除此之外，倒是个难得安宁的时刻。
　　很奇异地，我同样非常安宁。
　　就算自己的亲弟弟，在昨天，彻底脱离了我的生活。
　　于是平静地摸索到枕边的墨镜，戴上，启动视野拟真功能，然后翻身坐起，赤足在床畔拨拉了两下，套上手工粗糙的人字拖。
　　“脑波连接失败，拟真视野无法启用……”
　　“脑波连接失败，拟真视野无法启用……”
　　“脑波连接失败，拟真视野无法启用……”
　　结束以上提示的方法是我直接摘下墨镜，松手，然后一脚踩了上去。
　　我叫墨染，男，22岁，22世纪末期比小白鼠还珍稀的穷人一名，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仅有一个小我六岁的弟弟。特别说明，我是永久性失明症候群。
　　永久性失明症，官方说法：高科技研究发展的代价。全世界受害者达数十万，甚至造成小范围的生化与基因危机。生还人数：零。
　　黑暗对于我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我照样顺利走进厨房电磁加热了食物——昨天从华家大宅带回的宵夜——然后轻松走回了靠窗的长餐桌前，伸手一抹，满满的水渍枯叶玻璃渣。我甚至知道还有几片湿濡的羽毛。
　　枯叶街74147号，我与墨痕的家。光看名字就能肯定不是个好地方。
　　这一次我坐在阳光里，默默地捧着瓷碗喝汤，鸽子的味道很甜美，就像墨痕美好的笑脸一般，怎样都不会生厌。
　　于是我眯起眼，只觉前所未有的安宁。
　　…………………………………
　　“小染。”
　　梦里的声音，近在咫尺，韵律独特，彻骨的冰冷中丝丝缕缕的暧昧，于是便奇异地有了一种宠溺的意味。
　　我含着最后一口浓汤足足品味了三秒钟，然后我举起碗狠狠砸了过去。
　　“叮……”金石交击的一声，华枫冷冷唤出第二声“小染”，我亦在同时站起身，拼死般扑了上去。
　　华枫跌退一步，搂紧我的腰旋了半圈，直直向后倒去。没有太大的声响，毕竟是华大少亲自挑选的床，又大又软又结实。
　　不过男人的胸膛有点硬，我被撞得连眼泪都流出来。
　　“华枫……”双手死死按在华枫肩膀，我忍着喉咙里翻涌的血腥，异常嘶哑痛苦地唤了一声。
　　身下的华枫浑身僵了僵，搂在我腰间的手松了又紧。
　　“这是第二次了。”我撑起上身，直直地盯着华枫的脸，距离很近，甚至可以呼吸彼此的呼吸。眼前的黑浓的绝望，我却知道华枫仍是他一贯的面无表情，一如最完美的冷玉雕像，俊美冷酷，无情无心。
　　“……”良久的沉默，最后华枫抬手来抹我的眼泪，却连呼吸都是冷的，“别哭。”
　　——别哭。小染，你不知道，现在的你有多难堪。
　　“呵呵……”我咬紧唇仍是笑了开来，再抑制不住的血腥溢出嘴角，我偏首便狠狠咬了下去。
　　“咕噜咕噜……”窗外的鸽子叫了两声，拍动翅膀飞远。
　　我舔了舔华枫的脖子，重新窝回其冰冷的胸怀，不无恶毒地笑，“我迟早要将你吸干……”
　　“华枫……”眼睛无力地阖上，我终于可以得到彻底的安宁，却仍忍不住抱怨，“你这个混蛋……”
　　就算没了小痕，我也不能离开你啊。
　　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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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不要！不要——！！”
　　“哥！哥！哥……救我……救救小痕啊……哥……”
　　“好疼……啊！！放开我！我要回家……哥！哥！华枫……啊！！”
　　“不要……好疼……哥……小痕好疼……”
　　“哥……哥……哥哥……”
　　“哥……”
　　……
　　“！！”猛然坐起，嘴唇张了张，满口苦涩药味，丝丝腥甜。我在发声前便用双手死死扣住了喉咙，窒息地喘息着，生怕轻一点，一出声，心脏就会从口中跳出来。
　　“小染。”华枫冷冷唤我一声，有力的手臂自背后拥住我，冰冷的气息喷吐在肩颈，竟有被温暖的错觉，“你又贪睡了。”
　　无力抗拒。我任由华枫将我整个纳入怀抱，手指颤抖着向下移去，握紧胸口的音符，脑海浮现的时间为4月27日，02：27时。
　　“有事？”靠在华枫胸口，我就着喘息的气流带出两个破碎的音节。
　　“墨痕送了你一份礼物，是君临。”不变的语气，消去那丝缕暧昧，华枫的声音，除了冰冷，真的，再难表达更多。
　　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与感情，就像4月21日，千尺高台上整夜的雨，彻骨的风。
　　那个邪魅而笑的男子，以分外优雅的语气，他说墨染，“你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季冰扬。”
　　“此生一世，再不许忘记我。”季冰扬如此说，愉悦的声音消融于雨水，落在脸上，一片冰凉。
　　我在他身后歇斯底里地问：“为什么？！”
　　其实不必问的。在我被绑到他面前，被他亲吻着解开眼睛上的黑色缎带，却在看清我眸色的瞬间扬手便甩了我一巴掌的时候，季冰扬就回答了，“你有一张与他们全然相似的脸，看到你这双眼睛，我却只剩下亲手杀了你的欲望。”
　　“你会拥有一双世上最美丽的眼睛。”邪魅的男子甚至是温柔地覆上了我的双眼，“这可是你最亲爱的弟弟不惜一切换来的啊，墨染！”
　　全身颤了一下，我恍然回神，却发觉华枫正倾身将我往什么东西里放。
　　身下一片柔软，温暖而沉溺，似云似水，却没有任何真实的触感。是悬浮。
　　可以感觉到无数细密丝线缠上我的手脚颈项，甚至钻进胸口，绕住了音符。
　　“墨痕说，君临里，他叫苍见痕。”这是游戏舱合上时，华枫冰冷的相告。
　　我冲他绽开一个绝对感激的微笑，“华枫，别让我在君临里见到你。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旧文新坑，30来万，边修边更。


☆、第二章　初入游戏

　　“身份音符对接成功……身体数据读取完毕……指纹信息锁死……DNA信息锁死……虹膜扫描中……身体生成成功……游戏舱自动绑定成功……”
　　……
　　清冷，机械，字句分明，同一瞬间响起的，直接传入脑海的女声。
　　三分淡漠，三分亲和，倒和华枫四分的相似。
　　天旋地转般的眩晕，我捂住额头狠狠踉跄了一下。
　　瞬间顿住，本能地伸出手，举至眼前，握拳，又舒掌。
　　新的身体，微弱的真实感受，没有附赠半点光明。
　　窒息的死亡一般的黑暗，六年时间，我早该习惯。
　　“虹膜无法扫描……连接主脑失败……君临世界激活失败……”
　　游戏舱绑定了，身体都生成了，竟然无法激活游戏——现在的我该抱以什么念想？
　　“解决方案读取中……”清冷冷的系统女声很人性化地给了丝希望。
　　然后，“墨染先生，请报出您2至16岁之间检测成功的虹膜编码。”
　　“……”沉默三秒，我并没有去想那由512个英文数字特殊符号组成的连天才都声称记不住的虹膜编码，我极力压抑着恶劣心情阴森地问了一句：“这是季冰扬的决定？”
　　“不是。”系统果断否定，给出官方回复：“这是女皇主神的设定。”
　　有什么差别么。
　　季冰扬就是以此拐走小痕的吧。
　　“哥……！！”
　　墨痕撕心裂肺的尖叫再次在心底响起。
　　“我——”
　　“备用虹膜编码启用中……契合度1％……”
　　“退出”二字与系统清冷冷的女声淹没于无边的红莲火海，焚尽三界的业火扑面而来，最初竟觉温暖，但随着契合度越来越高，火像是一点一点钻进了骨血，无边灼痛蔓延全身，我尖叫着扑倒在地上，蜷缩起身子，痛到控制不住眼泪，于是便真的哭了。
　　“……99．9％。”话音一落，业火如潮退入黑暗，唯留红莲朵朵。
　　一个纯白的身影踩着红莲远远走来，转瞬便至身前，他俯身单膝跪下，捧起我的脸，雪纱下的面容仅余一双暗光琥珀，他低低地笑，恶魔一般，诱惑，邪气，优雅，高傲。
　　“墨染，予你颜色，唯有君临，唯有我。”坚定至狂傲的话语，季冰扬到底是笑了开来，冰凉的手指抚过我的眼睛与泪水，消散成无数碎星。
　　“欢迎来到君临世界。My　hero。”
　　…………………………………
　　一切的发生与结束都太过突然，在我忍着剧痛一巴掌扇过去的时候，竟已连一颗碎星都抓不住。
　　“请问是否进入君临世界？”清冷冷的女声再次响起，我收回手撑地站起，勉力支使着支离破碎般的身体，缓缓走向红莲尽头。
　　尽头是一扇精美大门，仅玉白与血红二色，妖娆出一幅绝世图画。
　　大门正央是一位侧身垂眸的东方女子，白衣红发，玉肤血眸，微抿的唇是极淡的粉色，却在苍白精致的侧脸上格外惊艳。羽睫微垂，映着血眸的艳，似浴火之蝶，扑翅欲飞。火红的发缠着飞扬的衣袂，竟似在雪地绽出了极妖极艳的血莲，一朵一朵，恣意缠绵地，开满整个门扉。
　　女子的神情温柔而冰冷，气质圣洁又妖魅，她双手捧在胸前，纤细修长的十指交错成莲花的形状，雪白的瓣，十点红蕊，而莲蕊处，则静静地躺着一方血色玉玺。
　　美人。天下。
　　如果无人注意到女子头顶血红的王冠。
　　君临的创世神女皇大人。这般画面，是连女性也禁受不住的诱惑。
　　门的左侧有一个玫瑰状的暗锁，是女皇缠绵的红发末梢所化，轻轻一扭便开了，我却在门无声开启的瞬间双手紧紧捂住了耳朵。
　　忘记了闭上眼睛，因为我太久看不见。
　　触目所及是大片深海般的蓝，银白流光不时划过，令这个深色的空间并不显得狭小与沉暗。
　　空间正央是一团模糊的红影，太过炫目的光芒令我不由眯起了眼睛。
　　一个人。一个女人。我暗松了口气，将双手垂下，却突然有些茫然。
　　我到底在紧张什么？
　　“欢迎来到君临世界！我是接待使赤雪，由于你是本小姐接待的第四百四十四位玩家，本小姐就大发善心救一下你的小命……”与红影中轻快女声一齐发出的，还有一个纯白光球。光球落到我眼前，直接化成无数六瓣雪花飘下，冰凉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被业火烧灼的身体不再疼痛，于是连心情似乎都好了一点。
　　“知道怎么注册不？”红影中的少女笑意盈盈，瞬间我很纳闷她声线中的愉悦。
　　我点点头。整整六年的无所事事，网外游戏并不是没碰过，再加上近两月来墨痕有意无意的教化，怎样注册自然知道。
　　但绝不是赤雪这样的。
　　太人性化了——如果君临真如宣言那般，全智能运行。
　　“不可以怀疑我是真的哟~呐，我可没有读取人脑思维的能力，只是你这表情……”赤雪偏首一笑，左手一挥，一颗圆润冰凉的玉白珍珠——或糖果？——飞到我眼前，转了两圈又消失了。
　　“进入君临后，发一个指令，‘查看手镯’，然后吃了它，你会得到奇妙的感受哦~！”赤雪巧笑着说完，定了定又补充：“当然，也可以是‘查看物品’……”
　　我半眯着眼适应赤雪的红芒，女子模糊的身影靠坐在一把同样鲜红的椅子里，姿态悠然。我再度点头算是了解，“开始吧。”
　　开始吧。于是便开始了。
　　…………………………………
　　“第一项，命名。要求：不可重复不可更改不可太长不可太俗不可……我不喜欢。”
　　“……”我稍微默了一下，抿抿唇，轻声说了三个字，“苍见痕。”
　　“不好意思，此名已用，请重取。”赤雪偏首，含笑否决。
　　“亡石千色。”
　　“……诡异的名字。”赤雪似乎挑了挑眉，“不过，我喜欢！”
　　我看着脚下分明的倒影，极轻地勾了一下嘴角。
　　“第二项，选职。”逐渐清晰的美艳少女含笑打量着我，嫣红色的眸子弯成极精致的月牙，几秒后又摇头，轻叹一声，红袖横舞，数十个人影便整齐出现在一侧。一模一样的身形相貌，各异着装，亦随装扮摆出对应的姿势，横剑挥刀挽箭持杖吹箫起舞姿，一个个面无表情半眯着眼，死气沉沉，可笑之极。
　　我直接指向席地抚琴的白衣男子，“我选他。”
　　“琴师呢……”赤雪扬起红艳的唇，“很适合你。”
　　我看向影像中间的黑衣刺客，银白色的匕首在纤细的五指间旋转变幻，我却连指尖都觉疼痛。
　　“你的体质很不好，选择主战斗职业可是很痛苦的。”赤雪轻轻打个哈欠，伸手幻出一粒糖果，掩住口唇。
　　“你应该也想成为战斗职业者吧。”我偏首一笑，“那个火系法师。”
　　赤雪神情一僵，又在千分之一秒间挂上无懈可击的笑容，“那个是火系术士哦~”又一次挥袖，十多个影像瞬间化为白雾将我围绕，当白雾消弭，我原本松垮的纯黑睡衣已换为合身的月白琴师长袍。
　　“第三项，分配属性。初始属性值为固定三十点，系统可依据你的自身条件精确分配……当然，你也可以自己动手。”
　　“不要系统。”
　　红袖再挥，我面前立时浮现一块小型屏幕，水蓝色微现透明，边框处流转银白柔光，中心则列了四项鲜红属性，右边各对应着一个鲜红的符号“＋”。
　　“每个人物都有四项基础属性及两项隐藏属性，分别为力量、敏捷、体质、智力与幸运、魅力。隐藏属性由系统测算后分配。幸运数值固定，一般情况不可更改，除了影响掉宝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