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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树花深-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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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眼,偏将是个厚道之人,只是一味的劝,却并不见效,后来只得将此事告诉鄂硕。
鄂硕明白李郁并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要是有什么不测,她父亲李翼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李老爷在文坛的影响力,鄂硕以前就有所耳闻,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天下文人,失了文心也就失了民心,满人在关内也呆不长久的,这样的厉害关系,鄂硕看得透彻。于是便将李郁接到自己住所的侧厢之中。主将住处自然没有人敢唐突造次,鄂硕又安排了两个随军的妇人照顾李郁的饮食起居。
平日里,李郁多是关上房门独自呆在房中,即使偶与鄂硕相遇也是很简单的打声招呼,便匆匆闪开,就仿佛那一夜的对弈长谈,压根儿就没发生过,毕竟李郁是大家闺秀,又心思敏锐,那晚的事多有失态不得体的地方,再见到鄂硕难免有些尴尬,于是也就尽量躲着了。
一夜的雨压下了春风带来的尘土气息,整个空间弥漫了那种溢满生机的泥土芬芳,有太多的神奇灵秀都在春雨的孕育下悄然萌发了。
因为眼看就要继续南征了,鄂硕清晨天还没亮,就出城检查城外驻军的准备情况,当他回来,迈进自己住所的院子时,却看见李郁正站在院中,背对着他,出神地望着庭院中间荒芜的小花圃。
她今天身上披了一件深蓝色的宽大衣衫,头发挽了一个堕马髻,松松的插了支木簪,余下的头发随意的放在左肩搭在身前,鄂硕心中颇为奇怪,为什么偏将福晋的那些粗陋宽大的衣服穿在李郁身上总是别有一番风致,为什么不似满族女子把头发梳得规规矩矩而只是随意一挽却自有一种慵懒清丽的风情。信步走向前去发现原来花圃的杂草中有两丛兰草已经开了兰花,使劲地吸一口气就会察觉兰花发散出的缕缕时隐时现的幽香。
看着李郁微蹙眉头沉思的样子,鄂硕觉得自己有些进退两难,幸好李郁这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边居然站着鄂硕,于是略颌了颌首道了一句:“将军回来了?”看样子似乎抽身要走,鄂硕急忙退了一步说:“打扰了小姐的兴致,该走的是我,”
李郁被他抢白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地把披在身上的衣服拢了一拢,抿嘴一笑道:“谁说我要走了,梅兰竹菊皆为君子,我又岂敢独占。”“这花也真是奇怪,平日里被人照料得好好的养在花圃里,也不觉得有多好,如今开在乱草丛中倒清雅了不少,难怪都说是‘深谷幽兰’,兰花这东西顺其自然长得才好,被人正儿八经的一种反而不伦不类了。”
李郁有些吃惊,鄂硕一个舞刀弄枪的满人,居然会有这样的见解,侧脸看了看他,继而转过头来轻轻叹息道:“如若不是战乱,这知府后衙的花木,怎么也不会沦落到无人打理的地步,觉得它开的不凡,恐怕是因为它叫人想起了‘黍离之悲,亡国之思’。”鄂硕略一沉思,“嗯,你是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李郁会心一笑,点点头说:“正是呢,我猜,这里的花木要是画到纸上,不知道会有多好呢。”鄂硕抚掌而笑,“那小姐,末将房中有纸有笔,你要是有那个雅兴,我这个粗人就有这个眼福喽。”李郁有些矜持的说,“我哪会画什么,会些皮毛而已。”鄂硕无奈自嘲,“皮毛?又是皮毛,你还说你的棋技也是皮毛呢!我这个关外棋圣,都输得啊,这些日子看见棋盘就心慌。”李郁俏皮一笑,摇头道,“我可是万万没想到,一点儿皮毛,压死大将军!”鄂硕皱眉,“得了,你就别落井下石了,”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文房四宝里面都有,小姐移步吧。”
书房中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李郁也没客气,提起笔就画了起来,画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个女子拿起笔来的气定神闲和从容沉稳是鄂硕不曾料想的,一会儿的功夫,画毕,李郁轻轻放下笔,歪着头看自己的画作,鄂硕也凑上前来看这幅画,不禁由衷赞道,真是好画。画中兰花虽不是与院中实物一般无二,却在神韵上更胜一筹,除了兰花应有的脱俗贞静外,那几株杂草中的兰花还透着一些落寞与无奈,在鄂硕的连声称赞中,李郁却偏着嘴说,不好,还是不好。
第五章 城春兰木深
鄂硕忽然间一拍脑门,“对了,正好有件事要小姐帮忙。”李郁含笑不语,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等着鄂硕的下文,鄂硕回身拿来了一把折扇,打开来是空白的扇面,鄂硕笑着说,想找人画上些什么,却一直没有机会,希望今天李郁能帮他这个忙。李郁接过扇子仔细观看,发现扇骨是湘妃竹的,扇面是上好的徽纸,做工精巧细致,一把好扇。
李郁点头应允,提起笔来,刚要下笔,又将笔放下,“将军,有花椒吗?”“什么?”“要些花椒加在墨中,一来字的颜色更好,二来可以长久保存,不褪色。”“好”鄂硕觉得自己真是孤陋寡闻,连忙叫人找来,李郁将花椒放入墨中正要磨墨,鄂硕忙道:“我来。”李郁也没推托,转身坐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左手拿扇,右手执笔,一下一下的慢慢画来,鄂硕暗自好笑,怪不得汉人都管这样的人物叫做“千金大小姐”,我一个统兵百万将军伺候你,你倒是回回受之无愧。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不觉已经过了中午,看着已成的画,李郁满意的端详着,然后递与鄂硕说:“真是巧为他人做嫁衣,画好了,扇子却是你的,要么,你把这扇子送了我吧?”鄂硕把扇子接过来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笑着摇头。“唉呀,要是兄长知道我为你这个敌军之将画扇面,还不把我吃了啊,不行。”语罢,李郁不由分说的把扇子抢过来,鄂硕顿时紧张起来,怕她把刚画成的扇子毁了。却见李郁拿起笔来调过扇子空白的那面写起来,写好后吹了吹,待墨迹干尽,才将扇子合起塞入鄂硕手中,起身说:“这下好了,扇面成了,李郁告退。”然后起身,轻轻撂了一下颈边的头发笑着走出门去。
鄂硕看着李郁的背影,就觉得这姑娘一定自小被父兄娇宠惯了,不小心在自己面前露出了少女特有的娇嗔,全不像平日里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当低下头,打开扇子时,鄂硕皱着眉无可奈何的笑了,背面提的是岳飞的《满江红》,什么“胡虏”啊,“匈奴”啊,还不是明着讥讽他这个入侵的异族嘛,再一想,背面的兰花也是寄托着亡国之思。待回过神儿仔细看那些字,写得居然风骨清奇,全无半点女子的柔媚之态,脂粉之气,心中称奇,倒也真是越看越喜欢,扇子大,兰花未占满全幅,又见画的下角以蝇头小字落款着“匆匆斋主人”,真是奇怪的别称,想了一想,鄂硕恍然大悟道:“郁郁葱葱,难怪,难怪。”想来,这位李郁小姐的闺阁,应称为“匆匆斋”了吧。
自这以后两个人再见面也就自然融洽的多,与其说像朋友,倒不如说更像平常居家的邻里,今日鄂硕叫李郁帮他看看自己新得的字画,明日李郁向鄂硕借几本书打发无聊的时间。
没几天,大军离开济南继续南征,自此李郁总是每隔十几日就移至南边的另一个城镇,明末清初的济南以南已经成为中原文化经济繁盛的中心,城乡密集,所以虽说征战却从不会风餐露宿,李郁这一程更像是出游,只不过看到的不是名山大川,而是大明的几百年基业,就这样随着清军的前行轻而易举的土崩瓦解了。
李郁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在满人的恩威并用下,官员和百姓似乎都不太介意改朝换代,只剩下不得志的文人奋臂疾呼,可当满军要求汉人按着他们的样子剃发时,大街小巷,上起归顺的高官,下至街头的乞丐,都要悲戚感伤一回,难道几缕头发真的比国土易主更重要吗?
这段日子李郁是不常见到鄂硕的,见到也是他匆匆来匆匆去,身披战甲领军出战。倒是晚上,李郁因觉轻而半夜醒来,会看到不远处将军房中依然亮着灯,大概是鄂硕为了能决胜千里之外而运筹于帷幄之中吧,进进出出的将士们有时会围在他的桌旁,烛光映出许多人影,还有鄂硕总结当日战况,交待次日作战计划的声音,虽然李郁听不懂满语,可从语气中依然可以品味出果敢与从容。
李翼骜不是一个迂腐的儒生,从其近天命之年以正妻之礼迎娶平康女子沈珍就可想见其豁达之处,李老爷是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养成深闺之中的井底之蛙的,李郁自小就常在父亲身边,看着父亲会友论道,教导弟子,因此,她见过很多才华横溢,学富五车的人,心中也一向认为,男子只有如此才会令人钦佩。可这些日子,她从鄂硕身上,从不畏生死的满军身上,从明朝一溃千里的战线上,才觉得,一个男子,光有经天纬地之才,似乎是不够的。
也许是夏秋之交冷暖无常,也许是离家太久有些思乡,李郁因得了风寒只得留下养病,鄂硕则带兵继续南征。越是想早日归家,病情也越是反复无常,偶感风寒却消磨了李郁一个多月的时间,头晕脑热浑身无力的李郁心中愁闷,好在留下照顾李郁的满族妇人们心地善良,尽心服侍,待到李郁病愈,便连忙启程向扬州方向赶去。
这时的鄂硕已经驻扎在扬州城外的一个田庄上,只等与从另一路攻来的豫亲王多铎会师后一起攻进扬州城。
多铎在李郁到达扬州城的前一天就已经带兵赶到了,所以李郁还没到田庄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军帐兵士,下了马车一乘小轿径直把李郁抬入庄内,这想必是城内哪个大户人家的田庄,可能主人会时不时会到这里小住几日,所以院落虽不大却精巧的很,前院已经被用来作大帐,发军令,处理军务,后院正房大概是作为谋划讨论战事之用的,两侧厢房分别住着鄂硕与多铎,其中一侧厢房后面有一个精致的小楼,楼后是一片竹林,李郁就被安置在小楼之中,进入小楼必要绕过鄂硕所住的厢房。
正是五月,扬州的天气早已耐不住等待似的热了起来,只是这热还没到霸道的程度,不经意吹来些许微风还能让人感受到丝丝凉意,厢房开着窗,李郁经过时向里面扫了一眼,只见里面正吃着晚饭,背对窗户座了一人虎背熊腰的样子,而正对窗子的鄂硕正站了起来举着酒杯,另一只手拿着那把折扇,一个多月没见,鄂硕似乎瘦了些、黑了些,他看见李郁经过窗子向屋里瞥了一眼,就微笑着点了点头,李郁还未来得及回应就走过了窗口,暗自觉得有些失礼。
第六章 小楼候东风
这小楼想必也是闺房,李郁觉得这与自己的匆匆斋有些相似。楼下小厅,楼上住人,在楼上推开窗子,前后院景色尽收眼底,吃过饭后李郁倚在窗棂望着天上钩月东升,听着风吹竹叶沙沙作响,李郁犹豫自己刚回来,要不要去拜会一下将军,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可是去了见了又该说些什么,他那么忙,去会有些唐突吧。
长这么大,李郁头一次觉得,父亲长袖善舞,母亲巧言善辩,嫡母端正得体,可自己却全不像他们,没多大的事就踌躇成这个样子。
想着想着不觉月上中天,风中夹着明显的寒气,于是站起关窗,刚关了一扇去关另一扇时就听见下面说,“小姐这就要歇息了?”李郁往楼下一看,见鄂硕站在楼下,柔柔的月光照在他身上,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见得风吹衣襟。
李郁有些发慌不知他在下面看了多久,只答道“没。”“发了这么半天的呆,想什么呢?”他果然来了很久,自己能说什么,总不能说我在想着去见你,于是李郁含含糊糊的说“没。”“你这人真是没意思,有几天没见就显得这般生疏。”“噢?”鄂硕摇摇头随即转过了身子背向的李郁,缓缓地说:“待攻下扬州,小姐就可以回家了”“小姐休息吧,我走了。”说着鄂硕迈步就走了,李郁若有所思的缓缓关上了另一扇窗。
临近家中,格外熟悉的空气,似曾相识的小楼,连梦都少了半年来的离奇颠沛之苦,一觉醒来日上三竿,推开窗,清爽的气息扑入屋中,觉得格外惬意,远处传来大军攻城的战鼓,听得出士气高昂,看着有人侵犯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扬州城,李郁的心像是被一把很钝的刀子一下一下的刮着,那感觉介于痛与苦之间,不是李郁不爱扬州,只是爱得太深,爱之深,望之切,她也明白富庶不等于强盛,在繁华外表包裹下的扬州和大明江山一样,积弱太久,早就酝酿着一场改变。
也许改变是痛苦的,却也是必要的。
到了下午,李郁听到外面有争论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连进进出出的人声和攻城的号角都遮不住,其中有一个声音李郁认得,是鄂硕的,争论很快就变成了争吵,看来情况还有进一步恶化的可能,没一会儿,就听见叮叮咣咣门开了,李郁觉得奇怪,就站在窗前看,只见鄂硕连拉带拽的把多铎从屋里扯了出来,多铎愤怒的看着鄂硕大吼了一句什么,鄂硕满意的松了手,多铎把披着的外衣拽下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鄂硕轻轻把头一低,辫子熟练得绕了脖子一圈,随即就看见两个人一起脱衣服。
李郁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两个大男人都赤条条的只穿了便裤,她就觉得自己脸红到脖根,连忙把窗子关了,可还是能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李郁耐不住好奇又把窗子打开了个小缝,看见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站了不少人,中间的鄂硕与多铎弯下腰肩把着肩角力,李郁暗叹,这关外果然民风彪悍,两个有身份的大人也能像小孩子一样一言不合就打起架来,围在四周的将士不住的呐喊叫好,李郁却看见了鄂硕宽阔后背上明显的道道伤疤,难道他从来都不怕疼不怕死?
李郁恍然想起小时候,时任吏部侍郎的父亲门生问父亲用什么样的官员才能使大明中兴,父亲略一沉吟,说了八个字,“文不贪财,武不畏死。”正想着,就听鄂硕一声大吼,把多铎摔在了地上,旁边将士也就一哄而散了,多铎站起来骂骂咧咧的捡衣服,鄂硕可能因为出了汗很热,把着院子里原本养莲花的大缸一头扎了进去,多铎见他如此,自己也过来一把就把鄂硕揪起来,一跃就跳进了大缸。鄂硕用手抹了一把脸,向小楼望去。
晚上吃过晚饭,鄂硕本有军规,大敌当前不许喝酒,多铎治军向来不严,他要和鄂硕喝酒,鄂硕没应他,这就是合军作战的难处所在了。
鄂硕出了房门又信步走到竹林里,抬头向小楼看去,白天军务缠身,按汉人规矩晚上去拜访一个女子肯定是唐突的,破扬州城近在眼前,这李郁小姐也是看一眼少一眼。他一个带兵打仗的人有今天没明天,所以即使佳人近在咫尺,也一点儿也不敢多想,若娶个平常的满蒙女人,自己在外打仗,老婆在家养儿育女,多天经地义,就是自己战死沙场也坦坦然然,可是要是李郁这样的女子,哎,怪不得汉人大都畏死,如此女子,满人是消受不起的。
这时窗子开了,李郁看见下面的鄂硕似乎并不意外,反而笑了,鄂硕喜欢和李郁这样见面,他能看清她,她却看不清他。“你们今天那是干什么,学小孩子打架吗?”“你全都看见了?”李郁听见鄂硕这么说,脑子里马上想到鄂硕那带着刀疤的后背,马上争辩道“就看见了个开头。”“怎么不看完?”“打架有什么好看的,亏得在人前还装得知书识礼的,其实芯子里还是个鞑子。”
鄂硕嘿嘿一笑,低下头把玩着折扇,“那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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