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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树花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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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林中,绿树、繁华、鸟鸣,任是无情,也风流。
布泰自小在草原上长大,此时又是懵懂未开,所以并没觉得男女间该有什么尺度,而多尔衮却红着脸解下水袋扔给布泰,偏着头看向别的地方。
布泰仰头就喝,一阵辛辣扑鼻而来,竞是烈酒,喝过后布泰又把水袋扔回给多尔衮。多尔衮口干舌燥的,看着布泰刚刚喝过的酒囊,有些迟疑,“你这人怎么磨磨唧唧的呢?不渴啊?”听见布泰这么说,多尔衮拔开塞子也就喝了。
以后的日子,只要多尔衮有空闲,就会与布泰结伴去城外打猎,布泰这才发现,原来两个人打猎,更有趣。布泰看上多尔衮的马了,总是想方设法要据为己有,比赛射箭,打赌都试了好多次了,可是多尔衮就是不松口。
一天,哲哲有事要对府里人说,就把布泰,侧福晋,庶福晋全都叫到正房来,可是哲哲说着说着,侧福晋就站起来了,和哲哲顶起嘴来,布泰虽然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可是她看见侧福晋说了句话,哲哲就气得发起抖来便怒不可遏。
于是布泰站起,在侧福晋身后,上去就是一脚,侧福晋不备,于是扑倒在了地上,侧福晋站起就要打布泰,可是她没有布泰灵巧,反而被布泰推了一下,哲哲见到布泰便宜占尽就赶忙让人把侧福晋拉开。
侧福晋坐在地上,就开始不依不饶的哭闹起来。
后来,哲哲把布泰叫到身边问:“布泰,乌喇纳喇说咱们博尔济吉特的女人生不出儿子,你难道都听懂了?”布泰茫然的摇了摇头,哲哲笑着说:“你啊,以后不要这样了,贝勒爷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布泰低下头嘟囔着,“贝勒要是向着她,也不会让她挪来挪去的了。”哲哲摸了摸布泰的头,笑了,看向窗外的西一间,无奈的摇头。
转眼间离皇太极出征已有半载,正是他得胜回城的日子。哲哲率领众内眷在府门恭迎,皇太极刚下马,金福格格就飞奔到父亲身边,皇太极将女儿抱起,蹭着女儿的小脸说:“我们金福又长高喽,想不想阿玛?”金福格格咯咯的笑着,紧紧搂住了皇太极的脖子。
皇太极走到哲哲身边对哲哲说:“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哲哲心满意足的笑着摇头,摸着金福的小耳朵说:“你这孩子,来让额娘抱吧,你阿玛在外面打仗,都累坏了。”金福顺从的扑到哲哲的怀里,一幅和乐融融的景象。
皇太极往后走,看见乌喇纳喇氏和布泰并排站在哲哲身后,皇太极对乌喇纳喇侧福晋笑了一下,然后转身拍了拍布泰道,“才出去半年,你看,连布泰都长高了。”
金福在身后接话说:“是姐姐长得快还是金福长得快?”众人听金福这么说都笑了,哲哲对金福说:“以后不许这么喊侧福晋了,也要叫额娘的。”金福点头,大声地对布泰喊了一声:“小额娘。”
布泰听不懂,只有别人笑,她也跟着笑。皇太极对布泰说:“满语学得怎么样了?”可是布泰明显没有听懂,皇太极回身看了一眼哲哲,哲哲连忙上前说:“贝勒爷,进去吧,饭菜都备好了。”
皇太极吃过饭没多久就把布泰找到正房来,和颜悦色地说:“布泰啊,我走之前不是让你好好学满语的吗?怎么不听话?”布泰低下头没有说话,哲哲连忙帮衬着说:“也是我忙,没时间教她,贝勒爷要怪就怪我吧。”
布泰一听哲哲这么说,赶紧替哲哲辩白道:“贝勒爷,不怪福晋,是我不想学。”其实皇太极早已猜到,哲哲不敢违逆自己的意思,定是布泰贪玩,但是既然哲哲愿意承担,他也就索性给布泰一个台阶下,没想到布泰倒是自己一个人担了下来。
于是,皇太极沉吟一会儿说:“那就是你不对了,以后福晋教你,你好好学,行不行?我定期检查你学得怎么样。”布泰却在皇太极面前跪下,执拗的说:“贝勒,我不想学,也学不好。”皇太极有些生气,就说:“我让你学也是为你好,做我皇太极的女人,连满语都不会说,你不害臊吗?”虽然看到哲哲在一直冲她摆手,布泰却还是说:“嫁给贝勒就有那么多东西要学,若是嫁个放羊的反而好了。”
布泰的言下之意就是嫁给皇太极还不如嫁给放羊的,皇太极本就脾气焦躁,只是年龄渐长,又经过历练,慢慢的自己也会控制了。这次却被布泰的一句话激得火气上扬,于是他拽住布泰的胳膊一把将布泰拉起来,怒气冲冲的说:“你要是再敢说这样的糊涂话,我就拿鞭子抽死你。”
出乎皇太极意料,布泰并没有被他的话吓住,反而瞪着皇太极说:“你就是抽死我,我也不学。”自从做了四大贝勒,这些年没人敢这样顶撞皇太极,他说:“好,那我倒要看看,你是想学满语呢?还是想被打死。”
说着看见炕桌旁边有块木板,于是拿起木板,按着布泰趴在他膝上,哲哲上去劝,皇太极气急败坏的说:“你不要管,像她这样不立点儿规矩,那以后还了得?”接着二话不说,用模板打起布泰的屁股,边打边问,“你学不学?”布泰咬着牙说:“不学。”
如此打了十几下,而且是越打越重,哲哲在一旁哀求,皇太极后来也索性不问了,一味的打,打到后来皇太极的怒气也消了大半了。其实到这时,学不学满语已经不重要了,只是差布泰的一句软话,皇太极就可以收场了。
哪知布泰死死的抓住皇太极的衣服,也不开口说话,这时屋里屋外已经有一些看热闹的人了,本来满族是马上民族,打老婆不是新鲜事,只是像这样打孩子一样的打老婆屁股的,倒是少见。
哲哲见状连忙拉住皇太极的手说:“贝勒息怒,孩子已经被打得晕了头,不会说话了,她年岁虽小,但毕竟是主子福晋,不比豪格他们,您再这样,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其实皇太极觉得自己无非是在打一个顽皮的孩子,听闻哲哲的提醒,连忙放下了木板,把布泰撂到炕上,他看见布泰印着血迹的衣裙暗自觉得自己下手狠了,抬头发现布泰在看着他,双眼全是泪水,却还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皇太极心中不忍,抬手要给布泰擦眼泪,没想到布泰躲到一边,气呼呼的说:“你今日打我的,我都记下了。”皇太极诧异道:“记下了又如何?”“等我长大了,你老了,我全都打回来!”
哲哲听了布泰的话吓了一跳,怕皇太极再发怒,没想到皇太极非但不怒,反而笑着说:“好,那我就等你长大。”说罢,把布泰抱到东屋安置好,回来对哲哲说:“倒是硬气的很,若她是个男孩我,一定好好栽培她。”
哲哲听皇太极的话有些摸不到头脑,只得抱怨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不就学点儿东西吗,犯得着挨顿打吗。”皇太极摇头说:“你不知道,越是倔强的人,心志就越是坚定,一旦学起东西来也就越快。你忘了,当时多尔衮说什么也不学汉文,后来学起来,比谁学得都好。他们这样的小畜牲啊,不打不行,光打,也不行。”哲哲点头称是。
  第五章 劝妻柔情生
布泰趴在炕上,没精打采的把脑袋耷拉在枕头上,皇太极力气大,打她的时候也没有手下留情,她下不了地。更让她纳闷的是,自从她被打后,皇太极、哲哲都没有来看过她,确切的说,自那天后,再没有人踏进过东屋的门。她房里原来从蒙古带来的侍女全都换成了清一色的建州女子,这些人整天在她耳边跟说魔咒似的叽里呱啦,弄得布泰的头大如斗。
天已至秋,上苍对盛京的秋天尤其慷慨,毫不吝啬的倾倒下每一缕日光,决不私藏。布泰趴着看着阳光从窗子照到墙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光影也一步步前移,这才让人感到光阴的存在。
布泰百无聊赖,不经意的晃着脑袋,直晃得眼前一片昏花,然后从光怪陆离中里找到新奇的东西。布泰恍恍惚惚看到墙上一个人影,她怕是自己错觉,连忙用手揉眼睛,耳畔响起了耐不住笑的声音,“你那样会晕的,这也能玩得这么起劲。”布泰转过脸定睛看眼前的人,良久,终于看清楚了,是皇太极。
布泰扭回头趴下,整个脸一下就埋到枕头上了。皇太极移步坐在布泰旁边说:“这么听话,夫君打了你的屁股,你就屁股见人,脸当屁股用了?”布泰闻言马上支胳膊爬起来皱着眉说:“知道我丢了人,贝勒就来看我笑话,不就是失宠了吗?我不怕。”布泰说出的话每每另皇太极瞠目结舌,皇太极用手揉了揉眼角说:“谁说你失宠了?”“你们全都不理我了,我不就是失宠了吗?”
皇太极无奈的笑了,“你这么说,也对。谁叫你淘气的,我听说你还给了西屋福晋一脚,胆子不小啊。”“谁叫她那么同嫡福晋说话的,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等过两天我伤好了,也生他几个儿子,看她还有什么猖狂的。”布泰不服气的说。“你都失宠了,还怎么生儿子啊?”布泰瞪了皇太极一眼说:“那有什么关系。”皇太极决定结束这个让人哭笑不得的话题,就抬着布泰的肩让她趴在自己怀里。
布泰本来对皇太极对她的那顿打还记恨在心,只是,自从八岁姐姐远嫁后,她就再也没有这么安稳的躺在谁的怀里过,凡事都是以稀为贵,越是缺乏关怀的人就越是渴望别人的怀抱,布泰舒服的俯在皇太极的腿上,她隐隐的觉得若是有人给她这样的依靠,别说一顿皮肉之苦,就是为他送命,她也情愿。
布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皇太极衣服上有着秋天空气里静谧的气氛。皇太极没料到布泰会这样安静乖巧的趴着,就像是一只小猫一样。布泰没有梳头,一头乌亮的黑发的披在背后,侧面能看到洁白的纤纤玉颈,皇太极轻抚布泰的长发非常温柔的说:“这样舒服吗?”布泰点头,皇太极从腰侧拔出一把匕首,拿给布泰看。布泰顿时眼前一亮,接过匕首,匕首的鞘是银色的,纹饰古朴,刀柄的形状非常合手,上面镶着一枚绿色的宝石,光彩夺目。拔刀出鞘,一阵寒光凛冽。这匕首,一看就不是凡品。
皇太极揽着布泰的肩说:“这是波斯国进献大明的贡品,前几年明朝打了败仗,明朝皇帝送了几样礼品来示好,其中就有它,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兵器,你来看。”说着拿了几根布泰的长发放在刀刃上,皇太极离远只轻轻一吹,头发就迎刃而断了。布泰都看呆了,皇太极见状就要拿回匕首,可是布泰紧抓着不放。
皇太极笑着说:“你还要抢不成?这是我的东西,就是送人也要送给盛京城里最勇敢最聪明的人。”布泰赶紧说:“那贝勒看布泰怎么样?”“你啊,胆子倒是大,却离聪明差的远了,连满语都学不会的小笨蛋。”布泰怀疑这是皇太极故意设下的圈套,回头却看见他心不在焉的打着哈欠。布泰不甘心,就说:“谁说我笨,我只是没有去学。”
皇太极没有说话,趁着布泰不注意,一把夺过了匕首。布泰看见匕首离了手就着急了,脱口说:“不信你让人教我几句,我很快就能学会。”“就学会几句,你就想把我的匕首骗走?小丫头,没那么容易。”“那要怎么样?”皇太极没理她,还刀入鞘挂在腰间,布泰不耐烦了,就晃着皇太极的衣袖说:“贝勒,那要如何?”“三个月内学会说满语,写满文,这匕首就是你的了。”布泰迟疑了,这标准也未免高了些吧,皇太极善解人意的说:“你没那个能耐,也不要勉强自己,这匕首能留在我自己身边也好。”布泰闻得此言马上说:“那贝勒说话可要算数了!”
皇太极眯着眼,慢慢松开了手中的匕首,欣慰的笑了。
后来皇太极就逗着布泰同他说话,布泰说起话来百无禁忌的,惹得皇太极哈哈大笑,过了些时候皇太极起身要走,没想到布泰任性的拽住了皇太极的手,皇太极没有动,俯身搂住了布泰。
自此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话,静静地呆了很久,直到掌灯时分,有个仆人来报说汗王招贝勒入宫。皇太极这才慢慢放下布泰,站起身走了,他看出布泰非常的不情愿。走出房门的一刻,他意识到布泰对他毫不加以掩饰的依赖让他的心中泛起了异样的温情,新婚那晚他就知道这是个需要别人去疼爱的孩子,可是自己几天前却下那么狠的手去打她,只不过是因为她说嫁给自己没有嫁给放羊人好,可是她又何曾知道什么叫嫁人呢?想到这里皇太极回身说:“丫头,天凉了,晚上该换厚被子了。”布泰听着,乖巧的点了头。
从第二天起,每日上午都有一个满族的妇人教布泰说一个时辰的满语,下午哲哲若是有空也会与布泰用满语对话。晚饭后,布泰就被叫到皇太极的书房,皇太极手把手的教她写满文,布泰刚开始学不进去,皇太极就命人把匕首远远的放着,布泰看到,又摸不到,于是就老实了。
不过皇太极刚教布泰时有些失望,因为他发现布泰并不像他料想的那样,学东西那么快,反而比普通人慢一些。不过几天后,皇太极就发现了一个让他吃惊的问题。皇太极自幼聪敏好学,如今熟练的掌握了满汉蒙三族语言,他知道掌握一门语言最难的不是学,而是不忘,虽然布泰学的不快,可是小姑娘却有着让他吃惊的记忆力,教布泰写一篇字,皇太极故意几天内没让布泰温习,五天后再让布泰写出来,居然五十几个字只有一个写错的。皇太极后来又找来教布泰满文的妇人,妇人也说,教东屋的侧福晋说满语,侧福晋但凡学会了的话,就很少会遗忘。
眼见徒弟上进,师傅自然教起来更卖力了,哲哲见了高兴,对布泰说:“你是哪里修来的福气啊?贝勒爷就是教大阿哥豪格也没有教你这么用心。”满文本是三十年前努尔哈赤令人造出的,只要能入门,学起来还是很容易的,只过了两个多月,布泰就已经会写满文了,满语也讲的有模有样。还没到三个月,布泰就已经把匕首拿到手了。
  第六章 风云初起时
虽然皇太极给下的任务已经完成,但是布泰晚饭后还是喜欢跑到皇太极的书房,皇太极有空就教教布泰写蒙文,一来蒙语是布泰母语,二来学过满文,也对学写字,也没有当初那么抗拒了,所以布泰学得倒也用心。只不过,大多数时候皇太极是要处理公务的,皇太极爱看三国,手头总有一本满文译本的三国,所以他有事忙的时候就挑些草船借箭之类的有趣章节让布泰读,这样的故事布泰爱看,渐渐的,布泰看的书也不只这一本了。
时值隆冬,大雪及膝,寒风在门外呼啸而过,书房内几盏烛光摇曳,火盆烧得很旺,室内温暖,烛光微黄,屋里只有皇太极和布泰,并肩写字,携手读书,说不尽的温情脉脉,道不完的暖意融融……
开春大汗要亲自领兵征战宁远,皇太极任主将,所以这段时间皇太极有很多事情要准备,晚上也经常有人来访,为了省时间,来的客人经常被领进书房,这样皇太极就可以一边处理公务,一边见人了。一般来说只要有人来书房,布泰就会进里屋回避一下。这天,下人来报说十四阿哥来了。皇太极就让人把多尔衮带进来。看见布泰还是稳稳当当的坐着看书,皇太极便说:“丫头,别看了,进屋歇会儿,我十四弟来有事和我商量。”“你们说你们的,大家都不是外人,我也挺长时间没看见他了。”皇太极听见就疑惑不解的说:“你们怎么认识的?”“贝勒在外面打仗的时候,我天天和他在一起打猎。”布泰没心没肺的说道。
正说着,多尔衮进来了,多尔衮本就是一个剑眉星目的英俊少年,今天又穿着一件银灰色的裘皮斗篷,一看就是上品,毫无杂色,隐泛微光,趁得他俊美异常。皇太极就没有这么好的裘皮斗篷,一定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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