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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树花深-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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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一饮而尽,饮罢,大咧咧的用袖子擦了擦嘴,费扬古开怀而笑,指着儿子对因泽自豪的说,“好,真是我的种!”因泽往怀里的宝宝口中喂了一勺饭,有些嫌怨的说,“当着小孩子,怎么什么都说。”
烛光摇曳,细雨敲窗的初春夜晚,外面,流水潺潺的小镇,正是万家灯火,隔着一桌家常菜,她抱着乖巧的女娃娃喂饭,儿子在他身边大口大口的嚼着饭菜,这场景,他想过、梦过,如今尽在眼前,他却不是主角,他不觉得悲哀,因为错觉一样让人沉醉。
这天夜里临睡前,因泽给费扬古的屋里送了床厚被,还拿了一碗莼菜肉丝粥。费扬古瞅了一眼桌上的粥,“干什么?一天吃几顿饭啊?”“辰泰正是能吃的时候,晚上总要再给他做些东西。我看你晚上没吃几口饭,可能饭菜不合口吧,这不,也给你盛了碗。”费扬古摸了摸肚子,笑了,“不是不合口,你手艺真不错,”略一顿,他才又补上一句,“这些年,喝太多酒了,胃给喝坏了,吃什么都吃不多。”说着,费扬古信手去拨碗里的汤匙,手大却瘦,关节的骨头凸着,风吹日晒的粗糙皮肤包在上面,虎口上还留着那枚齿痕,这手,和因泽记忆中的一样,又不一样。
因泽发了好半天呆才说,“净在外面打仗,也不知是怎么过日子的。应该有段太平日子了吧?快回京城好好调养调养吧。我还打算让辰泰明年开春去京城找你,投奔父亲、认祖归宗。可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你?”“打仗?”费扬古轻声重复,笑了,看着外面连绵不绝的细雨,他自言自语的说,“这雨这么下,也不好赶路吧?在你这儿多住几天行吗?”因泽转身出门,“想儿子了,多呆两天也无妨。”费扬古打着哈哈的说,“有你这句话,那我就厚着脸皮住下去了!你可别撵啊。”因泽面露不悦之色,肃然说道,“苏姐姐在京城等着呢,你在这里住久了,像什么样子?”
听这话,费扬古一时愣住了,面容僵了几许,随即气哼哼的说,“你苏姐姐不善妒,府里姬妾一大堆,她们处得好着呢,我那些妾氏丫鬟们也都和你一样,一口一个苏姐姐的叫着!”话里明显的贬低因泽,可因泽却不计较,好心好意的劝着,“你该好好的对待她,阿奶说宫里的女人都没家,你让苏姐姐出了宫,就该好好的给她一个家,况且,你也是个那么想要家的人。不然的话,这和让她在宫里孤独终老又有什么区别呢?”听了因泽的话,费扬古面有愧色,低头无语。
这天夜里,费扬古站在窗口看着客厅里的灯火,烛光把人影映在窗子上,母子俩坐在桌旁,辰泰读书写字,因泽在一旁看着,手里还拿针线绣着东西。想起白天时儿子像模像样的几下身手,应该是找武师学过拳脚,看得出因泽是真的花尽心思的栽培儿子。她说原打算让辰泰明年去京城找自己,她想还自己一个多么出色的儿子呢?可是自己挂念的不止是儿子啊,费扬古心想。
直到三更天辰泰才去睡觉,因泽在烛光下接着绣东西,直到天蒙蒙亮才回卧房休息。费扬古就这样在窗口整整站了一晚上,小雨如酥,隔着一扇窗,隔着十载光阴,触手可及却不能及,该满足吗?
第十九章 花尽更无花
费扬古睡了一觉,睡得极为沉稳,再醒来,已是黄昏,外面的雨更大了。辰泰从学堂回来,看见费扬古醒了,便将灶上的饭热了,端出来叫费扬古吃。这孩子淘气是淘气,可也出奇的懂事。饭应该是因泽走之前做好的,清淡可口,费扬古吃了不少,这时候辰泰才抱着宝宝出来,哄着宝宝,喂她饭吃。 “辰泰,你吃了吗?”“先喂饱妹妹。”“你去吃吧,我帮你。”辰泰迟疑了一下,就将碗交给了费扬古。“辰泰,你母亲去哪里了?”“北街的李员外要嫁女儿,娘给他们家做绣品。”“这大雨天,做什么绣品?”“我和宝宝要吃饭,要读书嘛。”辰泰天经地义的回答,费扬古听了,心头一堵。
宝宝生就是个省心的孩子,也不认生,费扬古喂她,她就吃,费扬古手脚笨拙,喂到孩子的嘴边,宝宝就噤鼻子,费扬古找手帕为她擦嘴,她却将油嘴往费扬古的袖口上蹭,费扬古哭笑不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顽皮!”宝宝咯咯的笑。费扬古无可奈何的问,“你小名叫宝宝?”小姑娘点头。“那大名叫什么?”“林宝宝。”她奶声奶气的回答。费扬古有些意外,“这名字谁给你取的?”“林伯伯给她取的名字。”宝宝没说话,辰泰替她回答了。
费扬古不禁想起林珩,那个文采甚高、精于世故的儒商,别管有多广博的知识、多深厚的阅历,给女儿取名字却用了这样一个贩夫走卒都会用的普通字,他想表达的,不过是女儿是他心头的一块宝罢了。费扬古看了一眼儿子,颇有感触的轻抚宝宝的后脑勺,“你父亲,一定很疼爱你吧?”宝宝抬头看着费扬古,随即低下头,小声说,“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我有父亲了。”费扬古深深的叹了口气,将这个两三岁的小女孩抱到了怀里,“你父亲一定很挂念你呢,会经常放心不下,经常梦见你。”
吃过饭,辰泰背着妹妹玩,费扬古问清了方向,拿着一把油纸伞出了门。在北街一个大户人家的门口,费扬古撑着伞站在路旁,风吹雨,迷离人眼。天寒地冻的雪地里,他赤着膊与敌人厮杀,他没感觉,他不冷,可是在温润江南的春雨里,他等待,他冷得直打颤。也不知等了多久,总之天黑了,李府打开了角门,因泽提着一盏灯笼出来了。“你怎么来了?”因泽有些意外,费扬古接过她手里的灯笼,将伞往她那边偏偏,“走吧,咱们回家。”
小镇的甬道上,他们悄无声息的走着。
“怎么来接我了,这天这么不好。”费扬古笑了,心不在焉的说,“比这还不好的天,我也去接过你,是你忘了吧?”因泽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好,费扬古又问,“你阿奶和阿汝要是知道你过得这么苦,都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子。做什么绣品?缺银子和我说啊,我当初给你的那些银票呢?”因泽将装着绣品的包裹搂在怀里,笑着说,“心平了,何谈苦呢?你给我的那些银票我一点儿都没动,我要攒起来,留给辰泰娶媳妇用!”“娶媳妇?”费扬古听了大玩笑一样的摇头直笑。“你以为啊?他都快十一了,不也就过两年的事吗?而且,”因泽略顿顿,“这也是行之的意思,你不要看我现在给人家绣东西糊口,可是也就是这两年,行之在的时候,辰泰过得可是小少爷的日子。”
“我们来周庄不久,行之就从他朋友那借来一笔银子,在这里做起了丝绸买卖,他生就是生意人,一年半载后,家里就有些家底了,后来啊,这两条街都是我们的铺子,”因泽指着路上的街道说,“行之说,他并不刻意的想东山再起,他只想让我和辰泰过上舒坦的日子,尤其是辰泰,要让他过得不能比在将军府差。”费扬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故作轻松的说,“我看林先生一定对辰泰很好吧,一说起林先生,辰泰的神情都不一样了。”
“哎呀,你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现在这么淘气,这么任性,都是行之和奶娘惯的。你是知道我的,我那么喜欢孩子,可就我这样的人,却要在孩子面前做坏人,他一淘气,就是我打。我打辰泰,他们还都拦着。”“哼,淘气小子,不打怎么行?”费扬古不满意的说。因泽皱着眉想了想,“也打,行之也打过他一次,不是因为他淘气,是他五岁那年管行之叫父亲,怎么教都不听,行之就打他,说你再敢这么叫我,我就把你送回京城你父亲那里!”说到这儿,因泽的神色黯然,“行之对辰泰说,做你的父亲,我不配,更没这个福分。其实我知道,行之疼辰泰,他做梦都想让辰泰叫他父亲,可那是他最后的底线,他不能。”
费扬古听罢便埋怨自己,谁不是用心良苦、情非得已,何苦钻那个牛角尖呢?他诚恳的问,“行之兄是怎么去的?两年前,他也还不满五十吧?”“他这么些年来做生意,劳心劳力、东奔西走,本来就很伤身体,后来又在牢里住了小半年,也是雪上加霜。三年前,我怀了宝宝,行之竟执意不肯要这个孩子,说什么觉得妇人生孩子太凶险,反正我是觉得这理由荒谬的很。我不肯听,他拗不过我,便整日寸步不离的陪在我身边,甚至可以说是,惶惶不可终日,我现在都弄不明白,哪有要做父亲的人,非但不高兴,却紧张成这个样子的?半年后,孩子出生了,我和孩子都很好,他却病倒了。”
“他的病治了几个月,非但不见起色,反而越发的严重了。他临走之前,看着我和辰泰,宝宝就睡在他旁边,他抓着女儿的小被子哭着说,说小因啊,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我要看着孩子们长大成人!后来大夫说,他行医三十多年,头一次看见这么重的病却能撑这么久的,是生有可恋,不甘赴死。”因泽将怀里的包裹搂紧,低垂眼帘,沉浸在过去的哀恸中。
费扬古停下脚步,质问,“你只觉得他是不甘心吗?他是不放心,他把你和孩子带到这儿来,阿汝不在了,他撒手一去,你可怎么办?他连个交待都没有吗?”“有,”因泽看向烟雨中的河道轻声回答,“他叫我把他运回徽州,葬在他们林家的祖坟里,然后带着孩子去京城找你,你若不喜欢宝宝,就把宝宝寄养在他朋友那里。”费扬古闻言便有些激动的问,“那你怎么不去找我,你觉得我会容不下一个孩子?”因泽无奈的解释,“不是,当然不是,当初走了便是走了,哪还有再回去的道理,再说了,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我再去搅合,成什么了?”
费扬古冷笑一声,“我的生活?哼,早毁了。”因泽不平的说,“费哥哥,你不能这么说,我和行之不得长久,奶娘撇下我走了,行之前脚一走,后脚狗官就来霸占了我们的家产,我一针一线的讨生活,养活两个孩子,受气受累受穷。这两年,我造就的不幸,我已经在偿还了,可你就该过上舒心的日子,苏姐姐那么好的人,你若对不起她,那就是你欠下的债,老天有眼,这都是要还的!”
费扬古看着因泽,难过的自语,“泽泽,我实在想不出,辅臣的千金,老夫人的明珠,阿汝的心肝,我费扬古捧在手心里都唯恐不周的老婆,会过上这样的生活,你自然也想不出我这十年的日子了。”
“那年你走后,我便大病了一场,病中,皇后叫索额图来对我说,病好后娶苏麻喇姑,怎么样?我说我也不知道,随你们吧。有时候,人心灰意懒了,连选择和拒绝的气力都没有了。我这一病就病了几个月,病好了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有那么一天,苏麻喇姑来了,她说,太皇太后明天就要给咱们赐婚了,太皇太后叫我在赐婚之前来亲眼看看你。她在咱们的房间里呆了整整一个下午,咱们在那个房间里生活了整整四年,可是四年后,我没变,房子没变,却要换个人同我过下去了,我总是走神儿,听不见苏麻喇姑说什么。苏麻喇姑倒是好脾气,也没生气,临走之前,她问我,婚后,我会是一个怎样的丈夫?”
“我想了很久,我说,我会尽力做个好丈夫,我为因泽做的那些事,只要你要求,我全会为你做。只是,也许我会经常走神儿吧,也许你不要求我、不提醒我,我会想不起该为你做些什么吧。苏麻喇姑想了想,打开了窗子,她指着院子里的海棠树说,费将军,海棠花的花期过了,咱们种上腊梅吧,这样冬天也能看到花,等到春天、夏天再种上旁的花,这样你就一年四季都有花看了,这块地也不寂寞了,你说对不对。”
“我无奈的对她说,我说苏姑娘,你不知道,有的人是一块地,种上什么样的树,就会开出什么样的花。可有的人却是一棵树,一棵只会开海棠花的海棠树。”
“苏麻喇姑听见我这么说,转身就走了,临走之前念叨着,原来太皇太后叫我在同意赐婚之前先来看看你,果然是对的。据说她当天回宫就对太皇太后说,她不想嫁给我,她宁可孤老终生,也不愿意守着个行尸走肉的丈夫过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姐妹们!春节愉快,牛年大吉哦!
第二十章 枕上片时梦
康熙十八年,从三月直到七月,费扬古在周庄呆了整整四个月,因泽催促他,该回家了吧。他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你说哪里才是我的家?从春季到夏季,温润的江南细雨熨帖着费扬古的身心,湿潮的季节适合良好情绪的滋长,因泽做出的江南小吃几近他童年时扬州的滋味,夜夜酣梦,空气中犹有她的芬芳,他不再需要烈酒的催眠,三餐定时,饭菜松软,胃养得好了,颊上渐丰,脸上的棱角也柔和了起来。
这日午后,门口一阵马的嘶鸣,一个穿着青色薄衫的少年翻身下马,十三四岁,剑眉星目,举止洒脱。人犹在门口,声音却传了进来,“叔叔,我可算找到你了!”他迈步进院,他身后,几个兵卒也赶到了。这时候坐在椅子上看儿子练拳的费扬古微微叹了口气,转回身对哄宝宝午睡的因泽无奈的说,“泽泽,我的好日子,是不多喽。”
少年一步上去,看着因泽愣了半天,随即摸摸脑袋笑着说,“婶婶,叔叔说你身体不好在京外养病,原来你是挑了这么个好地方!”因泽不明就里的看向费扬古,费扬古手一指少年,大喇喇的说,“邢大哥的儿子,邢横阖!”因泽显然吃了一惊,然后笑着拍了拍怀里的宝宝,“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没她大呢!都长成大人了,你竟还认得我,不枉我还洗过你尿脏的衣服!”邢横阖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声说,“婶婶,我怎么会不认得您?将军府里,四大箱子都是您的画像,叔叔总是看的,我也就把您的模样给记住了。”
听了邢横阖的话,费扬古看着自己的手,低头无语,气氛有些怪异,因泽笑着说起了别的,巧妙的将话题绕开了,“横阖啊,你爹娘还好吗?兄弟姊妹可都成亲了?若是有俊俏的小妹妹,可要给我们家辰泰留下啊!”“噢,爹娘都好的很,身体都不错,京城的差事也不累人。两个姐姐都嫁人了,外甥也有好几个了,过得可好了!只可惜,我是没有妹妹的,辰泰弟弟也莫要着急!”因泽微微点头,“那你哥哥纵捭呢?他小时候多顽皮啊?就知道打打杀杀的,现在在干什么呢?成家了没有?”
立时,空气一滞,邢横阖垂着头没说话。费扬古从椅子上站起,掸掸衣袖,故作轻松的说,“那孩子,不在人世了。三年前的一场恶战,纵捭是我的副将,可以说是全军覆没,纵捭把已经昏迷过去的我背到山洞里藏好,然后披着我的战袍,骑着我的黑角冲出去了,叛军把他当成主将抓去,活生生的五马分尸!这孩子竟然是替我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我就想着啊,反正是个死,无牵无挂的,死就死了。可奈何桥走了一半,我又不甘心,纵捭不能白死,死之前不能看一眼你和孩子,我就是冤魂,死也不会得安生。我吃腐了的马肉、喝坑里的泥水,从死人堆里,爬了整整五天,才被人救下。从此,我的生活又重新有了方向,为纵捭报仇,杀了吴三桂!还有,就是有生之年来周庄,看看你们。”
“我回京城后,跪在邢大哥的家门口向他们夫妇谢罪,孩子交给了我,却替我送了命!我心里苦啊,悔啊,若是我死了能让纵捭那么好的孩子活过来,我是一点儿都不会犹豫的!大哥大嫂非但没怪我,还把我接到家里养伤,四个月后再次出征,他们还执意把刚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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