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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帝王妻:璃妃传-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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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四岁那年,邂逅他至今,这十余年的光阴,雕刻成,我此生都无法磨灭的印记。
望舒去后,我将她的遗体交安乐堂火化后,便命顺公公悄悄托人送去北溟,也算是不让她的孤魂亡落在异国。
顺公公纵有疑问,但并未多说,还是照着我的吩咐去做了。
后来,我间隙地得知,哥哥是在阿里诺雪山雪崩后的次日即撤兵,不再围攻潼水,返回明成郡后,小言便已产下一子,哥哥兵权在握,在得知国主返生无望后,自然拥立小言主子为帝,但此举却违逆了北溟的国规,侍奉冥曜的鸥奴同土使,冰使三人,在小言主子登基为帝的翌日凌晨,便以历代北溟国主相传的权杖,号令诸军,反将小言母子和哥哥拿下,沦为阶下下囚
北溟的皇后是不可能会有身孕,所以,无疑这个孩子,不论如何而来,皆是与冥曜无关。
新一任的北溟国主,冥曜虽未留下只言片语,但鸥奴占得,是眉心有一点朱砂红的幼童,生于明成西南方位,今年十岁,当北溟寻得新主登基之后,对于哥哥和小言母子最终的发落,据说是在北溟二使确认国主生还无望后,被血祭于冥曜的帝陵前,其后,二使也自裁于陵前,应了望舒走前的那句话,新王登基,三使功满身退。
而我昔日所赠芙萼公主的雪魄玉镯虽导致她不孕,但却让她侥幸逃过一劫,因北溟诸臣认定这是前国主的恩旨,不可杀此女。
但,刚烈性格的她,还是选择在哥哥被血祭的当日,跳崖自尽。
这些均已是后话,当至亲的手足再次归入另外一个世界时,我正倚在凤仪宫的瑶台前,无忆在旁边,背诵着战国策。
讳莫如深的政治主张和策略于无忆背来,并不艰涩,但我心中,漾出的深深地殇怀,望着夏日荷塘中的盛开的莲花,一并融在清莲的淡幽香气。
小言和哥哥,就这样地走了,他们的错,或者只是错在,太贪恋那一时的权利鼎峰,因为,如果他们心中所挂念的是为家族血耻,则定不会在兵家所言最白热化的阶段撤兵潼关,将之前的一切努力化做空无。
毕竟,潼关一破,挥兵镐京指日可待。
但,哥哥在最后,还是选择了回明成郡,拥立小言的孩子为帝。
这份在权利面前的贪恋,其实,一早就注定,毁灭的结局。
北溟,不同西周,那里的臣民,几乎是带着对神的崇拜来瞻仰他们的国王。
当这份崇拜遭遇野心夺权时,则会凝结成一种可怕的力量,让再强的野心都无处容放。
这是北溟和西周的不同,也正因此,两国新帝的产生,以相同的方式开始,不同的收场结束。
安陵一族,最坚强的莫过于姑姑,即便她知道先帝对她的宽爱都是假象,即便先帝留给她的遗诏仅代表着另外一种残忍,她依然坚韧地活着,青灯古佛地在寺中度过余生。
我不知道,她是否真正地爱过,倘若她的一生,仅是为了获得更高的权势而活,那必是最可悲的。
生于候门,本就是人生最初的可悲。
但,即便离雪崩发生已有三个月,我还是,不愿放弃最后的等待,或许,在下一个凝眸处,他已出现在荷塘的那端,墨黑的星眸远远地,望着我。
然后,慢慢走近我,手牵起我的,我感觉到手心中他的冰冷,正待握得更紧,用自己的温热去暖他时,他却突然松开,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走去。
“烨——”我的声音空落地回荡在荷塘边,他没有回 。
心,瞬间,冰冷。
身上亦微凉,突然,有温暖包围全身,驱散这份寒意,惊醒,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撑着頣,已睡去。
“无忆,真对不起,没有听你背完。”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转眸望向无忆,自己的身上正是他替我盖的霞纱笼烟鸾风披。
“娘亲累了,无忆扶您歇息吧。”
自那日后,无人时,他便喊我娘亲,他是不愿见我落泪,所以才选样喊吗?他的心软,其实象极了天烨,只是,他没有天烨那份刻意地掩饰和内救。
抑或,我和无忆间,因着母子的亲缘,本就有着更深的相惜。
我摇了摇首,笑着替他将束辫的撄络理好。
“无忆接着背给娘亲听,娘亲不困。”
他一笑,夕阳的余晖映在他的脸上,有一种别样的光华流转。
这一刹那,我恍惚,看到天烨的样子,原来,我的无忆,还是象他父皇多一些。
当晚,天灏仍未过来,我摒退一众宫人,自从望舒不在后,我已习惯夜晚一个人在寝宫,缝一些无忆的衫袍,一刻不停地缝,生怕自己什么时候去了,就再来不及给他做些什么。
毕竟,他长这么大,我没有尽过一天为娘的责任。
这于我,是种遗憾,我用这些日子,尽力地弥补着这份遗憾,隐隐中,觉得会有什么将打破这份宁静,而我,弥补遗憾的时间,或许,也正因此,屈指可数
顺公公轻轻进来,关紧殿门,唤:
“娘娘。”
我没有抬眸,只问:
“何事?”
他将手中的托盘放于桌上:
“这是今几个皇上赐给娘娘的玉露琼液,请娘娘品尝。”说罢,声音咯低:“奴才有一事,还请娘娘协力。”
“说吧。”
“娘娘可还记得叶飞羽、李昶两位将军?”
“不是还驻守于潼关?”
其实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在哥哥退兵后,天灏未命其返回西周,反是将重兵屯于潼关。
“娘娘可知为何迄今皇上尚未命其返回镐京。”
“前朝之事,岂是我该言得的?”我淡淡地道,依然悉心于在衣襟出绣上的几杆翠竹。
“倘此事涉及万岁爷呢?”
顺公公自天灏登基后,因在宫中侍奉了两朝皇上,人脉颇深,故天灏虽忌讳于他,仍没有将他罢免,但,顺公公唤天灏,只称皇上,唯独提到天烨时,才称‘万岁爷’。
我捏着的绣针才穿过布后,轻轻一颤,忙拢回心神,声音咯低,问:
“顺公公究竟要说何事, 不妨直言——”
他轻轻嘘了一声,借着给我倒水,遮去接下来说的话:
“前几日,奴才悄悄命去雪山边搜救的人,有了回信,找到万岁爷了”
我震惊,绣针清然坠地,他忙俯下身替我去寻,声音幽暗地传来:
“万岁爷受了重伤,此时已由人护送着,往潼关而去。”
声音轻到我需要秉住呼吸方能辨得,但正因选样,我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重重地,一下下,似要跳出胸腔。
“消息确凿?”我紧张到连怎样说话都快忘记。
连消息来得如此意料之外,却又是意料之中,竞让我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对。
天烨没有死,他果然没有忘记对我的承诺。
我的欣喜落在顺公公拾起绣针的眼中,他装作替我穿过绣线,继续道:
“叶飞羽、李昶均为两朝元老,手握重兵,又忠心不二,故皇上怕万一有变,仅凭手中的兵力不能以抗,所以才将雪崩之事压着,没往潼关传递,又命将领继续固守潼关不得的懈怠。”
“但,北溟撤兵的因由,潼关也该有所耳闻。”
“娘娘,这两位将军平素就正直不阿,不屑用间谍探听对垒一方的虚实,故,他们只知,是北溟国中出了要事。”
“西周已更年号为文徵,两位将军亦该知江山易主。”
“这不过是皇上假传了万岁爷的诏书于两位将军,称万岁爷因漠北兵败,愧对百姓,乱世之际,择贤而立,禅祥让皇位于皇弟。”
“你既知道这么多,为何至今未对两名将军言出实情,偏拖至今日?”
“此时,三国局势微妙,谁敢轻易把自家惹出内乱呢?以两位将军的性子,定会拥兵勤王”
我们声极低,语速极快,说完这许多,顺公公不过方把绣线穿过针内,遂递于我。
我心下渐渐清明,这三月,我居深宫,世事皆是很少过问,果然,朝内外之事,已是生疏。
接过绣线,我复绣上青竹的最后几针:
“顺公公要我协力何事?”
他迟疑了一下,从他的迟疑中,我看出,这件事必定不是轻松可以完成,不过犹豫一会,他还是说出口:
“请娘娘取得皇上的虎符”
虎符本是西周君王调用镐京禁军的兵符,用黄金做成伏虎状争牌,劈为两半,一半交给统领,另一半则由君王保存,两半虎符同时使用,万可调兵违将。
天烨离京前,曾将虎符交给天灏代执,因事关镐京四门的禁军,涉及京城安危,故天灏一直放在随身的辇囊内,从不离身。
著要取得,则势必是他宽衣之后,这意味着什么,想必顺公公十分清楚,才为难启唇。
他是知道天灏并不曾与我真正燕好,但,倘是要得到这虎符,势必,我不可能全身而退。
我淡淡一笑问:
“两位将军的大军何时抵达京城?”
他要虎符,定不想多牺牲兵卒,被在无形中将四门的禁军对抗化去,然后,兵不血刃地将江山重归天烨掌中。
天烨是否知道,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愿意再让更多的人为这所谓的江山做多一殿的牺牲。
如果一定还要牺牲一个人,那就是我吧。
固然贞洁是我应该为天烨守住的东西,但,置在江山面前,轻如鸿毛。
“十日后的丑时。”他沉声道。
“我知道了,请顺公公放心,十日后子时,请你到凤仪宫的偏殿,我会将虎符交于你。”
“娘娘”他欲语却休。
我继续低首绣这最后的青竹,不再言语。
这是我为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吗?在他曾经暗中为我付出的这么多事中,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该流的泪都早该流尽,我再也不要整日活在哭泣中,当我知道,天烨还活着的那一刻起我就不要再流泪了。
江山美人,其实,没有孰轻孰重。
在他的心中,一直有我的存在,这样,已经足够。
不要他为我再左右为难,因为即便,我没有真正侍奉过天灏,但毕竟已是天灏的无思皇后,这样的身份,怎能再求留在他的身边?
当这个身子,再侍奉过天灏后,我和天烨之间的路,就只会是彼此的尽头。
用它来偿还安陵氏所有的罪孽,了断我和天烨之间最后的牵绊吧。
或许,唯如此,才能放了他,也放了我。
十日, 不过白驹过隙。
对镜将砗磔簪插上乌云髻,披上绊霞蹙金凤纹纱帛时,掩去眸底愈浅还深的落宴。
我命宫女去请天灏,随后,安静地站在青玉铺就的砖石上,等着天灏的驾临
素手将一缕青丝轻轻地掠至墨后,甫停手时,天灏已走进殿来,今晚,他穿着水绿的常服,这颜色是我曾经最钟爱的,他记得,所以,在登基前,一直会穿,只是登基后,他才不得不着象征帝王的颇色。
“有何事?”他疏远地站着,并不上前。
我莞尔一笑,轻移莲步,走近他,裙幅褶褶若月华流动轻泻于地,亦衬出我今晚精心描画的眉目若黛。
“无事,便不能请皇上前来?”
他带着几分疑惑,望着我,保持着一个帝王的警醒,我心地哂笑,他早不是当年那个看见我,就忘乎所以的孩子,我竞还要装出这几分的样子,真是自欺欺人。
但,装得久了,即便是假,看在他眼中,也是真吧。
“皇后,今日为何这般欣喜?”
“臣妾偏殿于中宫这月余,未替皇上分忧,心中,自是惘帐,无奈,身子虚弱,到了这几日入夏,方好些,故今吨,请皇上前来,臣妾愿做一舞,以敬君心
我低眉敛眸,婉约辗转间,是入骨的妩娟。
在宫中,见多了后妃邀宠,不经意中,我亦耳熏目染,今日,恰受益匪浅。
我向他伸出纤纤素手,他踌躇间,还是牵住,我徐徐退步,将他引入一早摆好的席中。
珍馐佳肴,在此时的天灏眼中,不过是凡尘的俗物,既然,他爱看我跳舞,那今晚,我再为他舞一曲。
轻解罗裳,薄纱委地间,我慢点莲足,浅抒旎舞。
檐角河光一曲澄,凌波妙舞月新升。
手臂绕以珍宝璎络,舒展旋转间,光辉夺目。
胡笳盈盈散绮霞,风扬惊鸿金莲落。
一舞倾城,再舞倾国,顾盼回眸,风情谁人识。
恣意旋转开斑斓璀璨的流光华彩,那一刻,宛著一朵昙花,在刹那将绝代芳华绽放到了极致,成就最后的绚烂。
旋转间,所有关于我和天烨的过往一幕幕地逝去,纵不舍,也是放下的时候
舞尽,妖娆婆娑地卧成绽开的芍药,盛放在天灏的怀中。
我眸光潋滟,他的眼中,有灼热的火花耀起,我回首,敛去最后一抹涩苦的笑意,再望向他时,只有柔媚款款:
“臣妾已备今年冬天新酿的梅子酒,皇上可有兴致陪臣妾共饮?”
他自是应允,我一杯杯地劝酒,他一杯杯饮尽,当玉壹酒空,他挪去酒盏,薄瓷碎裂的清脆声间,他已将我抱起。
水红的帐幔层层放下,满眼的红中,我的纱裙在他的指下尽数褪去,他的衣袍在我颤抖的解开间,也终于落到一边。
他的轮廓酷似天烨,但他的唇边,比天烨更多了一分冷峭,他带着醺然的醉意,细密地吻着我的肌肤,凤眼中,因着酒意含起几分春色。
他的唇伴着温润的温意,一径往下,我的余光,却在搜索刚刚解下的绶带上聱囊的踪影,素指在一边凌乱的衣物中摸索,他的手却蓦地抓住我的。
我一惊,但他只是握着我的手,炽热地吻着,并非察觉到异样。
“宸儿 ……爱了你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拥有你终于你是属于我的……”他呓语着,松开我的手,唇,狠狠地覆住我的,带着掠夺,更带着侵占的意味,在胸中浮起的绝望中,我的手,忽然摸索到了聱囊,指尖的触感告诉我,虎符就在里面。
“你的身体属于我,你的心,今后也会只属于我……”
我绝望的眼中,看到榻边几案上的一枝今早方摘来的清莲,此时,已然枯萎。
我,也将枯萎吧。
他的手将我的亵棹扯下,寒冷袭进下体的瞬间,我眼中,一颗泪,坠落在他抚蹭我脸的手背上。
我看到他迷醉的凤眸中闪过一抹极淡的痛楚,稍纵即逝,当我再要探究时,他低低吟了一声,头重重垂在我的胸前,发出均匀的酣声。
绷紧的心骤然放下,我才知道,自己的心绷了这么长时间。
听着更漏声响,已经是二更天。
我忐忑着他是否会再惊醒,连呼吸都刻意地放轻放缓。
直到,我的胸部被他压得渐渐麻木,我试着推了他一下,他突然就势翻滚到一边依然酣声微微。
我捏着聱囊的手已沁出湿湿的汗意,我更紧的抓住它,然后,轻轻起身,匆忙系上裙衫,足踏进丝履的刹那,我回首,确定他仍在熟睡,我才蹑手蹑脚地走到殿门边,开启殿门。
今晚的紫禁,月华都未见,四处一片漆黑,因着今晚之事实属机密,外殿侍立的宫女内侍早被我遣散。
等到更漏声再响,顺公公的身影终于在宫门处出现,门口的内侍行礼问,他径直向我走来,道: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
“皇上今日是歇在凤仪宫了吗?”他装做例行的询问。
我将聱囊从手中遗速进于他,声音依然平静:
“难道皇上歇于奉宫处,顺公公也要干涉吗?”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听小李子说,今晚皇上并不曾在昭阳宫歇下,方到娘娘这来问一声。”
“倘若本宫不是因为胸中憋闷,出殿透气,你此刻不是变成托驾?”
“奴才不敢皇后娘娘明鉴”
“杵在这做甚,还不退下。”
我和他一唱一和,声音都很轻,不过是做给侍立在稍远处的宫人所看。
望着他的背影远去,漆黑似墨一般的星空宛如化成天烨的眼眸,那双眸子正凝望着我,带着一缕笑意,这笑意背后,渐渐湮起一丝血红,紫禁,又要变天了
我收回眸光,退至殿内,才关上殿门,回身,正对上天灏的眼眸,他的醉意在此刻已化成眼底的清明,站在那,披着水绿的袍衫,唇边勾出一道弧度,看着我。
方才的一切,原来都落选他的眼中。
我自以为聪明的设计,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戏。
是啊,心计似他,怎会轻易地被我灌醉,又怎会轻易地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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