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天下-第3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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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空？”

“是！”谢非道，“大人，草民理解的做空，就是趁着现在借来合约，先高位卖掉，等到价格低落了，再买回来还给人家，而草民自己就是做粮食生意的，今年收成是不好，粮食涨价，其实也没什么，但是再怎么涨，涨到今天这价格是不可能的，大米怎么也不会值700文钱一石啊！这是要出事的。”

“做空有做空的规矩，我要先提醒你，风险很大喔，要是赔了，那可比什么赔的都快，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也是有可能的。”

“草民不怕。”谢非坚定地说道。

“那就去做啊。”段业假装没听懂。

“大人，您还是没明白草民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

“草民是想和大人合作。”谢非满脸谄媚的笑容，看着段业说道。

第七十二章　交易（6）

“合作？”段业耸耸肩，“你想做交易，那就去开户，想去做空，就看看有没人愿意借给你粮食让你卖空，多简单的事情啊？本官是一州长官，只维护交易秩序，有什么好合作的。”

“大人此言差矣。”谢非嘿嘿笑道，“大人，如今您在这凉州，那可是一言九鼎啊！你说一句话，那可是比什么都好使！更何况，如今这个形势，您甚至也不需要说什么，只需要……呵呵呵，很容易的。”

段业站起身来，道：“你就算要做空，也要自己靠着自己的本事，怎么能让官府给你撑腰。”

“大人，生意是生意嘛，大人，这一单下来，小人必有厚报啊！”

“不必说了。”段业严肃的说道，“第一，本官不缺钱！第二，凉州物阜民丰，府库充盈，比你想的有钱多了，你那点钱我还不放在眼里！最重要的是，一个官府的信誉，比起那么点蝇头小利要重要多了！所以谢先生如果还想在凉州考察，那么刺史府会有人陪同，不过谢先生远道而来，想必也很辛苦，还是先回馆驿休息吧。”

段业的意思很明显，他拒绝了谢非的提议，而且提出送客！

“还是多谢大人拨冗接见，谢非告辞。”

等到谢非走了之后，刘穆之说道：“大人，以卑职对这个谢非的了解，大人如果拒绝他的提议，不妨就多留他几天。”

“怎么说？”

“此人和谢安谢相公有旧，不过谢公大人也知道，雅量高致，公忠体国，却是不会照顾私人，这谢非刚到建康的时候，本来想打着谢公的旗号混，却发现根本混不下去，因为大家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可是后来，这谢非却更变本加厉，完全是自作主张，打人旗号，却反而是如鱼得水，如今大半个建康都卖他的面子。很多时候，人某个大人根本没有答应他什么，他却直接对外宣称，造成了既成事实后，人家也只好追认。卑职以为，这个谢非这一次一定会故技重施，大人，恐怕他出门之后，就一副已经得到大人首肯的样子，这样的话，可就是足以操控市场了呢。”

“这个我岂能不知？早防着他了呢，呵呵。”段业笑了笑，把一张纸交给了刘穆之。

刘穆之一看，先是一愣，道：“大人……这……这么做合适么？”

“呵呵呵，本来我没打算这么做，但是既然谢非来了，这戏文里，临时加一段也行。”

“可是……这不等于是咱们当冤大头了么。”

“这一次当，不等于一直当啊。”段业意味深长的说道，“当一次冤大头，换取有些人当很多次，呵呵呵，这么算起来，咱们其实也不赔。”

刘穆之摇头苦笑道：“大人，您也太狠了。”

“对这种人，你不狠，就会被他吃的连渣都不剩啊。”

……

交易所还是开市了。

开始，一切还很正常，今天谢非来到凉州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由于大家都搞不清楚，这一次谢非来是想干什么，而这个人的粮商身份，实在是太过敏感，大家都怕万一中招了就不好收场。所以在这个时候，大家宁愿都暂时先等一等，也因此，交易价格几乎保持不动，而成交量也很少。

可是，该来的还是要来。

在众人的瞩目下，谢非大步流星的走到了交易所的正中，道：“各位，我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这一次，在下从泉州打通了扶桑国的路子，呵呵呵，扶桑国各位知道吗？是大海东边的一个国度，那个地方的生番跟咱们学会了种地，不过他们那的土地却是非常肥沃，呵呵呵，今年啊，他们那的大米啊，大丰收啊！”

谢非的话音还没落，老沈这个时候马上跟身边的一个马仔狠狠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那意思很明显，这个时候全卖了！

但是，等到这个马仔一路小跑到填单处时，却发现前面很多人早就蜂拥堵在这里，大家要干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卖！卖！卖！

而这个时候，大米，小麦等等商品的价格，却开始了直线跳水！

这个时候，其实谢非还在那里慷慨陈词，说着自己为了天下苍生宁愿降价赔本，也要让百姓吃到粮食，说什么愿意花钱把粮食从扶桑进口进来，再卖到天下各地，还说什么钱这个东西，赚那么多没有用云云。

如果不是交易所治安维持良好，不少人恐怕早就冲过去砍死他了！这话不是故意恶心人吗？你自己不想赚钱，也别挡人家的财路啊。

终于有人站出来，愤怒的大喊道：“你闭嘴吧！”

可是交易所的人马上出来维持秩序，不许他们吵闹，这才压制住了一场很可能发生的斗殴事件。

卖不出去，就降价，再卖不出去，还降，方才谢非的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说进口来了大米，说明大米供求关系紧张的局面已经改变，不再是想买买不到了。

不再稀缺的东西，那价格自然是要降的，这是常识。更何况，之前的这么多天，在这里交易的这些人，早就把价格拉到了不可承受的高点，现在到了让价格回归正常的时候了。

谢非说完了这些话，就得意洋洋的走了，留下一堆人对他破口大骂！只可惜现在人家也听不见了。

大家想的很简单，你自己就是做粮食的，粮食价格高了，对你也有好处啊，你嚎丧一样出来讲这些话做什么？有钱大家赚不是挺好吗？

这下子，所有商品的价格，几乎是瞬间就被打到了跌停价，道理很简单，如果所有人都想卖，而没有人买，那怎么可能不跌停呢？

这个时候还有不少过去骂骂咧咧涨跌停制度的人，开始出来说跌停的好话，过去他们骂是因为每次涨得恰到好处，就被强行按住了，让他们赚的少了。可是这一次他们才发现，多亏了有跌停制度，才亏了五厘而已呢。

人就是这样，对自己合适就说好，不然就说不好，而不会看看这个东西到底好不好。

第七十三章　交易（7）

老沈头疼的发现，自己虽然动作够快了，但是自己是大户，自己的货多，这次动作虽然快，却只出去不到两成，大部分还压在手里，而价格打到了跌停板之后，这个时候，下面根本就没有人来接货，起码今天是肯定出不去了。

蜂拥的卖盘，怎么挡都挡不住，最后还是牢牢封死跌停。

这个时候的交易所，一干人等都破口大骂，从普通的小散户，到那些个大佬们，大部分人都骂个不停，好像如果不是因为谢非这个烂屁股的家伙出来乱说话，一切也不至于会这样吧？

跌停都跌停了，再看着也没啥意思，散户们自去回家骂娘打老婆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大佬们却还是要开会。

这一次的会，气氛就很凝重了，慕钊连寒暄都免了，直接道：“各位，形势很严峻呐，这次这个谢非，显然是有备而来啊。”

“就是，这个老不死的一下子说了这么些屁话，那些穷鬼也都一股脑的往外抛，根本拦都拦不住，这下好吧，他们自己都埋进去了，还害的我们也跑不掉。”

“有人可是想跑来着啊。”

“谁啊？”

“你说呢？”

沈爷这个时候一拍桌子，道：“是老子我，怎么了？”

“你跟谁称老子呢？！”

“跟你，我就是你老子，怎么了？”

之前赚钱的时候，大家就算不能够精诚合作，但是起码也都是客客气气，可是如今，价格跌了，面临赔钱的危险的时候，各人的嘴脸就都露出来了。

陈万水看着众人的争吵，不由得叹了口气。

回去之后，蔡豪满脸懊恼的说道：“师父，都怪我！”

“怪你什么？”

“师父，您说得对，这种东西，价格涨得这么高是不合理的，迟早要出事，这不果然要出事了。唉，都怪我，让咱们钱庄赔钱了。”

“可是咱们还是赚钱的嘛。”

“师父，咱们赚到的钱再退回去，那就算赔钱，师父您不用安慰我了。”蔡豪说道。

“放心吧。”陈万水拍拍蔡豪的肩膀，“我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一次，咱们倒是不会损失太大。”

“师父……”蔡豪感激的看着陈万水。

“不过……有些人，之前赚的太多，蹦跶的太高，现在到了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陈万水冷冷说道。

第二天开市，没有悬念，还是一切跌停，这事情的理所当然程度，就和之前肯定是毫无悬念的涨停一样。

第三天，当然还是跌停。于是交易所内，开始有哭起来，有些人可能是比较倒霉，是买的最高价，等于是接的最后一棒，那当然就很悲剧了。

不过这个时候，有些看起来脸很生的的人，开始在场内转悠，他们逢人就问，“大米合约有么？”

如果你答有，他就表示要和你谈一谈。

谈的内容其实很简单，这东西如果还没有交割，那么赚钱也好，赔钱也罢，其实都是账面的，而不是实质的。

他就劝你，反正现在跌停也卖不出去，等到跌停打开了，说不定都赔到多少了。

他建议你可以先把这些东西借给他，当然，那不是白借，是要给利钱的，而且利息比起钱庄的利钱可高多了。

当蔡豪把这个事情告诉陈万水时，陈万水笑了，道：“终于露头了。”

“什么？”

“小蔡啊。”陈万水摸了摸下巴，“记得，我说过，刺史大人写的书，都要好好看，尤其是和交易所有关的书，每一页，每个字，都要仔细的看了再看，你看了吗？”

“师父，我看了好几遍呐。”

“不够啊。”陈万水叹道，“你知道吗？师父我看了足足十遍。”

蔡豪惊的张大了嘴，道：“十遍！”

“这东西可是博大精深，微言大义啊，有时候一个字两个字，就能定生死，决富贵，不好好看，怎么行？刺史大人实在是了不起！”

看蔡豪还是有些不以为然，陈万水道：“好吧，我问你，你说这些想借合约的人，是干嘛？”

“我不知道。”

“看，你不知道，可是我知道！”陈万水拍了拍手边的《交易所交易制度》，“都在这里面呢。”

“喔？”

“你记得，有个词，叫做做空吗？”陈万水缓缓说道。

蔡豪眼睛顿时一亮，道：“师父，你是说？”

“没错儿！”陈万水道，“就是这个理，现在在绕世界借货的人，就是想做空的！比如你说这大麦，这个品种不活跃，但是也涨价涨了不少了，合理价格大概是370钱每石，现在价格却是480钱，也涨了很多，如果有人愿意付给你一个月半成的利息给你，你会借吗？”

“当然啊，放在那里会赔，又没啥用，还不如借出去，说不定到时候又涨起来了呢？”蔡豪理所当然的说道。

“对，问题就在这里。”陈万水笃定的说道，“他借来货，很多人手里没货了，不急着出，这价格就不会一直狂跌了，跌停也有打开的时候，对吧？你想想看，再怎么跌，也不可能跌倒比合理价格还低吧。”

“嗯。”蔡豪点头称是。

“我估计他借来的东西，大概最后能够在430440之间卖出去。可是你要知道，到了最后他只需要在价格进一步下跌的时候买回来，再把合约还给你就是了。这可是没本钱的买卖呢，那么点的利钱，又算得什么？”

蔡豪被说的目瞪口呆，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这说的完全正确，这一点，段业写的书里有，确实有相关条款，这么做完全合法。

蔡豪摇着头，喃喃说道：“段大人真是厉害，从来只听说过货物涨价能够赚钱，今天才晓得，原来跌价也是可以赚大钱呢。”

“所以啊，咱们要老老实实做生意，千万不能和段大人作对，这是咱们再凉州生存的第一要义，你可千万要记住了！”陈万水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师父！”蔡豪拍着胸脯保证。

第七十四章　交易（8）

“不过么。”陈万水顿了顿，“有些事情，你得心里有数，咱们的段大人呢，固然说了很多次，他是监管的人，不会主动来市场上闹腾，我也相信他的真诚，可是你们要知道，段大人这人呢，却绝对不是个迂腐的人。”

“是。”

“所以，你要记住，如果发现情况不对，该认赔时候，要认赔。”

“师父，我知道了。”

“唉。”陈万水叹了口气，“你得承认，刺史大人比咱们高明！”

……”我为什么能赢？因为我比他们都要高明嘛！“段业理所当然的说道，”盈儿你看看，这交易所从运营到现在，且不说我手上的货赚了多少，那些赚的再多，也是胜之不武，光是咱们交易所收的手续费，这一年的军饷外加上咱们兵工厂的开销都有了！“盈儿满脸敬佩的看着段业，却是不说话。”你呀。“段业摇摇头，”我这次从慕容农那里敲了不少黄金，你是不是有意见？“”没有。“盈儿淡淡说道，”大人想做什么，有大人的理由，他们如果要给，那也是自己想好了给的，他们又没有被大人胁迫，最后给了，也只是他们认为应该给而已。“段业见盈儿虽然说得轻松，可是明显，心里还是有不满的，不过这个事情也没有办法再解释了，毕竟，盈儿再怎么说，也是慕容家族的人，身上流着大鲜卑山的血统，这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她为了鲜卑人的利益着想，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段业见气氛有些不对，便问道：“对了，最近卷子的誊写工作完成了么？”

“已经完成了。”

“恩，这阅卷工作也差不多要开始了，我想，该让齐德回来啦。”段业抱着手说道。

……

交易还得继续，第四天，市场一样非常低迷，所有品种依然毫无压力的继续跌停，而且，上面埋着巨大的封单，很多散户们只是来看了眼，然后就走了。反正这个样子，也根本没法交易，他们知道的就是自己今天又赔了五厘，就像心头又被割掉了一块肉一样。

当然了，也有少数人依然不死心，还是在交易所一楼的大厅里坐着，看看会不会有奇迹能够出现。

可是，既然是奇迹，当然不会经常出现，不然那怎么能够叫奇迹呢？

那块黑板，已经很久没有人来写字了，那说明没有人这个时候愿意去买。

陈万水看了看愁眉苦脸的慕钊等人，悄悄对蔡豪使了个眼色。蔡豪点头，便大步流星的走到柜台，高声道：“请问如今大米的挂单有多少？”

“十万三千五百石！”柜台里的工作人员，也是段业最近新淘换来的人才于彤说道。

“好！”蔡豪点头，回头看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一干人等，道：“列位！我四海钱庄认为今年的粮荒还没有结束！并且成都一代，战争还在继续，江南粮食歉收已经成为定局，而那谢非从扶桑国进口的粮食，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粮食价格上涨那是必然的！为了表示我们的决心，我们已经从钱庄洛阳，成都，邺城，建康四大分号调来大笔的钱，这·1十万三千五百石，我们买了！”

消息一出，众人瞬间哗然！

这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