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天下-第3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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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业正要说话，却听到隔壁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自己上午才刚刚听到过！

那就是谢非！

倒不是说，这里有什么窃听的装备，而是因为段业如今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听力本来就比常人灵敏，而这间饭馆，为了做出那种古色古香的味道，却是故意全木质的结构，这也就让段业几乎能够听到隔壁在说什么了。

段业冲着盈儿笑了笑，道：“今儿可没白来，啊？哈哈哈。”

话说那头，谢非进了屋子之后，一番寒暄，才说道：“慕爷，能请到您，可是真不易啊！”

原来，今晚和谢非一起吃饭的，居然是慕钊！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慕钊坐下后说道，“你小子，一来姑臧，就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差点害的我们赔了血本，你倒是也大胆，还敢请我吃饭？不怕我砍了你？”

“您不会。”

“为什么？”慕钊摸了摸下巴，“我慕钊，13岁就捅死过人，呵呵呵，无非是再作奸犯科一次，倒是也没什么。”

“可是这是姑臧。”

“天底下哪儿不一样？”慕钊说道。

“还真不一样！”谢非缓缓说道，“姑臧和别处不一样，您还就不能随意杀人！”

“在姑臧我是奈何不了你，可是……”

“可是您在别处，更没必要对我不利。”谢非说道，“起码，您今晚听了我的话之后，您会这么觉得。”

“喔？”慕钊不屑的说道，“你就这么有自信？你想想，今天可是全面反弹了，今天一天，我想你就赔了不少吧。”

“不瞒你，赔了7厘！”谢非坦然说道，“不过，我来姑臧，那当然是要来赚钱的！”

“你赚钱，你找我也找错人了啊？”慕钊不屑的说道，“不要忘了，按照段大人的说法，我是多头，你是空头啊！”

“可是多翻空，又有什么不可以呢？”谢非得意的说道。

“我凭什么啊？”

“就凭着，这粮食的价格么，向上，尺寸可量，向下，空间无限！”谢非一字一字的顿道。

慕钊的神色严肃了起来，他终于确认，这个人不是脑子有病来逗他玩，而是真心想来谈谈的。

“虽然是这样，但是，我们已经没法回头了！”慕钊也说道，“谢先生是做粮行的，我不瞒着您，我也知道，这粮价到了现在，已经离谱了，可是，我们这些人，手上都压着大批的货，数目太大，只要动一点点，马上就会造成雪崩，换句话说，我们根本就走不了了，因为赔不起啊！我们现在，只能靠着自己这些人，把价格死死顶在高位，等着交割。”

“不，不，不。”谢非连连说道，“不是这样。”

“怎么说？”

谢非笑了笑，喝了口酒，道：“这儿的酒不错。”

慕钊不晓得他突然说这话做什么，愣愣看着他。

谢非说道：“你说说，这做交易最重要的是什么？”

“看对方向，顺势而为啊。”慕钊说道。

“不错，但是更重要的是另一条。”

“什么？”

“和打仗一样。”谢非说道，“看清敌我！”

“敌我？”

“对！”谢非说道，“在交易市场上，那就是你的对手盘！比如你是多头，你就要看看空头是谁！”

慕钊听着这话，似乎有所感悟了。

“你想想看，这个东西，你们持有了货物的合约，你们就希望价格涨，但是这不是本质，本质是你们如果确定粮食价格会涨，你们才认为合约价格也会涨，你们才做多头！所以，你们的敌人，其实不是合约的空头，而是能够使得粮食价格下跌的人。”谢非缓缓说道，”而我，就有能力让粮食价格变动。“”你？“”我！“谢非说道，”上午，我在交易所说，我进口了大批的扶桑的大米，这事情你知道吧？“”知道。“慕钊说道，”谢先生进口了大批的大米，这事情我相信一定有，不过，在这儿您跟我交个底，您的数目怕是不准吧。“”的确不准。“慕钊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可是还没来得及说话，谢非却说道：“您一定以为我吹牛多报了吧？呵呵呵，不瞒您，其实我是少报了，我真真进口的数目，是我今儿说的十倍。”

“这怎么可能！”慕钊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谢先生！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

慕钊是见过大世面的，可是这个事情容不得他不惊讶！要知道，如果数目真的是十倍的话，这笔粮食够天下人吃二三年的！慕钊可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手笔。

“我干嘛要和你开玩笑呢？”谢非说道。

“可是……可是……”一向冷静的慕钊这个时候也有些沉不住气，甚至语不成句。

第七十八章　交易（12）

这容不得慕钊不震惊。他就算见过世面，也只是见过权谋手段，见过金戈铁马，见过花钱如山似海，却没见过这种玩法。

天呐，搞这么多粮食，居然就是为了做这件事，这怎么想，慕钊都觉得匪夷所思。

“呵呵呵呵。”谢非见慕钊那脸色，其实心里就有数了，他说道：“慕先生，‘明人不说暗话’，这话是您说的，是您最喜欢说的，今儿呢，我也用一句，慕先生怕是不姓慕吧？”

“不错。”慕钊微微一笑，“鄙人却不是单姓，而是复姓。”慕钊笑道。

“渤海王瞒的我好辛苦呀！”谢非耸耸肩。

原来，这慕钊居然是慕容垂的侄子，大燕国渤海王慕容钊！却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他居然跑到了姑臧。

隔壁段业的脸色很不好看，因为这个如此机密的情报，自己居然不知道！

按说，天底下所有诸侯的家族谱系，成员情况，自己的天机阁其实都有备案，段业还专门查过，以至于连这些宗室们一些很隐秘的事情段业都知道不少，可是慕容钊这个名字，自己真的没有听说过！

盈儿生生看着段业握紧了拳头，神色颇为不悦！很显然，段业是因为有些人工作做得不好而不高兴。

慕钊这种人来姑臧，之前当然是查过的，楚云深也报上来了极其详细的材料，可以说把慕钊这个人给挖了个底儿掉，他干过什么，怎么发财的，究竟做了什么生意，家里还有什么人，都查的清清楚楚。

当时的结论，是这个人和慕容家族来往密切，和拓跋部也有关系，和河北的一些士绅们也都关系良好，总之是一个走上层路线，很会来事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发财，当然也没什么奇怪的，段业也就没有多想！

但是段业实在应该多想的！道理很简单，这些材料太完整了，太细致了，让你一点点的毛病都挑不出来。而这样太完美的东西就是有问题的！段业如今一想，这其实就是最大的漏洞！可惜当时就没看出来。

不过，既然他姓慕容的，那就不用说了，肯定是慕容家族的重要人物么，没想到如今居然都摸到自己眼皮底下来了，虽然现在为止，他只是在做生意，可是段业还是心里不爽！

因为在段业看来，这无异于是在挑衅！

而那边，谢非和慕容钊在确认身份后，又觥筹交错一番，才继续谈正事。

谢非的眼睛已经有些惺忪了，他舌头已经有些打结，道：“王……王爷，呵呵呵，这次啊，我带来了充足的货，是……是扶桑的现货，呵呵呵，咱们呢，咱们一定要合作，只管可劲的把价格朝下砸，越低越好，反正，我有……有现货在下面兜着，这些个大米啊，呵呵呵，我不瞒你，有些呢是巧取豪夺来……来的，真正的成本也就……就路费，所以，我赔得起！哈哈哈，我……我赔得钱都要从交易所里……给赚……赚回来！”

“我明白了！”慕容钊点头，“等我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下就……””不行！不行！不行……“谢非连说了好几个不行，然后才说道：”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越……少越好，恩……“”好好好，越少越好，都依你！“慕容钊看着谢非明显已经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许鄙视。

看来，这南人果然都不能喝酒啊，哪怕是果酒！慕容钊想道。

可是刚刚想再说几句话，这谢非已经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慕容钊无奈，只得叫来小二，在这儿给谢非找了个上房，把他安置下来，然后自己结帐走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趟也没白来！多亏自己知道了谢非这小子的计划，这小子也太狠了，空头头寸想必他早就埋下来了，这一次是打算一网打尽杀个干干净净啊！如果自己不知道这个底细，真的肯定会中招的！

当然，慕容钊也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一次谢非是大发慈悲故意告诉自己来给自己送钱，其实谢非的小算盘，自己一眼就看出来了。

自己的身份，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这些日子，其实在多头阵营里，自己隐隐然已经是领袖人物了，市场上的人也一直都关注着自己的动向，可以说，现在自己是一言一行，动见观瞻！

如果自己这样的人，最后都能过多翻空，那给市场造成的冲击和震撼性效应，那简直是无与伦比！

到了那个时候，谢非甚至不用在现货市场上甩货，都能够达到价格雪崩的目的，而代价，仅仅是让自己也提前知道消息，来大赚一笔。这么点成本，实在太划算了。

而且自己仔细想了想，自己也没有必要和可能再把消息告诉别人，因为谢非喝醉之前也告诉过自己，他不怕自己泄密。

道理很简单，做多也好，做空也罢，是需要对手盘的，如今大部分人做多，而谢非这样人数少但实力强的人做空，自己这种举足轻重的人，一旦改变立场，就能够改变形势。

可是自己如果一说，听到消息的这些人难免也会告诉别人，如果大量的人都从多头变成空头，你把价格砸下去了也没有人接盘呐，那就算表面上赚了钱，其实也一点都兑现不了，不是等于白忙活一场么。

慕容钊仔细想了之后，才发现躺在这呼呼大睡的谢非，真的是把这些都给算计到位了，自己还真的只能按照他写的剧本来演了。

一想到这，慕容钊除了略有被人设计的不爽之外，其实也很钦佩他！因为他完全没有利用阴谋，完全没有任何别的见不得人的东西，他的一切都是公开的，比如他说做空，就做空，而且是明着拉拢你！换句话说，他的一切都是阳谋！

阴谋不厉害，因为阴谋需要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一旦真相大白，那就一文不值。

而阳谋不是这样，你即使知道了里面的奥秘，却还是得照着剧本走，这就是阳谋的威力。

第七十九章　交易（13）

但是话说回来，其实慕容钊，倒是也不介意自己被利用。

因为自己其实也是能够得到好处的。

这一次，自己不远千里，来到河西，目的不就是给伯父慕容垂的大业筹款么！不就是想在千里之外建立功勋吗？

其实，慕容钊心底，也有着一个英雄梦！

自幼他也是骑马射箭，读书写字，无所不能的人，也算是一个全才。

但是那时候，堂哥慕容令的光彩太过于耀眼了，那时候的慕容令，论文采，写的骈文歌赋，让江南文士也赞不绝口，论武艺，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全军上下没有几个人是他的一合之敌，论带兵打仗，兵书战策，连当时的王猛都对他戒慎恐惧，就连医卜星算这些杂家，慕容令都表现的非常出色。

更何况慕容令仪表堂堂，威风凛凛，一看就有人君之像，而且其人心胸宽广，礼贤下士，待人彬彬有礼，让所有人都心悦诚服。论血统，他还是嫡长子，他成为继承人，没有任何悬念，也没有任何人不服气。

慕容钊当然也不例外，他只是侄子，自己的父亲很早就战死了，是慕容垂把自己养大的，所以其实自己和慕容令，慕容宝等人是一起长大的，那时候他对于慕容令也是真心钦佩的，他之所以苦练武艺，还去游历天下，积累见识，为的也只是等到慕容令即位后，自己能够成为他的好帮手而已。

但是一切，都在王猛用计害死慕容令之后起了变化。

毕竟，慕容令自己本事高，大家都服气。可是等到慕容令去世后，慕容垂居然直接就指定了慕容宝作为接班人，大家就都不爽了。

慕容令自己是无可挑剔，大家没话说，但是既然慕容令死了，您慕容垂选继承人，总得考虑下咱们这么多人吧？

其实慕容垂的主要考虑，一个是因为慕容宝在慕容令死后是血统最好的，也是目前年纪最大的，再者，慕容宝一直以来表现虽然不如慕容令那样无可挑剔，但是其实也不差，虽然说以慕容垂老辣的目光看，其实一切都少了点什么。但是，慕容垂也只是认为，不是人人都像慕容令那样牛，总得给人历练历练吧？

可慕容农，慕容永，慕容钊等人，可就不这么想了。

鲜卑人汉化很严重，但是并没有完全汉化，嫡长子这种血统论的东西，他们虽然也用，但是并不是唯一的标准。

他们最看重的，还是看才华和人望。

如果论才华人望，慕容宝怎么也不该出线啊？就算，就算不按这些，您老已经指定任命过了，这次总该搞点，听听大家的意见吧？您老就不知道大家对慕容宝意见多大？

就算这一切都不重要，您老总得抓个阄吧？可是没有，慕容垂金口玉言，直接拍板。

其实慕容垂何等人物，他哪儿能不知道自己这些个子侄们心里想的什么。

可是，他的办法是趁着自己还在，威望还高，直接指定了慕容宝，这样一来，储位已定，很多人就没有什么好闹的了，就算他们自己想闹，他们的手下也会考虑前程，不会蛮干的。

而这样，慕容宝等到坐稳了位子，自己再给他机会让他多多历练，见见世面，逐步树立威望，这样总能顺利接班，就算是最后不如慕容令，总归也是守业有余。

可是这一次，慕容垂错了，完全错了！

他没想到一句论语里的一句话：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那就是说，你明明水平不够，人缘不好，如果还身居高位，承担责任，还想干大事，那不单不会让你建功立业，其实反而是害你。

慕容宝正式成为储君，不单没有让这些想夺嫡的人老实下来，反而让他们更觉得彼可取而代之。

想取而代之，那么要么走内部路线，就是和慕容垂套近乎，和他周围的人搞好关系，试图影响到他。

而外部路线的人，则是试图对外建功劳，树立威望，积累人脉，厚植实力，这样才能立于不败。

慕容钊无疑是后者，不然他才不会来到凉州呢，如今，他在凉州已经做出不少事情了！他已经看见了希望！

……”大人，您脸色不好？“盈儿看段业虽然还在吃着，可是明显的心不在焉。”是啊。“段业在她面前倒是不隐瞒，”这个慕容钊……“”我不知道！“盈儿却是神色转冷，直接回答道。

段业这才省得，自己不知不觉的又触碰了她的伤疤。

毕竟，盈儿曾经是大燕国的清河公主，对慕容家族的事情她当然知道，可是，一提到清河公主，就不免让她想到以前那一段屈辱交加的日子。那一段非人的生活！

这些事情，段业光是前世看史书，今生看档案听传言，都觉得有些不忍卒看不忍卒听了，又怎么忍心再伤她呢？

因此段业忙岔开话题，道：”算了算了，不提这烦心事儿。盈儿，你最近想不想出去玩？“”想啊？“盈儿脸色好转了些，”是有日子没出去散心了。“”那等到这一阵忙完，咱们就出去玩咯！“段业笑道。”大人……“盈儿皱起眉头，”您是凉州的主心骨，您又哪里走得开呢？再说，您去哪玩啊。“段业刚想脱口而出道”长安“，可是临到了嘴边，才封住了。毕竟，长安对于盈儿来说，恐怕也是个不堪回首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