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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千山-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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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威震天下从不屈服的光明宗龙王傅翠龙高傲的身躯带着三只贯穿身体的长箭慢慢软倒,坐在了如家客栈的门前,眼睛慢慢闭上,似乎就这么悄悄睡去一般,清瘦的脸上还带着威严,让人感到不可侵犯……

听到前面正街上杀声震天,惨叫连连,黄老七缩了缩脖子,心下胆寒,拍拍胸口,随口嘟哝道:“还好还好,没让老子到正街去,是那些朗州干猴子在打仗。妈的,这些反贼还真是凶哦,随便几个混进城里的奸细就这么厉害。”
黄老七正在那里暗自侥幸,抱着一杆大枪坐在街沿边在风中发抖,背后“唰”的一条鞭子打来,在他那号衣上撕开一条裂缝。黄老七被这火辣辣的刺痛激的从地上一弹而起,背后一个粗暴的声音怒骂道:“混蛋,给老子起来,就知道偷懒,要是跑了要犯,老子就把你们这些混蛋绑了去充数。”黄老七如同霜打茄子,不敢有丝毫抵触,埋着头嘴悄悄的骂着,战到街道一边。一个满脸横肉,身材粗短的军官从他身边走过,顺手又是一鞭向着躲闪不及的其他兵卒挥去。黄老七怯怯的叫道:“尉大人……”。这人正是庐州府府兵曲长尉相愿,被秦汉寿调派到这侧街封锁,防范反贼逃逸。
尉相愿的牛眼一瞪,看着这个痨病鬼一样的黄老七,再瞟着站在黄老七身边那几个虽然或高或矮,但是全是一副痴痴呆呆短命相的部下,心中更是闷气,破口大骂道:“给老子精神点,看紧点。要是那些奸细跑了,老子剥了你这个黄老七的皮。让你那什人招子放亮点。”说完,抬脚就走。他的全曲散布在这一大片街区,自己若不盯紧点,谁知道这些只知道扰民抢钱的老爷兵会捅出什么漏子。
看到尉相愿如同一个墓碑般矮粗的背影,黄老七吐了口口水,向着自己的几个无精打采的部属喝道:“给老子拿出你们在娘们身上的那些鳖劲来,妈的,一个个像才从女人肚子上爬起来的,脚肚子还在发软转筋啊?”。
看到几个部下依然保持着一副目瞪口呆,口水横流的傻模样,黄老七不由怒火中烧,抬起一脚踢翻一个发呆的部下,口中咧咧道:“尉牛头都滚那么远了,你给老子保持这个花痴样子干什么?”。那家伙在地上灵巧的翻了一滚,坐到地上,却依然保持那个呆愣样子,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指着黄老七身后,声音抖得如同筛糠一般:“仙女……”
黄老七劈脸给这个家伙一个耳光,口中骂道:“仙女?就是仙女一样要给老子骑老子压……”。边说边转过头去,一截白衣飘带随风从他眼前袅袅飘过。黄老七惊讶的顺着这截不合时宜出现的飘带望去,顿时如蒙雷齑,愣在当场,口中不停的喊道:“死了,死了,这个人间怎么有这么绝色……”
只见临街处一扇小门轻开,一名浑身素白的绝色女子俏立在半掩的门后,风拂吹过,一缕白纱裹着淡淡香氛,在那女子身边萦绕。翩然处宛若凌波,含情时恰似姑射,是冷到了极点,又艳到了尽致。突然,那女子向着怔怔发呆的黄老七嫣然一笑,万花齐放也无此颜色,百鸟同鸣又那能倾诉,黄老七三魂全掉,七魄尽失,腿脚一软,差点倒地。那白衣仙子向着黄老七伸出一只白玉凝脂的皓腕,小指轻勾,樱唇微启,檀口轻张,吐出如同天籁的几个字来:“壮士,救我……”
黄老七顿时连滚带爬跌进了小门之中,旋即屋内传来女子快活的娇笑,清脆如铃,娇媚似蜜,片刻又传来黄老七的大吼:“你们这几个兔崽子,给老子滚近来……”。黄老七的几个色授与魂、目瞪口呆的部下回过神来,相互对望一眼,脸现狂喜,蜂拥着挤进了那个狭窄小门。
连续几声闷哼传来,整个街道又寂静了,只有那正街的喊杀声还隐隐不息……




岂识我高义(七)
“吱呀”,那扇临街小门又再次打开。邢庆嗣和阎仲元二人穿着庐州府兵的号衣,走出门来,若无其事的往小门左右一站。邢庆嗣眼光锐利的四周一扫,没有看到其他庐州府兵,当即顺手把门带开,也换了官兵号衣的颜云放及其他几个家将纷纷走了出来,裹在众人之中的,则正是那光明宗的真虹宗主以及按剑长身而立的李焱舒。
踏出门来,真虹略带留恋不舍的向屋里看了一眼。颜云放在她身边恭声劝道:“真虹宗主,若再不走,待得官兵闯入,可就未时过晚了。”真虹将目光收回,瞥了一眼颜云放,轻声应了一声,向前款款而去。
真虹的这一瞥,投在颜云放身上,令颜云放只觉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温暖,定眼看去,真虹举手投足间只有一种自然天成的高贵雍容,极柔和亲切又慈悲仁祥,让颜云放不禁暗暗叫奇。当下几人顺着长街向东城门急步而去。
走得一段,真虹突然柔声问道:“颜公子,你说阮姑娘他们能逃脱此劫吗?”颜云放脸色黯然,旋即道:“阮姑娘他们身上都有官府签发的路引,而且阮姑娘也和这庐州府太守白湘之还有一面之缘,想必应该无恙”。真虹点点头,现出一份释然的表情,微微露齿一笑,马上恢复她那庄重肃然之态。
颜云放心中暗自担心,阮明珠为了不拖累他们掩护真虹离开,领着三个徒弟还有顾羽裳等几个女子留在客栈之中,而常朋许含光还有邢恭三人都自告奋勇留下。颜云放心知此乃最佳选择,但他们的安危早已和自己紧系,尤其是还有自己心爱的人的时候。一路疾行,颜云放心中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突然传来女子的低声吟诵:“熊熊明焰,光耀界间;怜我世人,生又何欢;我起锄恶,死亦何难;苍天喑暗,光天重现……”声音虽低,却是虔诚无比,发自肺腑。颜云放顺目看去,那真虹此刻双手合十,虽然脚下不息,但双唇轻启却清晰无比的念诵着这光明宗的教义。此时此刻听在耳中,颜云放不由感慨万千,心中更是挂牵那被留在客栈中的人们。
突然前方传来有人大声叱喝:“前面是何人?那一部分的?”。颜云放侧眼看去,一长须中年军官正手按刀柄、满脸警惕的看着自己一行。邢庆嗣踏上一步,应声道:“我们是尉大人的部下,奉命出城”,随手把腰间腰牌亮了出来。只听那边那中年军官顿了一顿,又沉声道:“尉相愿的部下?我怎么从没有见过你们?”邢庆嗣哈腰道:“我们也是才补充到府军里来不久,想必大人还不曾见过。”那人沉吟自语道:“那倒是,这次和红巾作战损失不少,你们这些新人我还真没见过。”说到这,他又随口问道:“这个女子是谁?要到什么地方去?”邢庆嗣按早已想好的借口应声道:“这位是朗州军祖大人的家眷,今日从军营进城来逛逛,谁料到遇到这种事情,正好遇到尉大人;尉大人就让我等护送她出城到朗州军的军营里去。”那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不再发问。
几人心中暗道侥幸,当下脚步不停,急步离开。走了不远,前方已经看到庐州府东门在望,众人更是脚下加劲,赶向城门。这时,突然后面传来密集脚步声,回头看去,方才那示意他们离开的中年军官带着十来名军士向着他们追了过来。颜云放脸色一变,他身边的阎仲元伸手就要拔剑,颜云放立刻按住他手,摇摇头,示意他看着那守卫东门、已经闻声而动的兵丁,低声道:“不可轻动,随机应变。”随即颜云放向邢庆嗣示意上前交涉。
那中年军官赶了上来,脸上却带着笑容,对着颜云放等人点了点头,方向众人中的真虹道:“这位夫人,在下庐州府曲长冼希悦。现在城里城外甚不安全,不如由我来护送夫人回营可好”。颜云放心里不禁一松,原来是这曲长信了他们的借口,误以为真虹真是祖飞训的家眷,想借此讨好于他。邢庆嗣等人也是一松,当下应声道:“冼大人,这就不麻烦你了。有我们护送已经足够。”
冼希悦眼睛一瞪,看着这些小兵打扮的人怒声道:“你们没听到吗?现在由我负责祖夫人的安全,没有你们的事情了。你们回去给尉相愿说是我冼希悦让你们回去的就行了”。
邢庆嗣苦着脸道:“尉大人命令我们必须把夫人送到军营阿。要不,我们大家一起如何?”
冼希悦琢磨一会,心知要赶走这些兵丁怕也不容易,当下点头。随即走到真虹身边,敬了一礼,抬眼看到真虹面容圣洁肃穆,不禁一愣,心中暗自嘀咕祖飞训怎么会娶了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夫人。他身后跟着的兵丁则毫不客气,将颜云放等人挤到一边。阎仲元低声骂了一句,倒也不敢与他们争斗。
在拥挤之间,众人已经走到了东门。这守城的哨长倒是认识冼希悦,看是他带队,随口敷衍几句,就放下吊桥,开门放行。冼希悦倒是颇为有礼,先谦让真虹出门。随在真虹身后的李焱舒快赶一步,想要跟上真虹;冼希悦眉毛一挑,站在旁边的一名他的部下会意,立刻身子一侧,想挤到真虹与李焱舒之间。李焱舒本就是孤傲之人,哪里能忍受这种龌龊气,顺手一推,这名兵丁顿时被推得一个踉跄,惊叫一声,跌下吊桥,落入护城河中,溅起好大一朵水花。冼希悦脸色立变,这名兵丁居然敢为难自己部下,实在大胆,当即向自己部下点头,两旁又是三人并肩向李焱舒挤了过来。
众人本来就还在吊桥上,吊桥狭窄,三人同时用力一挤,哪里还有更多的空间。冼希悦手摸长须,施施然等着看这人的笑话;突然,只听一声闷吼,自己的三名部下居然腾空而起,手舞足蹈,噼哩啪啦全部落在了护城河中。
冼希悦顿时大惊,顺手拔出腰刀,怒吼道:“尉相愿哪里有如此高明的部下?你们是什么人?”
这次他没有等到回答,一抹寒光闪过,冼希悦的大好头颅也像方才自己的部下一样,落进了护城河中,染红一片。
看到李焱舒动手,颜云放等人在不犹豫,各自拔刀弄剑,向身边的官兵杀去。这些官兵本来就武功低微,又事出突然,混杂之中,只听惨号连连,顷刻间,随同冼希悦而来的十来名官兵和守在门洞吊桥边的十多人,都伏尸当场。
守在城墙上的官兵大声鼓噪起来,舞动刀枪,在军官率领下,向着城门扑来。颜云放立刻向真虹等人大声喊道:“你们先走,我来拦住他们。”他话未落音,李焱舒的身形已经越过了他,向着正从门洞向吊桥冲来的官兵迎了上去,耳边飘过一句话:“我来堵住他们,你带真虹宗主走。拜托了。”
颜云放看到随着李焱舒的拼杀而一片混乱的庐州东门,叹息一声,回头看这还等着自己的一众家将,蓦然点头,嘶声道:“我们走……”
众人越过吊桥,向着那门外的树林飞奔而去。颜云放落在最后,耳边却只听到李焱舒那低沉却有力的声音从那重重围挤的人从中传来:“熊熊明焰,光耀界间;怜我世人,生又何欢;我起锄恶,死亦何难;苍天喑暗,光天重现……”

“轰”,一声巨响,如家客栈的两扇大门直接倒塌在地,腾起满天灰烟。大群红着眼的披甲军士从烟尘中冲入客栈之中。客栈掌柜哆嗦着迎上前去,却被那些当先冲入的士兵毫不犹豫地一刀劈为两段,肝肠流满一地。
祖飞训铁青着脸走入客栈,环眼四顾,客栈大厅里狼藉异常。慕容贵死去的属下的尸身还留在厅内,加上方才被杀的掌柜,触目可见皆是血光。祖飞训向着拥在堂中的部下点点头,当先几人走到客栈楼梯就要向上冲去。
突然一声暴喝,冲在前的两名士兵立刻骨碌碌沿着楼梯滚下。祖飞训哑然抬目向那楼上看去,只见一魁梧壮汉如天神般威风凛凛的站在二楼楼梯当口,宽阔的身子将那本就只容一人而过的狭窄的路口堵得严实。一丝寒光从祖飞训眼中爆出,他身边的部下立刻感受到祖飞训的怒气,不待吩咐,已经齐齐发一声喊,拔刀挺枪向楼梯上猛冲而去。
那大汉见士兵来的凶猛,突然拔刀,一片银光在那些拥挤着向上冲去的士兵面前突然爆裂,当头几人只觉大力传到,手中兵刃拿捏不稳,纷纷脱手而出,不由心中惊惧。奈何楼梯狭窄,前面之人虽然畏惧,后面的却继续簇拥着推搡而来,无奈下硬着头皮冲了上去。只听连续几声沉闷声响,灰影闪过,当头的那些士兵已经一个个被那大汉顺脚踢出护栏,跌到厅内,一时间哀叫响起,此起彼伏。后面的士兵在之前就被和傅翠龙的战斗吓破了胆,此刻见又遇到高手,立时一个个都顿足不前。
祖飞训的脸色越发难看。这时几名军官打扮的人从客栈外走了进来,当下的白胖汉子正是庐州府团练使秦汉寿,身边高瘦之人则手提一张大弓,却是来自定南天威禁军的曲长李赛鹰。另有两人,则是祖飞训留在外面警戒的两名手下曲长。
看到祖飞训的朗州军被堵在楼梯口,秦汉寿圆圆的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奚落笑容,立刻转为讨好的口吻道:“祖大人,你们朗州镇军斩杀了那红巾巨贼,已荣立首功,不如将这留下的些微功劳,让与秦某如何?”
祖飞训脸色依然铁青。他心中自知这次能斩杀那可怕的高手,靠的是秦汉寿调集的武林高手的暗杀和李赛鹰手中的冷箭,自己的功劳,说得好听点是困住了对手;难听点就是除了送死消耗了点对手的力气外,不值一提。当下用他沙哑的声音道:“这份功劳恐怕秦大人更是居功至伟,我祖某不敢擅居。”
秦汉寿哈哈一笑,一张圆脸笑得如同一朵鲜花:“这次能消灭这些红巾探子,祖大人和李大人才真正是居功至伟阿。祖大人以身犯险,力阻敌人,为了大夏不惜实力,实在是无私之极,一方楷模阿。李大人箭法高超,在关键时刻给对手雷霆一击,也是功不可没。”说到这里,秦汉寿低声对二人道:“你们可知这被杀的红巾反贼是谁吗?”看到祖飞训和李赛鹰都现出一点好奇,秦汉寿才得意的徐道:“这个反贼可是江湖中大大有名的光明宗龙王。嘿嘿,这龙王的一手功夫,在我大夏武林中,至少也在前十之内,绝不逊色于军中赫赫有名的那庭锋那大将军。能消灭这样可怕的红巾反贼,二位大人,就等着指日高升吧。秦某定会将二位大人的功劳上报朝廷,只望到时候二位大人受赏之时,不要忘记秦某就好。”
这一番话说得祖飞训和李赛鹰二人都心中高兴,本来严肃的脸上均绽开笑意。正在二人说话之间,又有一名贸然想冲上楼去的士兵被扔了下来,砸翻桌椅,在地上辗转呼号。秦汉寿看的一愣,这才想起这反贼似乎还没有被杀完,不由脸上冒汗,忙对李赛鹰道:“李大人,你立功的时候又到了。”李赛鹰扫视了一眼狼藉一片的大厅,却低声对秦汉寿和祖飞训二人道:“这人功夫高强,却一直没有出手伤人,恐怕不是反贼一路的吧?”
祖飞训听了闷哼一声,脸现不快:“这人打伤我的部下,阻拦检查,还敢说不是反贼一路?”秦汉寿暗自嗤笑,官兵损失这么大,此刻又遇到高手,不攀诬他又攀诬谁呢?当下安慰祖飞训道:“定是如此。既然和那龙王反贼在同一店中,又身怀武功,阻碍公事,定是反贼无疑。哼,我就不相信那龙王能孤身一人闯我庐州府不成?”祖飞训见这秦汉寿顺着自己说话,倒是心中有了点感激之情。
李赛鹰在二人都如此说法,自己本就是客卿,职位又低于二人,哪里还好推辞,当下随手从背后抽出一箭,就要瞄准,顺口问道:“二位大人,这反贼是要死还是要活?”。秦汉寿小眼眨巴,突然压低声音对李赛鹰道:“要死不要活……”
李赛鹰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留下活口只是自找麻烦,不如人头更宜于报功请赏。不过他在军中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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