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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商-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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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顿时张大了嘴巴。一名参谋愣愣地问道:“大帅是说。就如当初匈奴西遁一般?”
“不错。我们漏算了一条!河套之战详报想来早已放到达延汗案头。对战况及我军战力优势情形延汗想必也有重新认知。打不过就跑,固然与达延汗往日秉性不合,却也并非全无可能。”
众人一听,果然有理。正要议论起来,哪知冯虞突然又一拍桌案。“此外,若要回避我军精锐主力打击,又要缓解河套困局,还有一招。”
“围魏救赵?”几名参谋异口同声。
“何处是‘魏’?”赵承庆紧接着发问。
“你看呢?”冯虞反问。
赵承庆伸手一指。众参谋抬眼一看,却是现下众人身处之地:大同。
冯虞点了点头,“不无可能。不过,开战以来,边关停开互市紧闭关门,长官部移驻此地不过数日,鞑子暗谍即便探知情形,也绝难送出消息。即便能传出消息,既然能查知我首脑所在,更应查知此地大军屯驻才是。那达延汗又怎敢来自寻无趣?”
“那……”
冯虞抬手指了一处,众人看着都是一愣。冯虞所指之处却在沙盘以外,脑子好使的按着方位距离一估算,不由大惊失色。原来冯虞指示所在竟是京城方位!
赵承庆大瞪着双眼,“鞑子竟敢打京师的主意?”
“如何不敢?”冯虞笑问,“鞑子打到京城也不是第一回了。”
“可如今我大明兵势之盛,震烁古今,鞑子怎敢忤逆……”一名年轻参谋满脸的难以置信。
冯虞缓缓说道:“不是鞑子胆大包天,而是时势使然。其一,此次灭国之战,鞑子料想我军必定是精英尽出,关内反而空虚,怎么着也比攻打九边重镇靠谱些。其次,河套战局极为吃紧,要想一击而调动我全军全速回援,恐怕也只有京师这一处,才能起‘攻其必救’之效。其三,百多年来,鞑靼、瓦剌屡屡突破长城攻掠边地,鞑子对长城虚实,尤其是何处易于攻破、何处易于偷越多少也是有数的。看似异想天开,却也未必行不通。如今,不论阵战、野战或是城防攻守,鞑子都难有胜机,只能弄险了。”
众人越听越是心惊,待冯虞说完,个个是面面相觑。
“大帅,这如何是好?若是鞑子果然渗过塞防,兵犯京师,难免天下震怖、朝野哗然,即便咱们击败鞑靼,也是难辞其咎。还是调拨些兵马尽速移驻京师西北向备战为妥。”一名参谋急道。
另一参谋当即反驳,“如今各新编师皆已投入战场,要回援京师,只能从前方撤兵。调少了未必济事,多了,岂不是中了鞑子奸计?”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冯虞来到舆图前,抬头盯视,对身边僚佐的争执充耳不闻。过了许久,冯虞抬手,片刻间大厅堂内已鸦雀无声。只听冯虞问道:“何人来说说,当年瓦剌入寇,走的哪条路。”
赵承庆低声说道:“正统十四年七月,瓦刺太师胁诱群胡,大举入寇。八月土木堡一战,我大明精锐五十万尽折。十月初一日刺太师也先率军返攻大同不克,分兵三路继续内犯。一部经宣府趋居庸关八日攻破居庸关西南白羊口,守将谢泽战死。一部经古北口趋密云。也先自率主力犯紫荆关。初九日,也先抵紫荆关。奸宦喜宁引鞑子由山间小路越岭腹背夹攻关城,守备都御史孙祥、都指挥韩清战死,紫荆关失陷。瓦刺军由紫荆关、白羊口两路进逼北京。十月十一日子大军会师京城西直门外。”
天子被掳,家园涂炭等国恨家仇竟是至今未报。土木堡之变,可说是每位大明军人心底最深之痛。冯虞拍
承庆的肩膀,“雪耻之日,为时不远。”
随后,冯虞转向舆图,抱肘看了一阵手由下向上点指。“内长城沿线,紫荆关、居庸关、古北口延汗若要内犯,便是这三处了。老赵你是达延汗,你做何打算?”
“我?”赵承庆促狭一笑“我哪处都不打,三十六计走为上,直退过瀚海再作打算。”
冯虞哑然失笑,“鞑子若真是举族西逃,还真是落得清静。只是……‘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逃亡滋味不好受,能屈能伸也非人人能为。这达延汗少时经历与其先祖铁木真颇为相似。听本雅克图说,此人原名巴图蒙克,是巴延蒙克博勒呼济农之子,满都鲁汗曾侄孙。约三岁时,满都鲁汗中亦思马因太师离间计,逼死其父博勒呼济农。亦思马因又抢走其母。巴图蒙克被寄养在巴勒哈真,受尽虐待。幸而满都鲁汗不久去世,巴图蒙克竟成所谓黄金家族唯一后裔。满都鲁汗遗孀满都海决心维护尔只斤氏汗统,便嫁给了巴图蒙克。巴图蒙克随即继承汗位。哦,那年他只七岁。”
众人哄堂大笑。
“鞑子风俗如此,也不必取笑。此后,达延汗与其妻南征北战,到了去年冬,终得一统漠北。只可惜……老赵啊,李阁老遗著《麓堂诗话》中有这么一段,‘陈斋师召在南京,尝有梦中诗寄予,予戏答之曰:举世空惊梦一场,功名无地不黄粱。凭君莫向痴人说,说向痴人梦转长。’……扯远了,我看达延汗屡挫屡起,是个硬挺汉子。西遁北逃?却也难料。”
看冯虞转身往内堂走去,承庆大急,忙道:“国城,既然鞑子或将窜犯关内,咱们不赶紧部署因应么?莫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
冯虞摆摆手,“赵,非是我托大,你看看这三处关口所在,再看我中、右两路大军布局。指不定这会子,前方已是打沸了。”说罢,径自去了。
赵承庆赶忙转头去看图,片刻后恍然大悟。那紫荆关为大同、宣府所掩,宣大无警,紫荆关自然无碍。至于居庸关至古北口一线,正是右翼大军出击方向。若是达延汗从此地进犯……
想到里,赵承庆淡淡一笑,难怪冯虞气定神闲起来。不过冯虞可以闭门静思,身为同知的赵承庆便要多担待了。他当即命人往右路军飞檄示警,尽管或许已是多此一举。赵承庆随即又命参谋按着新想定推导战局,研拟后续预案,尽快呈报冯虞审定后才好传发各处。
一阵碌之后,赵承庆一屁股坐到靠椅上,沉思起来。原本清晰的战局重又扑朔,确实令人郁结。回想此番统帅部参谋作业,确是有所疏失。正推法、逆推法等等虽然一一运用,看似万全,可“达延汗必不肯坐视河套失陷”之类预判前置过多,便是自我设限了。此外,长于行动研拟而拙于敌情研判,这就是军咨司参谋资历过浅战略眼界不足所限。如此大仗,仅靠冯虞一个人运筹,显然是无法面面俱到。战后检讨,这便是要点之一了。
第二日,忙了一夜的军咨参谋两眼通红地将新案呈交冯虞与赵承庆。两人还不及翻看,便有一名亲兵领着个一身尘灰的兵士飞奔入内。那兵士见着冯虞,立即呈上一份军报。“禀大帅,我中路军前哨游骑于青山以东发现鞑子大军滚滚西来。决战在即,都统大人遣我回报备战情形,言说我中路军全体将士求战若渴,此役定决战决胜!”
冯虞令这兵士下去歇息,将范长安书信展开,看过一遍后交与赵承庆,径自起身来到沙盘前,口中自言自语:“终归还是来了。”
……
正德不是没见过军阵,点将台前、围猎场上,三军将士兵戈森严。可如今面对补天盖地的无数胡骑,眼见着一个个悍似虎狼的鞑子,挥舞战刀尖声唿哨,正德只觉得额角见汗,腿肚子一阵阵转筋。沙场鏖兵,竟是如此迫人,天晓得待会子真打起来该是何等的疯狂惨烈。不单是正德,周遭那些团团围聚的禁军侍卫一个个也是面孔紧绷,双手死死攥着武器,不时还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按说春天很是潮润才对。
可看看身边不远处的范长安等一干将领,却是个个面色如常,看着鞑子滚滚而来却还能谈笑风生。只有从那些不时飞奔来去的传令官身上,方才显出些大战将临的气息。还有那些个侍卫亲军的老兵,更是满脸的不在乎。有些将兵目光中,竟然隐隐还带着些怜悯之色。
正德实在是忍不住,催马来到范长安近前。那些侍卫自然也一呼隆跟了过来,顶替了范长安中军亲卫的内层防卫之责。
不待范长安行礼,正德匆匆一摆手,“军前不必多礼。长安,怎样,此战可有把握?”
“回皇上,若是鞑子就这点本事,那此战胜负已分。”
“那就好。对了,鞑子怎么隔着这么大老远就跑起来了,不是要体恤马力吗?这还隔着两三里地,前军怎么就跑起来了?阵形不整且不说,待会子到了近前,战马可就冲不快了。”别说,正德多少还知道些战阵之事。
“回皇上,以往两军对战,总在五百步内列阵,冲阵时先是小步,到了近前才全力冲刺,这是为的节省马力。可如今我军火枪射程可在两百步外,火炮更能及远,再按着原先布阵之法,那就是白挨打了。鞑子想来也听说了之前战况。便将阵形放开,提早些冲起来,多少能减些伤亡。不过这会子鞑子前队也不过是小步快跑,总得等得再近些才好放马冲阵。”
正德看着战场,又问:“那阵前地面上插的红旗有何用处?”
“那是标示步数。那些旗子分示五十步、一百步、两百步、三百步、五百步、一千步、千五百步。分别因应各类火器射程。我军已试射标定诸元,待会子鞑子一到这距离上,我军各部便可开火拦射。”
说话间,鞑子前锋已进至一千五百步旗帜处。一名鞑子骑兵如杂耍一般从马背上探下身来,一把捞起那面红旗,抛至半空,随后一骑紧随而来,骑手挥刀一劈,便将旗杆砍作两段,周遭鞑子兵高声大笑。
正德见状大怒,正要让范长安开火,猛听得耳畔一阵滚雷炸响,同时地面也跟着微微颤动起来。声响之大,震得正德一哆嗦,随即反应过来——开战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三军大呼阴山动
腾梁与大青山之间谷地宽约十余里,不过其间也不,大小山包杂陈,沟谷交错。/ 大军经行,需数股蜿蜒而进,不易展开。范长安便将预设战场选定在接近谷地南端出口的最窄处,再往南出了山地,便是一马平川了。
负责阻击作战的是侍卫亲军两个步兵师。由于正面较宽,不易封堵,范长安将火炮集中布设在谷底通道两边几座山包上,步兵则围绕这几个制高点展开,以周遭山头、隘路为要点,梯次构筑强固环形工事,以便逐次抗击。侍卫亲军配属两个骑兵团加上新编战车一师作为战略预备队,部署于步兵之后,随时准备投入逆袭、追击作战。
在谷底通道两侧,则是伏兵所在。大青山南坡山形陡峭险峻,因此只以少数步兵控制制高点;灰腾梁北坡相对平缓,范长安在此隐伏三个新编步兵师,一旦谷口打响,便发动侧击。
三月初九日,斥候发现大股鞑靼军南下,前锋已进入谷地。范长安令游骑扮作敌后袭扰与敌军遭遇前往诱敌。正德不解,万一打草惊蛇,岂不是前功尽弃。范长安解释,此次鞑子西援,也是颇多顾忌。如今敌军主力已进入谷地,地形于其不利。若是遭遇大敌,自然是要扭头撤逃,如今我游骑以敌后袭扰分队样貌接敌,敌军判断为我军散兵,反而是要加速行进,尽快通过免小队回撤后引来大军,给堵在山谷里,反而进退失据。看如今情形,鞑子果然中计。
虽说河套战况已经报到汗廷,但为免动摇军心尚未曾向下传达。在一般鞑子王庭直属精兵心目中,还是颇具自信。
跟着达延汗南北战这些年,什么大敌没经过,什么大战没打过。至于汉人,不是没有硬茬子,只是再硬的部队,野战时也讨不得什么便宜。发觉汉人大军布防,鞑靼前锋当即从行进状态转入攻击。
只是这首次冲击,招来的是劈头盖脸一顿痛击。正德亲眼见着,一发发炮弹在鞑子密集的队列中炸响激起阵阵硝烟血雾。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下,连明军的面都没见着,鞑子骑兵便迅速崩溃。被炮弹追着打的鞑子前锋甚至冲乱了中军阵脚。待沙场上硝烟散尽,原本空荡荡的平野上已是尸体交错坑密布。说来,除去火炮试射这是正德第一次目睹重炮齐发的震撼场景,那烟火沸腾血肉横飞的场景,让正德瞠目结舌。“这就打赢了?”
“这不过第一。”范长安应道。“待会子鞑子必是要全力扑来。单凭火炮,虽能大量杀伤,却无法全数拦下。”
“咱们不是还有步军?”
“正面太宽,地形复杂以排面迎敌。故此臣以环形防卫区化解敌冲力,就如坚石破流一般。不过论如何,今日必有一场恶战、血战。”
出想象地炮火也大出鞑靼人意料之外气退出老远。过了好一阵子。正德遥遥望见一队人马来到军前上一处高坡。似在探看明军动静。正德赶忙招呼范长安:“那边大堆鞑子。想必是敌酋来查探虚实。指不定还是达延汗本人。赶紧用炮来轰他。”
范长安应道:“上所料不差。不过。敌尚在射程之外。火炮打不到。”
正德懊恼:一挥鞭子。只能是作罢。
只见那些鞑子探看了一阵。便扭头回去。过不多时。只听对面号角声、马蹄声大作。鞑子大军便如潮水一般。顺着缓坡谷地漫涌而来。一些高官模样地鞑子则策马登上高坡督战调度。喊杀声、马蹄声隔着老远传来。便已令人心悸。看这架势。鞑子一开始便倾注全力。打算一举突破了。
此时。明军阵地却是一片沉寂。只有成群辎重兵背扛弹药送上战地。偶尔还有传令兵来回飞驰。
当鞑靼军再次冲入方才弹幕覆盖之地时。明军部署在高地上地数百门火炮猛然同时开火。肉眼可见。成群地炮弹带着嘶鸣扑入敌群。转眼间烟尘炸起。弹片横飞。将狂热冲锋地鞑靼骑兵一片片炸翻在地。不过。鞑靼军扩大冲击面之后。明军炮火也随之分散。虽然每发炮弹地杀伤力不曾下降。但对敌军地压迫却随之降低。
冒着炮火,鞑子骑兵奋力推进。冲破重炮火力区,骑士们还来不及松口气,又遇虎蹲炮群的密集打击。虽然单发炮弹杀伤力远不如重炮,但更加密集的炮弹同样造成惨烈的杀伤。
突破炮火封锁区,散乱的鞑靼骑兵也不重整队形,直接向安设火炮的各个山头扑去。顿时,明军各防区如被惊醒一般,原本只是火炮轰鸣,步兵纹丝不动,如今却是火力全开。对鞑靼骑兵来说,要命的不只是炽烈的火枪攒射,遍地的拒马、铁蒺藜、三角钉、陷坑同样令人他们举步维艰。要往纵深穿插,山头间一条条数丈宽的深沟就如锁链一般拦住去路。进退失据的鞑子前锋只能干挨打。一时间,各处明军阵前人仰马翻。
正德看着如此情形手舞足蹈,连叫:“打!打得好!狠狠打!”
莫说前方将士听不到,便是听到了,此刻也已无暇搭理。冲过炮火区的鞑靼兵不断增加,由于前锋未能一击得手,越来越多的鞑靼兵将拥堵在阵前,进退两难。一线明军不用瞄准,只管往人堆里拼命放枪打*炮。只是鞑子越聚越多,打倒一片涌来一片,从明军阵位上看去,竟有无穷无尽之感。而在战场那一头,鞑靼将领却似无动于衷,号角连连旌旗狂舞,驱赶着一堆堆的鞑靼将士蜂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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