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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剑指江山-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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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那威严的嗓音道:“茶放下,人走。”
宫女如获大赦:“谢。。。谢大王子!奴婢告退!”
楚轻桀说完也不再看她,扭过头去似笑非笑地盯着身为阶下囚的阴戾兄弟。
楚燕急忙又行了一礼,急急匆匆地退下了,临走还不忘关好门。
离开东宫的时候,楚燕娇弱的身躯隐藏在墙角连绵的阴影下边,目光注视着东宫紧闭的朱红大门,那宛如地狱的入口一般散发着阴森而诡异的味道。
连巡逻的侍卫倘若没有特别的任务,都是不敢从这里经过的。
清秀的宫女嘴角边似乎露出一点淡得看不清的微笑,旋即默默退去了。
阴暗的内殿里,二王子楚轻厉已经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他的下巴被楚轻桀狠狠的捏着,喉咙间痛苦地溢出嘶哑的咯咯声。
只是那双目怨毒地盯着这位恨之入骨的兄长,简直像是要把目光变成锥子,企图将人活活钉死。
“楚轻厉,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哼!”楚轻桀阴沉的面容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虽然看着仇敌落入己首,但一想到两人之间不可抹杀的血缘关系,大王子殿下就止不住地抽搐嘴角,丝毫没有报复的快感。
“。。。。快杀了我!”楚轻厉倒也是个硬气的,半点不肯向胜利者低头,又或许是他知道四个痛快大约是自己最好的下场了罢。
大王子轻蔑地勾起一抹笑,朝屏风处瞥了一眼,淡淡道:“师尊大人,您说这个大逆不道的贼子该如何处置?”
话音刚落,原本空无一物的落地屏风之后果真慢慢淡出一道颀长的人影,浑身包裹在黑袍里面,一双深沉的眼眸仿佛有穿透力般的直扫过来。
“师。。。师尊。。。。”被楚轻桀提在手里的二王子,忽然脸色大变,变得惨白无比,蜷缩的身体筛糠似的抖着,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
不错,西楚的大王子和二王子都是魇皇教主的弟子,不过唐肃迟先是亲自前往东玄救回楚轻桀,后是一手助其夺回储位,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暗地策划才一举将二王子一党彻底打残,奠定了现在楚轻桀在西楚皇宫的地位。
很明显,现在出现在此处的魇皇教主,当然不是冲着挽救这个失势三弟子而来。
是的,楚轻厉是三弟子,楚轻桀是二弟子,那么大弟子是谁呢?
唐肃迟确实是极宠爱楚轻桀的,事实上,自从最为钟爱的大弟子于二十年前的宫变中不幸丧生之后,这份宠爱就转移到二弟子身上了而已。
魇皇大人始终坚信,他的大弟子没有死,一定还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最有可疑的就是蜀川。
于是,有了八年前西楚大举进攻蜀川,魇皇教主的意志占据了重要的地位。
然则二十载过去了,别说人了,就连半根毛都找不到。
楚轻桀像是扔掉什么脏东西一般,直接将二王子甩到魇皇教主的脚下。后者惊恐地、瑟缩着往后躲——这位师尊大人的恐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唐肃迟冷冷地望着他,就是看着一个死人,他也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伸出两根长的过分的枯瘦手指伸向对方。。。
“不!不——师尊。。。。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恨我?!”楚轻厉像是不住地挣扎着,血色慢慢从他全身抽干似的退去,仍是不甘地哀嚎着,哀嚎着这个至死都不明白的疑惑。
虽然楚轻厉行事向来阴狠毒辣,可是对于这位实力恐怖的师尊,他从小就不甘丝毫的违逆,可是究竟为什么?无论他怎么做,师尊从未给他过好脸色!甚至亲自处死他?!
唐肃迟冰冷的眼神出现一丝波动,他垂下头,用极低极低的——仿佛从地狱里荡出来的嗓音,似讥似讽道:“到了地狱,告诉你那个淫*荡的娘,本座可以不计较她几十年前设计陛下离开本座,但是。。。。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不该为了让你即位而害死了陛下!”
唐肃迟从二王子惊骇莫名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日渐老去的脸,褪去了年轻的风华,容颜不在,霜白的两鬓也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逝去的岁月,流走的时光。
“你。。。。你竟然。。。。呃啊啊啊——师尊。。。求你住手。。。啊——”楚轻厉疯狂地抓着自己的皮肤,滚烫的却渐渐干瘪的皮肤,尖锐的痛苦是他无力思考,大脑彻底混乱一片,只是凄厉的嘶喊着。。。
最终定格在一声尖叫上,戛然而止。
唐肃迟古井无波的目光流淌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世人只是道他唐肃迟在西楚创立魇皇教,与王室永蒂修好,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耀与权力,受尽子民信徒的崇拜与信仰,却生生世世不能踏出西楚半步,为的是什么?!
为了那个人,他宁愿终身隐藏在黑暗的帷幕背后,双手血腥染满,默默陪伴在那人身边。
看他后宫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儿孙满堂,为他守家国霸业,荣华滔天。
一拌就是四十载,没有一句怨言。
倘若有一天,他下了黄泉,那个人可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他,一等四十年?
还是恨他,害死自己的妻儿?
他藏起眼中的悲哀,冷漠地将这具抽干鲜血的死尸丢开,也没有再瞧楚轻桀一眼,转身默默隐去了。
楚轻桀并没有听见那番短短而惊世骇俗的往事,只是怔怔望着师尊枯瘦的背影,看着他消失在黑暗里,知道他将永远孤单地呆在西楚的皇宫里,守着一方灵柩,慢慢老去。
终究,那屏风面渺渺地飘来一句话:“注意那个宫女,有可能是蜀川的谍探。。。。”
楚轻桀一惊,再想问,人却早已走远了。
大王子苦笑着,皱了眉,蜀川的谍探。。。。
萧初楼啊萧初楼,你的钉子藏得够深啊,可惜,想跟师尊斗——只可惜你晚生了二十年。
此刻,刚刚离开铁琅堡再次踏上北上远征的萧王爷,猛的打了个喷嚏。
萧初楼动了动鼻翼,又往身后马车软垫舒服地靠了靠,仔细看了小芭比传来的纸条。
终于确定了西楚皇室的内乱,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分出了胜负,倒是个坏消息。
尤其在听闻北堂昂元帅和朗风在北路势如破竹地大捷背景之下。
萧初楼一搓手将纸条碾成灰烬飘散,目光沉沉望着窗外飞快后退的风景,看来,西楚反扑的时候到了。。。。
不知道那位教主大人,会选择何种办法?
缓缓阖上眼帘,萧初楼舒展了眉头,甚至略微牵起了嘴角,默默想着,唐肃迟又如何,已经走到今天这步了,胜利唾手可得!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第八十八章 大雨疾行
正当萧初楼在马车里仔细思考着如何利用已知的情报,却不知道,远在西楚皇宫里那个宫女楚燕,在最后一次送出密报时被楚轻桀派人捉了个正着,顷刻间被打入地牢。
小宫女明知逃生无望,又坚决不肯吐露任何蜀川的情报,决然地咬碎嘴里藏好的毒药,毫不犹豫地自尽了。
而此时,自东玄出发的另一路由北堂元帅领导的大军,运气显然比萧王爷好得多,一路上攻城拔寨,早已深入西楚腹地去了。
除了运气,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西楚显然不愿过早与东玄主力决战,大部分的兵力都抽调到对抗蜀川军那一边去了。
毕竟这一边兵力最少,何况若能除掉或者捉住蜀川王,形势则可瞬间逆转,而且,别忘了萧王爷身边还有东玄耀帝在,擒贼先擒王道理谁都知道。
是以,本该十分忙碌的北堂元帅,正悠哉地坐在营地的小山坡上,同朗风一块儿喝酒。
“进行的如此顺利,本应高兴才是,朗统领怎的如此愁眉不展?”北堂昂并没有着战袍,只是一身随意的儒衫,只是那骨子里透出的杀伐之气怎么也抹不去,他目光从夕阳移到朗风身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元帅大人叫我朗风就好了。”朗风回头看他一眼道。
北堂昂难得地笑了笑:“那你还叫我大人?”
朗风噎了一下,也不在意,仰头灌了一口酒,低声道:“元帅不觉得此行顺利得过于蹊跷么?”
说道关于战事的问题上,北堂昂也露出严肃的神情,颔首道:“不错,以从前对抗西楚的经验,他们明显不愿意在此时和我等纠缠,打不过就退,而反观我军,每攻克下一座城之后,还必须留下一部分守军。”
朗风赞同道:“其实作为防守方,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不过看情形,西楚是想我们两路军都深入腹地,最后切断我方补给,再来个大包围,一口气吃掉东玄和蜀川两方,以守代攻,最后一家独大。”
朗风顿了顿,微微一笑道:“是个阳谋,如意算盘倒是打得不错,不过,也未免胃口太大了些,不怕一口给撑死了。”
北堂昂道:“其实照西楚目前的军力来看,恐怕确实是因为做不到两线作战,所以才将计就计,不过那也要看实力如何了,到时候我方和陛下还有萧王爷汇合,兵临于西楚帝都城下,谁围谁还不一定呢。”
提到萧王爷三个字,朗风眼神闪过略微的复杂情绪,飞快地被掩盖下去了。
北堂昂似乎没有注意道,继续说着:“不久前收到陛下的密信,据说西楚王位之争已经结束了,大王子楚轻桀即位,对外宣称二王子因病暴毙,不过想也知道大抵被杀了。。。。”
“如此。。。”朗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酒,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却听北堂昂忽而问道:“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不知当问不当?”
朗风诧异地抬头:“元帅请说,只要能说,朗风知无不言。”
北堂抿了抿嘴,犹豫道:“不知当年,萧王爷为何突然不告而别?这其中。。。可有何隐情?”
没有料到竟然是此事,朗风一怔,随即苦笑道:“北堂元帅,这可是难倒在下了,王爷自然有他的理由罢,岂是——岂是我这等属下能知道的?”
饶是再迟钝,也听出这话中的苦涩味道了,北堂当下歉然道:“抱歉,是我越矩了。”
朗风自不再说什么,只是喝酒。
夕阳渐渐沉没下去,一点余辉也变得暗淡无光,两人一时无话,只余风声飒飒。
此时此刻,这边是晴空傍晚,另一边则是大雨滂沱。
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阻挡了蜀川军前进的步伐。
这场雨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大军毫无防备,一下子被淋个正着,可偏偏附近又不适合安营扎寨,只好迅速上路。
道路上泥泞不堪,坑坑洼洼都是积水,磅礴的雨幕像子弹似的敲打在大地上,更敲打在士兵们身上,幸而大多数人都穿着铠甲,只是衣衫都湿嗒嗒贴在身上,委实是好不难受。
最郁闷的莫过于萧王爷了,原因很简单,王爷的专用马车居然卡在泥坑里头出不来,卡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好死不死还卡了四五次。
卡得萧初楼愤愤地冒着大雨下车换马,耀帝陛下自然也不可能坐在马车里了,不过幸而结实的伞还是有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两位大人淋浴罢。
策马与萧初楼并排而行,玄凌耀自然可以察觉到身边的男人心情很糟,虽然他脸上并没什么多余的神情,只是一言不发的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是因为西楚王宫的密谍已经三天没有消息过来,还是因为这场下了三天三夜的雨?亦或者担心西楚会趁着时候发动攻击?
玄凌耀默默想着。
这场不是时候的大雨总是让人心里泛怵,下了三天,由于附近没有淡水水源,也让大军在雨中疾行了三天。
其间夜里根本无法休息,一是无法生火,二是担心在这种极为不利的天气下遭到西楚军偷袭,所以休息只能放在白天。
连续三日在马背上颠簸,一般人哪里受得了,即使是最善马术的终结者骑兵大队也是疲惫到极点。
只是萧王爷还在前方稳如泰山,他们怎么敢说一个累字。
就是这扫眼的功夫,萧初楼恰好转过头撞见了耀帝陛下注视的目光,轻笑了一声道:“凌耀,累了么?”
玄凌耀轻咳着别开脸,低声道:“无妨,还可以坚持一会儿。”
余光却瞥见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那人道:“离目的地还有半天距离,过来靠着我休息一会吧。”
雨幕之中,耀帝陛下的脸面有些微红,声音压得更低:“士兵们都看着呢。。。”
话还没说完,萧初楼已然纵身一跃,跳到自己马背上来了,双手圈过来拉住缰绳,正好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
两个人瞬间紧紧相贴。
萧初楼凑上男人通红的耳朵,轻声道:“靠着我。”
玄凌耀耳尖一颤,终于慢慢放松了身子。
好在这些天两人共乘一骑的次数也不少,士兵们早就习惯了,大家耳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多看一眼。
耀帝陛下刚靠上去,便感觉到背心一股暖流缓缓渡入自己体内,眨眼间整个人都暖和起来,湿气的衣衫也被蒸干了。
他回过头发现萧初楼额上渗了一层薄汗,笑了笑道:“可以了,停下罢。”
萧初楼“嗯”了一声,不再输送内力,只是微笑着把头搁在男人肩膀上。
玄凌耀没有动,诧异道:“累了?”
“还好。”萧初楼不动声色地把身上一半的重量靠在玄凌耀后背上,幸好两人身高相仿,这样的姿势并不吃力。
玄凌耀骑得很稳,背脊挺直,对方温热的呼吸挠的后颈发痒,以往这种时候这人一定会趁机揩油,想到此时,耀陛下耳根又有点泛红的趋势。
只是等了半天,身后紧挨着的男人竟然老老实实地没有半点毛手毛脚。
其实,与其说萧初楼担心男人累着,倒不如说是他这么些天独自乘马这么久实在难受得要死,整个尾椎都快没知觉了。
天可怜见的,这既没有天时又没有地利的,就算他想吃吃豆腐也不行啊。
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萧初楼的祷告,终于在这天傍晚的时候,雨停了。
大雨初歇,河塘里的水几乎蔓延到岸边,大片大片的芦苇丛疯长将近半人高,一眼望去,漫无边际,河风还在刮,吹得芦苇丛荡漾不定。
士兵们欢呼着忙着生火造饭,为了烤干军衣,铠甲也脱下来晾在一边。
耀帝陛下步出帅帐,看见萧初楼站在小山坡上不知道在寻找些什么。
一路走去,不停有士兵们躬身问安。
“你在看什么?”
萧初楼皱着眉头,眼光游移:“不知道,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可能是我太多心了。”
玄凌耀也有些警觉起来:“你是怕西楚偷袭?”
“嗯。。。”萧初楼收回目光,找了棵粗大的树靠着坐下来休息,只是眉间还隆着老大一块,“眼下的时机实在太好了,大军三日疾行正是最放松、最疲惫、最饥饿,也最需要休息的时候。附近只有这一处水源,要是换做我,肯定是埋伏在此处,打敌方一个措手不及。”
玄凌耀眉头越皱越深,还没来得及说话,却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军营一阵嘈杂,尖锐的号角响起来!
“敌袭——!!”
萧初楼蓦然跳起来:“果然来了,走。”
一个黑衣男人迎面快步而来,阴沉着脸色,单膝跪下道:“陛下,王爷,敌方约有五千人,有一半是弓箭手,另外一半速度奇快,个个身手不弱,绝不是普通精锐,我方仓促之下,有百多人在弓箭手下伤亡。冰缔失职,未能及时发现埋伏,甘愿领罪。”
“本王允许你戴罪立功,收拢人手,务必逮住领头的,查出他们的来历!”
“是,属下遵命。”
萧初楼嗓音低沉冷静,雪涯和花林皓此时都已经过来请示了,他口中不停,一条条发布着指令。
传令兵飞快地在小山坡和阵地来回穿梭,不同的号角声一响快过一响。
整个小山坡大抵是附近的最高地,萧初楼和玄凌耀居高临下运筹指挥,天耀卫是陛下近侍,自然轮不到他们参战,只是严严实实地守卫在耀陛下和萧王爷身边。
这时候就显出了蜀川军的素质,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大营便不再有慌乱的情绪,飞快套上铠甲的士兵们井然有序地一波一波轮换顶上阵地,虽然被敌方占了个偷袭的便宜,但是伤亡到底能够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西楚方的弓箭手十分强大,他们不知用何种方法隐藏在芦苇丛中,拉开距离,朝军营无差别放箭,而另一批精锐个个身穿深蓝色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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