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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剑指江山-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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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方的弓箭手十分强大,他们不知用何种方法隐藏在芦苇丛中,拉开距离,朝军营无差别放箭,而另一批精锐个个身穿深蓝色劲装,潜水到河岸另一边放手打杀。
冰缔说的不错,以这些人的身手甚至足以和天耀卫比肩了,而且人数还要多得多。
与其说他们是士卒,倒不如说是杀手来的更贴切,他们的武器都是匕首,长匕首,漆黑无光,一旦被刺中则是立刻溃烂不止,明显是淬过毒的。
敌方的目标非常明确,普通的士兵看都不看,专门冲着带着肩章的队长刺杀,而且十分集中,就像三角锥直插阵线上的一点,这一点往后延伸的方向——赫然便是萧初楼和玄凌耀所站的小山坡。
反观蜀川军这边,由于大雨,地上到处是坑洼的积水,又隔着一条河,骑兵无法发挥作用,所以西楚杀手另一项目标,就是马匹!
萧初楼冷眼看了一会儿,终于长身而起,也不用传令兵了,深吸一口气,负手而立放声朗朗命令道:“重甲兵听令!结成一字人墙阵,向河边压缩!终结者退后,护住马匹!”
深厚的内劲蕴藏在声音中,像奔雷一般轰然滚过,整个阵地都听得清清楚楚,自然也包括对岸的西楚敌方,不过,就算对方听见了也没关系。
厚实的重盾挡在前面,无论是箭矢还是杀手的毒匕首都是完全无效的,而河岸就是这么大点空间,一字人墙阵往前一点点压过去,像是压路机一样毫不留情的碾。
杀手们只有两种下场:一是被压成肉泥,二是落到河里。
显然后一种下场好一点,于是蓝衣杀手们纷纷划过四十五度忧伤抛物线,壮烈投河,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他们都在集体殉情呢。
还没殉情完,萧王爷的第二道指令又下来了:“火箭手准备!目标,正前方芦苇丛,无差别投射!”
话音刚落,一字人墙阵迅速退下,火箭手紧跟而上,点火、拉弓、放箭,一气呵成。
一簇簇迅疾的火球箭火流星一般飞射而去,红彤彤地几乎盖过天边暗沉的夕阳。
根本无需瞄准目标,着大片的芦苇丛,确实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可是在大风之下,更是火攻的好靶子。
只需要一点火星,顷刻间就窜起极大地火势,顺着风大肆铺天盖地烧起来。
对方的弓箭手立刻陷入了一样的悲惨境地:要么被烧死,要么入水被憋死。
于是大家又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后面一种,呼喊哀家声不计其数,足足过了十多分钟,河面终于安静下来,就最后统计尸首情况看来,恐怕还是让精通水性的家伙跑了不少。
不过想到对方恐怖的身手绝不是普通的级别,这样的损失一个顶百个,蜀川军立马宽慰了。
明明是一场漂亮的反击战,萧王爷似乎并不怎么高兴,面上沉凝的神色也没舒展多少。
玄凌耀奇怪道:“对方这次应该是损失极大的,段时间无法卷土重来,你还在担心什么?”
萧初楼默默地往帅帐走,淡淡道:“西楚手里握着这么一张大牌,隐忍到现在才打出来,绝对不是这么简单就完了。。。”
玄凌耀却笑了:“有你在,量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原本听男人如此夸奖肯定会立马翘尾巴的萧王爷,此刻却并没有几分惯常尽在掌控中的得意,只是神色变作苦笑。
就在这时,一个不大好的消息传了过来:许多骑兵的马匹中毒了,疯狂嘶鸣不已。
  第八十九章 内奸(补完)
这个消息并没有让萧初楼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随口嘱咐声随军马夫小心治疗,转身便步入帐内。
大风尽数被挡在帅帐外头,透不进一丝一毫,火盆烈烈燃着,暖融融一片。
萧初楼心中有事,但这并不阻碍他蓦然注意到帐子里的不同之处,突兀地停下了脚步,定定立在距那张宽桌三步远的地方。
桌上同往常一般,一支烛台,一杆长烟,摊开的地图,而机密的战报密函都锁在一方小箱子里,密码是MLGB,只有萧初楼自己知道。
然而此刻这些东西倒是一样没少,却多出一封信来,平静地躺在桌面正中央,正好压在地图之上。
萧初楼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帅帐是什么地方?相当于整个军营最最核心的要地,上次那封信出现在门口也就罢了,可眼下倒好,直接跑到书桌上来了!
这只是送封信,要是下次偷点军事机密,行军地图什么的。。。。
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死死盯着那封薄薄的信纸,百年难得一见的阴沉神情出现在萧王爷的脸上,没有什么比习惯于一切尽在掌控的人,突然发现自己竟无知无觉下被别人掌控在手中的感觉更槽糕了。
玄凌耀显然也注意到这些,他皱着眉头沉声问道:“莫非。。。是那唐肃迟来过?”
萧初楼冷着脸摇了摇头:“不会,要是他来了,早就直接向我俩下杀手,刚才两军交战,形势混乱,谁能拦得下他,用得着绕这个弯子?”
“那。。。。”玄凌耀住了口,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不想去相信唯一的那个可能性——有内奸,而且此人权力极大。
换句话说,就是定然是他们二人十分信任且依仗之人。
萧初楼眯着眼眸拾起了信,并不急着拆,只淡淡机械式陈述道:“有内奸,而且品阶不低。”
他略一顿,眉宇间隆得更深了些:“能进入帅帐的人,屈指可数。你,我,朗风,花林皓,雪涯,还有常裴,朗风已经走了,你我自然不可能,所以只剩下三个人可以做到。”
阿皓,阿涯,还是。。。。常裴?
无论是谁,萧初楼都不愿相信也不敢想象,花林皓和雪涯在他手下多年信任有加,情意深厚自不必多说。
而常裴则是玄凌耀的人,信任程度丝毫不下于他之于风花雪月,更何况常裴乃是东玄军方世家子弟,岂会同时背叛自己的祖国和家族?
萧初楼不发一言,抬眼发现玄凌耀正望着自己,四目相对,只听他笃定道:“朕相信常裴绝不会是西楚的细作。”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沉默下来。
萧初楼捏紧了手中的信,道:“此事下定论还太早,先看看信里写什么吧。”
边说着他已经抽出了信纸,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我在茫石山等你,你一个人来,可以知道想要知道的一切,我对你没有恶意。落款夏桀。
这封信非但没让他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反而更加疑惑了。
玄凌耀急声道:“不能去,是陷阱,他们一定有埋伏。”
“我知道。。。”萧初楼无奈地苦笑道,“可是这却是一个天大的诱惑,西楚真正的掌权者此刻就在离我们不到十里的地方,就算明知有陷阱,我也不肯能平白放过。”
玄凌耀拧眉握住了他的手腕:“我们稳扎稳打地攻下去,西楚必亡,何必急于这一时。。。。”
萧初楼摇着头打断了他的话:“蜀川和东玄不同,这次出征的军士几乎是蜀川所有能拿出来的人了,我们没有长期僵持战的后继之力,而且必须保存战力。。。。”
说到此处,萧初楼坦然地望了玄凌耀一眼:“为了自保。”
这句话虽然没有明说,玄凌耀却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蜀川绝不可能被东玄完全吞并,所以必须有军队的支撑。
即使天子是他玄凌耀,也不行!
耀帝陛下回望着对方,心中滋味实在难以言说,终究没有开口说什么。
萧初楼看他不说话,只好继续道:“所以这个机会,我必须抓住,何况以我的实力,想要抓住我也没那么容易,而且,我想夏桀也不至于用这种下三滥都不如的法子罢。。。。”
玄凌耀低头默默道:“。。。。那总要带上一支卫队。”
“这个自然。”
萧初楼利落地将信收回怀中,低声道:“我暂时离开这件事必须保密,你。。。暗中派人小心监视他们三个,若有异动,只管先抓起来。”
玄凌耀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临走之前,他忽然转过身朝男人郑重嘱咐道:“把天耀卫都叫回来,我回来以前千万不要离开帅帐。”
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玄凌耀欣慰之余又有些好笑,应了个好字。
萧初楼盯了他半天,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扯过男人在嘴上亲了一口,低声道了句:“我很快回来,就算没法解决楚轻桀我也会全身而退的。”
玄凌耀注视他越走越远的背影,终于化为一个黑点消失在渐渐降临的夜色里,淡淡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总是要走,总是要走,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远离,除了等待,无能为力。
现在他还能等,等萧初楼回头,然而终有一日,一别就是永远无期。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马蹄一声嘶鸣,装扮做一名普通通信兵的萧王爷,已经策马绝尘而去。
得了命令的天耀卫严谨地守卫着帅帐,寸步不离。
耀帝陛下独自坐在那张过于宽大的长椅上,怔怔望着闪动的烛火,在帐壁上投下自己的孤寂的剪影。
就好像是那流泪的红烛,每落一滴泪,离死亡就更近一分。
悬崖的尽头,等待萧初楼的,或许是重生,或许是绝望。
然而对于玄凌耀而言,都是注定要心死的结局。
营地里的火把一丛一丛开花,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的清晰。
独自一人的等待似乎极为漫长,耀帝陛下手边的茶杯被拿起又放下,一滴浅淡的墨汁从握着的毛笔尖端滴到面前摊开的行军地图上,“滴答”一声,印出一枚小墨印。
他没在意。
派出去监视那三个被怀疑对象的,皆是天耀卫中资格最老最可靠的人。
常裴正忙着指挥清理才被肆虐过的战场,安置伤兵,在军营里跑东跑西;而雪涯就简单了,她是个没事绝不会踏出帐篷半步的人,不过她在帐篷里边干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最麻烦的是花林皓,他此时居然不在营地。
耀帝陛下一听这个消息,心中立刻就有了三分谱,当下令人暗中寻找,找到也不到打草惊蛇,直接传令让他前来帅帐。
只是万一他死不承认又该如何是好?毕竟花林皓是蜀川自萧王爷之下第二大将,而萧初楼偏生此刻不在,就算玄凌耀将人拿下,这周围尽是蜀川军,恐怕严重的立马就会发生兵变。
这件事到底证据不足,而且影响重大,到现在也只有萧初楼和玄凌耀、还有甲十四三个人知道,所以当花林皓回到营地,身后还跟着一个不起眼的士卒的时候,守卫十分恭敬地朝他行礼,丝毫不为难地放行了。
夜幕深深。
萧初楼策马飞奔的身影在暗淡的月光下忽明忽暗,幢幢树影飞快地后退,一路上树木越来越稀少,过了五六里地,几乎只有稀稀拉拉几棵,很快就没了影子。
茫石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光听名字便能明白几分。
整座山都是一大片连绵的矿产地,几乎没有什么土壤,气候也干燥,若非附近下过一场大雨,恐怕连脚边的几株野草也瞧不见了。
这绝对不是一个设伏的好地方,空旷的石滩,一望无际,没有遮蔽物也藏不了人,高耸的山崖也是光秃秃的,山崖下边绝对没有什么河水,只是尖锐的石头,或大或小,万一失足掉落绝对是个死,而且会死的很难看。
这是一望无垠的石头的沙漠,苍苍茫茫的灰白色,在月夜下晦暗朦胧。
从营地马不停蹄跑了大半夜,总算到了山脚下,饶是萧初楼功力深厚,在这几天的马途奔波之下也有些难以忍受,腰椎似乎在隐隐发酸,被他强行按捺下去。
他担心军营发生什么变化,也不稍事休息,栓了马直接朝山顶奔去。
四周漆黑而寂静,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踏在细碎的石子上,不住地发出咔嚓咔嚓地响声。
在安静的环境下,高手的耳里可以充分地发挥作用,老远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萧初楼的感知,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什么都没有,除了石头就是他自己。
难道当真没有埋伏?夏桀好歹也是见惯尔虞我诈的西楚王室子弟,又岂会如此天真?
昏惑的月光洒在茫石山山崖顶上,呼啸的风声在空旷的山涧回荡,这里的地貌十分奇特,山崖下边长期被风沙侵蚀,经年越累下来竟然凹下去了一大块,显得崖顶像是鸭嘴似的朝悬崖延伸出老大一截。
风声在凹入的石窟中回荡,仿佛鬼哭狼嚎一般,令人惊悚。
刚登上山顶的萧初楼看见了一袭绛红色长袍。
在夜幕的衬托下分外的显眼。
长袍是宫廷款式,袖口衣摆有细碎的暗金花纹,裁剪的十分合体,越发衬得男人高大挺拔。
楚轻桀独自立在悬崖边,负手俯瞰山崖下灰茫茫的大地,远处飘渺的云烟裹着弯月,近的仿佛一垫脚就能够得着。
“你来了。”楚轻桀回过头,朝他招了招手,语气丝毫不像是敌对双方的首领,反而像是相熟的朋友那样随意。
萧初楼扫了一眼光秃秃的山崖,一目了然,绝对藏不下第三个人,除非真的能上天入地。
他轻笑一声,慢吞吞地走上来,道:“大王子殿下相约,本王岂敢不赏脸。不过,殿下竟然不带一个护卫,难道以为本王不会杀你?”
楚轻桀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对方眼睛里,流露出些许不悦:“你用得着摆这种架子与我说话?你也不嫌咯得慌。”
萧初楼没有接口。
“这些年。。。你还好么?”楚轻桀思索了半天,居然憋出了这么一句话,连他自己都有些尴尬。
萧初楼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无所谓好或不好,总归是要过下去的。”
这句话似乎勾起了一些回忆,楚轻桀怔怔然一时无话。
萧初楼暗自皱了皱眉头,吸口气冷淡道:“场面话不说也罢,直接说重点,你约我出来,总不是聊聊天而已吧。”
但凡有耳朵的都能听得出此时萧初楼丝毫没有耐性,楚轻桀自然也明白,自嘲似的抿了抿嘴,还是开口道:“上次信里提到的事,你有考虑过么?”
萧初楼当然清楚他指的什么事,这次连眉头也懒得皱了,直接道:“没有——没有半点可能性的事,本王向来不会考虑。”
这个结果并不出意料之外,楚轻桀了然地点点头,只是依旧免不了心头一阵淡淡的失落,语气平淡道:“既然如此,不提也罢。”
说着抬头看向他,举步走过去:“你一定很想知道这两封信是谁送的。。。”
萧初楼抿口不言,静静等待他的答案。
一个名字忽的从楚轻桀口中蹦出来,声音轻得几乎淹没在呼号的风声中。
然而萧初楼依旧听见了,听得十分清楚,清楚地让从容镇定的蜀川王爷猛的心中泛起了滔天骇浪。
楚轻桀一直紧盯着他的神情,可惜的是,从那张俊美的脸庞上找不出丝毫震惊的表情。
黑色的夜是最好的掩饰,掩饰了萧王爷一瞬间苍白的脸色。
怎么可能——那个他如亲人般养了十几年的人。。。。。花林皓!
萧初楼缓慢地往前踏了几步,握紧了泛起青筋的手掌,嗓音一如既往的稳如泰山:“你凭什么让我相信?”
楚轻桀有些惋惜的摇头:“他本就是西楚人,从小就被师尊寄蛊在体内,让他失忆再送去蜀川萧王府。我没有证据,也不需要,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萧初楼蓦然一怔,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了心头——这会是真正的变了脸色——玄凌耀出事了!
楚轻桀再次出声道:“是师尊亲自出手。”
这一句话打破了萧初楼所有的侥幸心理,他眯起双眸死死盯着男人的眼睛,冷声道:“那你还敢出来送死?!”
楚轻桀叹了口气,轻声道:“自然不可能的,倘若我半个时辰之内回不去,师尊将就地格杀玄凌耀。”
“你——”萧初楼生生收回了几乎送出去的匕首,两人有一刻的静默。
须臾又被他打破,冷笑道:“哼,倒是好主意,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玄凌耀身边跟着的都是我蜀川军,唐肃迟就算从军营里不知用什么法子带走了他,也势必不敢惊动大军,就算你们杀了他,联军照样会继续攻打西楚!”
他顿了顿,薄唇一张一合吐出冰冷无情的话语:“他若死在唐肃迟手上,难道东玄军不会为他们的皇帝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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