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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地传奇-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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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回答他。
彭施民远远地靠着一根石柱喘息,惊恐的目光不时从森森白骨上扫过,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那堆刺眼的白骨仿佛死神冷冷的狞笑。

“麦子,我们,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彭施民颤声问道。
秦麦眉头倏地挑起,旋即又落下,淡淡地望着彭施民道:“老彭,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沿原路返回吧。”
他这句话说的十分平和,没有半点嘲讽的味道,事实上彭施民走到现在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彭施民眉头紧缩,痛苦地呻吟着,身体无力地沿着石柱滑落,任由自己瘫坐在地上,“不,我跟着你们一起走。”他把脸埋在双腿间,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决然的味道。
铁莘有些惊讶地撇了撇嘴,嘿嘿一笑,“老彭,没看出来你还真爷们儿啊!不过现在可不是闹着玩,你也别觉得丢面子,人死了要那玩意还有什么用?我劝你现在就向后转。”
彭施民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半晌没有说话,显然被铁莘的话触碰到了心底的恐惧,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顺势要求离开这里时,他说话了。
“人生能有几回搏,只要是值得就算是死又有什么可怕的!”彭施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好像是用尽全力从胸腔里挤出来似的。
他这句话说的委实有些莫名其妙,众人只以为是他过于惊恐以至于词不达意,不过他在这一刻所表现出来的勇气还是让所有人都颇为敬佩的,毕竟六个人中只有他根本不必随着冒险走这一遭。
最初秦麦等人意识到有内奸一直在向白拉通风报信时,虽然大家没有明言,但彭施民也是被所有人重点怀疑的目标之一,只是随着事情一步步发展,到了此刻,对他的怀疑早已经荡然无存了,就连秦麦也认为彭施民是内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最了解彭施民,这人学生时代凡事率性而为,性情耿直,虽然颇有些书生迂腐的意气,行事却不失光明坦荡,虽然分别数年后秦麦发现他在某些方面已经变得圆滑不少,可到底还是保留了几分真性情,尤其是听到了他说出的这句话,秦麦忍不住思忖道:“看起来彭施民虽然被环境改变了不少,心底的热火却仍未彻底熄灭,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与白拉发生联系呢?”
尤其是后来从侧面了解到知道陈教授行踪的还有几位藏地土生土长的刚毕业的学生时,秦麦的怀疑目标便发生了转移。
听到彭施民颇有些视死如归气势的话,铁莘不由得动容道:“果然是条汉子!”
秦麦没好气地白了眼铁莘,走到彭施民身前,有力的手掌按住了他的肩膀,隔着衣服亦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战栗着,“老彭,不要勉强自己!”秦麦恳切地说道,“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没有人会怪你的!”
彭施民缓缓抬头,脸皮下的肌肉不停地抽动,赤红的眼睛里射出如孤注一掷的赌徒一般的疯狂,声音沙哑地低声道:“我已经决定了,这就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的声音虽然很轻,秦麦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他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无声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望向唐离,“这是第几根了?
秦麦的话问得没头没脑,唐离却立刻明白了他是在问自己在多少根石柱上做下了标记,立刻肯定地答道:“十二根了。”
也就是说秦麦与铁莘等人已经像把尺子一样沿着一个方向丈量了十二次了,虽然在众人逐渐熟练后,行动速度有所提升,可到现在时间无声无息地又流过了二个多小时。
谁也不知道还要前进多远,还要经过多少根这样格外粗大的石柱才能走出这片石林。

“继续。”秦麦朝唐离伸出手,马灯里的油已经烧干,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准备了些油脂,可是这魔王的咽喉向里不知道还有多深多大,他必须抓紧时间。
再折行了六趟,照秦麦的估计,他们现下离洞道入口的距离该已经超过了二百米,路上又发现了十数具白骨,有躺有卧,姿态各异,让人触目心惊。
“累了吧?”秦麦心疼地看了眼气喘吁吁的唐离问道,后者鬓角散乱,鼻翼散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就算是一刻不停地连续散步三个多小时也是件很耗损体力的运动,何况他们在石林里穿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心头的急躁也越来越强烈,“走到下一根石柱,我们休息一会儿。”
唐离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朝秦麦笑了笑,抬手擦了把汗水,摇头道:“不累,我们必须节约时间。”
秦麦轻柔地为唐离将贴在额头的一缕散乱青丝抚顺,“就休息十分钟。”
两分钟后,铁莘的喊声传入二人耳中,秦麦拍了拍那根特别粗壮的石柱对唐离道:“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转过石柱的唐离还没来得及说话,突地如遭雷击般浑身猛然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露出见鬼似的表情,斜斜地指着地面,嘴巴微张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有喉咙里传出一串“咯咯”的轻响。
秦麦隐隐地猜到了唐离看到了什么,一股寒气倏忽间从心底直冲上头顶,脑袋里嗡地一声,浑身毛发都炸立起来,一个箭步跳到唐离的身旁,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秦麦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那堆散乱的白骨、石柱上黑色的五角星,这一切都证明了他们又回到了曾经到达过的位置。
不可能!秦麦心里狂吼,无论如何不能相信眼前这一幕,那凌乱的白骨化成了一只嘲笑的鬼怪在他的眼前飘来当去,唐离突地仰面朝后倒去,秦麦下意识地伸手去扶,结果竟然承受不住唐离的体重,二人叠在一起倒了下去!
身体传来的剧痛到让秦麦恢复了少许理智,他先看了看怀里眼神呆滞的唐离,后者面色艳红无比,那是一种极不正常的、他从未在人身上见过的颜色,秦麦心头一颤,伸手摸向唐离的额头,甫一接触便被那骇人的高温惊得弹开了手掌,“丫头!丫头!你怎么样?怎么会这么热?”
呆呆的唐离就像被点了穴道,不言不语,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珠都不再转动,秦麦大惊失色,咬牙按向了唐离的人中穴。
“唔!”几秒钟后,唐离悠悠地吐出一口迂浊在胸口的闷气,眼睛干涩地眨动了一下,身体忽地一僵,死死地抓住秦麦的手臂,“麦子!你看到了吗?那不是我的幻觉是不是?你也看到了吧?”唐离指着几米外的白骨叫了起来。

秦麦这时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急切地摇动着唐离,“丫头,你的体温高的吓人,这很不正常,你感觉怎么样?”
唐离怔了下,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我没什么感觉,就是有点热,啊,好热啊!”唐离说着将系到颈口的拉链拉开了大半,在他的脖颈之间果然是汗水津津,而且肤色也如她脸庞一样呈现诡异的粉红,秦麦也感觉到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也是一片湿热。
这绝不是伤寒发烧的症状啊,秦麦想着反手摸住了唐离的脉搏,脉象虽然有些燥急,却十分有力,除了心火稍重外秦麦并没有发现唐离有任何不妥,任谁连日奔波劳累,又接连受到惊吓,耗神耗智也都会出现内亏之相,没有发现问题秦麦却更加奇怪。
不过那颗提起的心放下了不少,唐离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那一堆白骨上,在经过最初的强烈惊骇后,平静了少许,脸色看起来正常了一些。
秦麦却仍然无法彻底放心,追问了一句:“丫头,你除了热还有没有其他的感觉?”按理说这石林中的温度不禁不高,甚至是寒意沁人,就算在其中马不停蹄地奔波了数个小时也不该热成唐离这个样子啊。
唐离奇怪地回头看了眼秦麦,“除了热就是累啊。”
秦麦怔了下没了语言,这时唐离又摇晃起他的手臂,紧张地问道:“麦子,我们是不是又走回来了?”
“是的。”秦麦索性靠着一根石柱搂住唐离休息起来,“虽然在我们感觉一直在沿着同个方向前进,可实际上我们转了个大圈子。”秦麦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百思不得其解,问题究竟处在哪里。
铁莘四个人看到那堆白骨和石柱上的标记时也全部都懵住了,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半晌说不出话来,铁莘梦呓般无意识地喃喃嘟囔着:“我明明看得很清楚,我们一直在向前走。。。。。。”
“很显然,这石林的确有问题。”秦麦沉声道,他现在终于想明白了这些死在石林里的人或许死亡的原因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铁莘毫无生气地抬起头,茫然四顾,“有什么问题?”
“现在还不能确定。”秦麦站起身,唐离跟着站了起来,让秦麦也不得不佩服这女孩意志的坚韧。
郝韵的脸色很难看,苍白得吓人,其实她现在倒不是在害怕,而是隐约感觉到秦麦和唐离等人怕是被自己连累了,心底难过已及。
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倔强的凶巴巴的女警,其实内心里是十分善良的。
“该怎么确定?就算确定了又能怎么样?”铁莘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问道。

郝韵抬起头,原本想对秦麦说“撤退吧,按照来路返回。”结果眼角余光看到半死不活瘫坐的铁莘,腾地一股怒火直冲天门,郝韵跳起来指着铁莘纵声怒骂道:“懦夫!你不是自诩胆大包天吗?这时候怎么就变成一只死狗了?胆小鬼!只敢嘴上逞英雄!”
铁莘压根就没想到会无缘无故招来一顿狗血淋头般的臭骂,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指为胆小,尤其是被自己喜欢的女人指着鼻子骂懦夫,那简直就相当于说他不是男人一样!
 “老子不是懦夫!”铁莘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额头青筋绷起老高,梗着脖子咆哮道,拳头紧攥,面前站的若不是铁莘,他的拳头早已经砸下去了。
 郝韵面对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铁莘毫无惧色,一手掐腰、另一只手距离铁莘的鼻尖不足五公分,冷笑道:“笑话!你不是懦夫?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等死,你真该拿镜子看看你自己那幅熊样!还敢说自己不是懦夫。。。。。。”显然郝韵是动了真怒,句句诛心,毫不留情。
铁莘一张大脸紫青透红,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无数耳光似的,牙齿咬得“嘎巴”作响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刚才的确是心灰意冷至极,甚至生出了就此放弃的想法。
秦麦、唐离与郝韵的初次见面是很富戏剧性的,早见识过她强硬的一面,却也被此刻泼妇一般的表现给震惊得瞠目结舌,彭施民和黄平更是面色变换,深深低下了头,郝韵这一番话固然是针对铁莘而发,却字字如重锤似狠狠砸在二人心头,惶惶然惊觉自己竟然不如一个娇弱的少女坚强!
秦麦心中苦笑,郝韵的爆发实在是很及时,看铁莘三人的表情就知道起到了效果,眼看郝韵没有停歇的迹象,暗暗朝唐离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上前揽住郝韵的肩头,柔声安抚起她的情绪。
“女人最想要男人给她什么?”秦麦走到铁莘身前,拍了拍面色赤红的铁莘肩膀,沉声问道。
铁莘霍地抬起头,眼中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仿似要将所看到的一切全部焚化,哑声对秦麦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没有回答,秦麦也不需要他回答,事实上这个问题是当初在破庙外苦恼的铁莘请教秦麦的,当时秦麦给出的回答是:“我认为是安全感。”
“郝韵,你骂得对!是老。。。。。。我不像个爷们儿!我立马改!”铁莘倒也光棍得很,毫不犹豫郑重其事地朝郝韵鞠了个躬,举起手掌认真地说道:“我对着伟大领袖毛主席发誓,一定做到流血流汗不流泪、丢手丢脚不丢人!”
郝韵依偎在唐离的肩头,因为过于激动而涨红的俏脸渐渐恢复了正常,看也不看铁莘一眼,板着冷若冰霜的面孔不说话,可眼神却已经松动了许多。
这时候本来半死不活地瘫倒在地上的彭施民与黄平都已经悄悄地站了起来,虽然表情都不太好看,却已经比方才的绝望颓废多了几分生气。

郝韵没好气地狠狠瞪了眼有些讪讪的彭黄二人,黄平老脸不由得红了红,灵机一动,佝着背朝秦麦走近了两步,“秦先生,您刚才说是这石林有问题?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所有人目光立刻集中到秦麦的身上,秦麦思忖着说道:“我们一路走来都十分注意校正方向,从感官上说我们绝对是沿着一个笔直的方向前进的。”说着,他朝来路,在所有人的观念里那应该是正对着出口的方向,而实际上却偏离了大概四十五度左右。
铁莘连连点头,“没错!我觉得我们根本就连半点都没偏过!”
“那只能说明这石林给我们造成了错觉,至于具体问题出在哪里,我还没想通,不过,我们很可能遇到了大麻烦。”秦麦僵在脸上的苦笑让所有人都有种不详的感觉。
彭施民下意识地问道:“什么麻烦?”
秦麦没有马上回答,转向唐离,“从出口到这里,我是说第一次到这里时,我们走过了多少根大石柱?”他拍了拍那根做过记号、粗得出奇的石柱问道。
唐离一路为了怕自己疏忽,每做下一个标记后还特意在手上做了记录,立刻肯定地答道:“这是第十二根。”
“好吧,接下来我们向回走。”秦麦朝唐离伸出手。
铁莘怔了怔,满脸不解,“回哪里?”
郝韵气急,对着一头雾水的铁莘翻了翻白眼,用很低的却刚好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嘀咕道:“白痴,当然是从哪来回哪去了!”
采用同样的方法,六个人如同一把可伸缩的尺子一般向来路丈量了十二次后,他陡然感觉到自己紧握的着的唐离那支柔软纤细的手掌瞬息间变得僵硬而冰冷。
尽管他早有所预感,此时仍忍不住感觉到一阵巨大的惶恐和绝望席卷而来。
那本应该是洞道出口的位置却矗立着一根粗大如同墙壁的石柱,石柱上没有任何标记,显然他们之前并没有到达过这里。
唐离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将身体大半的重量依靠在秦麦的臂膀上才勉强支撑着没有摔倒,她现在已然明白秦麦所说的大麻烦是什么了,想起那石林中奇形怪状的白骨尸骸,唐离深深地打了个寒颤,在她看来这岂止仅仅是麻烦?
铁莘充满了焦急的呼唤声远远传来,忽高忽低、捉摸不定,秦麦惊醒过来,连忙答应一声,将唐离搀扶到最近的那根石柱旁,让她靠坐下来,自己也蹲下身对她相对,“丫头,你这副模样被郝韵看到,她会难过死的!何况,我们现在还没有到走投无路的绝境!”秦麦用力地握住唐离冷若寒冰的双手沉声说道。
唐离失神的目光缓缓抬起,秦麦充满了自信的坚定目光让她意识到他并不是在扯谎安慰自己,心头溅起几颗希望的火星,反手与秦麦相握,“麦子,你是说你有办法?”
“只有发现问题,我们才能解决问题,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可是千万不能自乱阵脚!”秦麦将油灯的火苗调小,尽量节约燃料。
铁莘四人也来到了大石柱前,铁莘兀自抓耳挠腮地围着石柱转悠,嘴里嘟囔着:“不对劲啊,我们走错了吗?”
其他三个人早已经是面如死灰,说不出话来。
“我干!”铁莘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骇然变色,眼睛瞪得如铜铃般,“麦子,这就是你说的大麻烦?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秦麦没有搭理铁莘,缓缓地站立起来,声音低沉地说道:“各位,现在可以证实这石林的确有古怪,我们暂时被困住了。”
彭施民发出一阵如夜枭啼鸣,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颓然地仰坐于地,“我们走不出去了是不是?难怪从来没有人能从魔王的咽喉活着走出去呢,这里根本是进得来、出不去的!”

郝韵垂着头,贝齿死死地咬住嘴唇全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珍珠一样的泪滴无声坠落,她的担心终于变成了现实,这简直比死都难受。
黄平的反应却与他平日里胆小如鼠的表现截然不同,不得不说人心奇妙,过度的恐惧常常会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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