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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衣警察海岩-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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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条,皇帝之权以宪法规定者为限。”
  只读了这一行,心绪又紊乱起来,种种不快又一股脑儿地翻上来。是的,她为卢援朝的辩护使她在学校里很光彩得意了一番,但在家里,和母亲的关系却陷入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之中,母亲是爱姐姐的,所以不免移怨于她。从道德上讲,母亲当然也明白这本来是怪不得她的,但是感情毕竟是独立于道德之外而发生作用的另一种东西。母亲的更年期还没有完,常常显出低于常人的脆弱和烦躁,这些天几乎没有对她做过半点温情的言笑,看到她回来就把一张冷冰冰的脸扭到一边去,至多说几句敷衍的问候,“吃饭了吗?”“回来啦?”像是同一个半熟脸的人在街上打招呼。她甚至巴不得母亲还像过去那样在她耳边没完没了地咦叨才好,什么又去谁家玩儿啦,为什么不到乔真那儿去啦,为什么要穿这种颜色的裙子啦,不管说什么,她都愿意听。她有时也非常强烈地希望能跟父亲坐在一起谈谈,随便谈什么都行,只要能让她享受一下那很久就流于无形的父爱。而父亲却又是那么难得一见,即便见了也是匆匆一面,说不上一两句话就走,她这个当女儿的还远不如他的秘书重要呢。周志明离开了她,父母又是这样不顾她,亲人们对她的漠不关心比以前的过分干涉更加让她受不了!
  阅览室里的人越来越少,有人从斜里走过来,触动了一下她的胳膊,把她从痴想中扯出来,学校政工部的一位干部站在她的面前。
  “小施,外面有人找你。”
  “找我,谁?”
  “市公安局的。”
  她的整个身心仿佛都在呼吸之顷收紧了,眉宇间闪过一阵兴奋,她掩饰着,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人在哪儿产‘”在外面,我领你去。“
  她匆匆将摊在桌上的书本胡乱塞进书包,往肩上一挎,跟在那位干部的身后向外走去。
  “他到底来了!”她脑子里一跳一跳地想着:“他离开我,也许比我还要神魂颠倒吧?呆会儿见面我怎么说呢?当然歧山路那件事是先要忌口的”
  出了图书馆的楼门,向左斜斜的拐过去,有一片幽静的小松树林,林中有块方方正正的空地,空地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个样式古老的石凳。那个干部把她领到这里,并不离去,她看见严君和另一个魁梧的中年人从石凳上站起来,眼睛对她直视,她心里的那一腔热气忽地冷下来。
  “找我?”
  “找你,有件事。”中年人态度温和,递过一张叠了一折的白纸来。
  她认出来了,这人就是上次去抓卢援朝的那个大个子。她迟疑地接过那张纸,心里一动,不会是他让他们带来的信吧她把白纸掀开,一行钢笔字和一个暗红的官印把她所有的想象都未得粉碎。
  “兹有我局工作人员陈全有、严君向你校学生施肖萌了解有关二,,她没有看完,一股极度失望的情绪潜然爬上心头。严君向她指指石凳,说道:”坐下谈吧。“
  她没有坐,但却点点头,说:“了解什么,只要我知道的就一定 提供。”她用了一种通达合作的口气,而实际上,心绪却败坏极了。
  “我们只有一个问题,”中年人说,“在施季虹诬告卢援朝的伪 证中,你是怎么发现月光这个虚假环节的呢产‘这个问题大出所料,她怔了一下,说道:”这本来是个常识嘛,难道有什么可奇怪的吗?“
  “不,‘冲年人仿佛是胸有成竹地眯起眼睛,非常肯定地摇着头,”阴历二十七、二十八的夜间没有月亮,并不是人人熟悉的常识,据我们了解,你在天文学方面的知识并不丰富,是不是呢?“
  “可我也不是个白丁,我就是查出来了,使一个无辜的人免受牢狱之苦。”她有点气愤了,“我不明白,这个案件法院早已审结,你们现在又提出来胡乱猜疑,干什么呢?”话说出口,她又有点儿后悔,何必用这种刺激性的语言呢。
  中年人似乎并不介意,仍然温和而执着地继续问道:“那天没有月亮,是不是有人告诉你的?”
  她也心平气和了,微微笑一下,反问:“怎么,辩护人在辩护前合法搜集证据,难道事后也要受到盘问和干涉吗?”
  中年人目光灼灼一闪,不答她的话,反而单刀直入地问:“是卢援朝告诉你的吗产‘”什么?“她有点儿赌气地扬扬眉尖,”我要说你们这是侵犯辩护人的合法权益呢,我可以拒绝回答吧?“
  “肖萌,”严君插上来说,“我们今天是为工作来向你询问这个情况的,请你协助一下,好吗?”
  她浑身打哆喀,一股没来由的委屈和憋气占满了全心,严君的态度是温和的,甚至是商量的,但这种居高临下的关系却叫她受不了。她真想哭出来,把这些天积下来的所有委屈放任地倾泻一通,眼泪快要流下来了,她转过身子,想走。
  “等一下,”中年人强硬起来,“依照法律,公民有作证的义务,故意隐瞒证据的要负法律责任,现在请你明确有个态度,你是不是拒绝回答我们的询问?”
  泪水湿了眼睛,她忍住没让它流下来。
  ‘哨萌,“严君几乎是一种关怀恳求的语气,”你为什么不愿意说呢?伪证中的那个破绽,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垂下头来,用低低的声音说:“是他,他告诉我的。”
  说完,她踉踉跄跄向树林外面跑了出去,听见严君在身后叫她也不回头,泪水顺着双颊流进嘴里,舌尖上全是难言的咸涩。
  阅览室已经要关门了,她又不想早早地回家去熬那个难堪。因为宿舍已经支援了新入学的外地学生,她放了学便没个去处,有时在学校里寻事耽搁,有时在街上无事消磨,最近还常常去援朝家坐坐。自从援朝被诬陷入狱后,她就把他当做一个弱者在付予自 己的同情了,卢援朝其实还是很爱姐姐的,现在虽说平反出了狱,但毕竟失去了将要得到的家庭生活,所以仍然是个不幸的人。然 而她今天却不想去找他,她现在已经没有热量再去温暖别人了。 她骑着车子在街上慢慢地转了一阵,让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直到墨 蓝的夜色涂满了天际,才回到家里。
  走廊里没人,却大亮着灯,她没有去关,她现在对于特别强烈 的光线似乎有种近于病态的刻意的渴望,因为黑暗总是象征着寂 寞和孤独的。
  厨房里传来丝丝啦啦的炒菜声,一种家庭的温热气息突然贴 近她冷瑟的身躯。曼阿姨从厨房半开的门中探出了脑袋,一股菜 油的香味随即飘溢在走廊里。
  “小萌回来啦?饭等会儿就好,你饿了吗?”
  “不,我不饿。”她笑着回答,尽力扫开胸中的积郁。
  她把书包挂在衣架上,走进自己的房间,一眼看见桌上摆着一 个字条,她没顾上脱大衣就拿起来看,啊,是爸爸留的。
  “萌萌:我很忙,见不到你,有件事和你说一下,今天公安局的领导对我说了,周志明和那位女同志那件事是在执行任务,组织上是清楚的,你是误解他了,爸爸。
  “又及,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她手里捏着这张条子,像傻了似的僵立在桌边,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窝火,她想笑,笑不出来,想哭,又哭不出来,就是这么一种设法形容的感觉!
  她在床上坐下来,又去看那字条,渐渐在麻木的舌尖上咂出点儿味来了,是高兴,她应该高兴!她按捺不住地在屋里转了两圈,离开屋子想到客厅去,她真希望这时候客厅里正有个可以交谈的客人在座啊。
  客厅开着日光灯,雪白的窗帘从窗户的上沿垂挂下来,格外耀目。母亲坐在沙发上,挪开手中的报纸,很注意地看了她一眼,难道自己脸上有什么古怪的神情吗?
  “妈,爸爸还没回来?”她鼓起热情,向母亲做出一张笑脸。
  “啊,没回来,呆会儿饭好了你先吃吧,我等爸爸回来再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她又主动扯起话头,“我也等爸爸回来再吃吧,反正也不饿。”她尽可能将声调处理得亲热而又随便。
  “啊,不用。”母亲端起自己的茶杯,站起来,向卧房走去,“这两天总失眠,我得躺一会儿。”
  “妈,”她在她身后说,“今天我们王副校长找我谈了,去分校没有我。”她故意找这样重大的事情说,想调动起母亲的兴趣来。
  “王副校长?嗅,就是跟你乔叔叔挺熟的那个。”母亲回了一下头,却全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赶紧接着说:“他说(南大学报)准备登我写的那篇文章,还要吸收我参加编辑部工作呢。”
  “嗅,那好。”母亲点了一下头,捶打着腰部,自言自语地咕喀着:“这个吴阿姨,准又是没关厨房的门,烟油味又进来了。”
  母亲走进卧房,门关上了。她带着几分呆相留在显得非常空旷的客厅里,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走廊里,吴阿姨一嗓门招呼:“吃饭陵!”好像一声尖锐的怪叫,穿破死一般的寂静,刺进她木然的意识里,她突然歇斯底理地冲出客厅,逃命般地奔向大门。跑到街上,她的双膝发软,像得了疟疾一样止不住地颤抖,耳鼓里嗡嗡一片连响,胸口被压得出不来气,一阵无声的哭泣顺着脊梁传上来,从两肩向全身扩展,她拼命支撑着,踉踉跄跄向前走去。
  “姑娘,你是不是病了?”一个戴眼镜的老太太从身后赶上几步扶住她,“你家在哪儿?”
  “啊,没事,谢谢。”她躲闪开这位路人的关怀,“我家就在前面。”
  家?不不,这简直不是家!
  她漫无方向地走到太平街的尽头,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但却并木想折回去。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胸中的苦闷全都吐出来似的。要不然,就去找他?他是不是又回那个小工具房了呢?木,不去,在这种丧魂落魄的心情下还是不去,那么她突然想起了卢援朝,去他那儿吧,现在,只要有个能和自己说说话的、能随便说说话的人就行!
  她坐上公共汽车,到了杏花西里,沿着那条穿行在一片楼区里的蜿蜒小路向卢家走,转过一个弯儿来,她突然愣住了。
  在卢援朝家楼前的路灯下,触目地停着两辆吉普车,车边上站着两个民警,一大群人看热闹似的挤在两边,伸脖踏足地向楼门里张望,这不寻常的场面使她心里一阵紧张。
  “公安局抓人了。”几个小伙子咋呼着从身边跑过去,她居然也 跟着跑了几步。
  到了楼前,她向一个中年妇女问道:“什么事?”
  “抓流氓吧。”中年妇女想当然地答道。
  “啊。”她点点头,想分开人群上楼,她可没心思看这种热闹。
  突然,人群拥动起来,先向前挤,后又向后撤,楼门口,两个高大的民警像抓小鸡一样挟着卢援朝走出来,一下子撞过她的视线!
  卢援朝!?
  他的腕上又扣上了手铐,上次被捕时那种镇定的神态荡然全无,垂着毫无血色的脸,拖着步子被推上了吉普车。
  吉普车的门砰然响了一声。她惊呆了!
  楼门口又走出几个人来,她一眼看见了周志明,他穿着一身民警制服,戴着大盖帽,样子很英俊。她想叫他,却哆嗦着没能张开嘴,看着他们在众目股暖之下上了另一辆吉普车,车开走了。
  看热闹的人议论着走散了。她呆呆地,挪不动脚步,胸口橡堵了一团肮脏麻乱的败絮。
  忽地,几个小时以前和严君他们的谈话浮上脑际:“是他,那天没有月亮,是他告诉我的——”她猛然打了个寒战!
  动门响了一声,开了。甫道口传来一声长长的呼唤,把徐邦呈惊醒了。
  “九号,出来。”
  他懒懒地从铺板上爬起,出了牢房,向着阳光明亮的南道口珊珊走去。
  这些天一直没有提审,他几乎养成了嗜睡的毛病,晚上睡,白天也睡。刚才又是一篇好梦,当他被押着踏上预审楼楼梯的时候,肿耳虚腮的脸上似乎还弥留着在梦中神游的笑态。
  那是美丽的地中海,那是温暖的地中海,在冬天无边无际的严寒中,摩纳哥,是一块得天独厚的绿洲。他记得在希腊语里,摩纳哥代表“隐士”的意思,真是个令人神往的名字,隐居一隅,隔断了拿生命做赌注的人生游戏,远离了你死我活的恐怖厮杀,万事皆空,清静为乐。瞧,那一片片绿的,是什么?是棕桐树的萌盖?那望不到边际的深蓝,有如大海般的辽阔,哦,那就是大海。那海、那树、那秀丽如画的山、那一条条曲折通幽的小路,就是隐士避喧的乐园和归宿?就连那个蒙特卡罗大赌场,也是为了让人们在乐极之时忘掉比赌博更荒唐、更危险、更多陷阱的尘世吧?哦,马尔逊微笑着向他走来了,“亲爱的徐,我在这儿等你很久了。”拥抱,他抱着的,好像不是马尔逊的真身,而是一团云,一缕气,虚无飘缈,只有那微笑清晰地印在眼前。有人给他们斟酒,红珍珠一样的法国香模发着丝丝细响,在高脚杯中泛着乳白色的气沫。“不,亲爱的徐,这不是红香按,而是红鱼子。‘峨,原来是红鱼子,他怎么连红鱼子都不认得了?马尔逊还是那么豪饮,健谈,”我同医生妥协了,每年冬天来这儿小住一段。“这儿的确不错,氧气充足,常年有绿,冰封季节还能看到盛放的紫罗兰和威灵仙。马尔逊还对他说了些什么?啊,啊,就在这个时候,那该死的电动门响了!
  上午的阳光从审讯员后面的小窗里直喷在脸上,他情绪放松地在方凳上坐下。对于梦境的重温,能使那个若明若暗的希望紧紧地维系在身边。他尤其木能忘记几年来马尔逊一再强调的那番关于情报员的价值重于情报的理论,这理论现在几乎成了他精料上最主要的支柱了。马尔逊是懂得爱护、珍重情报员的,仅仅这一点就足以使情报员在任何逆境和危险中,都能在自己心中保持着化险为夷、东山再起的希望,他现在就是充满着这种希望的。还是 那句话,“留得青山在,木怕没柴烧”。也许很快,也许要等些时日,他坚信马尔逊总会再设计一条锦囊妙计,把他营救或者交换出去。至少,这也是马尔逊挽回自己面子的最体面的作法了。虽然他此。刻还坐在受审席上,但心情却是乐观的,带着被幻想和期望充实起来的兴奋,他甚至还微微笑着冲那三位审讯者问了句早安。
  这次来提审,还是那几个老对手,——姓段的头头、身材胖大的中年人,还有那个外表秀弱,而在仙童山却一拳头打松他半边牙的小伙子。今天审什么?他在他们脸上猜测着,却看不出一点吉96。姓段的开门见山,用很平常的口吻说:“今天有些问题要进一步核实一下,主要是关于0号计划的一些细节,听清了吗?是细节。”
  他很轻松地点点头,若无其事地说:“可以。”
  “好,我问第一个问题。”姓段的问话照例是干脆利索的,“你所执行的0号计划是一丝不差地按照马尔逊交待的方案进行的吗?”
  他不假思索地说:“当然。马尔逊强调过,对于他设计的计划,情报员只能遵命行事,不能独出心裁,另有发挥。”
  “他在这个计划中所特别强调你不许更改的部分是什么?‘他疑惑地眨着眼睛,不明白这问话的意义,想了想才说:”行动的细节,细节不能更改,他强调过。“
  “指哪些细节?”
  “细节?很多,都包括。我以前不是谈过了吗?”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个好梦壮的胆,他今天答问的口气特别硬。
  “施季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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