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颜驭兽行-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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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二哥，爹娘还有大哥都死了，你不要死好不好？佳儿不想一个人，也不想你孤单的走在开满血色曼珠沙华的黄泉路上，不想你和其它的鬼一样拼了命的去挤渡船。忘川河里都是血，还有好多恐怖的虫子和蛇，它们会撕咬掉下船的鬼魂，佳儿怕，怕二哥掉下去，好怕好怕，那些鬼，叫的好恐怖。”
他抱住佳儿，告诉她他不会死，告诉她他会永远陪在她身边，看她长大，看她嫁人，不会让她孤独无依，她却拼命地摇头，哭湿了他腰间的衣衫：
“奈何桥上的牛头马面好无情，他们把本就很可怜的鬼魂推下桥，掉进血雾升腾的桥底下，二哥，那桥下一定很可怕，要不然，那些雾气也不会是血红血红色的。”
他告诉她，二哥活的好好的，怎么会去走奈何桥，傻丫头，别胡思乱想。明明是安慰她的话，在她听完却哭的连呼吸都不顺畅了：“二……哥……生死……簿上……佳儿都看……到了。”
那一刻，他才猛然醒悟，他的佳儿不是在胡言乱语，她说的那些东西，她必是全部都见过，全部都经历过，否则，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哭过的丫头不会哭的那么的凄惨，那么的肝肠寸断，她在他的怀里一直抖个不停，他知道，她在怕，怕他离开他。
大哥死了，爹娘怎么会死？战场上的那些扰乱军心的流言，怎么可能是真的？
他很想问，却不敢开口，他怕再勾起佳儿痛苦的回忆，怕在她早已伤痕累累的小小心灵上再撒一把盐。
他沉默了，呼吸都有些疼痛。
他怀中的她却突然停止了哭泣，猛然从他怀中挣出，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袖，眼神哀求的认真道：
“二哥，你留在这里吧，夜冥是冥界的太子，她承诺过佳儿，只要二哥留下，她便会毁了二哥的生死簿，没有了生死簿，二哥便会一直活着，再也不会经历那些可怕的东西，这样，佳儿也会永远地有二哥。二哥，好不好？佳儿求你了。”
不用想，他就知道他醒来初见的那个绝色女子便是佳儿口中的夜冥，是冥界的太子……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生生的佳儿，为何会知道人死后才能看到的东西？为何会知道生死簿上的东西？
不用问，他都能确定，是那个该死地冥界太子在作祟。
压抑住怒气与心疼，他尽可能的微笑，轻声地问佳儿：“告诉二哥，那生死簿上写了什么？”他的死期吗？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给佳儿看那个，她如此做，不等于直接告诉佳儿，她唯一的亲人也要离开她？
时刻都要活在亲人即将死去的恐惧中，时刻都要紧绷着神经害怕时间走过，她的心中，该有多痛快，多折磨？
没想到，佳儿摇摇头，不哭反笑道：“只要二哥答应佳儿留下，那生死簿便会不存在了，它上面写了什么，不重要，更没有意义。”
她抱住他的腰，把头贴在他的腹上，撒娇地道：“二哥，答应佳儿吧！佳儿看的出，夜冥很爱你，她会对你好的！只要你还活着，佳儿就什么也不怕了！”
他明了了。
原来，那个女人想要他留下，而他的生死，以及佳儿在阴间所遭受的一番恐怖经历，正是她用来威胁佳儿的手段。
让佳儿如此难过的罪魁祸首，竟是他，战辰轩！
他抱紧她，轻笑道：“哥哥的宝贝佳儿，竟然残忍到要把哥哥推给别的女人？那个女人，还是一只鬼？我们相依为命，佳儿不想每时每刻都和二哥待在一起吗？”
这次，她拼命地点头了以后，才又使劲摇头：“佳儿想，做梦也想，可是，佳儿不能自私，如果要佳儿选，佳儿宁愿一辈子不和哥哥见面，也要哥哥好好的活着。”
他摇摇头，道：“宝贝，天各一方永不相见，是比生离死别更痛苦的折磨，是无止尽的煎熬，难道宝贝希望二哥留在一个坏女人身边，无情无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到天荒地老，终日饱受亲人不得见最终永相隔的折磨？如果活到想死也死不了的年纪，那还有什么意思？人活一世，自有定数，何必强求？”
他的宝贝沉默了，他却接着道：“若宝贝心中有二哥，那二哥是生是死，又有何分别呢？宝贝与其在这里费尽心思想着把二哥推出去，倒不如在二哥的有生之年里，好好和二哥待在一起，珍惜时间，享受难得的团聚之乐。”
他的宝贝终于无话可说了，而他最想做最要做最该做的，就是立刻离开这鬼地方。
阳光，温暖，才是他想和宝贝再共同经历的美好，这阴寒的地方，见鬼去吧！
感觉到掌心的小手因为激动而不自然地握紧，战辰轩稍稍收敛住暴戾的怒气，怕吓到佳儿。
冷冷地看着无话可说的夜冥，他说话的语气不再强势逼人：“你让开吧，我不会留下的。”她的目的，他是不会让她达成的。
被他可怕的气势逼住的夜冥反应过来，委曲地辩解：“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留下你。”
战辰轩皱眉：“我已经说过，我不会留下，请你让开。”
“可是，你离开了这里，很快就会死去。”夜冥急忙看看佳儿，道。她们不是说好了吗，她不是保证会劝她二哥留下的吗？
战辰轩丝毫不为夜冥的话所动：“即使下一刻会死，我也坚决要走，若是你想要我的命，请便。但你要明白，她，不会再受你的威胁。”
被战辰轩拉进怀里，感受到他身上只有哥哥才能给予的温暖和安全感，也已经想明白的佳儿抬头看着夜冥，轻轻地淡笑着，道：
“我失败了，我二哥，只是我二哥，成不了你的谁，让开吧，我们的时间不多，请你不要再胡乱的浪费。”

047　感情全部纠结了
从未那样低声下气忍辱退让过，可即使如此，却依然换不来任何的情，甚至连理解与好脸色，她都不曾得到过一分一毫。
夜冥的内心，已经陷入了极度的不平衡中。
瞳孔缩紧，墨眸瞬间变红，愤怒而又嫉妒的盯着手牵手紧紧拥在一起的战辰轩和佳儿，红唇越发的红艳，似乎下一秒便能滴出血来，一张原本写满委曲与退让的绝色容颜，阴云密布，黯暗无情。
“你们兄妹以为本殿是好欺负的吗？我森冥宫岂容尔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低沉微哑的嗓音，似是被施了法的鬼咒，听起来如同一道来自地狱深处的死灵召唤，让人毛骨悚然。
若他们一定视她如蛇蝎，那她也没必要再做温顺的小羊，不属于她的东西，毁了，会让她更痛快！
至少，会有泄愤的快感。
森冥殿内，阴气聚然暴增，而且，还在不断的增加，整个世界，突然天寒地冻，比之十冬腊月，还要冷上百倍。
毫无防备的四人，浑身上下立刻被薄霜笼罩，而薄霜，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凝结成冰。他们每每呼吸一下，都会带来刺骨钻心的痛，那些凉气，进入气管，冷热碰撞，立刻引起一阵几乎可以扭断人类神经的痉挛。
已经在沐智那里体会过被冻成冰雕的佳儿，面对这种情况，小脸瞬间变色。僵硬冰凉的手指握住战辰轩的手，汇聚内力，抵御寒冷。
秦毅阳浑身打颤，双手哆嗦的几乎拿不住可以驱邪的薄翼银扇，一字一顿的念着符咒，引出银扇中的六道黄符，悬于四人上空，释放出三味真火，希望可以融化身上的寒冰。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火还未烧起，更未近他们的身，便倏然熄灭，那六道黄符，也刹间被阴气裹住，如深秋的枯叶，抖抖嗦嗦冷冷清清地掉在地上，沦为最难看的无用黄纸。
银扇落地，发出清脆地铮鸣声，突兀而又惊悚。
战辰轩冷眸蒙寒，星光闪闪，与夜冥愤怒却又平静的赤眸相对，战于无形。沙场浴血死中求生历经百战的他知道，这来自地狱里的漫天阴寒，是他的劫数。
夜冥，想要他的命是吗？好，他给！
揽紧佳儿，根本不顾自己，他只一心一意不住地把全部的内力送至佳儿的身体里。就算他死，他也不允许他的宝贝佳儿受到伤害。
若是，他的命也换不来佳儿的生，那他这先走一步的二哥，就在黄泉路上，等着她。
两人为伴，那开满火色曼珠沙华的凄清黄泉路上，便不会再孤单了吧！
自身的内力，再加上战辰轩的内力，佳儿的五脏内渐渐地暖了起来，身体里已经被冻到麻痹的感觉被暖意唤醒，她立刻察觉出身体里大部分的暖流都来自战辰轩，浑身一颤，她心中立刻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二哥想干什么？
惊慌地抬头，想要看清战辰轩的表情，却发现他也同时仰头看天，只留给她一个布满短短青胡的完美下鄂，那短短的青胡上以及长长的墨发上，附着着密密的一层冰渣，似乎，他已经老去，须发斑白。
“二哥，不要！”佳儿轻咽一声，用力想要挣离战辰轩的怀抱，却被他拥的更紧。
几乎站立不住的荆卫羽听到佳儿痛苦的咽语，艰难地转头看向战辰轩，一眼，他便被浑身冰霜的战辰轩吓住了，以二公子的实力，怎么可能会被冻成这样？
再顾不得什么规矩，他拼命地挪着脚步，靠近战辰轩，把僵直的双手贴在战辰轩的后背心，把自己体内残存不多的余热，毫不保留地传给战辰轩。
秦毅阳先是被战辰轩对佳儿的爱感动，接着又被荆卫羽的兄弟情感动，遂头脑发热，二话不说，摇摇晃晃地走近荆卫羽，和他一起为战辰轩续命。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女魔头的哥哥没事，她便会开心吧？！
身体早已毫无知觉的战辰轩感觉不到身后两人的动作，但他的体内却确确实实地多了很多内力，这些内力与他本身的内力汇合，又被他送至佳儿的体内。
荆卫羽倒下了，秦毅阳如一尊被冰封的石像般定定的站着，依然没有放弃，战辰轩高大的身躯卓然而立，不颤不抖，不摇不晃，把他的佳儿，护住，不让任何人伤害。
承受着四波不同的内力，佳儿在战辰轩怀里泪如雨下，那晶莹的眼泪滑出眼角便结成透亮的冰晶，一颗连着一颗掉在地上，散落开来，如同暗夜里的满天星光，闪耀着异彩，极为好看。
来自掌心的内力被她自身的内力引导着，汇于丹田，绕行一周之后，流走于全身的脉络，几次大循环下来，她的体内不止温暖如春，身体的表层也渐渐恢复了自然。
微不可见的毛孔在阴寒的空气里一张一缩，自由的呼吸，呼吸着来自地狱的亡灵阴气……渐渐的，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似是被注射了强力兴奋剂一般，疯狂地分裂移位，又疯狂地识别凝集，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无休无止。
身子未动表情未动眼神也未动的夜冥，看着脸色青寒蜜唇青紫羽睫附冰却依然固执着仰头不让佳儿看到他的脸的倔强战辰轩，心中早已泪如雨下。她逼自己残忍，更想逼他就范，可他，却无动于忠，甚至为了他那丑八怪的妹妹，一心求死……她夜冥，真的有那么令他讨厌吗？向她低头，真的比死还难吗？
为何，她每次想要单纯的拥有一份真情时，都那么难？老天，非要逼着她绝情绝爱吗？身为冥界未来的王，真的就不能有爱心有真情？
抬头看天，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杀了他们，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杀了他们，她真的会觉得好受吗？
心乱如麻，痛如刀绞，却不知该如何抉择。
“啊！”内心灼热，肌肉刺痛，终于忍无可忍的佳儿仰天长啸一声，竟然两眼一翻，身子顺着战辰轩的怀抱软软的滑下。
麻木的几乎已经没有意识的战辰轩根本承受不住佳儿突然袭来的全部体重，被她一带，他整个人也僵直着向地面摔去，他身后的双臂前伸的秦毅阳被他稍微后仰的身体碰到，犹如被人推了一把似的，直直地仰天向后摔去。
“轩！”有着三百六十度都可视鬼目的夜冥看到战辰轩快要倒在地上，心疼地急叫一声，立刻冲过去想要接住他。
“吼！”战魂从佳儿的品环中跃出，拦住夜冥，对她怒目而视，“你不要欺人太甚，伤了我的主人，我战魂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即使今日斗不过你，它日，总有一日，我会闹你们冥界个鸡犬不宁，天翻地覆！”
它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在面对强大的敌人时，主人总是禁止它出来，害得它像个胆小鬼一样躲在品环里，因为紧张她的安危，担心的都快要窒息死掉了，那种感觉，真比杀了它还难受。
每次都是在她失去意识之后才能出来……唉！
夜冥正向前扑的身子一滞，连忙后撤，眼睁睁地看着战辰轩的身体在战魂身后轰然倒地，发出一声令她戳心刺肺的闷响。咬牙回瞪战魂，她凝眉第一次认真打量着这个一直被她忽视的庞然大物。

048　太阳破晓而出
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空气中浓重的阴寒之气似是被召唤了一般，竟齐齐地向佳儿扑去。若是之前，被如此强大的阴气攻击，佳儿恐怕早就不知道被冻成多大块的寒冰了，可此刻，那些阴气扑在她的身上，似是遁入了无形空门，又似被她的身体全部吸食，竟未曾留下半点痕迹。
而夜冥在惊呼一声准备去扶战辰轩时，已经停止了对空气中阴气的控制，没有了源头，那原本节节暴增的阴气已经停止增长，现在，又加上大批的阴气在触到佳儿的身体后消失不见，不多时，当最后一股气钻入佳儿体内之后，空气中的温度立刻恢复了正常。
而依然倒地晕迷的佳儿，脸色红润，呼吸正常，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安然甜蜜的睡着了一般。
不止夜冥眼中露出了诧异之色，殿门边一直沉默不言的齐之朔也明显的为之一震。目光淡淡地扫过佳儿，又看看战魂，他在心中不由地暗叹，主人天赋异禀筋骨绝佳，兽宠更是千年难得的活宝，他们这样的组合，行走在东陵大陆上，日后，必定会创造出一段辉煌的成就吧！
冥丫头若是结下了这样的敌人，以后可要没什么安全日子了。
失笑地摇摇头，他正准备去说服夜冥，让她放手，却先一步听到了夜冥失落却又如释重负的声音：“你们走吧！”
“此话当真？”战魂威严赫赫的亮眸一瞪，有些不相信，这鬼丫头刚才那冻天寒地的阵势，搁谁谁也会确定她是下了必杀之心的，难不成因为它一出现，她就转**了？又或者主人破了她的杀招，她无计可施了？
应该不可能吧！
据它估计，他们一方所有的人与兽的实力加起来，在这已有万年命龄的鬼丫头的面前，也根本是不足一提，更不堪一击。
它已经做好了大战的准备，却没想到她会先松口。
夜冥认真地回视着战魂，冥界太子的威仪不容置疑：“当然，本殿虽还不是冥界的王，却也是金口玉言的！”嘴上这么说着，她在心中也忍不住嘀咕，这个**臭未干的小子，架子端的还真是有模有样，日后长大了，指不定嚣张成什么样呢！
“哼！”虽知实力不如她，但战魂却平静地一点惧色也没有，漂亮挺直的兽鼻里不屑地喷出一声低低的冷哼之音。甩甩尾巴，召出因为品力低下而瑟缩在各自主人品环中不敢出来的兽宠，指挥他们驮了各自的主人，大摇大摆地向森冥宫外走去。
望着驮着战辰轩的四爪蛟龙消失在森冥宫的上空，夜冥落寞地站在原地，失魂地闭上了眼睛。
齐之朔走到她身边，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声音柔和地道：“傻丫头，痛彻心扉的伤过一次，为何还要再次动心呢？爱情，我们玩不起！作为朋友，我真的很感谢他不爱你，没有他的回应，你才可以在未曾深陷的时候抽身而退，即使伤了，也不会再疼入骨髓。”
夜冥缓缓地睁开眼睛，回首，看着齐之朔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是啊，强求不来的东西，放弃，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那淡淡的笑意，却未曾达到眼底。
“想通了就好！”听夜冥这么说，齐之朔也放心了，嘴角习惯**地邪挑，一双勾魂的桃花目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