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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情觞-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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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鼓起掌来。
颜如卿俯身在她耳边:“是吗?”他语带嘲讽,“我以为是西班牙语呢。”
众人又鼓掌,要她再唱,她便按大家的要求用汉语再唱一次——
午时的花儿啊,
橙红橙红的花啊,
在我睡眠时悄悄绽放。
一片两片花瓣,
像小小的脸孔啊,
在梦中默默将我看望……
起初,颜如卿为自己的女友如此唐突有些尴尬。但她的嗓音十分奇特。环顾四周,所有的客人都停止了咀嚼和说话,在专注地听。他说不出她的歌声的美妙,只是又感觉到了高原之夜的那种眩晕。
如水如风的心
不安的心啊,
被它悄悄照亮。
森林的深处,
是不是春天的步子,
发出了神秘的声响?
啊,是可爱的小鹿,
正为我们
铺展开月光的眠床……
她唱完后,餐厅里爆发出雷雨般的掌声。“萨克王”拿了个烟盅来和他们坐到一起,按捺不住激动说:“像齐豫的声音。”
在所有的女歌手中,他最喜欢齐豫,他曾经在昆明和她合作过。“当我走在无人的雨中……”他觉得齐豫的声音会将人带去很远的地方,可以称为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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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天 籁(2)
身材高大的王鹰一近前,中等个头戴眼镜的颜如卿立刻显得弱小平常。敏感的颜如卿自己首先感觉到了这种对比,心理上有些压抑。
颜如卿是不抽烟的,不但不抽,还讨厌别人抽,所以有理由对端了烟盅来的音乐家表示不悦。而且,他没有得到邀请就自己入座,也令颜如卿反感。事实上,一个女人对某种女人有排斥,而一个男人也会因某类男人而产生紧张反应。
颜如卿的紧张几乎令他自己全身僵硬了。“萨克王”也紧张,只是他的紧张不为同性,是因为异性,因为阿哈。他们都相继低了头,面对阿哈却又顾不上她。阿哈的脸红红,胸脯还在急速地起伏。
颜如卿故意看别的地方,而“萨克王”保持着缓慢抽烟和低首姿态,微眯着眼睛。阿哈的目光跟随着他:“我还可以唱得更高些,换一个调。我至少可以唱三个调。”
王鹰抬起头来:“一定要试试!同一首歌里变三次调,风格可能变了,但一定很奇特。你是星海毕业的吗?还是……你的老师是谁?”
“星海?不,我……”
“我是老广,她可不是。”颜如卿没好气地说。
“哦!”“萨克王”保持着风度,但不与他应接,低着头,“这歌词本来是一首诗……”
阿哈不理会颜如卿的不满,依然热切地对王鹰说:“你刚才说过了,柔桑是你的女朋友吗?”
“她是个比你大的女孩子。”“萨克王”抬起头来了,与她对视了三秒钟,然后又避开了她的目光。
阿哈声音热切:“这支歌每天从清早起就回旋在我脑海里,三天五天也不消歇,不唱出来是很难受的。”
“啊,心中有歌!我也常常这样,脑海里总有一些旋律。”
颜如卿听他们你言我语,觉得他们之间就那么融洽起来,感到很不舒服,很想有点什么表示,来阻止他们,看看王鹰,又看看阿哈,把王鹰的烟盅往桌子边推了推。两人倒没有注意他的小心眼。
休息时间结束,王鹰欲离开,又停住,望阿哈:“要不,晚点我下班后,我们排练一下,试一试好不好?”
阿哈点头,目送他回到乐队里。
颜如卿因为不高兴,就沉默着。阿哈找话和他说,说甲秀楼下新来了一个说书老人,专讲夜郎王的故事,每晚都吸引了很多老人和小孩去听。颜如卿闷不出声。她看颜如卿毫无反应,就不说了,扭开头,整晚目光一直追随在“萨克王”身上。
最后颜如卿忍不住了,用拳头轻轻地擂着餐桌。
阿哈转头来看着他:“卿哥哥你怎么啦?”
颜如卿气鼓鼓地:“苏总约我去他的大峡谷啤酒城喝啤酒!”
“真的吗?什么时候?”
颜如卿不回答。
“我不想喝啤酒。要不你自己去,晚一点再来接我?”
“哼!”颜如卿沉着脸抽身而去。
酒吧打烊之后,乘乐队收整乐器清理舞台的时间,“萨克王”让阿哈再试唱。她的声音在已经空旷下来的大厅里奇特地回旋并清晰地停留着,带来格外的寂静。餐厅里的侍应全围了过来,她的歌声歇落许久,他们一齐鼓掌。
王鹰请她将歌词写下来。
乐队的乐手除“萨克王”外,都是市里各剧团的,剧团解散后就自己组乐队出来炒更。他们都有家庭,一到下班时间就迅速离去。只有“萨克王”是真正过夜生活的人,一到晚上他的动作就慢了下来,整个节奏悠哉游哉好像有用不完的时间,也好像是不想一天就这么快结束。他即使回到自己的寓所,也会很晚才睡。
磨磨蹭蹭地,就只剩了他俩。
他说:“你唱一下《橄榄树》,那是齐豫的歌。”
阿哈望着窗外唱起来: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流浪……
她的声音很近又很远。餐厅的灯光灭掉了。繁华与喧哗、歌声与笑脸皆成过往,黑暗里弥漫着调味品的浑浊气味。厨房与餐厅之间的通道还亮着光,那里的地毯又湿又脏。
烟头的火光在“萨克王”的手指间明明灭灭。
阿哈突然说:“哎,你怎么啦?睡着了吗?”
“萨克王”愣了一下,笑了:“对不起,我听入迷了。”
“王老师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王,叫王鹰。”
她笑:“我一直只知道你是萨克王,西南三省闻名的。”
微弱的夜光刚好够他们看见彼此陌生而美丽的笑容。
“我叫阿哈。”
他伸出手来:“谢谢你,让我听见那么美妙的歌声。知道吗?我吹的时候,还有他们拉(小提琴)的时候,我们都不喜欢有人唱,所以我们这个乐队里是没有歌手的。”
她局促地握了一下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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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天 籁(3)
“因为我们想要的,是爵士,是纯粹的音乐,是……没有人能够唱得出我们想要的。但是现在我觉得你唱的就是我们想要的。”
“谢谢你。我是在穷乡僻壤长大的,少数民族,受教育有限,要说学音乐,除了阿妈教我,还有就是大自然教我了。”
“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多数民族。”
她被他逗笑了:“你是外国的少数民族吧?”
“我是满族。我可以用萨克斯管吹奏草原上的长调,大自然,真的是我们的老师,我们灵感的源泉。”他笑笑,接着刚才的话题,“其实,人的声音是最美的,所有的乐器,除了对大自然声音的模仿,就是对人的声音的模仿。过去人们喜欢小提琴,现在又喜欢萨克斯管,都是因为它们很接近人的声音。”
她有些兴奋:“对了,我常常在你的音乐里听见人的呼吸。”
“你的感觉很特别。是不是像邓丽君的气声唱法一样?萨克斯管也会的哦!”
她不语,她不知道邓丽君。
她说:“萨克斯管的声音接近我们的灵魂。”
“可是最美的,当然是人的声音,你的声音!”他说,“听你唱,听不够。能够即兴演唱,又不是民歌那种简单的敞开,你了不起!你的声音美得华丽,我感觉,你甚至可以唱音乐剧。”
她以为他还要邀请她唱,忙说:“太晚了,下次吧。”
“没关系,你啥时想唱啥时唱。”
阿哈脚步匆匆。颜如卿一直没有露面,她心里有些不安,说好他来接她的。
她回头看一眼酒吧角落的电话,迟疑地请求他:“请帮我呼82359好吗?”
“到大堂我帮你呼,这里是分机,不好用。”
他收好谱架,她也等来了电梯。
他说:“对不起,耽误你了。”
“不要紧。”她说着,但心里确实很不安,脸色也差了。
“我叫王鹰。”他说。
她奇怪地仰起头来:“你刚才告诉过我了。”
“哦,对不起,我是感觉你对我还一无所知。”
她笑:“不过我确实一无所知,也只知道你的名字而已啊。”
“想知道什么就问。”
“这么说我也该告诉你多一点,我姓金,金翎子。”
他笑了:“那我改叫金龟子算啦,和你同类。”
“我阿爸说,我是他冠羽中的一条美丽长羽毛,我不是虫子。”
“我也想做羽毛。”
她笑:“别逗我了。”
到了大堂,他找了电话呼颜如卿。
呼了颜如卿五六次他都没回,阿哈不出声地走了。
王鹰在原地站立一分钟,然后悄悄地远跟着她。
因为是冬天,又是深夜,大街上没人影。她沿着北京路往狮子山的方向,走走停停。当她停下来张望的时候,他就站到梧桐树的阴影里去。
在夜里,独自一人的时候,所有的景物都变得陌生,所有曾经那么熟悉的地方现在看起来都像从没到过一样。唱了歌之后,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很轻,身体里空空的,如果有一阵风,她就会随风飘浮,像那些落叶,像空中电线上缠绕的风筝,那是秋天的风筝,还带着干燥的蓝色秋天的记忆。
一只猫从公路上飞跃而过,停落在她面前,“喵——”它的绿色眼睛闪了一下,迅速窜进深巷。它和山里的猫真是不同,山里的野猫如果是在夜晚遇到阿哈,会在她面前打几个滚儿,伸出舌头舔她的足踝,然后跟着她周游。
她喜欢夜晚。夜里所有的景物都只有一种颜色,所有的生命也全变成一种生命,一种思想。夜里所有的感觉就是一种感觉,轻的感觉,梦的感觉。但是你睁着眼,你看得见自己和别人。也就是说,你同时在现实和梦里,两种境界互相融汇。现实的喧哗如潮水退落,但那些景物还在,道具还在,城市成为巨大的剧场,无人的舞台,做梦的人可以起舞,可以歌唱,像鸟儿一样,可以奔跑和飞翔。
她唱起歌来,一边唱一边舞,从人行道舞到空寂的街面上,在一盏又一盏路灯下盘旋。远远的岔路口飞驶来一辆的士,它稍迟疑,但来不及转向,就在她旁边擦身飞驶而去,她毫无觉察,远处黑暗里的王鹰惊得奔跑几步,却看见她依然舞蹈着前进,还唱着歌,布依人的歌,她刚学会的歌,一首接一首唱。
夜晚的绿草地上,
是谁走来?
身穿白衣徘徊,
你可知道,
她的名字叫梦……
在路旁啊在路旁有个密林,
孤孤单单人们叫它撒力登……
月亮花,蓝色的月亮花,
慢慢爬到岩上,
春天,春天也没有它快啊!
月亮花,蓝色的月亮花,
慢慢爬到树上,
蓝色的可娃发出了光芒。
总有人来探望
寨子里未嫁的姑娘,
姑娘说要等她,
把月亮花一朵一朵
绣到那衣裙上……
就这样与你血泪交融,
一如万年前的初夜,
一如万年前的初夜,
就这样与你血泪交融……
她想一直舞到狮子山,她要到山顶上去,在那里看城市的灯火如同流星河,将巍峨的山峰围绕。在那里可以看到遥远的金竹大寨,无数虚缈的灯光在宇宙中忽明忽灭。她要呼喊,她的声音会传向阿哈湖,传向大森林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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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受 伤(1)
第三章
1。受 伤
王鹰一直跟着阿哈,来到外环路上。
外环路黑呼呼的,路灯很少,是通往相宝山、狮子山和贵州师范大学的必由之路。他租住的寓所就在师大内,每晚走这一段路,作为一个男人他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看见阿哈走上了外环路,他就赶快跟近了些与她同行。
她似那梦里一般的人,唱自己的歌跳自己的舞,于无人之境里徜徉,他不想惊扰了她,只想远远地跟着,做她的保护神。
她滑翔一般来到一盏路灯下旋转起舞,像被舞台上的追光笼罩一般。空中的梧桐树,也被路灯照出怪异的一团绿。他感到冷,拎箱子的手都僵了,放下乐器箱坐到上面,摸出香烟轻抖两下,抽一支出来点上。
王鹰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还来不及吐出,一辆白色桑塔纳轿车无声出现,鸟一般迅疾近前将他撞飞到路边失去了知觉。黑色的乐器箱子摔成了两半抛在路中间,金色的萨克斯风倒丝毫无损,在半边箱子里被灯光照得闪闪发亮。
也是一瞬间,白色桑塔纳轿车滑翔到阿哈身边并像鸟儿张开翅膀般打开车门,一个粗壮的男人探出半个身子,拦腰将她拖进车里,她发出的惊叫声迅速被掩住。
寂静幽深的外环路上,流浪猫的声音如婴儿的啼哭在黑暗中抖动出奇异的悲伤。
掳走阿哈的人是苏总的手下发仔。
苏总的大峡谷啤酒城是云贵夜晚最赚钱的地方之一。除了大峡谷啤酒城,还有新月酒吧、绿岛夜总会这样一些地方,白天门脸前拥挤各种卖小吃的摊,脏又乱,但一到夜晚,它们的霓虹就从不同的方位,将这个高原盆地中的城市夜晚烧得透红。在所有广东老板里,颜如卿和苏总最为投机,因为他们曾经是广州美院附中的校友,苏总后来加入家族生意而放弃了画家的梦想。苏总比颜如卿年长,爱惜他的才华又喜欢他敦厚中庸的性格,将他当自己兄弟关照着。
颜如卿本来没有酒量,因为情绪不好,更加容易受伤,一杯啤酒下肚他就脸红筋胀了。再喝一杯,他一改平常的寡言少语、儒雅端庄,和同桌的客人说起黄色笑话来,还拿出手机将一个黄色段子念给大家听。苏总觉得好玩,给他们又加一扎生啤,自己也端了一杯过来一起坐。眼见着颜如卿笑着笑着就换成了哭,口里只念叨着阿哈阿哈,头垂在了桌上。
苏总见过阿哈,穿戴朴素的小妮子,苗条但健康,是那种瞄一眼不一定会引起你的注意、瞄第二眼你就开始吃惊、瞄第三眼——怎么样?她眨眼男人也会心颤!所以,他曾经对颜如卿半开玩笑:“如卿,呢个女仔最好唔要带出来,否则行到边度边度男人就要打翻天咯!”
看颜如卿伤痛难以言表的样子,苏总明白了几分:“为女人把自己搞成这样,值不值啊?搞掂她好容易嘎!”他回头打一个响指,贴身手下发仔就迅速来到跟前。他说:“带颜老师到我们的客房休息!”接着又凑到发仔耳边低声吩咐一番。
因为阿哈挣扎得厉害,发仔等人在车里将她的嘴封住,手脚也绑了。等他们将封着嘴的阿哈带到大峡谷啤酒城二楼的一间客房,推她进去然后将门反锁,才喘口气说:“好厉害的马子!”
躺在双人席梦思大床上的颜如卿被响声惊醒,酒劲也大致过去了。他坐起来,看见阿哈的模样,明白了是苏总手下所为,有些难为情:“阿哈……”一边急忙给她松绑。
阿哈看见他,反而是由愤怒变惊喜,扑上去抱住他:“你这种浪漫的方式真残酷啊,吓坏了我!我第一次被人绑架呢!搞电影啊?”
“我醉了,不小心喝多了啤酒……”
“也真是啊,啤酒都会将你醉成这样!要是我们布依男人,茅台也能喝两瓶的。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开的房吗?”
“这是大……”他一转念,不想照实说,“你天天睡沙发骨头疼了吧?今晚我们睡这里,很舒服的!”
“这里是很漂亮,很贵吧?哦,只有一张床。卿哥哥,我给你说过,在你娶我之前,我们是不可以睡在一起的,这是我们布依人的规矩。女孩子如果没出嫁就让男人挨了身,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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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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