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的童话迷宫-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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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爱丽丝支支吾吾了很久，现在可以帮她说话的文森特已经不在了，她只能自己跟埃里克把话说清楚，“这不是你最后的日子，团长给你做了手术。你现在至少好可以活几十年……”
爱丽丝说的不是很直接但埃里克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他拿在手里的书本“扑通”一声掉在了被子上。许久他才强颜欢笑地跟爱丽丝说着“对不起”。
“哥哥，对不起，那时候我也同意了他的决定。”
“……”
爱丽丝把掉在被子上的书本放回书架。现在的埃里克恐怕也没有那个心思看书了，她帮埃里克把被子拉好，静静地坐在埃里克的床边。这也许是兄妹俩这么久以来相处最安静的一次，埃里克靠着床坐着，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是哥哥我不对，我早应该想到他会这么做的，当初莎拉医生提议这个治疗方法的时候我就反对了，我请她瞒着文森特，但是没想到……”
“是我跟文森特说的，那时候我不知道他就是器官的提供者。而且，我不希望哥哥就这样死掉。”
埃里克苦涩地笑着，他温柔地摸着爱丽丝的头顶，那么慈祥，像是在说这都不是你的错。
爱丽丝低着头，此刻的房间里只有她跟埃里克两个人，她总觉得很不自在，以前总是跟在旁边的那个毒舌执事不见了，这个房间实在是太过和谐跟甜腻了。爱丽丝鼓起勇气看了埃里克一眼，虽然她知道手术之后需要安静的休息不能太过激动，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封。
“这个，是文森特之前让我转交给哥哥的，我一直放在身上所以有些压坏了。”
“啊——那家伙居然偷用了我给你写信用的信封，看，这个是我精挑细选出来准备写给你的，上面还有粉红色的爱心，他每次都说这种图案不适合男性，结果还不是自己偷用了。”
埃里克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好像是故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来排解那压在心里的情绪，但因为手术刚刚结束他的身体还很虚弱，所以他说话的声音非常的无力，那感觉反倒让人为他担心。
“埃里克大人，对不起，公主殿下还是请您自己照顾吧，最为道歉，十年前的赌局就算是您的胜利了。”
文森特的信很简短，没有任何的情感渲染或是遗言道别，只是跟他平常的话语一样透着小小的恶作剧与嘲讽，看着那简单的文字好像可以在脑内想象出他平日里的坏笑。
然后，在信纸的最后，一个很不显眼的地方，他写了那么几个字——谢谢你，我的朋友。
埃里克读完信，他全身无力地靠在床头，他很努力地挤出笑容：“那个傻瓜，他宁愿这么做也不愿意帮我照顾你呢。”
看到这样的埃里克，爱丽丝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埃里克不想让爱丽丝担心但他的演技又差的要死，所以他只好一直说话来扯开注意力。
“那他现在在哪里？”
“我说他想葬在伊法的附近，可是我不知道他说的伊法是谁？”
爱丽丝低声回答，文森特的尸体还保存在棺材里没有下葬，因为她不知道文森特所说的伊法是谁，她只知道亚伯曾经借用了“伊法”这个假名但从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伊法存在”。
“小傻瓜，伊法是你以前养过的兔子啊，”埃里克宠溺地看着爱丽丝，他虽然虚弱但说起过去的事情还是忍不住扬起不少的精神，嘴角略微上扬了，“不过基本上照顾伊法的工作全都交给了文森特了，你就只负责心血来潮的时候跟伊法玩一会。”
这个应该也是爱丽丝来这个世界之前的事情了，所以爱丽丝对小兔子伊法的事情一点也不清楚，但看到埃里克稍稍有点精神她也跟着开心起来。
“那时候亚伯还说羡慕伊法可以得到爱丽丝的关心，这话被文森特听到他还很生气地说着‘照顾兔子的烂摊子都交给了我’这样的话，为此跟我抱怨了很久，结果最后伊法死掉的时候他却是最伤心的。”
埃里克自顾自地说着过去的事情，明明是在伤心却一个劲地说着文森特的坏话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爱丽丝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房间，也许这个时候让埃里克一个人安静会儿会更好。
“公主殿下，又客人找你。”当爱丽丝走出房间的时候一个仆人匆匆跑过来报告。
因为管理仆人的文森特不在仆人们的工作效率一下子降了下来，就连这个简单的通报都是在客人们来之后的二十分钟后才传达给爱丽丝的，这让从学校来的两位客人在客厅苦等了很久。
疲惫的爱丽丝在仆人的带领下去往客厅，在她看到久违的元气跟累时她甚至连高兴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这几天埃里克的事情让她身心俱疲，但既然朋友们来看她了她也只好勉强做出开心的模样。
“你笑的好假啊。”元气不客气地对爱丽丝说道。
“对不起，我最近实在是累死了。”
元气没有怪爱丽丝的意思，她拍拍爱丽丝的肩膀以示安慰。爱丽丝跟奇奇请了长假说是暂时不能回学校，元气打听了爱丽丝的事情稍微了解了了一些情况，于是就接着假日和累一起来看望爱丽丝。
不过，此次前来他们还有另外一件事。
现在也正好是下午茶的时间，只是最近的事情使得爱丽丝基本没有那个悠哉的机会，借着元气他们过来的福她总算可以轻松的吃一回自己喜欢的点心。元气看看爱丽丝，接着又一脸忧愁地看向累，最后咬咬牙还是开口说道。
“爱丽丝，爱德华去世了。”
“……”
爱丽丝手里的叉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声音是那样的清脆，爱丽丝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在药物送过来的途中发生了意外，最后还是没来的及送到。”
“那蕾西她现在怎么样？”
“很沮丧，栗子还在学校看着她。”
最近自己身边不幸的事接连不断的发生，这已经远远超出了爱丽丝所能承受的范围，这顿难得下午茶也变得苦涩无味了。
过来看望爱丽丝的二人没有呆多久就打算回去了，他们现在出门刚刚好可以赶上最后一班回学校的火车。
“我现在还要照顾哥哥，所以蕾西那边要麻烦你们了。”
“说什么呢，蕾西也是我的朋友啊，我们过来看看你也就安心了。那么我们就先回去了。”
“拜拜。”
累学着元气的模样跟爱丽丝道别，简单的寒暄之后，那两兄妹就坐上了去往火车站的马车。经过野外实训之后，兄妹两之间的隔阂逐渐解开，元气也不再胡乱对累发脾气，有时候还会叫他一声“哥哥”，这算是最近所发生的唯一的好事了吧。
爱丽丝看着两人的马车离开，有了朋友的支持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只是，她不知道，这次是她最后一次看到那两兄妹。
在去往火车站的路上，马车发生了意外从悬崖上坠落。
在坠落的过程中，那两人仿佛还可以听到一个女人的笑声，是那样的刺耳。


＇正文　第十三章　孩子气的巫师＇

送走元气和累之后也差不多到了晚餐时间，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任性的爱丽丝也开始学会懂事，她让下人准备好适合埃里克身体现在的粥然后亲自端过去。
但是当她走到埃里克门口的时候她还是停住了脚步，埃里克的房里灯还关着，她偷偷开了一个小缝往里面看，哥哥埃里克正握着粉红色的信纸抽噎。从门缝里跑进去的光照在埃里克的身上，他立即感受到了什么，急忙忙地擦掉眼泪看向门边。
“哥哥，肚子饿了吗，我让人做了点粥。”爱丽丝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走进来。
“谢谢，居然还要让自己的妹妹照顾，我还真是不像话啊。”
“那就快点好起来，这样就不用麻烦我了。”
“是是，我会努力的——”
埃里克明知道爱丽丝看到了自己刚才那软弱的样子，但他也故意装作没事人似的跟爱丽丝一腔一调说着俏皮话，他老老实实地在爱丽丝面前把食物吃掉，然后傻乎乎地冲爱丽丝笑着，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大屋子的外面下起了雪，雪白的鹅毛从埃里克的窗前飘落下来。爱丽丝穿着厚实的毛绒斗篷坐在埃里克的床头，身体还虚弱的埃里克则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温暖的羽绒被，他们静静地看向窗外的雪花，一点都不觉得寒冷。
房间里的暖气、他们身上的衣服还有这温暖的被子，都是文森特生前为他们准备好的。
“爱丽丝。再过不久就是圣诞节了。哥哥不知道今年能不能给你一个开心的节日，因为这次只能我一个人准备了……”埃里克躲进被子蜷缩着看向窗外，他的后半句话说的很轻，但爱丽丝还是听到了。
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圣诞节。爱丽丝试着想了想这个世界的圣诞节会是什么样子，毕竟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冬天。
在爱丽丝看向窗外的时候，埃里克已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爱丽丝轻手轻脚地关上灯走出房间，她小声地对着床上的埃里克说了句：“要在圣诞节来临之前打起精神来啊，哥哥。”
爱丽丝一个人晃荡在自家房子的走廊里，埃里克睡得太早了，现在天色也才刚刚暗下来，如果现在去洗澡的话也太晚了。她站在二楼的窗口看外面的雪，这场雪很快就小下了，家里的院子看上去白白的一片很漂亮。
底下一整片的白色里只有一个小小的褐色。在爱丽丝专用的秋千上坐着一个少年。
“亚伯？”爱丽丝小声地叫着那个少年的名字然后匆匆往院子里赶。
寒冷的冬天。家里的仆人们也基本不出现在院子里。对这儿熟悉的亚伯轻易地逃过卫兵的视线钻进了爱丽丝的小花园，他一个人坐在积着雪的秋千，他坐在那儿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帽子跟肩膀上都积着白雪。亚伯像个孩子似得坐在秋千上晃荡着，他顾着腮帮子看向大屋子的方向。
爱丽丝回家之后亚伯也离开了学校，他在这个都城里有着一间属于他自己的屋子，也不知道他的钱都是哪里来的，但感觉很富有的样子。隔断时间他都会找各种借口来看爱丽丝，有时候还会送一些药材给埃里克，但多半爱丽丝都没什么时间去多和他交谈。
“亚伯，你在这里做什么啊！”从屋子里冲出来的爱丽丝有些生气地责问道。
也许是没想到爱丽丝会出现，亚伯的动作明显有些慌张失措，他慌慌张张地从秋千上跳下来可怜兮兮地看着爱丽丝。
“你是傻瓜吗。那么大的雪你在这回感冒的！”爱丽丝帮他拍去身上的积雪，像是妈妈教训孩子一个说他，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突然对调了一下。
“你还没有回学校吗，是有事找我吗？”
“没什么，只是，很久没有看到公主殿下了，所以……”
“就是为了来看我？”一般这样的对话在爱情里会觉得很浪漫吧，可是却偏偏是在爱丽丝最心烦的时候，“这一点都不像你，你也知道我哥哥现在身体还不是很好，如果他知道你回来的话他一定会不高兴的。”
“可是公主殿下，您忘了我的样子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埃里克大人应该认不出我了。”
“说的也是，可是亚伯，哥哥最近的情况真的很不好，我必须陪在他的身边才可以。你也应该有自己的事吧，所以你还是快点回去，在这儿会着凉的。”
爱丽丝说着就准备转身回大屋子，她小心地回头看看，亚伯就像是一直被人遗弃的小狗，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汪汪地看着爱丽丝的背影。
在爱丽丝回到温暖的屋子之后亚伯才乖乖离开这个小花园。
夜晚的雪还在继续下着，积着白雪的街道上没有多少人，偶尔有几个买圣诞节装饰的路人经过。
亚伯穿着连帽的风衣外套，在深色的贝雷帽基础上他又戴起衣服帽子，脖子上围着宽大的围巾，他小巧的脸蛋托这帽子跟围巾的福基本看不到了。他从围巾里露出脸哈了口气，然后又躲回了围巾，看样子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的房子在这个城都的西边，在人烟稀少的路段上的一幢别墅，被爱丽丝赶走的亚伯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走了完全不同的方向，他去了东边同样人烟稀少的路段，那里有家关押着“猎头骑士”的监狱。
亚伯的心思全都在爱丽丝的身上，以至于他很长时间都忘记了这个被他利用过的男人，准确的说，他跟“猎头骑士”算是相互利用吧，只是他利用的部分多了一些。
此刻早已经过了探望的时间，没有预约过的亚伯自然有自己的方法进去，只要他用几个简单的咒语或是一些常用的睡眠药草，这个看守严谨的监狱就成了满是“死猪”的长眠城。
“好久不见，乔尼斯。”
亚伯走到“猎头骑士”的牢笼前，他像个孩子似的盘腿坐在地上看着笼子里的“野兽”。
这是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但当亚伯呼唤“乔尼斯”这个名字时他就像只训练有素地小狗般乖乖来到铁栅栏的边上和亚伯面对面。这个瘦削的怪物因为牢房的食物而变得有些肉感了，但是在这满是老鼠蟑螂的地方他也越发肮脏起来，那股浓郁的臭味隔着几米都可以闻到。
“乔尼斯，还记得我吗？”
亚伯离栅栏一米的地方坐着，他好像并不在意那股恶心的味道，以一贯的微笑跟猎头骑士说话。
“主——人——”
“太好了你好记得我，真是对不起，因为我最近满脑子都是公主殿下的事情所以都把你给忘记了。”
“主人——”
“不过我现在还不可以把你放出来，你出来的话一定又会热很多麻烦，这样子的话爱丽丝一定会很烦恼的，所以还要委屈你在这多呆段时间。”
亚伯自顾自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水果棒棒糖含在嘴里，这是他长年来的习惯，水果棒棒糖的口味跟当年小爱丽丝给他的是同一款，只是这个习惯他一直没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在爱丽丝面前。
“因为我的恶作剧文森特大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亚伯说这话时的表情很轻松，他孩子般开心含着棒棒糖，脸上还透着一点点的失望，“他对我不错，其实我还挺喜欢他的，真是可惜，本来不应该是他的。这都是那个男人的错，都是因为他公主殿下才会没时间理我的。”
亚伯越想越生气，他“咔嚓咔嚓”两下将嘴里的糖果嚼的粉碎，很快他就又顺手地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两颗棒棒糖，其中一个他丢给里笼子里的乔尼斯，那发臭的怪物不懂得这糖果的甜味，他从新又把糖递给亚伯。
被乔尼斯碰过的糖果也同样带着恶心的酸臭味，在这一点上这个受尽苦难的巫师倒不在乎，他收回糖果利落地拨开糖纸将糖塞进嘴里。
他嘴里喊着糖果，声音很跟着变得含糊不清：“可是，我答应了文森特大人，不会再对那个人出手第二次——嗯——答应的事就不能反悔，这样子的话，要怎么办呢，有那个男人在的话我就不可能顺利地跟公主殿下在一起，约定好的事情又不可以反悔，而且直接杀了他的话公主殿下一定会生气……”
“主人——主人——”
在亚伯自言自语为爱丽丝的事情而烦恼的时候，那个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乔尼斯又开始呼唤亚伯，他的声音沙哑又粗糙，听着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怎么了，乔尼斯？”
相比之下亚伯的少年音显得更加清爽而温柔，再配上他招牌式的微笑，让人感觉就像是春天里的微风，要知道还在前几秒，这个笑容的主人还在想着非常残忍的事情。
“主人，约定……”
“约定？嗯，你是说那件事吧，放心吧，我说过的，约定好的事一定会做到，这次我过来也是想跟你再确认一遍那件事情……”
那个瘦削的猎头骑士猫着背显得比娃娃脸的亚伯还要矮小，亚伯站起来走到牢笼前低头问那个男人：“死掉的人是不可能复活的，就算还能在动也只不过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僵尸了，这样你还愿意继续下去吗？”
“主——人——约定——”
“好吧，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