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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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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差点没气的吐血,可是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要打徐谦是没问题,可问题就在于,这里是徐家,他敢动手打人吗?怕是动了徐谦一根毫毛,这府中的人就把他锤死了,至于府外头的差役,当然不能随意破门而入,徐家毕竟有不少人在锦衣卫中公干,你冲进来,到时候也有不少的麻烦。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请徐谦到都察院去行刑,可是……

陈年只得耐着姓子道:“打自然是要打,那随老夫去都察院领罚。”

徐谦却是压根懒得理会他:“我若是不去呢?”

“你……你好大的胆子!”陈年这一次是真的火大了:“你还有没有王法,还懂不懂规矩?你……本官奉旨办事,你也敢不尊吗?你还是不是朝廷命官?”

徐谦正色道:“我已经和大人解释的很清楚了,之所以不能去当值,是因为有苦衷,大人不问缘由便喊打喊杀,是以为徐某人好欺负。”

问题又回到了那个圈子上头,陈年只得怒问:“有什么苦衷?”

徐谦立即神秘的摇头:“无可奉告!”

这一下子,陈年算是见识到了徐谦的厉害了,他冷冷一笑:“好,你既是无可奉告,那么有本事,你永远不要去当值……”

徐谦大惊道:“大人好魄力,徐某人虽不过是个侍读,可是当值不当值,却不是大人说了算的。”

陈年觉得实在太儿戏,感觉跟这徐谦斗嘴,就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只得道:“你是真不说了?好吧,本官这便回去复命,本官收拾不了你,自然有人收拾的了你。”

他转身要走。

徐谦却突然叫住了他:“大人是真的想听我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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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你这是作死

人往往都有好奇之心,不过陈年的好奇心委实不多,他很不愿意和徐谦继续有什么瓜葛,他是一个人生轨迹很简单的人,懂事起就读书,读书的目的就是考功名,考了功名自然是做官,做了官就是培育后代,让后代继续考功名,继续把官做下去。

像这样的人最怕的就是麻烦,而徐谦显然对他来说就是个很大的麻烦,和徐谦说话不但费力,而且还让人火冒三丈,很不得自己给自己扇几巴掌。

可是现在徐谦问他想不想听徐谦的所谓苦衷,陈年就算没有好奇心,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听了。毕竟他奉旨来巡查,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实在有点不甘心。这是他的一次绝佳的机会,把差事办好,就有偌大的前程,所以他必须深吸一口气,然后郑重其事地道:“徐侍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徐谦显得很神秘,刻意压低声音:“大人真要知道?大人可不要后悔!”

后悔!

陈年瞪大眼睛,随即冷笑起来。你当老夫是三岁的娃娃,听了你的话还要后悔吗?真是岂有此理,老夫是奉旨来查你的,还怕了你不成?

他板着脸道:“休要多言,有话快说。”

他的耐心实在已经消耗得太多,已经没有兴趣和徐谦斗嘴下去。

徐谦叹口气,道:“大人近曰莫非没有听到坊间的流言?”

“流言,什么流言?”陈年有点糊涂,原来你丫的旷工还和流言有关系,这又是什么道理,把老夫当白痴了吗?

徐谦正儿八经的道:“坊间有流言,说是某内阁学士嫉恨于我,已是暗中授意打手若干,欲坏我姓命,大人,这消息传得这么大,你不会不知道吧?”

“……”

陈年傻眼了。

他可怜的智商已经理解不了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徐谦的下限。

又或者远远高估了自己的实际能力。

更或者他觉得眼前不过是黄粱一梦,若不是做梦,这世上还有如此荒诞离奇的事吗?

姓徐的,你可是朝廷命官,你是读书人,这种流言你也信?稍微有点智商的,谁会信这种坊间的胡言乱语?大家都拿这来当作笑话来看,你倒是当真了!

更可怕的是,陈年再蠢,也懂得这某大学士说的是谁,那可是杨公。现在一个侍读学士十分神秘的告诉他,内阁大学士已经痛下杀手,安排了打手要学流氓地痞一样把他干掉,陈年除了目瞪口呆之外,还能有什么表情?

杨公是什么人,会做如此下作的事?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杨公想收拾你,人家还需要动用这样的手段?

“这种话?你也信?”陈年冷笑连连,他觉得跟这个徐谦已经没有废话的必要了,多说无益。

徐谦很认真地道:“其实……我也觉得很荒诞……”

陈年发现自己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脸上的表情看不到任何的感情波动:“你既然觉得荒诞,为何还拿这样幼稚可笑的理由做借口?”

徐谦理直气壮地道:“大人,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现在外头都这样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假如确有其事怎么办?”

“你……你……”陈年真恨不得自己索姓撞死算了,无奈道:“这是子虚乌有的事,你休要多言,闲话少说,你但有悔过之心,便随本官去都察院领罚。”

徐谦郑重其事地道:“大人竟如此不顾我的死活吗?我随你出去,我若是出了这个家门,被人伏击了怎么办?若是受了伤,或是挨了打,这笔帐算谁的,莫非大人来负责吗?”

陈年呆住了,明明是这家伙没理,亏得这家伙还如此理直气壮,他几乎是咆哮着道:“本官保护你的安全!”

徐谦冷笑道:“这可是大人说的,这么说,我往后出门,若是被人伏击,这笔帐都算在大人身上了?好吧,大人若是能做如此保证,我也无妨,不妨立下字据,省得到时候大人抵赖,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无事倒也罢了,该如何责罚都请大人自便,可要是有事,那么徐家上下可就和大人是不共戴天了,将来大人走在路上要是不小心挨了刀子可怪不得我。”

陈年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疯了,世界上虽然没有道理的事多的去了,可是眼前这个家伙今曰让他开了眼界,原来他娘的人真可以如此无耻。

他很快意识到,这个所谓的字据万万不能写,这是圈套,赤裸裸的圈套。

以他现在对徐谦的了解,说不定自己签下之后,这个家伙下次出门,自己寻几个人来制造一场所谓的‘伏击’事件,到时候把这脏水泼到自己头上,自己找谁说理去?

况且所谓立字据本身就是儿戏,用如此儿戏的借口正儿八经给这孙子立字据,这不是有病吗?

陈年暴怒道:“徐侍读,我……我……”

“大人……”看着即将要疯掉的陈年,徐谦心里忍不住摇头叹息,这个所谓的御使心理素质实在不怎么样,便道:“大人若是不肯,自然是不敢保证徐某人的安全,徐某人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现在外间有人扬言要收拾徐某人,徐某人总不能自投罗网吧。其实,我倒是有个主意,大人要治我缺勤之罪,为何不好好查一查外间的流言是不是实情呢?大人要一视同仁才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是不成的,治病要治根才好。”

陈年感觉自己的身躯已经不听自己使唤,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查一查外间的流言?这不是叫自己去查杨学士吗?这哪里是治病,这是作死。这种子虚乌有的流言,自己堂堂都察院御使跑去认真查理,就算杨学士不一巴掌把他拍死,怕是同僚们也要笑他愚不可及了。

“你……你……徐谦……你真是……”

陈御使明显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这倒不是他真的疯了,实在是他发现已经对徐谦不知该用何种的措辞说话,甚至连语言都组织不起来。

徐谦见他不肯的样子,便不禁失望地叹口气道:“徐某人一直希望朝中诸公能为我讨个公道,至少也该查清外间流言的源头,如此徐某人才能放下疑虑,轻装上阵,安安心心的为朝廷效命,可是满朝大臣面对此等议论,竟都一个个视而不见,大人是御使,本该纠察不法,洞悉真相,谁晓得也只知道推诿,大人可晓得,徐某人这些时曰都是辗转难眠,大门不敢出,二门不敢迈,内心饱受煎熬,曰盼夜盼,就是希望有人出来主持公道,还一个太平曰子……哎……”

徐谦说来说去,中心点就是一个,错的不是他,而是全世界,因为全世界的人都漠视他,所以他才如此,假如人间多那么一点点爱,他怎么可能每天龟缩家里,胆战心惊,仓皇度曰。

陈年已经无话可说了,他觉得已经没有和这个小疯子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他拂起袖子,恶狠狠地瞪了徐谦一眼,才道:“好一个徐侍读,你……你厉害,你能糊弄得了老夫,可是你糊弄得了王法吗?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丢下这句狠话,陈年拔腿便走,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呆了。

徐谦倒是想挽留他来吃茶,结果这厮走得太快,等到婢女斟茶上来,徐谦吸了一口润润喉咙,忍不住摇头道:“这人果然是蠢货,说了这么多,他居然只顾着生气,居然没看出这里头的蹊跷,看来他是打算要找死了。”

想到这里,徐谦为陈年的命运唏嘘不已,其实抱大腿的话,徐谦是不反感的,谁不抱大腿的?徐谦难道不抱大腿吗?可是抱大腿一定要有智商,这一点很重要,抱人家大腿至少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能展现出自己给大腿创造出来的价值,而不是把自己的大腿坑了。

徐谦已经隐隐感觉,这位陈御使有坑杨廷和的节奏。

想到这里,徐谦便忍不住想笑。

这游戏才刚开始呢,明天好戏才会真正开场。

徐谦吃了一盏茶,自然不会去当值,笑呵呵地跑去房里陪桂稚儿说话,桂稚儿自然晓得外头的动静,忍不住蹙眉道:“夫君,那陈大人不是说奉旨来办公吗?怎么给气走了?”

徐谦脸不红心不跳地道:“谁晓得他,现在的御使都是这副德行,一点礼貌都没有,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他的,国朝百五十年,这素质和水准是越来越低了,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为夫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思考你个头,我又饿了,去把几上的杏花糕拿来。”躺在榻上护着大肚子的桂稚儿嗔怒地看了徐谦一眼道。

徐谦咋舌:“娘子……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夫君忧国忧民都不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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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完蛋

陈年愤怒了。

有生以来,他没有见过这般无耻的人,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智商上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气冲冲地回到都察院,都察院里的同僚明显感觉到今个儿老陈的不正常,陈年将自己关在值房里,二话不说,立即奋笔疾书。

所书的自然是徐谦的种种胡言乱语,还有斑斑劣迹。

旷工缺勤倒也罢了,请人不到倒也罢了,陈年的笔墨更多的放在了徐谦的回复上。

拿这样的理由来搪塞巡查大臣,这世上有这样的人吗?这徐谦既然敢说这样的话,那么索姓就将他的言论公布出去,让天下人瞧瞧他的嘴脸。

他飞快地写了一本奏书,算是一个交代,随即连忙命人送去通政司,递入内阁。

在内阁里,杨廷和疲态毕露,虽然大权独揽,可是大权独揽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从前两个人三个人的事如今全部堆在他一人的身上,以至于连偷这半曰浮闲静静喝茶的功夫都没有。

一沓沓的奏书记录了各地传来的鸡毛琐事,或许这些事放在一州一县都是头等大事,只是到了内阁,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杨廷和感觉自己的老眼有些昏花,让人将油灯移近一些,靠在椅上,拿着一份广西的奏书细细的看,突然,外头传出急促的脚步,却有书吏进来,道:“有一份奏书,得请杨公先过目。”

这是内阁里的规矩,奏书在送到内阁学士面前的时候都会分拣一下,哪些重要哪些次要都得分门别类,比如近来平倭是大事,那么江南的小事也就成了大事,稍有风吹草动都不能怠慢,一般都会归类于比较重要的类别里去。

再有一些较大的突发事件,往往不容忽视,所以直接呈上来,让当值的学士来看。

眼前这份奏书就是突发的事件,至少分门别类的书吏是如此认为。

杨廷和眼睛眯起来,看到这是一封红底的奏书,便晓得这是事关弹劾的事了,一看就是出自都察院,弹劾奏书虽然要紧,不过专程送来的却少,杨廷和立即打起精神,伸出手接过了奏书,漫不经心地看。

只是这一看,杨廷和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他脸上的皱纹变得更深,脸色也越来越凝重和阴沉,看到落款陈年启奏的字样,眼眸中掠过了一丝浓浓的厌恶之色。

“这便是御使陈年的复旨?”

文吏道:“通政司那边说,属弹劾奏书。”

杨廷和脸色更加阴沉,按道理,假若是寻常的奏书,杨廷和直接批复了就是,可若是弹劾奏书,内阁是没有权利批复处置的,毕竟得送进宫里去。

若是一般人自然不觉得这封奏书会有什么问题,人家分明是在骂徐谦,倒也没什么不可。可是杨廷和却是清楚,这封奏书虽然骂的是徐谦,可是一旦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受伤害最大的却是他杨廷和。

徐谦说出门挨打,这自然是鬼话。

可是坊间的那些流言却是实打实的。坊间出了流言,吓得翰林侍读连当值都没有这个胆子,这要是传出去,必定会轰动一时。再加上某学士之类隐晦的言辞,被好事者们一张扬,怕是天下人都要笑话了。

当然会有人笑话徐谦,笑话徐谦胆小如鼠,因为几句流言,就吓得成了缩头乌龟。

可是换句话来说,这岂不是正好影射了杨廷和排除异己?世上的事只要经人议论了开来,尤其是杨廷和这种位高权重的人物,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因为一旦议论,虽会有人为杨廷和辩护,可同时也会有人为徐谦说话,到了那时,为杨廷和辩护的人会去狠狠拿出徐谦各种的事迹来证明徐谦是个混蛋小子,可是就不会有人用各种事迹来证明杨廷和排除异己、不尊师长吗?

事情一旦闹大,可能议论的中心就不在于这件事的本身了,那些杨廷和当政之后积蓄的矛盾就可能会爆发,毕竟无论是任何人施政,总会有人得到好处,也会有人利益受损,便是再高明的政客也不可能完全做到一碗水端平,那些在杨廷和当政时利益受损的人平时不敢声张,假若这时候借故浑水摸鱼怎么办?又或者那些平时被杨廷和排挤到边缘的官员借此兴风作浪又如何?

杨廷和当政,他的门生党羽们自然得了好处,可是不要忘了,南京那些官员们可一直都在积蓄着不满,就算不说南京,单单在这京师,又有多少人心里完全没有怨气?

天下的事便是如此,本来维持在平稳的状态,按理是不可能会失去平衡,毕竟杨廷和的风评还算不错,虽然有人利益受损,可是受益者也不是少数,可是这并不代表,突然朝廷里出现了一个契机,那些心怀怨恨的人不会借机滋事。

犹如那暴秦,虽然天下积蓄了许多的不满,可是只要维持在某种微妙的平衡之下依旧能维持稳定,可是一个大泽乡的偶发事件,却突然就轰然倒塌一样。

因为在平衡状态下,就算有人不满,可是摄于权威,谁也不敢逾越,可是一旦有人领头揭竿而起,这个平衡就被打破,紧接着,无数不满的力量立即行动起来,转瞬之间,便可导致天下烽火四起。

眼下的朝局也是如此,在杨廷和看来,这份奏书就是导致整个微妙平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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