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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神慧与大臣的宫闱爱恋:菊花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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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哥出城,隔着五十步,与尉迟德交涉。哥哥说,君是尉迟先生吗?两国交战,我不可以和外国人建立友情。久闻你的大名,这样不礼貌地相见,十分遗憾。但错处,不在我们。 
“尉迟德说,宋鹏将军,是否宋舟老将军的长孙? 
“哥哥说,先祖父不幸,名达四方。 
“尉迟德说,河南王问候将军。以护南府,不过十万人。破城,是早晚的事情。即使不攻打,围城数月,必定也会粮绝。将军是聪明人,何必死守愚忠? 
“哥哥回答他,昔年南北双方建立盟约,如今无故入侵,破了一次誓言,就再无诚信可言。即使我们愿意投降,百姓担忧贵国皇帝的残暴,宁死也不会答应。更不用说,我们深受皇上信任,所谓报答,就在今天。 
“尉迟德笑着说,看将军一面之词,似乎南方很有气节。可山东府并列为四镇,司马真的狼狈,我军无人不知。难道少了城池掩护,南国军人,就是如此? 
“我哥哥说,山东府的事情,你们怎么知道不是我国诱敌深入的计策?太尉的神机妙算,属于军事机密,这里恕我不可以告知。我们四镇,说穿了,不过是皇上的马前卒,真的精锐部队,怎么可能开始就投入。少了司马真,对皇上有什么损失?至于我们,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军旅之中,没有礼物送给你。今日,算是相识的开端。将来,不希望还和你如此会面。” 
竹珈听到这里,兴奋地一拍小手,对宋彦道:“你的哥哥,说得真好!” 
我和鉴容,正在研究定安府的形势。杨卫辰捧着朱砂盘子,侍立一边。对我们而言,此种舌战,确实精彩,但于战局,并无半分改变,小孩子像听说书,只会被当作血腥战争中的亮色,如果宋鹏可以保得平安,我想,许多年以后,竹珈还是会对他提起这段往事的。 
鉴容疼爱地看了看竹珈:“年纪很小,已经听得明白这些,算是个神童了。到他十岁,就可以单独处理一些简单的政务了。” 
他说着,将手里的毛笔,沾上朱砂,画上一个箭头。 
“庞颢的军队,赶到定安府还要十天时间。我们派去增援徐斌的五万军队,与徐斌军队加起来,人数不过十二万。形势很危急,如果徐斌失败,就不得不动用十万京畿后备了。” 
我郑重其事地点头。回头看见竹珈正皱着眉头在问宋彦:“你的祖母和嫂子,真的也在城内?” 
我心里一动,战争爆发以后,宋舟的遗孀以及宋鹏的夫人,没有通知朝廷,就去了护南府。我知悉以后,宋彦交给我一封短信。宋舟的老夫人写道:“国家危难,妾等女流,不能马革裹尸,故赴长孙所在护南府,誓与此城共存亡。” 
宋彦垂下眼睛,对着竹珈点头。 
竹珈叹口气,道:“我相信你的哥哥。我也希望,有这样的哥哥。” 
我看到,宋彦黝黑俊秀的脸上,落下了眼泪。生于这样的家庭,任何人,都足以自豪。 
此时的护南城,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河南王劝降不成,命令士卒,肉搏攀登城池。北方士卒的尸体,不断从城头落下,损失近万人。 
护南城,仍然不破。可是北方士卒的尸首,已经堆积得和城头一般高了。 
我没有同任何人说,但在我的心里,已经把护南城的斗志,看作是一种精神的象征。此城在,我就不会灰心与失望。 
北帝到定安府后,居然大摇大摆地要求将军徐斌给他送美酒。徐斌回报他一个坛子,里面却是他自己的尿。北军与我军,在定安府外的旷野,开展激战。 
十日,我每天都盯着大殿的入口。那些传到我手里的战报,有些沾染血迹,有些为汗水所污,最后的一天,我等到的是一个带伤的孩子。 
他跪在我的面前,诉说着定安府的末日。 
“将军和北军殊死搏斗,身受数十处创伤,毫无惧色。北军从四面八方杀来。我们的人数,越来越少。血流成河,几乎淹没了脚踝。北方骑兵,携草火攻,将军自知无法突围,对臣说,要跑得出去,就告诉皇上,徐斌恨不得浴火重生,为陛下铲除敌人。” 
我泪眼模糊,徐斌虽然统军多年,资历又老,多年以来,却一直没有升迁,和二十多岁的宋鹏等人平起平坐。但他临死,却能说出这番话来。我这个皇帝,听了怎能不辛酸? 
鉴容长叹,他对陈赏说:“你先回去,准备行装吧。” 
虽然没有月亮,烟雾中,一团团漆黑的人马,从各个方向,向建康疾驰,如向大河奔流。建康从今天开始,实行戒严。无数的街口,篝火闪烁。篝火之间,被黑暗吞噬着,仿佛没有任何生命。 
“将领,与士卒同安乐,共危难。这就是父子之兵。”我的耳畔,回响着鉴容的声音。明白过来,想起鉴容已经去了军营,集结军队。眼前站着的沉稳青年,是王榕。 
“太尉出战,你自告奋勇要做长史。朕很高兴,你没有王琪那样的偏见。今天下午,王琪对我说,太尉有才能武功,善于收买人心,让他出战,解围之后,恐有不轨。” 
王榕微笑:“臣之所以要去,就是想让老人家不要说话了。如今危急关头,还分许多作什么?臣本就不是争权夺利之人,游离两派之外。但臣夫妻,对陛下和太子绝无二心,于公,是臣下;于私,是家奴。自古以来,南北大战,无非为了名位权利,或者抬高个人身价威望。但臣看,太尉并无此意。” 
我有点感动,王榕曾是览的书童,如今更像是览的影子。 
明日一早,大军就要出发。因此虽然已是深夜,我还是来到大营。我穿着战袍,立于高台之上。 
不多时间,我已经对这支军队充满信心。火把下面,左为青龙旗,右为白虎旗,前为朱雀,后为玄武,这支军队是鉴容的心血。可以看到,使用矛的士兵,比较矮小。控发弓弩的士兵,相对高大。部队的编排,是“同乡同理,同行同伍”。 
火光映在我的脸上,想是太阳神在夜间对我的馈赠。我大声地说道:“朕是女流,但朕是天子,有一颗皇帝的心。朕毫不怀疑你们的忠心,今晚,朕看到各位一往无前的气概,就知道我军必胜。务必放心,任何付出,都会得到朝廷的回报。朕要华太尉代朕指挥,朕相信你们,会服从他,如同服从朕本人。建功立业的时刻已经到来,凭着团结一致,凭着你们的勇气,我们将会战胜所有的敌人。苍天在上,保佑各位,也保佑我们的国家。” 
高呼万岁的声音,我已经听不清楚,我只是注意着鉴容的眼睛。他仪表堂堂,从来没有如此的辉煌过。 
入睡之前,我反复地抚摸着他的面容。他脸上冒出的胡碴,使他显得更加俊美。 
“我会一直蓄须,除非取得胜利。”鉴容说笑着,宽下衣袍,把野王笛放到桌上。 
鉴容看着屋里面的烛光,温柔地说:“这个笛子,你替我交给竹珈吧。许多人都说我攥权谋利,但我,没有父母、兄弟、妻子、孩子。我只有你,阿福。普天之下,我只有你,所以,我也爱竹珈。战争会让一个孩子成长得更快,所以,你把我从不离身的笛子交给孩子吧。军旅之中,携带此物,终究不便。” 
我在他的怀里,哽咽起来。我又要和他分别了,这一次,何时重逢? 
鉴容的皮肤,像鱼脂一样,细腻光滑。 
他的肌肉,却是坚硬的,充满了男性的力量。 
鉴容,我终于明白了。不独芳姿艳质,而有劲骨刚心,那就是你。可是,非要如牡丹焦骨,才可以誉满天下?我不愿意。 
我恍恍惚惚,觉得嘴唇上是他的手指,然后他坚定地说:“我一定回来,我发誓,即使我只剩下魂魄。” 
我伸出舌头,才发现,他居然咬破了手指。我的唇上,是他的鲜血。 
他真傻,每次都只会用血,来说明自己的心。 
我抱住他,吻了上去。 
启明星的见证下,我亲了他的眼睛,鼻子,嘴唇,一遍一遍。出发的时间就要到了,他几次张口,但终究不忍心说出来。 
我走到床后,捧出一把宝剑。 
“鉴容,这是武皇帝的剑。在我执政以后,还没有人使用过它。你拿去吧,把剑当成是我,陪伴在你的左右。” 
此剑,名为“玄一”。 
其纹,列星光芒。 
其光,水之溢塘。 
其色,冰之将释。 
我伸出指头,一瞬间,我的血丝,顺着剑刃妖异地微笑。 
鉴容呆呆地看着我。我笑了:“傻瓜,只有你会用鲜血盟誓?” 
我小心地把剑鞘系在他的腰间,又蹲下身,给他穿好了靴子。 
靴面折射曙光,我几乎掉泪。但这种时刻,忌讳哭泣。 
我缓缓抬头,望着他笑:“容,答应过我,你要回来的。” 
红色日出,鉴容的脚步渐渐远去。 
战争,何去何从?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可怜天下苍生,也可怜我和容,昭阳殿里长大的孩子们。 
晓角秋茄马上歌,黄花白草英雄路。夏去秋来,我军可算是备尝人世艰辛,极尽忠臣的冤苦。我把内政和朝事全部交给王琪父子,京城治安和宫城保卫托付柳昙。我所有的注意力,已经全放在烽火战场上。蒋源奉命住在东宫中,参谋军事。他对于任何的报告和数字,都能过目不忘,配合破虏军行事,也井井有条。有了他的分析,虽然我处于深宫中,千里之外的战争,也能一目了然。 
庞颢军南下以后,按照鉴容的指示,绕过了围城护南府,直接插入山东腹地。在山东府一带,受到留守将军言嘉的阻截。言嘉与庞颢有杀兄之仇,因此,双方激战分外残酷。根据汇报,十五天里,尸横遍野。夏季尸体腐烂很快,战场上臭气熏天,令人作呕。从日出到日落,反复争夺。庞颢军队,都夜不卸甲,裹创连战。可是,双方都不能取胜。言嘉处于他国的土地上,所要做的不过是拦住庞颢的去路,阻止他与鉴容率领的主力会师。但是庞颢每消耗一份力量,都会减少自己的战斗力。而且,鉴容军队在徐州,以不足二十万人的力量对抗北帝数倍于己的大军,形势十分不利。因此,消灭言嘉,迫在眉睫。 
宋鹏镇守的护南府,根本无法得到救援。日夜不能休息,士兵们眼睛干涩,用手去揉,几乎都生眼疮。北朝河南王的军队,也是骑虎难下。攻城损兵折将超过三分之一的,就已经代价过大。面对护南府的固守,伤亡惨重的河南王军队,怨声载道。北帝下令给河南王“如果不取下护南府,你们就不要活着回到长安”。河南王命令士卒把这个命令附在箭头上,射到护南府内,表示攻坚的决心。我也知道,护南府已经快要弹尽粮绝。但纵使忧心如焚,也只能让他们孤军奋战。 
鉴容的军队,每天都有三次快报送到建康。因为天气炎热,我们的战马不惯辛劳,许多都生了鞍疮。为了让战马得到恢复,鉴容下令士兵们自己背负重物。跋山涉水中,鉴容和王榕也不骑马,领头步行。他到了徐州附近,有名军官夜间袭击渡河,偷袭北军,杀死数名敌人。但鉴容仍然命令将他斩首。左右的人劝说。鉴容回答:“军有军规,国有国法。如果此次按照情理通融,将来所有人都不听号令,就不是赢得敌人几个头颅,而是我全军覆灭的危险。”此事以后,军队没有一个人敢于有丝毫懈怠。 
鉴容之行军,最推崇孙子兵法之言。他的军队把口号记录在旗帜上。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八月底,他们在淮河南岸与北军大营隔水相对。我问蒋源:“你看太尉布阵,是否有利?”蒋源看了地图上的图形后,笑着说:“淮河之南此刻比较北岸,并无太大的优势。但进入雨季,水流逆上,则北军不利。起先,北帝之副将陆慎想抢渡淮河。但北帝以为冒险,缺乏退路,所以才能让太尉陈兵对岸。” 
我道:“周易上说,师,左次,无咎也。这样说来,你也认为,我军破敌有望?” 
蒋源苦笑:“陛下,那也不一定。臣总以为,战争要做最好的准备,最坏的打算。战事,如同乌云一样,霎时间就可以浆合,又如同飞鸟,霎时间一哄而散,变化无穷。对于太尉大人,理应想到每一种情况。” 
竹珈在边上聚精会神地听我们说话,他的眼睛,越发明净。他眨着眼问:“母亲,北帝为什么不听老将之言呢?” 
我拍拍他:“因为皇帝往往以为自己是天下最聪明的人。忠言逆耳,自古皆然。可是竹珈,你要记住。箭,好比士卒;弩,好比将帅,发射的人,好比君王。虽然你得到了好箭好驽,但也不可以刚愎自用。听取各方面的意见,但不完全倾向任何一方。把智慧集中于你的运筹帷幄,博采众长,而高于他们,就是胜算大半了。” 
竹珈不解:“什么意见都有,我怎么知道什么是好,什么不好?” 
我回答:“因此,一个君王,不需要多大才能。只要有良好的判断力,也可以守成了。” 
竹珈点头,他用小手拉我:“母亲,难道护南府,就等死吗?你看看宋卫率,好可怜。”我顺着竹珈的眼光看去,宋彦面容黑瘦憔悴不少。我长叹,推己及人,如果自己的家人都在护南府内,我恐怕还没有他坚强呢。 
可是我们实在无力去挽救护南府,我走到宋彦的面前,告诉他说:“昨夜,朕已经秘密下令,要求你的哥哥弃城突围了,最迟后天他应该可以收到。” 
宋彦的肩膀哆嗦了一下,他郑重地跪下,眼圈红了:“陛下,今天的护南府,早就没有粮食。听说,城里的茶叶、纸张和马匹都已经被军民吃完。大家爬到树上,吃尽了麻雀。最后,连城里的老鼠也都吃绝。救兵不可能来,所有人都知道一定会死,但没有一个人动摇,也没有怨言。大家所有的,不过是对皇上,对国家的一片丹心。因为牺牲了护南府一城,可以为野战的王师,争取时间,牵制兵力。哥哥常说,陛下对臣一家有重恩。金银财帛,庄园童仆,皆来自于陛下,自己有的,不过是躯体而已……” 
我潸然泪下,忍不住按了按宋彦的肩膀,以示抚慰。他又道:“陛下,护南府破,哥哥也就不在世上了。当初北方围城之日,哥哥就给臣写信说,如果城破,他没有颜面给陛下留什么遗言。只是要臣将来告诉侄儿们两句诗:孰知不向边廷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他的话音刚落,东宫里面的人们俱是无语哽咽。我看到竹珈捏紧了拳头,绕过帷幕,跑出大殿。我跟他来到殿外,昔日娇艳的花木,如今也只是秋风里的愁红惨绿。竹珈白皙的脸蛋上,带着与童稚不相称的悲伤。 
我蹲下身子,对竹珈说:“愁红惨绿今宵看,却似吴宫教阵图。其实,太子你只有经历过现在的场面,才可以更快地长大。知道为什么许多人贪图享乐,偏好冶艳词风吗?因为他们没有经受过足够的苦难。苦难,是一种财富。竹珈,你是我的儿子,我不许你哭出来。即使要哭,也不能让人家看到。” 
“在娘亲面前也不可以吗?”竹珈的凤眼里满含清泪。 
我搂住他:“不行。虽然你年纪小,可你是男孩子,娘亲还要依靠你。竹珈哭了,为娘就克制不住了。” 
竹珈点了点头,便真的没有哭。 
我有些辛酸,杨卫辰捧上鉴容的来信。鉴容的笔迹,清丽以外,多了一种肃杀的风骨。他写道:“报秋声,一叶仓梧。昨夜巡营,迤逦行至陔下。冷月无声,芦苇萧疏。念及项羽当年惜败于此,至今为英雄遗恨。楚汉相争,胜负决于气势。背水一战,尚需破釜沉舟之决心。护南城破,不过三日。围城日久,北军厌战。我料定河南王,必定围三缺一,是以南军,尚存一线生路。已命庞颢接应突围。然以宋鹏为人,城破之日,就是他赴义之时。人死,有重于 
泰山,有轻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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