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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无痕-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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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们的隧道工程快要结束的时候,傅老师被医生诊断为肝病,可诊断结论只有个别人知道,也许他本人也不明白自己到底病到了什么程度,他根本就没在乎自己的身体,他只想着工程,他的一生就是为了修路,直到最后,连自己的骨灰也铺了路。
然而,让人更没想到的是,傅老师要回南方老家了。
“轰——”
最后一声炮响,震醒了多年沉睡的山脉——隧道打通了!
一股凉风霎那间贯穿整个隧道,南北两洞已成直线距离,顿感这里的空间拓宽了。随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两洞的人们欢呼着跳跃着,庆贺隧道胜利贯通!
我很快就将隧道的贯通误差测了出来,“哈哈,精度很高,精度很高。”我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
我想尽快将测量结果向傅老师报告,“傅老师,傅老师……”可人群中却不见傅老师的影子,我冲出了人群,向办公室跑去。
我刚跑到办公室门前时,只见刘科长和一帮人好象也刚刚从什么地方回来,一张张脸上带着低落的表情,没有人说话,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傅老师呢?”我气喘吁吁地问道。
“啊,他走了,你看,我们刚好送他上了公共汽车。”刘科长说着,我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到一辆客车刚好驶过那黑风口,我也带着低落的情绪还冲那客车招了招手。
“啊呀!我怎么不知道呀,他还能回来了吗?”我急急地问道。
“也许不能了,他回南方老家了。”刘科长说着,领着我走进了办公室里。
“傅老师临走时叫我们不要告诉你,他说你的工作不能耽搁,还留给你一点东西呢。”刘科长说着,便把一个布包递给了我。
我急忙打开了那个用矾布仔细包起来的布包,除了两本书,还有两张纸,纸上的字立刻映入我的眼帘……
“聿津:知道你性子急,所以我没想告诉你我此番回南方老家的事,也没让你的科长和那帮工人告诉你今天我离开的事,因为隧道今天要打通,你的专心不因我回家的事而受到牵扰,想必你是应能理解我的。
怎么样?隧道打通的精度还好吧?呵呵,我就知道没问题,因为我看过你的基线闭合差计算。同时,我也知道你此时也许正在找我,是因为隧道打通误差很小,想向我报告你的成绩吧,呵呵,我知道了,恭喜你!也问候你一声,你辛苦了。
聿津,听王工说要给你介绍对象,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有个对象了,也许你老家那边还有那么多弟弟等你这个老大先“男大当婚”呢,这倒合乎常理。可我的意见是先别过急,尤其你是农村出来的孩子,理当在婚姻大事方面更要慎重为好,恕我直言,你最好面对本行业或是农村,找个门当户对的(当然不是大学生找大学生就认为是门当户对的),干我们这一行的,长年撇家舍业,城里的那些靓女怎么能认可咱们这些跑马四海、行云天涯的人呢?当然,我可能说这些话也够偏激的,不过,有前车之鉴,想必你以后会知道的。
聿津,你的学业基础较好,功底也挺扎实,可要想达到使自己今后能在社会上立稳脚根长足发展的地步,尚须努力,一定要下功夫多看、多问、多学,要跟工人打成一片,要和他们交朋友,你在工人堆里永远都是学生,因为他们才是最接触实际、最掌握技术、最有实践经验的老师。
我说的这些并不是只让你低头拉车而不抬头看路,你的学业以及今后的成长都离不开组织,你要积极靠近组织,多多与领导沟通,只有这样,组织才能看重你。
我说的与组织沟通,并不是逼着你走仕途这条道儿,我们搞业务的最好远离仕途,当然,这并非埋没你的人才,如果你真的是当官的那块料。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吃业务这碗饭,心里踏实,关于这些问题,我是不是说得磨叽了点?
哦对了,你睡梦里总叫“妈妈”,是不是想妈妈了,还是家乡有什么让你担心的事情?你可以抽空回家看看,如果家乡有什么难事需要我的话,你别客气,我虽然回了南方,可我们仍会携手互助的。
你不要总是跟我一样,太苦了自己的嘴大可不必,钱是慢慢挣的,也没必要都寄回家里,自己今后要成家,不能指望父母,自己要有点积蓄才好。
好了,我不想再说了。谨以分别的时候,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语言,仅供参考吧!
顺便建议你,以后的工作、生活甚至是娱乐都可能离不开计算机,这是大势所趋,你要把数学理论掌握到手,今后不论是计算还是制图都离不开数学,数学是基础,那么,计算机是离不开数学的,顺便把几本硕士生读的数学送给你,希望你能有所收获……”
我看到这里,眼泪落到了纸上,我用袖子擦着泪水,他不仅仅是我的老师,更像我的父母,那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一个老人对晚辈的关心和期待,并对我的今后的成长寄予了厚望。这种非亲非故的坦诚关爱,让我对他的崇敬油然而生。
此刻,我又不禁想起了毛主席对国际共产主义战士白求恩大夫的评述,……他毫无自私自利之心的精神。从这点出发,就可以变为大有利于人民的人。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傅老师虽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豪迈壮举,却让一点点小事和对事业的执着奉献,铸就了他那辉煌的人生,也影响着我们这些修路的人。
嗨!只可惜,我连看他一眼都没有,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我的这位启蒙老师了。
然而,傅老师的肝病慢慢演变成了癌症,不久便离开了人世。当我在报纸上、电视上看到关于向他学习的报导时,我的眼泪不禁又夺眶而出,他的一生太苦了,到了死却连个家都没有,他临终时还想着工程,死的时候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根据傅老师生前的遗愿,他的骨灰被洒在了南方的国道上,而在北方,我和浩浩荡荡的筑路大军一起,默默地站在了公路两旁,汽笛共鸣,苍天洒泪,为他送行……
我的老师被无情的病魔夺去了生命,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但是,他那音容笑貌和对事业执着追求的精神却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永远感染和激励着我去奉献事业,热爱生活。
第六十四章 忠与孝
女儿倩倩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悄悄地换上了托鞋,慢慢地放下了挎包,蹑手蹑脚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但还是被细心的妈妈察觉到了,妈妈一直担心女儿和男友处对象热的过火会偷吃了**。
陈雨急忙坐了起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啊呀,这都啥时候了,倩倩怎么才回来?刚才也忘记给她追个电话了,你说两人这么晚在一起会不会……嗨!”
我又看了一眼那时针刚好指向零时的手表,边脱着衣服边贴近她的身体暗示着,低语道,“睡吧,小雨,嗯?”
早晨,当那窗帘的粉红色越来越淡起来的时候。我起来穿好了衣袜,轻步去了趟卫生间,然后按部就班地进行洗脸、刷牙等一系列上班前的准备。
当我又机械地走到餐桌旁时,“嗯?她怎么没做饭?”我刚要奔向卧室……
嗨,算了。陈雨昨晚前半夜聆听我那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往事,她因内心受到了极大的撞击而充满了伤感和同情,而后半夜又……
我感觉和她一样,身心有些疲惫。也许生活就是这样,有时**静了,哪怕是一本书都能在内心中掀起层层的波浪,就好象宁静的夜空中突然划过来一颗小流星,那么耀眼、惊奇。
我时常想起我的傅老师,他的给予和付出,深深地感染着每一位活着的人,至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在想着别人,还在若无其事玩笑般地翻看着工程图纸。
也许他的生命已达到了最高境界,哭着来,笑着走。
可此刻,我面对酣睡中的陈雨,她对我的爱和她那毫无保留地敞开的心扉,可不仅仅是一般的付出和给予,而更多的是牺牲。至到我的老家弟弟妹妹都成家立业了,她才收起了那双拾荒的手,生活的拮据和不停地操持忙碌,使她过早地失去了青春的光润,她一个人承担了全部的家务,又对老人、对孩子时时都在无微不至地呵护,身体几乎倒下去,晚上常常起来要咳嗽一会,她的身体已处于亚健康状态,这也正是我所最担心的。
嗨,都是我这份撇家舍业的职业害了她,可她又没有任何怨言地呵护这个家庭,让我的心里酸溜溜的。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女人,她把自己当成了我,而把我又当成了她自己。
然而,我先前曾对她的承诺到现在还没兑现呢——项链。至少别人的媳妇有的,也该让她拥有,“要买黄金的,不!要买白金的,洁白的爱心。”我自语着。
“爸——”倩倩穿着睡衣从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揉着睡眼,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去了卫生间。
“不早了,该收拾收拾上班了,晚上折腾,早上恋床,真是的。”我也埋怨着。
“上什么班?你不知道今天是周几吗?一大早就听你嘀嘀咕咕磨磨唧唧的,像有病似的。烦人!”倩倩在卫生间里唠叨着。
随着流水声加大,倩倩开门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看着我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嘻嘻,日子都给你过糊涂了吧,连礼拜天都忘了?还以为是在你的工地哪?”
我这才明白,自己还没有适应城里的生活习惯,常年在工程现场,哪有什么星期几的概念,在我的脑海里只知道工程的开工期和竣工期。而最让修路的人害怕的就是过节,每逢到了节日,既想家可又回不去家,那种心情用上一句“望穿秋水”的成语都毫不夸张。
“真是望穿秋水呀。”我嘀咕着,思绪又忽然回到了半个月前的隧道工地上。
外号“斤八不畏”的邵乔正蹲在地上,手持焊把紧张地焊接着一根又一根的钢筋,不时地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水,尽管那眼睛被焊罩保护着,可那一道道的电弧光把他那张黑黄色的脸映照得异常清晰。
一批钢筋焊完了,他扔下了焊罩和焊把,摘下了手套,一屁股压到了旁边的小木板上,“嗨,这人啊一过了四十五就不如当年喽。”他感叹着,拿起了水壶。
几个焊工也围了过来,有的掏出了烟,有的拿起了手机在翻看着。
“哎,我说班长,你喝的不会是酒吧?”一名焊工擦着脸问道。
“呵呵,你懂什么,这叫水,放在这水壶里就变成了神水啦,壮阳大补啊,哈哈……”邵乔笑道,大伙也跟着笑了起来。
邵乔望着掉了绿漆的水壶,“这水壶可有来头,这可是傅老师临走时送给我的,你们知道傅老师是谁吗?”他望着在坐的几个年青人问道。
几个人都相互对视着,没有应答。
“哈哈,不知道不要紧,等晚上我让你们看一本书就知道啦。”邵乔的手里又晃了晃那磨得已经发白了的水壶,“这只水壶可是当年我们打山洞时挖出来的,当时谁都没在意,后来被傅老师收了起来,你们看,纯日本造。”
邵乔又把水壶高举了起来,几个人你争我抢地仔细地观赏着,“嗨,这上面还有划伤呢。”一个年青人说道。
“嗯,估计是子弹穿过时留下来的,看来这个背壶的小鬼子命挺大的。”邵乔分析着。
“哼,命再大也早该死了,都多少年了。”一旁的人说道。
邵乔接过那水壶,他想下次回家时把水壶给老母亲用,这水壶扣上盖子时能滴水不淌,正好老年人用起来方便。
这时,办公室里的小伙子心急火燎地跑了过来,“邵师傅,你……落在宿舍里的手机都……响了好半天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边说边把手机递给了邵乔。
邵乔接过了手机,翻看着,共有七个未接来电,一条短信让他的心立刻悬了起来,“妈妈的状态不大好,你快回来吧!”
“大家抓紧焊接,决不能耽误隧道施工进度!”邵乔吩咐着便站起身来,他想布置一下眼前的工作,好找经理请假回家,看看年迈的老妈妈。
“我说班长,你是让老媳妇给催急了吧?你还能行了吗?哈哈……”一名焊工笑着便起身拿起了焊把。
“这秋苞米粐熟了更香,呵呵,这可是赵本山说的。”另一名焊工学着小品里的声音笑道。
“怎么不行,你没看班长总喝那壶里的水吗?哈哈,壮阳大补呀。”一名说话的年青人不分老少,玩笑开的有些过了,当他看到邵乔那一脸严肃的表情时,不禁伸了下舌头。
“嗨,他可有日子没回家看看了。”一名年岁稍大点的焊工看到邵乔的脸色不对,便冲着几个人使了个眼色。
给邵乔打电话、发信息的人正是他的妻子,美子。
“妈她现在怎么样了?我明天坐飞机走,估计很快就到家了。”邵乔在电话里说道。
“病来的挺突然,昨天还吃了点东西,可今天……”美子在电话里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美子你别急,慢慢说。”
“我们都在医院里,盼着你快回来呀。”
“我明天就回来了,让妈妈放心等着我。”邵乔感到事情不妙,他在电话里隐约听到有好多人的声音。
“等一下……妈……要跟你说话。”美子哽咽声加大。
“邵乔,儿子呀……太远了……不用回了……看……你媳妇多好……你在外头……安心做事情吧……自古以来……忠孝不能两……”这时,邵乔却听不到妈妈那微弱的声音了,只听到一声碰击的动静。
“妈——”电话里传来了呼喊妈妈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忙乱的动静。
“邵乔,呜呜……妈妈走了,呜呜……”美子放声地哭了起来。
“妈——妈——”
邵乔呼喊着妈妈,可妈妈再也听不到儿子的呼换。他奔跑着,疾呼着,那呼喊声在山峦里跌宕起伏,妈妈的死让远隔千山万水的儿子一时没了支柱,真好象那雪崩飞滚到万丈深渊,他再看不到妈妈了,再也见不到妈妈那期盼的目光和声声的呼唤。他跪到了山脚下,仰望着苍茫的天空,手里捧着他乡的黄土,泪水簌簌而下……
“妈呀,恕儿子不孝,儿子没能在你身边,你连看一眼都没有就走了,让儿子送你一程吧,妈——呜呜……”
邵乔跪在那不知哭了多久,那哭声渐渐地微弱许多,可泪水仍在默默地流淌着,那是流淌着心中的苦水,也是诉说着心中的无奈。
邵乔坐在火车里,眼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一颗沉重的心,带着深深的遗憾,寄托着对母亲无限的哀思,也包含着对母亲不孝的愧疚,他哀叹着,嗨!忠与孝真的就难以两全吗?
第六十五章 献爱心
“哎,老爸,昨晚我回来的时候感觉你俩好象也没睡……”倩倩惊奇地看着我还呆呆地站在那,发现我对她的话没反应,她把进房间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爸!你咋啦?是不是还想着你那大山洞子的事啊?”倩倩上前用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我这才回过神来,感觉刚才的时间好长。
“啊,没事的,”我的脸又严肃起来,“以后你晚上没什么事就不能早点回来吗?看把你妈惦记的,搞个对象还起早贪黑的,真是的。”
“啊,我回来晚点就一定去搞对象啦?”倩倩撅着嘴,眼睛瞪了我一下,“我问妈妈去。”她说着便走进了妈妈的床前,妈妈这时已快下床了。妈妈从不睡懒觉,可昨晚实在是睡的太晚了。
“啊呀,妈妈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呀?”倩倩看到妈妈的眼睛红红的,眼皮好象也肿了点。倩倩又回来站到我跟前,我冲着她只是一笑。
“爸爸,你昨晚是不是又数落我妈了?”倩倩理直气壮地看着我,问道。
“啊呀,什么呀?你去问你妈去,她是看书看哭的,”我坐在了餐桌旁,“你呀,跟我似的,什么事情也不调查清楚就乱说一嗵,性子急嘛!一个姑娘家家的,没个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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