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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论语-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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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驩儿看着,也跟着咯咯笑起来。
    硃安世不由得也随着笑了,但随即,猛然想起郦袖当年所言:“安安稳稳过活”,看这一家农人如此和乐,心里一阵羡慕怅悔。
    再看驩儿,这么久以来,驩儿始终静静的不言不语。即便说话,也小心翼翼,即便笑,也只微微笑笑。现在笑出了声,才现出孩童该有的模样。
    自从知道驩儿背诵的是世上唯一的古本《论语》,硃安世心中越发疼惜,不知道他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天大的秘密竟让这样一个孩子承当!等这事一了,定要让驩儿过孩童该过的日子。
    郦袖若见了驩儿,也一定会疼爱这孩子。
    续儿是个有豪气的孩子,也自会喜欢驩儿。
    驩儿又和善,两个孩子在一处,定会玩得很好……
    行了几日,到了南阳冠军县'冠军县:汉武帝因霍去病功冠诸军,封侯于此,始名冠军。故城位于今河南省邓州市张村镇冠军村。'。
    县城不大,街市上行人也稀稀落落。
    硃安世驾车缓缓前行,寻找客店,迎面走来一个货郎,担着一个货架,大声叫卖。硃安世本没在意,但一扭头,见驩儿盯着那货架,眼里透着羡慕。
    他忙叫住货郎,货郎走过来,满面堆笑,殷勤奉承。
    硃安世一眼看见架上有一只木雕漆虎,黑底黄纹,斑斓活跳。
    他心里猛地一刺:当年和儿子分别时,正是答应给儿子买一只这样的漆虎。几年来,他一直记在心里,在成都空宅中,他见到续儿床头挂着一只相似的,是郦袖替他补偿了儿子。不知道续儿还记不记得这件事?
    货郎连声询问,他忙回过神,扭头让驩儿随便选。驩儿摇头说不要,眼角余光却仍停在货架上,硃安世顺着他的目光一看,驩儿竟也盯着那只漆虎。硃安世不再问,让货郎将那只木雕漆虎拿过来,问过价,付了钱,将漆虎递给驩儿。
    驩儿仍不肯要,硃安世故意生气道:“钱都付了,拿着!”
    “谢谢硃叔叔。”驩儿小心接过,握在手里,指尖轻轻抚摩着。
    “喜欢吗?”
    “嗯!”驩儿点点头,却低垂着眼睛,似乎想起什么心事。
    “怎么了?”
    “我娘原来答应给我买一个,后来忙着赶路,再没见到卖这个的……”
    硃安世一听,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却不知能说些什么,叹了口气,吆喝一声,振臂驱马,继续向前。
    走了不远,找到一家客店。
    硃安世停好车,便带着驩儿到前堂坐下,点了几样菜,又让打一壶酒。
    店家赔笑道:“客官,实在抱歉,刚颁布了‘榷酒酤'榷酒酤(que jiu gu):汉武帝为解决财政困难,而实行的酒类专卖制度。《广雅·释室》:‘独木之桥曰榷。’《汉书·武帝纪》:‘(天汉)三年春二月……初榷酒酤。”颜师古注引韦昭曰:“谓禁民酤酿,独官开置,如道路设木为榷,独取利也。’'’令,小店没有酒了。”
    硃安世问:“什么缺酒孤?”
    店家笑着解释:“榷是路上设的木障栏那个‘榷’,这‘榷酒酤’令颁下来后,民间再不许私自酿酒、卖酒,只能由官家专卖,唉——先是算缗'算缗(min):汉武帝为解决国用不足,于元狩四年(前119)所施行的税法。凡工商业者都要申报财产,每二缗(2000钱)征一算(120钱),税率6%。隐瞒不报或呈报不实者,没收全部财产,罚戍边一年。'和告缗'告缗:为杜绝许商人隐匿‘算缗’,元鼎三年(前114)武帝又下令‘告缗’,有揭发者,奖励所没资产的一半。《汉书·食货志》:‘中产以上大抵皆遇告。杜周治之,狱少反者。乃分遣御史、廷尉、正监往往即治郡国缗钱。得民财物以亿计,奴婢以千万数,田大县数百顷,小县百余顷,商贾中家以上,大抵破。’'、盐铁官营,现在又来管到酒——真是吃完了肉,又来刮骨头。我大清早就赶到县里新设的官家酒市去买酒,谁知那里已经排满了人,我排了好一阵子,又担心店里的生意,等不及,只得空手回来了。实在是抱歉。”
    硃安世听了心想:樊仲子的酒坊恐怕也已经被关闭了。张口要骂,但还是忍住,只道:“不关你的事,那就快上饭菜。”
    店家连声答应着,刚离开,驩儿忽然叫道:“韩婶婶!”
    硃安世忙抬头,只见一个女子笑吟吟走进门来,身形袅娜,容色娇俏,是韩嬉。
    几个月前韩嬉就离开了茂陵,却不想在这里遇见。
    “嬉娘?你怎么也到了这里?”硃安世忙站起身。
    “真是巧,我刚才还在想会不会遇见你们呢。”韩嬉笑着过来坐下,伸手轻抚驩儿的头顶,“驩儿还好吗?”
    “嗯!”驩儿眼睛发亮,笑着用力点点头。
    硃安世忙又叫店家多加了几个菜,才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长沙。”
    “去长沙做什么?”
    “嫁人。”
    “嫁人?”硃安世一愣,“嫁什么人?”
    “我嫁谁,你很关心?”韩嬉笑盯他。
    “嘿嘿——只是有些好奇。”硃安世心里却想:哪里有女子单身一人、千里迢迢,自己跑到男方家里去嫁人的?
    “光是好奇?不关心?”
    “嘿嘿,当然也关心,毕竟——”
    “毕竟什么?”
    硃安世一时语塞,想了想才道:“毕竟相识这么久,你又帮了我那么多忙。”
    韩嬉微微一笑,略一沉吟,道:“是这样啊,那我就不必要告诉你了。另外,我做那些事并不是帮你,是借债,一笔一笔你都得还给我。”
    “嘿嘿,那是当然。你要什么?尽管说!我拼了命也要给你找来。”
    “其他的我还没想到,首先,你得尽快把那匣子还给我。”
    一路急行,不到十天,靳产便到了常山郡。
    常山治所在元氏县,他进了城,求见郡守,郡守见是执金吾杜周的急命,自然也不敢怠慢,忙吩咐长史尽力协助靳产查案。
    长史陪同靳产出城,到姜志故里槐阳乡,找到乡长一查户籍,姜志果然有个伯父,名叫姜德。
    姜德是个儒生,曾经为河间王刘德门客。刘德死后,归乡耕读,在本地颇有名望。四年前,姜德犯事逃走,不知所踪。因为时隔几年,当时原委,乡长已记不太清。
    长史又带靳产回城去查当年刑狱簿录,果然有姜德一案档案——
    姜德当年罪名是藏匿逃犯。那逃犯是一个年轻妇人,捕吏得令,趁夜去槐阳乡捉拿时,见夜色中一个妇人身影从前门溜出,急急向村外奔去。捕吏忙追上去,到了村外,见那妇人跑到一棵大树影下,不再动弹。赶过去一看,那妇人竟用匕首插在胸口,人已经死了。举火照看她脸面,不是本地之人,定是那犯妇。
    捕吏又回到姜家,见合家男女老幼都在,只少了姜德一人。问他家人,说是出门访友去了。郡守因为犯妇已死,便结了案。
    靳产见簿录上只记了那犯妇姓朱,来自何处、所犯何罪则不见记录。便问道:“那犯妇是什么人?因何被追捕?”
    长史又去找当年缉捕逃犯的文牒,却没有找到,于是道:“想是当时已结了案,文牒留之无用,便销毁了。”
    “那姜德家人现在还在吗?”
    “他的妻小当年都被黥了面'黥面:又称黥(qing)刑,在犯人的脸上或额头上刺字,再染墨,作为受刑人的标志。《说文解字》:‘黥,墨刑在面也。’',充作了官奴,男子在砖窑,女子在织坊。”
    “能否让在下盘问一下姜德的家人?最好是女人。”
    “好说。”
    长史吩咐下去,不多时,小吏带来了一个年轻妇人。那妇人身穿破旧粗布衣,身形枯瘦,面颊上深印着墨痕。
    小吏禀告说:“这是姜德的儿媳冯氏。”
    靳产盯着那妇人看了半晌,才开口问道:“你有没有儿女?”
    冯氏低头小声答道:“有。”
    “几个?”
    “三个。”
    “他们现在哪里?”
    “两个女孩儿在郡守府里做奴婢,一个男孩儿随他父亲在砖窑做活。”
    “你想让他们活,还是死?”
    “大人……”冯氏猛地抬起头,满眼惊恐,随后“噗”地跪倒,不住的在地下磕头:“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
    “好,既然你不想他们死,就老老实实答我的话。”
    “犯妇不敢隐瞒半个字!求大人开恩!”
    “四年前有个妇人躲到了你家里,她是谁?”
    冯氏跪在地下,迟疑起来。
    靳产冷吭了一声,道:“不说?好,就先从你小女儿开始——”
    “我说!我说!”冯氏忙喊道:“那妇人姓朱,是临淮太守孔安国的儿媳。”
    “哦?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靳产顿时睁大眼睛,心都砰砰跳响。
    “那朱氏是我公公夜里偷偷接到家中来的,还带着四、五岁大一个孩子。我公公没说她的姓名、来历,也不许我们问,只让我们好好待客。出事那天傍晚,我丈夫急忙忙从城里回来,他探听到有人上报消息给府吏,说我家窝藏了一个异乡妇人。刚好郡守得到缉捕公文,要捉拿一个女逃犯。郡守便命人来我们家捉拿逃犯,捕吏已经部署好,只等天一黑就来。我公公一听,慌忙跑到朱氏屋里,进去不多久,他们两个竟争吵起来。我心里好奇,便凑到窗下偷听,听了半天才勉强听懂一些,原来我公公让朱氏带着孩子快逃,朱氏却跪下来恳求我公公带那孩子去长安,送到御史大夫府,还说什么‘这部经书比孩子的命更要紧’……”
    靳产忙问:“什么经书?”
    “那朱氏没有说。不过,她提到临淮太守,还说孔家只剩这孩子一支根苗,所以犯妇才猜到,她应该是临淮太守孔安国的儿媳。她说她一个妇道人家,保不住孩子的命。我公公听了才答应,就带着那孩子从后门出去,骑了马悄悄逃走了……”
    荆州、长沙正好一条路,硃安世、韩嬉、驩儿三人再次同行。
    硃安世怕走急了惹人注目,便有意放慢行速,并不急着赶路,三人一路说说笑笑,甚是开心。
    驩儿时刻都握着那只木雕漆虎,喜欢得不得了。
    三个多月后,才到了荆州府江陵,此时已经春风清暖、桃李初绽。
    韩嬉先去打听,刺史扶卿不在江陵,去了江夏等地巡查。
    硃安世道:“江夏在东,长沙在南,我们就此告别。”
    韩嬉略一迟疑,随即道:“既然都到了这里,我就先陪你们去了了这桩事。”
    “你的亲事怎么能耽搁?”
    韩嬉并不看他,轻抚驩儿的头发,随口道:“你不必操那么多心。”
    “嘿嘿——”硃安世不好再说。
    于是三人又向东赶去,到了江夏,扶卿却又已离开,北上巡查去了,一直追到襄阳,才终于赶到。
    韩嬉打问到扶卿在驿馆中歇宿,便道:“这事得尽量避开眼目,我们还是夜里偷偷去见他。”
    硃安世点头道:“我也这样想,而且也得防备那人未必可信。”
    两人先找了间客店,住进去休息,仔细商议了一番。
    韩嬉去找来根竹简,问店家借了笔墨,又让驩儿写了“孔壁论语”那四个古字。
    到了夜里,硃安世背着驩儿,与韩嬉悄悄从后窗跳出去,避开巡夜的更卒,一路来到驿馆。按照商议好的,韩嬉去前院,硃安世带着驩儿去后院。
    硃安世到了后院墙外,用腰带束紧背上的驩儿,见左右无人,用绳钩一搭,攀上墙头,翻身跳下,躲在墙根黑影里等着。
    不多时,隐隐见前院冒起火光,随后有人大叫:“马厩着火啦!”
    这是他们约定好,韩嬉到驿馆前院,在马厩放火,引开驿馆中的其他人。
    很快,后院几个房间里奔出十几个人,全都向前院奔去,后院顿时悄无声息。
    硃安世继续偷望,见一个小吏匆忙跑过来,到中间那间正房门前,朝里恭声道:“扶卿大人,前院着火了。”
    里面传来一个声音:“火势如何?”
    “不算太大,众人正在扑灭。”
    “好,你也赶紧去帮帮手。”
    小吏答应一声,又急急向前院奔去,随即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人走出来,站在檐下向前院张望。
    硃安世见院中无人,便牵着驩儿走过去。走到近前,那人才发觉,吓了一跳,厉声问道:“什么人?”
    “你无需惊慌,在下是受王卿所托,有事前来相告。”
    “哪个王卿?”
    “御史大夫王卿。”
    “哦?御史大夫王卿去年不是已经过世?”
    “对。他临死前托付,让在下务必将一样东西交给你。”
    “什么东西?”
    硃安世将那支竹简递给扶卿,扶卿满脸狐疑,接过去,就着屋内射出的灯光,仔细一看,顿时变色:“这东西现在哪里?”
    “这孩子记在心里。王卿让我带这孩子来背诵给你。”
    扶卿向驩儿望去,十分惊异,随即望望左右,忙道:“先进去再说!”
    刚进到屋中,扶卿立即关起门,硃安世四处扫视,屋内并无他人。
    在灯光下,才看清扶卿的容貌,略弓着背,皮肤暗黄,胡须稀疏,眉间簇着几道皱纹。
    扶卿又盯着驩儿仔细打量了片刻,问道:“你真的会背古文《论语》?”
    驩儿点点头。
    “你名叫孔驩,是不是?”
    驩儿眼现困惑,硃安世更是诧异:“你认得这孩子?”
    扶卿摇头道:“我没有见过,但除了他,世上还有谁能得传孔壁《论语》?”
    硃安世震惊无比,但随即恍然大悟:这古本《论语》出自孔子旧宅,孔安国将它献入宫中之前,必定是读过,甚而抄写过副本。这是他祖上遗留,比任何珍宝都贵重,自然不愿让经书就此消亡。外人他不敢传,但自家子孙必定是要传的。驩儿如此年幼,就能背诵,又姓孔,当然该是孔子后裔!
    想到此处,再看看驩儿,他仍不敢相信,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三年的可怜孩子竟是声名显赫、堂堂孔家的子孙!
    一时间心乱如麻,他忙定定神,问道:“孔驩是孔安国什么人?”
    “孙子。”
    “孔安国现在在哪里?”
    “早已过世。”
    “什么时候?”
    “九年前。”
    “孔驩的父亲呢?”
    “他父亲名叫孔卬,也是同年死去。孔安国合家遇难,同日亡故。”
    “哦?什么缘故?”
    “中毒。”
    “因为古文《论语》?”
    扶卿蹙眉不答,神色忧惧。
    驩儿则睁大了眼睛,望着扶卿,满眼惊惶。
    硃安世却随即大致明白:孔安国私藏古本《论语》一事定是被人泄露告密,遭到其他官吏谗言陷害。他全家同日而亡,或是被人投毒,也或是孔安国畏罪自杀,甚而是刘老彘亲自下旨,将他全家毒杀。只有驩儿的母亲带着他侥幸逃脱,定是孔安国临终遗命,驩儿母亲才将古文《论语》传给驩儿。
    他记起此行的目的,便不再多想,问扶卿:“现在就让驩儿把古本《论语》念给你听?”
    扶卿犹疑了片刻,嗽了一声,才道:“王卿大人恐怕是看高了我,我不过是一个官秩六百石的小官,哪里能担负如此重任?”
    硃安世见他目光躲闪,似有隐情,猛然想起王卿临别时所言:扶卿曾得传古本《论语》,只是不全。
    传他古本《论语》的自然是孔安国,孔安国遇害,扶卿却未受牵连,反倒能升任刺史。前年在槐里闲谈时,赵王孙曾说过,天子为增强监管天下之力,新设了刺史一职位,这一官职看似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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