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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喘息-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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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茜伸了伸腰,说:“那我就直说吧!你一定干了什么蠢事!谷总在给吴部长的电话里大骂了你一顿。”
洛鱼的身心几乎要崩溃,问:“你怎么知道?”
文茜说:“我就在电话旁边。吴部长还将谷总的话给我复述了一番。”
洛鱼不再说话。在一个漂亮女人的面前不说话。并且不说话的理由又与这个女人无关,那么这个男人的痛苦就不是一般的痛苦。
漂亮女人很快走了。她无法慰藉洛鱼。而自蔚又解决不了问题,洛鱼只能到另外一个漂亮女人那儿去寻找安慰。她是洛鱼的爱人。爱人是所爱的人的港湾。
洛鱼拨通了覃瑶的电话。
覃瑶就像一名外科医生,详细地询问了给洛鱼带来伤害的事件的每一个细节。洛鱼以为女人会拿出麻醉剂、针筒、手术刀、钢丝钳、缝合针、夹板、石膏、绷带之类的器材。结果,覃瑶说:“你没有受伤,你得了妄想症,是一种精神类疾病。”洛鱼问:“怎么治得好呢?我的医生、我的爱人,我可不想成疯子,我可不想早早死去,我还得陪你享受天堂里的生活。”
瑶瑶笑着说:“你已经快要成熟了。”
她还说一个成熟的男人就是愿意挺身而出保护那些能给自己带来长远利益的人的男人。
她还吻了洛鱼。在电话那端用很响的声音吻了洛鱼。她说,这不是安慰和理解,而是褒奖。这让洛鱼的心里不仅暖和,更是激动。
由里及外的激动。
雨后的吻痕
这一天的雨被赋予了太多的历史意义。
播音员说,雨洗刷了中国人民一百多年的屈辱。
这天的雨真是幸运。
已是农贸公司老板的洛浪兴奋难耐,一大早就在家里兜圈子,一楼、二楼、三楼、二楼、一楼,反反复复好几趟,直到把李素容吵醒。他又取来一只碗放在雨中,过了一阵子,碗里的水才两三公分深,很是气馁,就索性接了满满一碗屋檐水。李素容实在搞不懂小儿子的举动,就问:“老二,你在干啥?”洛浪兴致勃勃地说:“准备加点糖喝下去。”李素容说:“你疯了,不拉肚子才怪。”洛浪说:“妈,这你就不懂了,这叫爱国。”李素容觉得奇怪,说:“喝屋檐水也叫爱国,是不是打仗了?”听了母亲这话,洛鱼站在一旁哈哈大笑。洛浪忙忙解释:“妈,今天咱们把香港从外国人手中收回来了。”李素容问:“是不是小日本?”洛鱼附和道:“就是!”李素容马上咬牙切齿地骂:“这些龟孙子!”洛浪说:“妈,大哥骗人,是英国人。”李素容停止了骂声,她对英国人不感兴趣,或许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个叫英国的国家,过了好一阵子她才补充道:“怎么不把台湾弄回来?”
洛鱼和洛浪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说到国事,天下事,李素容总是东扯南山西扯海,在她的头脑中,要么台湾,要么日本,可怜得很。
洛鱼不想被台湾问题缠住,提早上班了。自从吴为从赌博事件中意外脱逃后,洛鱼即便升职了,也是越发地小心。因此,这提早上班就意味着比往常早很多。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比往常少得多,估计昨晚参加香港交接仪式耽搁太久了。
路过劳资核算办公室时,洛鱼惊见门是虚掩着的。洛鱼轻轻地推开门,这并不太响的声音把一个女人从梦中惊醒了。孟玉媛迷迷糊糊地看着洛鱼,仿佛看见了她的情人。她说:“洛部长,这么早就上班了,八点了吗?”
“还差一小时,”洛鱼吃惊地问,“你怎么在这儿睡觉?”
“李刚上夜班,我深夜给他送饭。”
“你就没回去,在这儿等他?”
“是的。”
“爱情的力量呀!”洛鱼一声悠长地感慨。这话直接命中了孟玉媛的心坎。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容光。她的目光含着羞,刚从爱情的深海中爬出来的样子。她说今天休假,准备与李刚到县城去闲逛。洛鱼说:“你们真幸福。”孟玉媛用表情说,你真是个可怜的人。但她嘴里说的却是:“洛部长,冒昧地问一句,你有女朋友呢?”
“孟玉媛,我都快妒忌你死了。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洛鱼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我哪来的女朋友?”
“至少也有意中人,是吗?”
“谁?”
“文茜!”
洛鱼一惊,大嚷:“孟妹妹,千万别瞎说,刘成龙恐怕要把我捶成肉饼。”孟玉媛示意洛鱼声音不可太大,凑过嘴来说:“文茜爱的是你。”洛鱼一边摆手一边说:“真是天大的笑话,她与刘成龙不是天天像蝴蝶一样飞来飞去吗?”
“这是个秘密。谁也不能说。文茜跟那小子是媒言所约,父母所压,貌合神离。你知道媒人是谁吗?”
丁江人都知道,他们的媒人是分管党务或者说分管虚空的黄大海副总经理,也就是刘成龙的后台。孟玉媛接着说:“文茜正等着你将她从水深火热之解救出来。”
“这是你的意思。”
“她天天找我述苦,这不是明摆着要我转告你。”孟玉媛说,“可我又搞不懂,文茜说你有一个女朋友在很远的地方,有这回事吗?”
洛鱼不置一语。在很远的地方?玉清?难道文茜还记得当初我帮玉清办手续的事。覃瑶?文茜是不会知道的,丁江人没有谁知道。
孟玉媛说:“沉默就是承认。”
洛鱼很慎重地告诉孟玉瑗,我是一个坚定的单身主义者,如果你先前所说的是真实的,请你务必转告当事人。
孟玉媛却讥笑洛鱼不去解救一个美女。洛鱼说:“世上都是苦难的人,只有自己能救自己。”
这时候,李刚进来了。看见他那张泛着红光的脸,洛鱼就想,女人改变了男人,从而改变了世界。如洪烛所说:“她们的爱情以不同的方式照耀着我,以芳香四溢的|乳汁,倏忽一现的流盼抑或新月般的吻痕映照着我。”
洛鱼站在阳台上,看着孟玉媛和李刚共撑一把伞,相亲相拥在他视野里消失。这场景让洛鱼触目生情。
洛鱼几乎想冲进雨中,双膝跪地,对天长啸。
洛鱼快速地拨通传呼小姐,对他的瑶瑶说:“我爱你,就像爱着今天的雨。”
洛鱼听到了隔壁办公室的声响,便走了过去。
烟雾正在刘成龙的头上打旋。
刘成龙站起身来,笑脸相迎,问道:“洛兄昨晚熬夜了,怎么这么疲倦?”
“刘兄好眼力!你没熬夜吗?”
“我一觉醒来,听见董建华正说‘谢谢大家’,我不领情,就安安心心上床睡了。”
洛鱼半阴半阳地说:“搂着文茜作了一个美梦,醒来时,正骑在她的身上。”
“洛兄,你是在讽刺我。不怕你笑话,她还没被我搞上几回,看来自己的问题还是自己解决好。”
“红牌楼解决不是更好!”洛鱼刚说完,刘成龙就笑开了花,连连说红牌楼的小妞技术好极了,让人回味无穷,又说:“洛兄,别在我面前装处好不好?更别跟我说‘我还没恋爱,我还是童男’好不好?”
“谁说我没恋爱?说不定明年的今天就结婚。”
“你是专门来告诉我这个消息,不是吗?”
“今天咱中国人都高兴,不允许与刘兄一起分享自己的喜讯吗?”
“真的吗?是谁?让老兄帮你审一下!”
“假作真时真亦假。信不信由你。你跟文茜什么时候结婚呢?”
“就像天上的月亮,不晓得倒底是十五圆还是十六圆。”刘成龙像诗人一样说前一句,又像嫖客一样说下一句,“我对某个特定的女人无法长久地保持兴趣。”
洛鱼给他递了一支烟。
办公桌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雨越来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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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云层席卷而来,转眼之间,天空一片昏暗。狂风发出可怕的呼啸,劲吹过来。
传呼声响,是瑶瑶发来的,她说:“我爱你,就像爱着这时的雨。”
这场雨在正午时分嘎然而止。
不过,洛鱼希望它不停地下,不停地下下去。
播音员说今天的雨能够洗刷屈辱,那就索性让雨下过瘾,下过够,下过透,以让国家和人民的屈辱洗刷得一干二净。用一些学者的话说,中国已经有底气对曾经给了我们屈辱的人说不!洛鱼希望雨还下。孟玉媛今天正和李刚为他们的爱情作最后地冲刺,二人共撑一把伞,亲密无间地从洛鱼的眼前消失,在雨中,这幅景象很像一个“家”字,这雨下得越久,这字在洛鱼的头脑中就支撑得越久。洛鱼希望雨还下。尽管洛鱼没有义务通过刘成龙向文茜传递自己正恋爱的信息,但是,本着国际人道主义原则仍然去了。洛鱼希望雨还下,洛鱼对覃瑶说:我爱你,就像爱着今天的雨。覃瑶说:我爱你,就像爱着这时的雨。为此,洛鱼在一叠便笺上写了九百九十九个“爱”字,这还不包括数漏的或数重的,洛鱼原计划千位上也写到九。
但是,雨住了,天空豁然明朗。
刺目的阳光又开始炙烤大地,地面水气腾腾,转瞬间变得干涸起来。草木先前高昂的头颅开始下垂,除了洛鱼以外,世界都在屈服。
远远地,洛鱼看见村口聚集了一大群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穿衬衣的,穿短裤的,穿裙子的,半裸体的。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村民们竟然有如此的表现,真是中国的幸事。
这时,天空变得更加的血红。
洛鱼一眼就瞧见了最漂亮的那个嫂子,也就是曾经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那个嫂子。六嫂也瞧见了洛鱼,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在第一时间内把目光集中在洛鱼的身上,这该是多么伟大的荣光。
六嫂几乎贴近了洛鱼的肌肤。她身上散发出的迷人的体味正让洛鱼沉醉,她的嘴靠近了洛鱼的耳朵,如果一口咬下去,洛鱼殷红的鲜血就会浸染在她的脸上,让一定会使她的脸更加的鲜艳夺目。六嫂耳语道:“血淋淋的,死人了。”
果然,一股血腥味从六嫂的嘴里喷出,这使美丽得一尘不染的女人更充满诱惑。尽管洛鱼想得很忘情,但还是回应了她。怠慢一个美丽的女人就是对美好生活的亵渎。
洛鱼问:“谁?”
六嫂柔情地看了洛鱼一眼,事实上是洛鱼柔情地看了她。
六嫂说:“林江和他老婆。”
“你是说我妈过去的敌人和他的老婆死了。活该!一个叛徒的下场就是如此!”洛鱼激愤地说。洛鱼相信只有这样的话语才能体现对佛的尊重。佛说恶有恶报。当然,洛鱼这样说更是在六嫂面前展示男人的威风、气魄和好恶取向。洛鱼还接着问:“怎么死的?”
六嫂并不直截了当地回答,而是转了个弯,她问:“上午有一阵子雨特别大,风特别狂,你记得吗?”
洛鱼怎么不记得,那时候,中国人民的屈辱正大片大片地往下掉;那时候,孟玉媛和李刚正抱成一个人;那时候,瑶瑶爱他正爱得昏天黑地。
洛鱼点点头。这种肢体语言最大的好处就在于能从六嫂的脸向下扫射到她深深的|乳沟。六嫂生过小孩,但没喂过奶,这使她的Ru房像覃瑶和叶玉清的一样坚挺。
六嫂下意识地用双手提了提窄窄的裙肩,然后说:“就在那个时候,林江家的房子‘轰’地一声,垮了!”
洛鱼的眼前立即浮现出一幅美丽的景象:林江家那三间偏偏倒倒的房子就像柔情的六嫂一样,不是突然,而是慢慢地,慢慢地倒在洛鱼的怀里,紧接着几声惨叫,当然是六嫂,而不是林江和他老婆在叫唤。
洛鱼恋恋不舍地离开六嫂,脚步却翻得很快,洛鱼的肚子正和饥饿抗争。
洛鱼走到院门口。
李素容正在客厅前不停地走动,像在思考什么。
洛浪正陪着母亲不停地走动。自从当了老板,他也有了思想。
洛德昌站在屋门口,与院门口的儿子正相对。
饭菜挤满了餐桌。李素容并没有走过来,而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洛鱼说:“妈,快来吃饭!”素容并不理大儿子,她正在长长地叹气,好一阵子,才慢吞吞地开口:“我有一个想法。”
洛浪像猴子一样蹦到沙发上,说:“妈,我也有一个想法。”
素容说:“那你说吧!”
洛浪说:“我不敢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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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容说:“你的想法或许就是我的想法,你就说吧。”
我的妈天!洛鱼在心里惊叫了一下,难道我离母亲越来越远了吗?难道老板二弟真成了母亲心中的佛?只有虔诚的信徒才知道佛的想法,也只有佛才知道虔诚信徒心中的想法。
洛浪开口了,像佛一样开口了。
他的声音雄壮而浑厚,他说:“我打算资助林叔的孙儿念书,直到他毕业。不管是中学毕业,还是大学毕业。”
素容直盯盯地看着二儿子,眼光闪亮。
德昌直盯盯地看着二儿子,有眼无珠。
洛鱼也直盯盯地看着二弟。洛鱼看得越专注,洛浪的形象就越发的模糊,最后竟然不认得他了。好比洛鱼看着白纸黑字上的“人”,最初是认得的,过一会儿,只知道这字由一撇和一捺组成,再过一会儿,那一撇就像倒下去的什么东西,那一捺就像站起来的什么东西,最终便不认得这字了。简单的说,这白纸黑字上写的就非“人”了。
洛鱼突然想喝酒。
洛浪问洛鱼想喝啤酒还是白酒。
洛鱼承认,洛浪现在真的长大成|人了。尽管当了老板,也没忘记对大哥表示尊重,或许洛鱼在他的眼中并不是什么大哥,而是县大老爷实实在在的乘龙快婿,或者县衙门里头某个局未来的局长,这样的身份更值得一个老板去尊重。
洛浪还说白酒和女人这两样东西就是好。
作为女人的李素容瞪了小儿子一眼。
洛鱼说:“妈,怎么你的儿子都是好色之徒。”
李素容又瞪了大儿子一眼。
洛鱼和洛浪连饮三杯,都不说话。这说###中有事。在洛浪看来,他先前的言行深深地伤害了一个有身份的人;在洛鱼看来,这人的本性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变化。
洛鱼说:“二弟,你也该把弟媳带回来瞧一瞧。”
洛浪说:“我不晓得自己喜欢哪一个?”
酒精开始在洛鱼和洛浪的体内燃烧。洛浪和洛鱼的眼前都浮现同一个女人,一个漂亮而无痕的女人。
洛鱼开始胡说:“洛浪,你看六嫂怎么样?”
素容顺手给大儿子一巴掌。
洛浪哈哈大笑起来。
德昌的手也开始发痒,他也破天荒地给小儿子一巴掌。
洛鱼也哈哈大笑起来。
不足十分钟,一瓶上等的丁江春酒就倒进了洛鱼和洛浪的肚子里。
当德昌扶洛鱼上楼的时候,洛鱼说:“爸,我没醉,恐怕洛浪才真正醉了。”
洛鱼说的是实话,洛浪的确醉了,他像洛鱼一样,都渴求大醉一场,以麻痹内心的伤痛。哥俩都是正在化蝶的蛹,一个人正从人向非人转变,一个人正从非人向人转变,转变的过程都是那么痛苦,而痛苦却是他俩唯一的选择,只有等到某一天,两只蝴蝶翩翩飞翔于属于自己的自由乐园之时,才会真正快乐。
神气的女王
谷子扬花的季节到了,县大老爷的漂亮女儿送货上门来了。
当覃瑶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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