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倾斜之都市稻草人-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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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城出去的？是谁？”梅景初追问了一句。

　　“张果。”

　　张果？梅景初暗暗思慎，怎么可能会是他，梅景初的老同学，老对手。
纠缠不清之情绪（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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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果原是安城市组织部长，在最后一次竞选安城市长的缴逐中败给了梅景初。对这件事，梅景初一直是很得意的。男人与男人间的较量直接而尖锐，成者王败者寇，没有中间的过度地带。

　　梅景初唯一恼火的是，穆小安曾经与张果裹得很近，两个人好得就像一个人。梅景初不敢说穆小安是否已经为革命事业献身，但至少为张果是献过身的吧。

　　大学毕业的穆小安一进入安城政府办公大楼，立刻就引起了轰动。大家都不相信她是土生土长的安城人，穆小安的美十分圆润精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材比例协调恰到好处，丰凝不肥腻，娇媚不媚俗。最重要的一点是穆小安很会来事，笑容永远挂在脸上，对谁都是甜甜的一笑，说话娇嗲，举止温柔。

　　在所有人看来，穆小安都是一个可爱又甜润的小女人，善于装傻充楞。只有穆小安自己知道，大学毕业后执意要回到安城来，就是因为安城正好在招考政府公务员。穆小安的理想从小就已经确定，她目标明确。和穆小葵比起来，穆小安是那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女人，一旦认准了前进的方向，穆小安绝不后退。穆小安是有一点瞧不起自己的妹妹穆二的，小时候就是个傻孩子，镇天价跟在那个妖精似的梅里屁股后头，被人家扒拉得屁颠屁颠。长大后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在个小杂志社混了好几年，还是一个可怜的文字小编。真是没出息。还有那个梅里，打扮得妖里妖气，毫无品味可言。可惜了拥有一个权势的老爸，一点也不晓得资源利用。独自跑那么老远干什么去。换了她穆小安，早就借这老爸的肩膀爬上老高了。

　　穆小安没有市长爸爸，有的是一个抡锤子的铁匠老穆和一个吸粉笔灰的教师老妈，还有两个没用的妹妹。老穆对穆小安非常宠爱骄纵，养成了她自大矫情的性格，很不把两个妹妹放在眼里，随便也就不把没有权势的老穆和妈妈放在眼里。

　　穆小安是从好学生，优秀班长，突出团代表，杰出学生会主席一路成长起来的。校园仕途的道路为穆小安积累了一定的经验，懂得运用他人的好恶来铺垫自己。她知道，女人的成功实质上是各种交易的汇集。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差异不在于学识能力，最主要的评定指标是你肯不肯放开自己，能不能巧妙而赤裸的利用有权势的男人为你铺平道路。

　　美貌和肉体是敲门砖，这个道理女人们都懂，可真正愿意实施的就没有几个。穆小安很愿意试一试，她很自信，除了前两项，她还拥有头脑。在这一点上，她和梅里有几分想象，只是在梅里心中，情爱比野心重要得多。

　　穆小安是张果招收进来的，当时梅景初还不是安城的市长，是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安城组织部长张果负责这一次的公务员招收工作。张果一般轻易是不到招收办的，他的办公室在招收办的楼上，正好能看到安城政府办公大楼气势恢宏的大门。

　　这一天，张果闲来无事，站立在宽大的玻璃窗前观望。远处马路上有络绎不绝的行人和车辆，这两年安城发展的很快，眼见得比他刚来的时候扩大了好几倍，像一个发开了的大面团，快速热闹的膨胀起来。

　　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些闷热，穆小安穿了一件七分袖的胭脂红旗袍裙来报名。裙子的式样在旗袍的基础上有一些改动，注入了很时尚的元素。张果端着茶杯依在窗前，目光散漫，心事重重，还有几个月，就到了竞选市长的关键时候了。这一次他的提名和梅景初一样靠前，梅景初走的路线是什么，他现在还没有摸清。这可是个劲敌，满脑子主意，一点也马虎不得。

　　然后，他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个胭脂色的标致身影，身材窈窕，皮肤白皙，是一种纯净健康的瓷白，。那年轻女人在门房处犹豫了一下，像是在询问什么情况，然后抬头往楼上看，目光锁定在招收办的窗口。张果明白了，又是一个想报考公务员的女孩子。张果借着女孩抬头的功夫仔细打量，这女孩长得极美，五官精致，姿色过人。一双灵活的眼睛里透处一股自信的傲气。张果不由心里一动，这么绝色的妙人儿没有成为有钱男人的金丝雀，却也来报考政府的公务员。不招收委实可惜，放开能力不谈，光凭借这身段这模样也能养足大家的眼。很多年安城都没有出现过这样可心的尤物了，害得一大群大老爷们只能整天对着那几张自以为美貌的俗气不堪的脸，心跳都减缓了，更别提加强工作效率。这一次，总算老天开眼，送上门来一个绝世俏佳人。

　　张果约莫着女孩子快走进招收办了，转身往楼下走。很巧，在门口两个人相遇了。穆小安对着张果嫣然一笑，低头走了进去，只这一笑，就让张果神醉心迷。张果心想：就算这女孩考试成绩再怎么不理想，我也要想办法把她弄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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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果的担心是多余的，在参加报考的六百份笔试试卷中，穆小安已绝对的优势名列前茅。张果特意抽出穆小安的试卷查看。思路清晰，笔记流畅毫无拖泥带水的感觉。纵然阅人无数，张果还是暗暗叫好。这女孩的头脑和外表一样教人赞叹。

　　穆小安自信满满，很快就进入了新的角色。成了政府办公室的办事员。在女人面前她很会隐藏自己，而在男人面前，穆小安就表现得娇弱温和，但她并不假装愚笨，她说话细声细气的，轻易不开口，只以一张微笑的脸观望同事们之间的风云变化。在恰当的时机，穆小安也会开口，她对问题的看法很有见地，毕竟是重点大学行政管理专业的高材生，穆小安很懂得适时的展示自己。

　　对穆小安的表现，张果很满意，毕竟是由他举荐的岗位。本来，穆小安是可以分到组织部的，由张果直接管理，但张果坚决提议说，这穆小安，看起来八面玲珑的，外表也很能代表安城的形象，更适合放在市政府办里资料室做一个抄送员。先锻炼锻炼她的公关才能，再调整也不迟。

　　穆小安表现得好，张果脸上也有光彩。还有一个原因，张果第一次见到穆小安就为她的美貌惊叹。据为己有的念头一天也没有断过。张果是个聪明人，他绝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穆小安放置在自己的身边，如此美艳怒放的一朵大桃花，实在是危险，没必要冒那个险，那会为他制造出很多惹人闲话的传闻。他得等待时机，还不能给别人制造机会。这样的女人是大多数男人夜晚的美梦，谁不想做一做。

　　梅景初也看到了穆小安，也为她的美貌惊叹。梅景初一向觉得女儿梅里是个大美女，很为这个漂亮的女儿自豪。见了穆小安，才觉出人外有人，天外亦有天。穆小安的美和梅里完全不同。一个是传统观念上的正派美，另一个是突破传统带点邪恶的野性美。在挑剔的梅景初眼里，梅里当然是最美的，现在来的这个穆小安也是绝美的。

　　一看到穆小安，梅景初就想到了梅里。梅景初多么希望穆小安就是梅里啊，穆小安拥有的头脑梅里拥有，穆小安拥有的美貌梅里也拥有。可惜的是，穆小安拥有的权利欲望，梅里却一点也不屑拥有。

　　梅里不能像穆小安一样安定下来，她游离的特质带着艺术家的味道。这一点也让梅景初又爱又恨。

　　有一天夜里，梅景初恍惚之间看见一个唇红齿白的美人站在床前。梅景初以为是梅里回来了，叫了声：“里儿…你终于肯回来见爸爸了啊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回来见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你那么恨我”。梅里冷着脸不回答，转身就想走出去。梅景初急了，伸出手就去拉。拉到怀里才发现不是女儿梅里，却是新来不久的穆小安。穆小安软软的依偎在梅景初怀里，香滑的发丝烘着了他的脸。穆小安的气息很好闻，惹得梅景初心猿意马。不知道什么时候，穆小安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眼前分明是一具凸凹有致的迷人肉体。梅景初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内心的焦躁和欲望强烈极了。然后，梅景初和穆小安两个人就翻云覆雨地共度巫山。在极度的快意中梅景初睁开了眼。

　　眼前哪里有什么美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未合拢的窗帘外，一弯新月已经挂上中天，几颗散淡的星星在傍边衬着。‘月…朗…星…稀，’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哪里也容不下两个同样夺目的物体啊。

　　大自然如此，社会生活里岂不也如此。竞选在即，候选人有五六个，但安城市长的位置只能有一个。

　　明白是做了个美梦，梅景初苦笑起来。和陶枝翘分床而居很久了，梅景初是不缺乏女人的，只要他愿意，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有呢。

　　和女人在梦里共度云雨，在梅景初还是第一次。清醒过来的梅景初觉得有点尴尬，不知觉的四周看了看。还是那间熟悉的办公室，梅景初喜欢睡在办公室里，方便清静，省得陶枝翘在耳朵边叨叨。梅宝儿在外面上学去了，梅景初更有理由夜不归宿。

　　梅景初侧耳听了听，办公大楼里一片静寂，马路上偶然传来的汽车喇叭声，压低着嗓音鸣叫着，声音短促，在凌晨两三点的寂静中非常尖锐。空调的轰鸣声还在继续响着，房间里的水汽逐渐饱和了，潮湿的水汽蔓延在梅景初身上，有点凉了。梅景初起身关掉空调，在黑暗中坐下来，点上了一支烟。

　　在黑暗中，穆小安漂亮的面孔浮现出来，又暗淡下去。梅景初吐开一口烟雾，突然觉得异常的压抑，一阵无来由的沉痛和无力席卷上来，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下落不明的宝贝女儿梅里，来历不明的儿子梅宝儿，貌合神离的老婆陶枝翘，官场上是试而非的你来我往。这一切都让梅景初沮丧。

　　在白日里，梅静初是个高高在上的成功男人，圆通精明善于经营自己管辖的领地。可是，他管辖不了自己的后花园。在家庭建设方面，梅景初无疑是个被动者，失败者。梅景初越想越泄气，一丝悲凉的情绪像安城周遭满山的葛藤，纠缠在他心上。

　　在黑暗中，安城市市长梅景初悄无声息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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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再看到穆小安，梅景初的脸色就不是很好，讪讪的。还有一点强硬。穆小安很惶恐，不明白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斯文倜傥的副市长大人。她一整天都有些神情恍惚，还有几次都差点把该送往各个领导们批阅的文件弄混淆了。

　　办公室里其他的女人们在一旁嘀嘀咕咕，说道：“哼，这小狐狸精八成是思春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天下的好东西哪有长得这么漂亮的？你们谁见过，谁见过…自古红颜就是祸水，招谁不成，偏招这么个小骚货来政府办公大楼，明摆着就是想叫男人们犯罪嘛。”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说：“嘘，小声点，也不看看你自己的长相，你们拿什么跟人家比。再说了，穆小安还真是自己考进来的，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一点也不掺假的。”先前的女声叫起来道：“得了得了，穆小安给你什么好处了，你倒向她说话。李姐，你老公也在这办公大楼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小心看好了。男人的腰带可不牢靠。”李姐的声音：“咱别的自信没有，这点还是有的。倒不是说我们老公不敢，他就是敢，我估计这穆小安也一定不愿意，我瞧这小东西的目标远大得很呢。”“那是那是，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革命尚未成功，小狐狸仍需努力。”随后就是一阵哈哈的压制的笑声。穆小安在走廊上听得真贴。待要冲进去理论，又觉得失了颜面，还白白降低了身价。和这群俗气的女人有什么好说的，既然嫉妒，就让它们继续嫉妒好了，最好能气死几个。她穆小安才不会在意她们的闲言闲语，只当放一个屁，臭过也就完了。

　　穆小安正在寻思，又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在里面说：“我觉得穆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人挺好的，又漂亮又文雅。”穆小安听出来了，是同一天招进来的周米娜。据说，周米娜只是一个二流大学的毕业生，但她很有些复杂的背景，家势不可低估。既有海外的关系，又在省委里有亲戚。女人们听了周米娜的话，想要反驳，再想一想周米娜显赫的背景，毕竟得有所顾及。

　　周米娜说完了，起身去上厕所。穆小安急忙钻进隔壁的打印室。等周米娜进了厕所，穆小安又从打印室里出来。

　　“哎呀，李姐。以后我们说话可要注意点了。想不到穆小安这小妖精男女通吃，连周米娜都乐意维护她。……。周米娜我们可得罪不起，她可是大有来头的呢。”

　　李姐的声音说道：“怕什么？来日方长。大家都说了，我们的周大小姐是待不了多长时间的，她来安城只不过是来过渡一下，早晚还得会省城去。你想啊，周米娜一走，这里还不是我们的天下。穆小安的家势我调查过了，老爹是打铁的，老妈是一退休中学教师，一个妹妹丑得吓死人，还有一个是个病娄子。连名字取得也好，就叫小娄小娄的。”

　　“姜还是老的辣，李姐，真有你的啊。”

　　“可不，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可是孙子兵法上有的啊。你呀，也得学一学了，这都是什么时代了，还用老办法。”

　　“什么时代，也不能乱了规矩。狐狸精就是狐狸精，人人得而诛子。”

　　“啊，还是讲究一下战略效果比较好，是不是傻女人。”

　　穆小安气得头昏目眩，手脚冰冷。还没有开战，就领教了来自同类的威胁。她没有走进办公室，不知不觉竟然来到张果的办公室前。张果办公室的房门开着，低头在审核一份关于中层干部考核上岗的文件。见穆小安失魂落魄的在门外站着，一招手，说道：“小穆，进来，进来。”

　　穆小安低头走进来，站在房间当中一言不发，既不像原先那样温柔甜美的一笑，也不娇滴滴的喊一声，张部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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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果顶奇怪，拉着穆小安的手走到沙发上坐下，很关切的问道：“怎么的？工作出了问题，还是被人误解了？。”

　　穆小安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流下来。穆小安长相柔媚，哭起来更招人怜爱。况且穆小安是刻意要使自己的哭相更动人更妩媚。像张果这种四五十岁的男人，是最见不得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委屈的哭泣的，尤其是穆小安这种无声胜有声的哭法。张果心痛得不行，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柔声安慰道：“不哭不哭，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都会替你做主，说吧，出了什么事。”

　　穆小安很想说，几次张了张嘴，都强行压下去。她相信张果是个明白人，即使她不说，他也能猜初几分，说出来容易，解决也不难，但这样岂不是叫张果对她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疑虑，好像她穆小安真是太笨了，一点也不像一个名牌大学的优秀学生会主席。穆小安含泪摇摇头，一枝梨花带微雨，犹是风流也动人。张果又呆了呆。穆小安对着张果羞涩地一笑：“张部长，我走了，没事，没事。什么事也没有。”但穆小安没有立即走成，她的手还在张果的手掌里紧紧的握着呢。穆小安红了脸，将手臂轻轻抽出来。

　　穆小安猜测的不错，张果几乎立即就明白了她的遭遇。他等着她说出来，这是大半女人的第一做法。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