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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欢-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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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相信着,只要肯交付江山,用此为饵,皇儿便还可能留在自己身边,若是现在告诉自己,皇儿根本旨不在此,当初是自己会错了意,那要自己如何做,才能留下皇儿?
是用皇儿情牵的,墨妃么?!
尽欢帝心中一片冰寒,倒是借着‘墨妃’二字,瞬间想起了来丹药房之前怀疑的事情,便开口问道:“不要再纠缠于逝水的事情,我来这里,原本是因为看着宿尾带来的道童,与贵嫔墨雨甚为相似,我怀疑她们是双XX。”
“确实相似。”
宿尾点头,却不置可否,亦没有给予尽欢帝准确的答案。
“宿尾告诉我,是从哪里找来的道童,道童今年几岁,姓甚名谁,家世背景,详详尽尽。”宿尾过于谨慎,过于淡漠的回言让尽欢帝挑了挑眉。
宿尾却是看了看尽欢帝,然后从竹椅上站起来,一曲膝盖直接跪到了地上,垂着头很是诚挚地说道:“宿尾恳请主人赐罪。”
“宿尾做了什么,需要我赐罪了?”
尽欢帝隐隐知道了宿尾的欲图,却只是转身看着跪伏在地的宿尾,明知故问了一番。
“不是宿尾做了什么,而是宿尾不做什么,压根主人赐罪。”
宿尾手掌平贴在地面上,微微抬起头来,似乎早就已经知道尽欢帝会问这个问题,也早已准备好了答复一般,坚定地说道:“宿尾不愿欺瞒主人,所以不能信口胡诌出道童的身世,宿尾又不愿违背行事的原则,所以,宿尾不能将宿尾所知道的通通禀报给主人。”
“请主人赐罪,赐宿尾‘不做什么’之罪。”
宿尾妖艳的瞳眸灼灼,虽说着‘赐罪’,却是不卑不亢,不惧不怕,半点没有回转余地。
“宿尾的意思是,道童有疑,但是宿尾什么都不会说?”
尽欢帝听了宿尾的话,似喜似恼,也站了起来,伸手搀在宿尾上臂,轻轻一托,将他扶了起来,也没有坚持要他说出实情的意思。
若是宿尾想说,自己不吩咐都会如倒豆子般一一禀报。
而若是宿尾不想说,正如他方才所言,逼得急了,他‘信口胡诌’也是可以的。
罢了,至少明确了一件事,那道童,确实不是简单的青衣侍从,至于是否与墨妃双生,还有待考究。
“我会自己去查,这‘赐罪’二字,宿尾还是收回去罢,作为交换,宿尾也该不会告诉你那小道童,我开始怀疑她的事情吧。”
尽欢帝戏谑一句,而后慢慢踱去了房门口。
“自然不会。”宿尾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主人最好守在小公主身侧,宿尾看小公主脉象平和,大概快要醒了。”
卷四 江山拱手请君留 第三十章 前事尽忘,否
翌日清晨。
逝水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单手顺势搭在另一边床上,惊觉那里空无一物,一个激灵便坐了起来。
父皇,难道是一夜未归么?
逝水有些困惑,有些抑郁地挠了挠头。
昨日尽欢帝因有事问询宿尾,便加重了语调催促逝水独自先回永溺殿,逝水回来后,从晚膳时分一直等到夜深,尽欢帝却始终不曾露面,逝水倚着床栏不自觉便入睡,日升了方才迷迷糊糊醒来。
——父皇昨日,不知在那处歇息呢。
逝水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
父皇最近好似束手束脚,夜间抱着自己入眠,虽然手里不老实,却是半点没有越雷池一步,但,其实,事实上,父皇若是想要的话,自己根本不介意欢爱。
逝水抿唇,听到门外有人叩门,以为是时辰到了,洗漱的宫人都候在门外了,正欲说声‘进来’,便听到禄全的声音急匆匆地响了起来:“大皇子殿下,可醒了么?”
“醒了,何事?”
逝水拥被下床,冷风中小小打了个寒噤,而后温声问询。
“皇上昨晚一直在小公主殿里守着,小公主今晨终于醒了,皇上让殿下过去看看呢。”
“什么?”
逝水高兴起来,也顾不得让宫人帮着洗漱了,自己就坐到镜子前,挽起垂落的发丝,拈起一边的月牙桃木梳,草草地开始束起发来。
禄全在外面只等了一会儿,就听到门‘吱呀’一声大开,逝水喜上眉梢地走出来,说道:“好了,走吧。”
“殿下还没用膳呢。”
“不用了,本皇子不饿。”
“皇上特地吩咐了,说若是殿下急着赶去看小公主,必定要殿下先用早膳,否则便要责罚老奴和一干宫人等。”
“父皇特地吩咐?”逝水有些惊诧于尽欢帝的未卜先知,却是旋即摆了摆手,很不介意地说道:“禄全就告诉父皇,本皇子已经用过早膳,不就好了么。”
“殿下就不要为难老奴了,就几个糕点几盘菜,耽误不了多久的。”
禄全苦了脸,有些可怜兮兮地恳求道。
殿下随随便便编派个谎话,皇上就算识破了,怎么的也不舍得责罚,但是可会苦了一干宫人太监的。
逝水瞧着禄全眼巴巴的表情,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禄全见逝水松动,连忙朝着身后一招手,顿时几个托了木盘的宫人走上前来,盘子里杯碟交错,粥,糕,菜,汤一应俱全,五光十色甚为壮观。
“殿下每样吃一些吧,都是皇上吩咐了御膳房做的,暖胃食补。”
禄全努了努嘴,让人把筷子递到了逝水面前。
逝水挑了挑眉,接过了筷子,而后就着站立的姿势,信手便就在宫人木盘里挑拣起来。
这大概也是父皇吩咐的,果然如禄全所说,‘耽误不了多久’。
难为父皇,能猜到自己焦急,又能想出如此省事的法子。
逝水唇边溢出一丝窃喜的笑容,细细咀嚼下糕点,不半会儿便步出永溺殿,直奔菱儿殿上而去。
待到逝水叩开菱儿的寝房门时,登时被里面满满当当的欢声笑语侵染了心脾。
“父皇,这些天下雪,虽然冷冷的,但是好有意思,可是菱儿怎么一觉醒来,大雪就已经停了呢?”
“雪也有时节啊,瑞雪丰收,但下久了会冻伤人的。”
“哦,菱儿知道了,雪是好东西,但是多了就不好了,那无论什么好东西,多了也就不好了,是不是?”
“菱儿真聪明。”
“儿臣参见父皇。”
逝水踱到床边,见尽欢帝坐在床沿上,扭身与菱儿聊得热乎,正欲跪下请安,便被尽欢帝一扭头一伸手阻住了身形,菱儿更是欢欣鼓舞地挪过来,肥嘟嘟的小手在空中大幅度地挥舞起来。
“无需多礼了。”
尽欢帝将逝水搀到床沿上,并排着自己坐下来,而后回身刮了一下菱儿的小鼻子,说道:“快些回到被子里去,天气寒,小心冻着了,要吃很苦很苦的药。”
“菱儿不想吃药。”菱儿眼里露出惊吓的神色。
“那还不快回去。”
菱儿咧嘴一笑,扭了扭身子,迅速地钻进了被子里,逝水伸手掖了掖锦被的边角,而后趁着菱儿不注意,附耳到尽欢帝耳边,轻轻问道:“父皇,菱儿醒来后,可有说什么?”
“没有。”
尽欢帝拢眉,轻轻摇首,亦是压低了嗓音回道:“菱儿刚醒时,精神便已经很好,倒是很惊诧父皇为何在她床头,抓了父皇的手叽叽咕咕了一堆子话,半点没有提及如何会跌入湖中的事。”
“那后来呢?”
“后来,父皇问了菱儿,前几日发生了何事,菱儿却只记得与那宫人捉迷藏,宫人背身数数,接下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怎么会这样?”
逝水心中惋惜,但看着菱儿揪着被角,对自己笑靥生辉,仍然纯真爽朗,又觉得这样也好。
若是不记得那些勾心斗角,表里不一,沾染血腥,又被狠狠残害的往事,菱儿以后便也能一如既往地欢乐了。
“逝水昨晚睡得可好?”
尽欢帝见逝水出神,突然一把揽住了逝水的腰际,逝水细细打量了尽欢帝的脸,方才发现他满脸倦容,很有几分一夜未眠的嫌疑。
“儿臣尚好,倒是父皇,可是彻夜守着菱儿,不曾阖眼安歇?”
“仙师说菱儿随时会醒,父皇心中忧切,便在床榻上依靠了一晚,谁料菱儿至晓方才醒转。”
“父皇不曾用膳?”
“菱儿醒了之后便一直黏着父皇,所以还没来得及。”
尽欢帝有些困意地往身后的床栏上倒,稍稍闭了闭眼,冷不防瞥见逝水在边上偷笑。
“逝水笑什么?”
“没什么。”
只是觉得,父皇记得叮嘱禄全,定要让自己用了早膳方才能来,父皇自己却没有好好儿休息用膳,这算不算是‘顾此失彼’呢。
“没什么还笑。”
尽欢帝看着逝水眼眸中光华流转,抿唇小小鼓着腮帮子,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忍不住伸手,假示惩戒般捏了一把逝水的脸颊。
忽然雷鸣般的‘咕噜’声响起,尽欢帝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才发现闹事的不是饿了两餐的自个儿。
“父皇,菱儿饿了!”
菱儿撅着嘴,大声嚷嚷。
菱儿已经昏迷了四五天,期间只是由着宫人在唇上沾沾水,算是四五天没有吃东西了,醒转之后又和尽欢帝说了那么久的话,现下倒是饿得有些头昏眼花。
“菱儿总算知道饿了啊,来人,把备好的稀粥带上来。”
尽欢帝招手差了个宫人,回眸又对菱儿说道:“父皇不知道菱儿爱吃什么,所以甜的咸的,南方的北方的,让人备了许多粥,但是菱儿不能多吃,小心贪多了撑坏肚子。”
“但是某猪傎 的很饿很饿啊。”
“还是不行,过会儿宫人看着菱儿吃,绝对不能让菱儿吃多了。”
尽欢帝慢慢站起身子来,立在原地舒缓了一下酸软的腿,然后携了逝水的手,就欲离开寝房。
“父皇要去哪里?”菱儿见尽欢帝要走,连忙在锦被间叫唤了一声。
“菱儿好好儿休息,父皇先回永溺殿了,对了,还记得父皇刚开始说的话么?”尽欢帝站在门槛上,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句。
“嗯,嗯,父皇对菱儿说,说,让菱儿不要说……”菱儿很努力地回忆着,出口的却仍是支离破碎的片段。
“父皇对菱儿说,让菱儿不要说,父皇的意思,是菱儿对父皇所说的那个噩梦,对谁都不能说,知道吗?”尽欢帝回身,温和地笑了笑。
“哦,对!父皇慢走,父皇放心,除了父皇之外,菱儿谁都不说!”菱儿双手握拳,发誓一样抵在了胸前,配合着狠狠地点头瞪眼动作,好像是与尽欢帝达成了什么协议。
尽欢帝颔首,而后推门走出了寝房。
缓缓行进间,逝水回装潢看了一眼菱儿的寝房,又悄悄看了看尽欢帝的脸,憋不住心中的好奇,终于出声问道:“父皇,菱儿的噩梦,是怎么回事?”
“逝水不要打听了,这是父皇和菱儿的秘密,不能说。”
尽欢帝紧了紧掌心里逝水的手,语调温和调皮,眉眼浅浅半弯,明明是明媚的笑靥,不知为何,定在逝水脸上的眼神却显露出了过分沉重的悲戚。
——秘密,替别人保守的秘密,是只为了皇儿一人,而替别保守的秘密。
卷四 江山拱手请君留 第三十一章 正面冲突
“皇,皇上?!”
尽欢帝才踏足进了荔香宫正殿,立时便有宫人慌忙施礼,掩不过满脸的诧异。
皇上自立墨妃为贵嫔后,便再没来过荔香宫,别殿的妃嫔,虽知墨雨贵为三妃之一,但是心中总念念于墨雨原本不过是一介小宫婢,得尽欢帝青眼相看居然如此飞上枝头变凤凰,瞬时平步青云,羡慕嫉妒醋意交加,连溜须拍马都不愿过过形式。
所以,这大半年了,宫人也逐渐习惯了荔香宫内杳无来人。
尽欢帝没有任何征兆,连銮驾都不曾知会一声地来了殿上,宫人自然是惊诧至极了。
“无需通禀了,带孤直接去见爱妃。”
尽欢帝面色和煦,丝毫看不出来意。
宫人袅袅又行了一礼,躬着身子走在前头,带尽欢帝走出正殿,绕入了后方的寝房中。
“爱妃近日时在,在做什么?”
尽欢帝温声问询。
“娘娘闲来便会去御花园逛逛,寻常的时候,也只待在殿里看书,赏花自乐,与奴婢等聊聊天儿而已。”
“墨妃近日里,都是待在殿里的么?”
“是。”
“你仔细再想想,五六天前,爱妃可有出过宫?”尽欢帝给了明确的日子。
五六天前,便是菱儿跌入湖中前后的日子了。
宫人垂眉想了想,说道:“娘娘仍是在殿里的,不过——”
“不过什么?”
“娘娘那些日子,好像变得寡言了许多,也不笑了,奴婢们替娘娘梳妆的时候,娘娘也是直直地盯着铜镜,面无表情,似乎还有些拘谨,有些不自在了,对了,娘娘那些日子,连寻常喜欢的膳食都开始皱眉头了。”
宫人越说越多,几乎将墨雨说成了另一个人,另一个,顶着与墨雨一样皮囊,却是心智完全不同的人。
“孤知道了,爱妃那几日大概是心神不宁而已,爱妃的异常之类,不许再对别人说了,也不许告诉爱妃,孤问过这事。”
尽欢帝在宫人身后冷冷一笑。
原来如此,丹药房时时面无表情的道童,就在那几日代替了墨雨,穿戴妥当驻守荔香宫,为墨雨做下了十足的不在场证明。
墨雨清风,好搭调的名字,意味几乎是如出一辙。
清风乃是宿尾带入,搞得不好,当年墨雨进宫也有宿尾相当大的功劳,宿尾不知欠了这二人何种债,居然让宿尾不但领人入宫,还对自己的质疑三缄其口,甘愿领罪。
等等。
此二人,莫非便是七哥当年的双生女儿,也便是先帝的嫡亲孙女么?
这个猜测一出,尽欢帝觉得思路顿时明晰了起来。
自己也不过是先帝的儿子,宿尾便能十数年如一日地伴在身侧,专注效力,而那两人若是先帝的孙女,便能解释宿尾为何帮衬着她们了。
都是先帝的子嗣,如宿尾所言,‘放不下’。
到了寝房,尽欢帝挥手让宫人退下,而后很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了门,朗声道:“爱妃在么,孤来了。”
“皇上?!”
墨雨正斜卧在床边休憩,听到尽欢帝真真切切的声音,登时吃了一惊,慌忙跳下床来,踱到尽欢帝面前欠身一礼,说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今日怎的有兴致,到臣妾这里?”
尽欢帝笑而不语。
这些日子的闹剧,大概都是墨雨和那个腥风所为,从政事到宫事,从敲边角到危及菱儿的性命,越玩儿越大,越闹越不可收拾。
虽然对皇儿说过,不可轻举妄动,但是现在已经捉住了幕后黑手,而且自己能确信,那个墨雨不会加害于皇儿,便没有所谓的打草惊蛇了。
只是,那清风现在何处,这几日可有布下奇招呢?
“皇上?”
墨雨见尽欢帝不答言,只是微笑,便有些慌了。
“不必叫皇上了,既是七哥的女儿,私下里便也无需那么拘谨,叫我十三叔吧。”
尽欢帝的笑容更深了。
墨雨目瞪口呆,如遭晴天霹雳般手足无措,还未出言,尽欢帝便又道:“算了,你大概也不认我这个叔叔的,你和你姐姐,或者是妹妹,背地里都叫我什么,昏君,狗皇帝,杀人狂,还是别的么?”
墨雨转了转眼珠子,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墨雨的声音有些颤抖。
“猜了很久了,不过真的知道,是现在。”尽欢帝说得风轻云淡。
确实,若是将墨雨定位为当年七皇子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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