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相依(gl)-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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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姐姐。”
　　“哎？”豆花花回神，看见陈楠正笑眯眯的对着她。
　　“这个。”陈楠摆摆手上的可乐示意。
　　“哦。”
　　陈楠打开瓶盖，喝了一口很舒心的叹口气，“其实很久以前就想和姐姐一起出行的打算，就算不是去旅游也好，就我们两个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痛痛快快的，无忧无虑的，一切都是我们俩的秘密。虽然机会很小，但我私下也会为这个愿望不停的存钱，学校的奖学金也舍不得用，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乱买东西，他们吵着要我请客，我也不随便答应。”
　　“没想到竟然成真了呢，做梦都没想到。”
　　豆花花看着陈楠的笑容，突然觉得悲伤，“这种事，怎么没跟我说？”
　　陈楠整个脸都躲到可乐瓶后，不好意思的吐舌头，“因为怕你拒绝嘛，还怕你讨厌我，我肯定会受不了的。”
　　“怎么会？”
　　“因为姐姐还没有真正的接纳我。”
　　相对于陈楠这么快速的回答，豆花花倒是怔了很久，是那种不习惯被人戳穿事实的尴尬。
　　“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能跟姐姐一起旅游啦，到底去哪里呢？肯定是要去外地的，本城的旅游点以后随时都可以去。”
　　陈楠重新跪趴在地图上，肘撑地，臀部自然翘起，腰部下凹，自然现出了惑人的线条，像在太阳下舒展的猫，收起挠人的爪子，眯着眼睛摆着撩人的姿态。豆花花拎着可乐，莫名的觉得喉咙发干。
　　“也不一定，”豆花花抱着可乐喝了一口，“以后我是要离开这里的，考大学也是，工作也是。”
　　陈楠大概没想到豆花花会这么说，明显受到打击，转头看向豆花花的时候，眼里都带着不可思议。“姐姐不想考本市的大学吗？”
　　“嗯，是不想。”豆花花很确定的点头。
　　“为什么？”
　　“因为烦，因为厌倦。”
　　豆花花想她当时的眼神一定是太冷，才让陈楠这么坚强的孩子害怕得全身发抖。
　　“姐姐不想……和我在一起吗？就算在同一个城市也不行吗？我是那么的……那么的……”
　　放大镜无力的掉落在地上，被人丢弃的物品，连惨叫声都不会发出，没有一点表现力。而人不一样，喜怒哀乐都可以写在脸上，足以震撼到人的心灵。陈楠微微颤抖的肩膀，涨红的眼眶，还有咽哽的语气，都让豆花花舍不得，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她的路已经会比自己精彩，而自己也只会成为她道路上交叉口的风景而已。等她回首往日，回望自己走过的路，会惊叹竟然曾经会为路边的一朵不起眼的小花伤春悲秋，只会觉得失望。
　　第　38　章
　　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家里气压总是有些低，豆花花抱着小说憋了好几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更别提情节了。每每妹妹神情恹恹的背着书包上学去，睫毛长长的却盖不住眼底的阴影，豆花花看着也心中沉闷，如坐针毡。
　　想想有多少天了，陈楠再也没有对她撒娇，再也没有偷偷在她兜里塞零食，再也没有主动抱着枕头钻进她的被窝。这些明明都是让她很不耐烦的行为，为什么现在竟然开始想念？更让豆花花伤心的是，昨天难得鼓起勇气主动跟陈楠打招呼，结果人家直接穿过她，到厨房倒杯水就进自己的房间了，愣是没搭理她。豆花花当时摆着“HI”的姿势，石化了很久，都消化不了这个事实。
　　豆花花现在这种状态就像当久了老大，被人巴结惯了，突然树倒猢狲散，没落无比。这天，正当豆花花在家里唉声叹气，门铃响了，佣人说是一个不明人物，问了找谁也不回答。豆花花蹭到屏幕前，看见一个剪着短发，戴着帽子，穿着学校制服的小男生，拽着衣角，紧张得脸发红。突然看他下定决心似的，飞快的往信箱里扔了个什么东西，摆出撒腿就跑的架势。豆花花玩心大发，扔下小说直往门外冲，边跑边喊：“喂，你，就是你，别跑啊！”
　　小男生是个文弱书生，运动不是强项，哪能是豆花花的对手，没跑两下就被追到了，被拽着领子往回拖。
　　“说！你刚才扔了什么进去。”
　　不待对方动手，豆花花自己动手，寻找答案。等摸出来一下，豆花花愣了，这种粉色信封的东西绝对不陌生，她每年经手的就收上百个，瞟一眼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你这样不对哦！”
　　“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小男生看起来很老实，一点都经不起吓，脸色发白，直鞠躬。
　　“我是说格式不对，又没写收信人名字，谁知道你给谁的啊？”
　　“啊……那个，对不起，我现在就写。”
　　小男生说着，还真从书包里掏出笔，要在信封上划两下。豆花花忍不住爆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肠肚都笑疼了。
　　“你还真可爱！说吧，你是要给谁的？不会是给我的吧。”
　　“不，不是。是给陈楠的。”
　　豆花花抓着信封，有点楞，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直到前一秒，她还以为这不过是这个糊涂的少年找错了地方，投错了粉红信件。这样的答案让她措手不及，她怔怔望着这封信，幡然醒悟，原来陈楠已经到了可以恋爱的年纪了。当然，这个念头不怎让豆花花开心就是了。
　　“你是她姐姐吗？”
　　小男生歪着脑袋，很困惑的样子。
　　“是啊，怎么啦？”
　　“没什么。”小男生不自在的压低了帽檐，小声嘟囔，“跟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豆花花耳朵尖，也不放过他，追着问，“什么不一样。”
　　“陈楠老是跟别人说她姐姐多可爱多好……”小男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及时捂住了嘴巴。
　　“你跟她很熟吗？”豆花花已经语气接近审问。
　　“不熟，可是全校的人都知道她有个可爱的姐姐。”
　　这句话深得豆花花的心，心情豁然开朗，“行，那你走吧，我会帮你转交的。”
　　没有意料中的道谢，小男生如临大赦，像终于被放出笼的小白鼠，逃难一样奔得飞快。
　　豆花花托着下巴，拿着那封信在手上转来转去，想着要怎么交给陈楠。豆花花是个很实诚的好孩子，答应人的事情从来不会想到反悔这回事，赵萌有时候也说她太实在，总有一天要被先反悔的欺负。豆花花一笑了之。
　　其实，只要把信放在房间的柜子上，陈楠总会发现的。但豆花花心潮澎湃，试图找出一万个理由，好让自己名正言顺的亲自交到她手上，然后，然后顺便看看她。
　　还没等想到，豆花花就换上了衣服，兴奋的往门外冲。佣人已经对豆花花这样的神经质熟视无睹，相互使了个眼色，又各自干活去了。
　　找到陈楠的学校，对豆花花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但找到陈楠本人，还是有难度的。已经是放晚学的时间，剩下的零星几个学生也陆续走出教室。豆花花不知道陈楠所在的班级，只能一个个挨个找，这是她才意识到，平时有多么不关心这个妹妹的生活。
　　教室没人，有去活动室找，也是空旷一片，最后还是在体育场上找到了她。豆花花笑笑，这种地方还真是学生的最爱。可是当她看见和陈娜站在一起的人，她就笑不出来。
　　虽然已经是夕阳西下，虽然天边染霞，虽然光线昏暗，虽然人影模糊，可是那种曲线和轮廓，应该是女生没错。个子高瘦，及肩的头发，侧面的面部线条分明，鼻梁高挺得就像外国人。
　　一开始她抓着陈楠的肩膀，急切的说着什么，陈楠就像树桩一样，一直没表态。然后那人又说了句什么，陈楠终于抬起头，定定的望着对方好久，突然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很多很多零食，一股脑儿的摔在对方身上。那人也错愕，怔怔的也没接住，那些零食都从身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都是塑料包装袋摩擦的声音。豆花花看见那里面还有她最喜欢的棒棒糖，超大的那种，她和陈楠常吃的那种。
　　那人看了满地的零食，眼泪“唰”的就留下来，还顽强的盯着陈楠，无限委屈的样子。要是平时，豆花花还可能会和赵萌两人以搞笑的心情看热闹，可是这次却不会，反而沉重得无以复加。
　　然后，豆花花看到了让她撕心裂肺的一幕。陈楠踮起脚尖，抱住那个女生的脖子，吻上了她的脸庞。
　　豆花花连呼吸都忘了，两眼一片漆黑，脑袋里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空气，胀得头痛欲裂。
　　记忆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她行尸走肉的走在回家的大马路上，身边车辆川流不息，笛鸣不休，可是她却不愿意醒。
　　手机在震动，就在贴在心脏位置的口袋里。豆花花掏出手机，按住自己心脏，想肯定是手机响太久，才把自己的心震疼了。
　　盲目的按了接听键，是赵萌的声音，□裸的哭音。
　　“怎么办？豆花，我该怎么办，他跟给我送信的那个女孩子在一起了……呜呜呜……”
　　“我什么都给他了，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他说那个女孩子太弱了，没有他肯定活不下去了……可是我没有他也活不下去啊……”
　　“他可以嫌我丑嫌我笨嫌我不懂事，可是他不能说不要我就不要我……”
　　赵萌在电话里抽泣，哭得天昏地暗，豆花花也在电话这头从默默流泪到嚎嚎大哭，唏哩哗啦的好不凄惨，旁边路过的陌生人都对着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豆花花不在意，赵萌最后那句“说不要我就不要我”实在触痛她的心，她无法想象没有陈楠的日子，自己到底该怎么活。
　　第　39　章
　　那天豆花花哭哭啼啼的走回家，那么远的路程，脚底都磨出了水泡。佣人们难得看到豆花花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万分惊奇，一团团的聚在一起，纷纷猜测是不是路上摔跟头摔得太狠了？喜欢的零食被狗给叼走了？还是偷了人家院里的柿子被追着打了？
　　总之没一个是靠谱的，也没一个是正面的。
　　豆花花其实都听得见，平时还能装着不在乎、无所谓，骄傲的把头抬得高高，夸张的挺着胸脯往前走。可是现在不同，人在伤心的时候，都特别脆弱，心灵就像初生的婴儿，需要呵护，需要保护，因为抗伤害的免疫力降到最低点，只要有稍微的疼痛，都会被放大好几倍。豆花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抱着膝盖蜷缩在床上，脑袋都苦痛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本就不出众，现在还眼泪鼻涕一大把，丑得要死，所以才不受欢迎吗？这么想着，更加阴郁，人混成这样子，也算很悲哀了。
　　豆花花自嘲的笑，又难过的哭。用泪水把镜面洗刷了一遍又一遍。
　　她从来没有觉得世界那么灰暗，之前虽然受到歧视、打击，甚至父母双亡，她都没觉得像现在这么绝望。那时心底总有个小小的声音，只要奔回去，就会有个踏实的怀抱。那个一遍遍的对她说：“不用怕，还有我”的人，她一次次的故意忽略她眼底的温柔，一遍遍的利用她对自己的包容，一再挑战她忍耐的极限。当两人吵架了，她自己其实也很害怕，却故意装得无所谓，用假冒的坚强包裹自己，而其实，她比任何人都害怕寂寞和孤独。当陈楠每每主动拿着东西来讨好，表现得那么殷勤，其实她已经觉得天上掉下了个金元宝，而她摆出来的态度，总会让人误以为天上掉下来是一坨屎。
　　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并以此为乐，因为这是证明她重要性的表现方式。
　　当对方为她忧愁，她会觉得得意；当对方每次转身，她会觉得欣喜。所有这些感觉，都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虽然讨厌寂寞，但骨子里却已经习惯了寂寞，这才是最悲哀的地方。
　　有时候她也奇怪，问赵萌这样追着可能永远不把她放在心上的人，会不会累。赵萌脸上挂着的是成年人的那种深沉，说她当然会累，但每次看见他转身的刹那，都会觉得看到了天使，因为太迷恋这种感觉，所以怎样都不舍得放手。
　　豆花花曾经嘲讽赵萌自虐。但是她也知道那种感觉，每次闹矛盾，看到先转身的陈楠，其实也像看到了天使，那么圣洁，那么美丽，那么光芒四射。那一瞬间，她总以为自己得到了救赎。
　　只是她没想到，天使转身的次数多了，也会累。
　　天使一旦不在伸出手，她就得不到救赎，就要掉进地狱了。
　　豆花花心都揪起来了。用糖丝织成的网，说断了就断了，让在网中天真享乐的她，毫无思想准备，就这样摔下来，疼死了。
　　陈楠总说喜欢她，也真的把她放在了心上，处处为她着想，体贴又周到，成熟完全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就因为太温暖了，豆花花才舍不得脱身，也不想去考虑她的喜欢到底是哪种喜欢。甚至想，不管是哪种都好，就算是成长过程中对感情的错觉，只要陈楠一天不醒，她就还能享受一天，被人捧在手心的日子。
　　就因为她太自私了，才要受到惩罚。
　　豆花花哭累了，哭麻木了，全身的力气也哭光了，终于不想动了，抱着镜子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却不安稳，呼吸有时急促有时舒缓，身子总莫名的抽搐，即使有梦，也不会是好梦。
　　天亮的时候，光线刚照进来，豆花花就醒了，几乎是反射性的从床上跳起来。还没有适应周围的环境，动作倒是比头脑快，飞快的冲到陈楠的房间里，虽然她还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豆花花茫然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床，这样的情况从未有过，陌生到让她害怕。
　　没一会儿，佣人托着工具准点来打扫了。看豆花花失神的站在那儿，也没问什么，反正只要不碍着她打扫。
　　豆花花看见佣人把垃圾桶里的东西倒出来，竟然有整打的信件，花花绿绿的，有棱有角的，完全没有拆过的痕迹。
　　“这些是什么？”豆花花指着这些东西问房间里唯一的人。
　　“情书啊，桦小姐不知道吗？”佣人看起来很惊讶，“楠小姐从小学的时候每天都受到这种东西，要是真的存放起来都有几卡车了。以前啊，她还能随行的拆几封看看，边看边笑，有时还帮着改错别字呢，真是太调皮了。”
　　大概是想到当时的场景，佣人笑得前俯后仰，朝着豆花花比划着，“就像这样。哎，不过呀，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她就不再看这些东西，拆都不拆直接扔掉。我看着可心疼了，要是都存起来，卖废纸也能卖很多钱呢。”
　　“桦小姐你也可以劝劝她，别让她这么浪费了。”
　　豆花花没想到对方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吗？”
　　佣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看，叹了口气，“我在这里工作十年了，算是资格老的了，很多事别人不知道我知道，别人不懂我懂。有些是知道了懂了也只能烂在心里，当时没说就一辈子不说。那孩子，在你没来之前，表面上看起来跟现在没有两样，但我看得出来，其实不一样了。一个人心理，其实从眼神就可以看出来。你来了以后，她成熟了很多。她本就是聪明的孩子，很多事只要有心学，很容易学会，不管是学习还是为人处事。”
　　“为什么人家说成家了就会长大，那是因为有了责任，有了必须照顾和保护的人。而想保护那个人的想法就是动力，你明白吗？”
　　“这话我作为下人本不该说，但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幸福，小时候也有过磨难，只是她心智本来就比一般人早熟，小小年纪就懂得不让别人伤心。我很疼爱她，所以也看不得别人欺负她。能跟她走在一起的人，必须知道她的好，要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