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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作品孽缘-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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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按捺了半天的吴原一下“腾”地跳起，用手指着我大骂道：“妈拉个比——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骂完还不解气，一口唾沫吐到我面前。
我被他那副蛮不讲理的样子给惊呆了，“吴原，你疯了？”同时感到全身的血“哗——”地一下涌到头顶。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几乎让我昏厥，毕竟我怀孕才四个月啊，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他如此大动肝火？我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吴原，我做错了什么？你这样对我？”“妈拉个比！妈拉个比！！”吴原疯了似的在屋里大吼，只听得“嗡嗡”的回音在上空回荡，“都他妈的混蛋！都欺负我，我他娘的活够了——”他一边厉声怒吼，一边两只拳头在我面前高高挥舞，似乎随时都要落下，我惊呆了，他何以如此令人恐怖？
看着他失去理智般的疯狂，我又惊又怕，无奈咽下苦涩的泪水，思来想去，只有抱着被子到了隔壁的小卧室。
半夜，吴原起床倒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他一下把暖壶打翻了，“咣当”一声在半夜显得格外刺耳。我被惊得心脏顿时狂跳不止，睡意全无。他懊恼地一屁股坐下，垂头丧气，像只丧家之犬。
——一夜无眠！
第二天，风雨大作，狂风夹着豆大的雨点敲打着玻璃窗，外面昏天黑地，一片水雾茫茫。吴原一早便上班去了，我两眼红肿地爬起来，脑子轰隆隆地乱响，回想昨夜可怕的一幕，仍然心有余悸。吴原这是怎么了？是恶魔附身了吗？我暗自思忖，揉揉酸痛的眼睛，无可奈何地叹出一口气：“哎——”
大雨哗哗地下着，外面一片水的世界，腾起的茫茫水雾隔断了远望的视线，也淋透了我的心情，空气中透着湿漉漉的味道，我一个人在屋里独自静坐，回想结婚前后的一幕一幕，真的恍如隔世。
我想：人生真是莫测啊！
雨越下越大，夹杂着电闪雷鸣，似在怒斥着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我沮丧地呆坐了一上午，心情低沉得像风中的落叶。看看时间不早，该做午饭了，一推开厨房门，我更加的懊恼，后悔应该早点进来，原来猛烈的北风把大量雨水灌进了阳台和书房，做饭的锅台炉灶锅碗瓢盆全部淋了个稀巴烂，灶台上的积水正往下哗哗直淌，大有水帘洞之势。我只好忍着扑面的狂风与骤雨，里里外外作了番彻底打扫。
外面大雨依旧下个不停，我挽起衣袖，准备做饭，拿起菜刀，开始切西红柿。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心不在焉，不幸一刀切破手指，顿时鲜血直涌，菜刀面板霎时一片殷红，正如我那颗滴血的心，身痛加心伤，我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决坝之堤，汹涌而出。
回想起初恋时分，吴原的甜言蜜语，结婚之后，他的横眉冷对。当初的甜蜜回忆转眼间变成了今天的苦涩泪水，两种极端的态度和行为怎会如此紧密地统一于一个人的身上？为何一个人的变化会如此之大？难道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
……
饭刚做好，吴原便回家了。他的面部表情舒缓了许多，全然不似昨夜的歇斯底里。一进门便如老鼠过街般探头探脑，东张西望，大概是饿坏了，他径直闯入厨房，一眼看到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脸上的笑容堆成将要融化的奶油，一滴滴往下淌，“嘿嘿——老婆，好能干！”
看到他这样无端地发火，又莫名其妙地变好，我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特别委屈，我招谁惹谁了，无缘无故挨上一顿骂，我在他眼中不过介于出气筒与皮球之间。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吴原见我如此委屈，不再说什么。
哭了半天，累了的我渐渐止住了哭泣，吴原并不言语，呆坐在一旁，耷拉着脑袋，一副蔫黄瓜样。
我心中纵有一千个一万个不高兴，也不想把矛盾再次扩大，憨憨的我再次主动与他搭话，“吴原，你在单位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昨晚又是吼又是叫的，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点。”听到我的话，吴原像个孩子般一脸的委屈，道出了事情的原委：他所在的居委会前不久办了个二胡学习班，家长们每晚领着孩子前来学习，昨天晚上吴原去晚了，有几名家长早到了，有位家长顺口问了他一句：“你怎么才来？”就这么一句话，捅到他的小心眼上了，吴原顿时感到自己受了莫大的羞辱，怒气无处发泄，忍耐了一晚上，所以回到家才引发了那场可怕的暴风骤雨。
我原本以为是多么大的事情，闹了半天，却连鸡毛蒜皮都算不上，不禁哭笑不得。这么大个男人，心眼小得像针鼻，真搞不懂！此时我只好息事宁人，耐心劝道：“这只是家长的一句玩笑话，你何必当真？以后值班早去一会儿就是了。”“他有什么权力指责我？他算个X老几？”吴原仍愤愤不平，连骂人的脏话都说出来了。我再次劝道：“他并没有指责你，只是希望你下次早去一会儿。你不要总是把别人想得那么阴险，一句不经意的玩笑你就当真？”对于我的好心劝导，吴原并不领情，他反唇相讥，“你是不是我老婆？怎么总替别人说话？胳膊肘往外拐！”我见他掉转矛头，直指向我，经历了昨晚的一场风暴，早已被他吓破胆，哪里还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只得退避一旁，“好好好，算我多说了，你好自为之吧。”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见他朽木难雕，只得作罢。
一顿饭吴原吃得心满意足，连连打嗝，转眼间他的好心情占了上锋。吃完饭，他忽然换上一副嬉皮嘴脸，“好老婆，你不要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为了咱们的小宝宝，你就原谅我吧。”我苦笑一声，“亏你还惦记着咱们的小宝宝，你不把我气死不甘心。”“来，亲一个，对不起，老婆，我这人脾气不好，总是傻老婆打孩子，在外面受了气，回来拿孩子出气——”我听他话头不对，赶紧打住，“吴原，我可是你老婆，不是你的孩子，以后你在外面受了气，别再拿我开涮，我可受不了。”“嘻嘻——好老婆……”一场莫名其妙引起的激烈冲突终于稀里糊涂地停止下来，最终以我的宽宏大量原谅他而收场。
夫妻间的事啊，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此后，他对我的态度虽有些许好转，但终究本性难移。记得他又对我发过几次小火，因为年代久远，印象有些模糊。前不久看到当时写的一篇日记，可见我当时之心情。
2004/4/26 星期一 小雨
难怪昨天晚上做梦吃包子；果然今天要生气。
今天一早就下起了小雨，到中午还不见停。我好心好意让吴原到妈（婆婆）家吃饭；本来原所在居委会离她家就近；吃顿热乎乎的现成饭有多好啊。同时妈（婆婆）也不必大老远的跑来看望我们；天气这样不好；我实在心疼妈（婆婆），再说爸（公公）又感冒了，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这样一想；我觉得为他们考虑的非常周到，只要原高兴我就高兴；至于我自己嘛；随便弄点饭就行了。没有过多考虑；哈哈；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伟大。
对了；我有个同事今天结婚；反正给了他120元钱；何不去蹭一顿饭？想到这儿我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跟他说一下，让他不用担心我。可是；到了那儿才知道：怀孕的到这种场合要“冲喜”的；这还了得；我素来胆小；更何况这是我和他的骨血。吓得我还没到大厅就仓皇逃跑，回到家还暗自庆幸；幸亏跑得快。哎呦哎呦；怎么肚子难受？想吐——我怎么吃饭呀？不行；强忍着吃；为了孩子也要吃。此时，我只想喝口热乎乎的面汤，要不，下面条吧；省事。忙活了一通；想刷碗吧又停水了；也罢；下午再干吧。
谁知下午回到家；吴原脸色不好；我料想他肯定又不高兴了；跟他说话也不搭理；吃完饭他先开腔；问我打电话的事；我如实禀告。他说妈（婆婆）不高兴（我猜想可能是我没有按照她的要求中午去她家吃饭），我想这么点事儿不至于；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即使偶尔被人误解；也一笑了之。但今天的事有点离谱，看他气乎乎的样子，我实在想不通我错在哪儿，所以委屈地大哭了一通；我为自己的真心付出换回这样的结局而伤心。我不知道原在妈（婆婆）面前是怎样评价我的。我跟他吵架若干次都是他先引起的；如果说我在其中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改正。每次我回家都在两个妈面前极力夸奖他；但愿他也如我爱他一样爱我。
（二）
吴原婚后不久便因本市创建卫生城而被派到了居委会，一呆就是一年。这本来是个美差，可是因为吴原的死绉，不会处理人际关系，而与同事们搞得很僵，因此在居委会的不快便成了他在家发火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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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孕了自暑假后学校便安排我在家休息，爱子心切的公婆唯恐儿子受累，便极力劝说让我们留在西城花园。这样一来，便成了我们三个照顾吴原一个，照理说吴原是最舒服快乐的一个，可事情恰恰相反，他是牢骚火气最大的一个，总是自寻烦恼，把事情搞砸，弄得大家惴惴不安，不知哪天倒霉蛋的头衔就落到自己身上，变成他发火的箭靶子。
一天午睡后，吴原要去理发，我想自己的头发也很长了，也需要理一下，于是想同他一起去理发店。刚到楼下，我去开地下室的门，可不知为什么门锁被公公换了，怎么也打不开。只等了不到一分钟，吴原便不耐烦了，他气愤地朝我大吼：“快点，快点，你怎么这么磨蹭？”“吴原，不知谁把锁换了，我怎么也打不开。”我耐心的解释。“笨蛋！”他口不择言。“你说什么？吴原，你说谁是笨蛋？”我生气地回道。“谁让你跟着我的？不想去就滚！”吴原一副蛮横的样子。“你，你欺人太甚！”我被他气坏了，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我不去了。”我一赌气扭头就走，一边哭一边往楼上走，正在这时，婆婆出来了，刚才的一幕全部被她看在眼里，现在她想为儿子辩解也找不到理由了，于是愤愤不平地对吴原说：“吴原，你这是干什么？小欢正怀着孕，你怎能这样对她？你太过分了！”听了他妈的教训，吴原一下收敛了许多，但还是怒气冲冲的说道：“走吧——”“我不去了，你一个人去吧。”我满肚子的委屈，哪还有心情去理发？
关键时刻，还是婆婆出面摆平，“哎呀，小欢，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快去吧！吴原就这么个脾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说着朝儿子使了个眼色，“快，带小欢去理发。”说罢安抚般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
为了不把事情闹大，也为了给吴原留点面子，我顺从地上了电动车。一路上，吴原始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晚饭时公公回来了，他觉察到大家脸色都不对，但是并不过问，仍然高高兴兴唱他的丢手绢。
吃过晚饭，吴原去居委会值班了，我在洗碗。这时婆婆凑过来劝道：“小欢，吴原脾气不好，你受的委屈我们都知道。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发火一会儿就过去了，你带着孩子，千万别气坏身子。”听到这儿，忍耐了许久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我边哭边说：“妈，刚才你全都看到了，吴原太欺负人了。我到底哪儿做错了？他这样对我？好多次了，我忍了又忍，可是他却得寸进尺，一个大男人心眼小得像针鼻！”
婆婆一听，我在发表不利于他儿子的言论，忍不住又要护犊：“小欢，吴原发火是他不对，不过他正在气头上，一会儿就过去了。你就忍一忍，你不知道，吴原这几天鼻炎又犯了，犯鼻炎好不难受！他每次发火都是有原因的。你就原谅他一次，放他一马，行不？”
我再傻也能听出来，婆婆又在护犊子了，就忍不住把“篮球事件”一股脑儿告诉了婆婆，果然不出所料，婆婆听后脸色大变，“你说的是真的？他怎么能那样对你？太过分了！太不像话了！回头我一定好好说说他。”
婆婆大概越想越气，忍不住对公公说道：“老吴，你去——去居委会找吴原，问他为什么这样对待小欢？小欢正怀着他的孩子，他凭什么这样做？”她越说越气，一下站了起来，满屋子转圈。
公公听后，搭讪着说了一句：“吴原这孩子太没涵养了。”说完后便走了，从此再没下文。
婆婆听了我的一番哭诉，似乎动了恻隐之心，一个劲儿地安慰我，“两口子没有不打仗的，小欢，你是当老师的，大仁大量，原谅他这一次。我对你只能说抱歉，我们没有教育出好孩子来。哎——我教了一辈子的书，光教别人家的好孩子了，自己的孩子却耽误了，都怨我！”
听到婆婆如此诚恳的道歉，我纵然有再多的委屈，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得退一步说道：“妈，千万别这么说。人无完人，我也有不少的缺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还要多包容，吴原我已经原谅他了，毕竟我们是两口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婆婆见我这么容易就原谅了他，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过后婆婆为了弥补儿子对媳妇造成的伤害，第二天亲自带我去商品城，给我买了一条孕妇裤（24元）和一块童毯（18元），算是出了一点血。为把这两样东西的价钱降到最低，她不顾我身子的不便，领着我楼上楼下跑了若干趟，终于买到最便宜的物品，婆婆长舒了一口气。我俩顶着炎炎烈日，足足等了30分钟的公交车，在忍受了一路的颠簸后，回到家的我都快散架了……
（三）
每次吴原发完火之后，都由婆婆一手摆平。事情虽然不了了之，而每次我的宽容、忍让，非但没有让他的脾气有所好转，反而更加助长了他的为所欲为，有一次竟然连自己的爹娘都纳入了发火的范围……
每年的十月一长假期间，水库都要安排人员值班，同时居委会也有值班任务。当这两个任务不约而同都安排到吴原头上时，火山不可避免地爆发了——他们一家人都认为吴原遭受了莫大的委屈。
“怎么两处单位都安排吴原值班呢？”婆婆听后不满的絮叨。“既然居委会安排他值班，水库就不能再安排；如果在水库值班，就不要再去居委会，这样‘双跺脚’，算怎么回事？”公公愤愤不平地走来走去，“不行，我得打电话给他们局长，凭什么让我儿子值两次班，太不公平了！”
吴原本来就一肚子委屈，给公婆一鼓动，更加来劲，“妈拉个比，什么东西？我他娘的怎这么倒霉？”看着儿子如此气愤，爱子心切的婆婆又心疼了，“好了好了，你也别找麻烦了，不就值两天班嘛，全当旅游去了，大小伙子，多值几天班也无所谓。”
本来是好心的劝慰，谁知没有说到吴原心坎上，反倒激起了他更大的火气。吴原立刻驳回了，“什么无所谓？凭什么他们点和我？凭什么——”“多值一天班累不着。”婆婆继续好心劝道，吴原却丝毫不领情，“你个老东西，也巴死算了，光替别人说话。”“吴原，你——”婆婆万万没料到最心爱的儿子竟然说出这样难听的话，一时气得浑身哆嗦。公公一时也有点发懵，“吴原，你怎么这样对你妈说话？”吴原见引起公愤，自知理亏，扭头就走。
“吴原，你站住！你给我说清楚……”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沉重的关门声。
公婆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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