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作品孽缘-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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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眼中，钱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钱啊钱……

　　（三）

　　2005年10月份，吴原声称单位再次有了改革动向，要求每位职工至少集资5000元，公婆觉得利息高，便想把我和吴原的钱全部用于集资，可是又不好明说。于是，经过精心策划之后，由婆婆出面，召开了一次三人会议，婆婆和颜悦色地向我解释了这半年来吴原工资的去向。她说：“吴原的工资卡在我手里，但是分文未动，这都是为了你们今后着想，将来孩子大了，我会把这些钱拿出来，给孩子上学用，绝不会贪你们一分钱！你尽管放心，我会将一切保管妥当。……小欢，我们就吴原这一个孩子，也许你觉得我们对他有些溺爱，实话对你说，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啊，天下哪个父母不心疼孩子呢？只要你们过得幸福，我们被误解、受委屈又算得了什么？”说着婆婆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手帕，对着眼睛抹了两下。

　　我心中一惊，婆婆为何如此动情？

　　接着，婆婆对吴原说：“吴原，你这不成器的东西，都当爸爸了，还整天让我们操心，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呀！”

　　吴原一副理亏的样子，低下头不住地“唔唔……”，并且忍不住上前搂住婆婆的肩膀，婆婆两肩一耸一耸，似乎在做无言的抽泣。

　　面对这对“悲情母子”的真诚忏悔，我不禁被感动得热泪潸然。

　　情感酝酿到一定程度，婆婆终于抬起头，用哽咽的声音，说出了此次会议的真正目的：“小欢，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是为你们的幸福着想啊，就拿这次集资来说吧，利息是百分之六，比银行高出好多，如果你们的钱都用在这上面，光吃利息也够了，还愁将来的日子过不好？再说了，天底下哪个做父母的会贪图儿女的钱财？我们年纪大了，早晚不得走了你们前头……”说罢婆婆声泪俱下。

　　吴原顺水推舟接道：“欢颜，咱妈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还不明白吗？钱乃身外之物，就算暂时由咱妈保管，以后还能不给咱了？这次集资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管怎么说，你一定要支持我！”

　　婆婆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小欢，人走到一起就是个缘分，咱们虽不是母女，可胜似母女，我希望你能够不计前嫌，把钱都拿出来，对你，对整个家都好，你……考虑考虑吧！”

　　婆婆的鳄鱼眼泪使我再次相信了她的谎言，经过长期的冷战，我早已身心疲惫，渴望重新恢复温馨的家庭氛围，于是推心置腹说道：“妈，吴原愿意把钱交给你，说明他信任你，我没意见；集资的事嘛……我们结婚近两年，我和吴原的工资，我的彩礼钱一万块，我的稿费六千块，我生孩子娘家给了两千块，除去日常开销，所剩的也就三万块钱，……全拿出来给吴原单位集资好了。”

　　我的话一出口，婆婆眼神骤然一亮，“小欢，你说的是真的？——你放心，肉烂在锅里，你们的钱早晚是你们的，俺一分都不会占，那什么……这次，集资条子一定给你拿着，利息也全都给你……”

　　婆婆的口才极好，表演天赋也极高，然而她的许诺却像一只美丽的肥皂泡，当时吹嘘得五彩斑斓，却很快就消逝得无影无踪。

　　吴原在这次集资中交了三万元，集资条子被公婆牢牢攥在手里，再也不曾提起了。

　　钱的问题最终以我的妥协，公婆的得胜而告终，它所折射出的吴原对我的不信任，公婆对我的利诱，家庭责任感的缺失，令这个已经不和谐的家庭遭受了更加沉重的一击，并且潜伏了日后的巨大隐患……

　　第二节　　烽火连天
9　　搬家
9　　搬家

　　（一）

　　乔迁新居，本是一个令人高兴的话题，却在实际运作当中附加了太多功利色彩，当初的美好愿望被残酷现实撞击得粉碎，买房付出的不仅是金钱，更多的是对亲情的考验，人心叵测，关键时刻，吴原一家都做了些什么？

　　我们一家以前住的房子只有五十平米，我结婚后，父母便考虑换大一点的房子，以便女儿女婿回娘家有住的地方，自从有了孩子，家里便显得越发拥挤，每次我和儿子回娘家，吴原吃了饭便走，从来不多逗留片刻，更不要说住下。我父母以为换了大房子，吴原便可以顺理成章地住下，一家三口团聚。

　　怀着这一美好愿望，我父母开始了漫长的寻房之路，经过半年的多方打听，终于物色好了一处二手房，位置、楼层、面积、房型都比较满意，凑巧的是介绍房子的正是我的媒人，并且就住在同一座楼的同一单元。

　　知道这件事后，吴原这样问我：“要是咱妈问我有什么意见，我怎么说呀？”我想了想，教他道：“你就这样说：妈，你买房子我支持，你要是没钱我给你出钱；你要是需要帮忙我随叫随到。”吴原点了点头，一会儿又顾虑重重地问：“那咱妈要是真向我借钱怎么办？”我笑道：“不会的。我妈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钱攒不够她是不会轻易买房子的，我父母虽然都是工人，可这么多年省吃俭用，手头上也有俩钱，多了不敢说，十万八万是有！就算是问咱们借钱，房子以后不也是咱的？”吴原一听，马上喜笑颜开，一脸的坏笑，“嘿嘿——老婆，我好爱你呦！”一副得势小人的脸孔。

　　——有钱就爱我，没钱就抛弃我，这就是他的逻辑吗？

　　出于尊重公婆，我征求了一下他们的意见，当时公公一声没吭，可是当天下午他就跑到媒人家里，说自己还欠着三万块钱的账，让我妈别向他借钱。

　　公公的话传到我耳中，我心里那个气呀就别提了，我不禁埋怨他，“公公啊公公，你这是何苦？我们怎么会向你借钱？我父母虽然挣钱不多，可这么多年省吃俭用也攒下几个钱；我们两家属于新亲戚，就算经济上有困难也不会向你开口；关键时刻你不主动帮忙，反倒落井下石，你安的什么心？”

　　一提起钱我就生气，订亲时婆婆亲口说买西城花园的房子他们没有贷款，攒的钱够了；结婚前婆婆向我哭穷，借了我五千元；买地下室和三轮摩托公婆又两次向我借钱，后一次借走1000元至今未还；我们结婚头半年是公婆购物最疯狂的一段时期，地下室、家具、摩托，单这三样就花费一万两千余元，另外公婆对自己的身体也是关怀有加，购买大量的保健品：蜂王浆、花粉、螺旋藻、鱼肝油、###蛋白粉、各种维生素、紫薇星按摩器……强大的消费力令人咂舌！

　　如今公公抛出一个三万块钱的账，这一谎言编得实在太离谱，钱在他们眼中胜于一切，以致连最基本的人情味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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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公的做法令我气愤不已，我生气地向我妈哭诉，妈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颜，算了吧，人家不帮就不帮吧。谁叫咱们穷呢？一开始我和你爸就没指望他们家，咱把这套五十平米的小房子卖了，再划拉划拉家底也勉强凑足十五万。你回去什么也别说，好好孝敬公婆，拉扯孩子。他们老两口一个月挣那么多钱，吃不了喝不了，以后都是吴原的。你婆婆和我轮流把孩子替你拉扯大，孩子就是你的希望。你和吴原吵架，你公婆偏袒儿子，也是情有可原，我和你爸只要喘着一口气，你就掉不了地下……”说着说着，我妈的眼泪也掉下来了……

　　过后公公似乎良心发现，第二天委派儿子来我家试探口气，吴原看样子事先经过训练，对我们一家表现出从来没有过的亲热，他嘴里不断重复几句话：“你们家买房子钱不够说一声，我妈说了，她想办法给你们借！”

　　有了公公的先入为主，打死我，我也不会开口向他家借钱，听到这番话，心中不禁冷笑一声。——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他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这时我妈憨厚地笑了笑，“吴原，谢谢你！你父母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钱够了，否则也不会买房子。不麻烦你了！”

　　得到我妈的肯定答复，吴原马上“嘿嘿”一乐，一脸坏坏的笑容，我心中一惊，马上意识到：又中计了！

　　（二）

　　生气归生气，房子还是要换的，为了能够凑足十五万的天文数字，我父母只得忍痛以万的超低价把住了十五年的房子卖掉。身病加心伤，我爸身心不堪重负，十六年没有发作的疾病再次爆发，一时间全家陷入一片恐慌，我得到消息后，不顾虚弱的身子，半夜顶着扑面的大风回到娘家，一家三口哭作一团……

　　我回家后，仍心存悲戚，抱起孩子喂奶，眼泪却一个劲的往下掉。可是公公却在高高兴兴唱他的“丢手绢”：“丢手绢呀，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听着他轻松的歌声，看着他得意的神情，我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公公丝毫不曾考虑过我的感受，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难道没有感情吗？

　　这时候，倒是婆婆主动走了过来，很关心地询问我爸的病情，当她得知我爸是因为心理压力过大导致犯病的，很大方说道：“我跟吴原说了，你家买房子缺钱的话，我出去借点儿。”

　　别装好人了，净说人话不办人事，我一听更加来气，可是当面又不能太过表露，于是回了句，“不用了，你们不是还欠着三万块钱的账吗？”

　　一句话说到婆婆痛处，她顿时脸色大变，扭头就走！

　　我父母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硬是咬着牙干着力所不能及的活。新房子的打扫、装修，全部由他们两个完成，往新家搬东西时，每人自行车上带几个大包袱，一天来回若干趟，虽说两处房子离得不太远，可他们毕竟上了年纪，再说路上也不安全，在这最需要人帮忙的情况下，我不能坐视不管，跟婆婆提出要过去帮忙，婆婆倒也没有阻拦，这令我大受感动。

　　我去帮了几天忙后，正赶上周六，吴原歇班，婆婆很慷慨的要求儿子一道过去，这令我更加感动。

　　吴原到了我妈家，好像无所适从，甩着两手不知道干什么才好？我妈见他闲得无聊，便根据他个子高的优势，安排他擦一下窗帘盒。吴原这下可是得了功，不停的支使我干活，一会儿替他洗抹布，一会儿给他搬凳子，一会儿……

　　我本身还有自己的活要干，但是为了让他更快地完成任务，更为了避免他乱发脾气，只得忍气吞声听从他的摆布。

　　在为他洗了无数遍抹布后，窗帘盒终于擦完了。吴原似乎透支了全部的力气，一下瘫软到沙发上，再也不肯起来。而我接着去干其它的活。还没到11点，我妈便催着让我们回去，毕竟我还给孩子喂着奶。

　　回家的路上，吴原似受了委屈般怨气冲天，对我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心不在焉地骑着电动车。

　　忽然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电动车猛地向左方倾斜，速度又快，车子一下失去平衡，摇摇晃晃地几乎歪倒，我和他同时支起左腿奋力点地，我感到自己整个身子几乎要被甩出去，眼看我俩就要摔到地上。正在这危急关头，只听一声紧急刹车，一辆大卡车紧贴我们身后“嘎”的一声停住。

　　好险！我惊出一身冷汗！

　　吴原似乎也吓得不轻，他的脸色更加阴沉，我不敢说他一句，在好容易稳定了车子后，两人继续赶路。

　　经过这场虚惊，我对这个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遇事老是“反应不过来”的丈夫有了更深的认识……

　　第二天是周日，我父母和叔婶都在收拾小厦子，吴原很难得，一大早就赶来了，我给孩子喂完奶，随后到达。我在楼上收拾东西，亲眼看到吴原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一会儿用手敲敲别人家小厦子的门，一会儿用脚踢踢人家的围墙，其行为与幼儿园小孩无异，其他人都忙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可是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吴原依然在自娱自乐地玩耍。

　　我足足瞅了他五分钟，见他毫无工作的迹象，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嗓子，“吴原，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忙！”听到喊声，吴原不满意地抬头白了我一眼，然后叉着两腿继续转来转去。

　　经过漫长的一上午，小厦子终于收拾完了，四人满头大汗将杂物抬上汽车，最后还剩一只小纸箱，我妈便让吴原用自行车驮到新房子，然后直接回家，下午不用来了。

　　吴原顺从地答应了一声。

　　我妈递给他一根长绳，让他把箱子捆到自行车后座上，不一会儿活干完了，我妈一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原来吴原只用绳子绕着箱子缠了一圈，其余统统缠到自行车后座上了，因为绳子较长，他便挽成一个大疙瘩，刚推着车子走了两步，箱子便毫不客气的掉了下来。——我妈只得帮他重新捆好。

　　吴原以为自己出了很大的力了，到了新家，他憋足了劲，双手用力地把箱子搬到地上，落地的同时从他嘴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嗨——”

　　吴原一步三挪气喘吁吁把箱子搬到三楼，上一步楼梯喘一口粗气，终于到了，他扭头冲我大喊：“快，快，开门！”我慌忙打开门，只见他一个箭步跨入门内，把箱子重重蹾到地上，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累死了！累死了！！”

　　我奇怪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此沉重，让他疲惫不堪，待他下楼后，我悄悄打开箱子一看，是一箱卫生纸！

　　这就是吴原为我家干的所有活，不知道他回去跟父母怎么汇报的？就是这点劳动量惹恼了公公，令他大动肝火，终于对我发出了第一声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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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第二天一大早，吴原以飞一般的速度吃完早饭，回卧室穿衣换鞋，很明显是要出门，我见状赶忙问道：“吴原，你去哪儿？是不是去帮我妈搬家？”

　　“嗯。”他理都没理我，嘴里含糊应付道，连招呼都没跟公婆打，开门就走了。

　　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我心中纳闷，可是又没法问，因为他已经走了。我暗想：“吴原是不是因为昨天表现太差劲，今天要好好补偿？”想到这里，我感到一丝安慰。

　　这时公公屁股一拍，“游泳去了啊！”婆婆接着对我说：“小欢，我今天出去串个门，你在家看孩子，哪儿也不要去！”

　　不到几分钟，一家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事先约好了似的。

　　我只好在家带了一上午的孩子，心想我父母那边有吴原帮忙，他虽然干活不中用，可总是个帮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我父母好歹也不会太累了。

　　中午，吴原神情漠然地回来了。“吴原，你回来了！”一进门，我热情地朝他打招呼。

　　“嗯？”他含糊的应了一声，眼皮连抬都没抬。

　　“？？？”这可太奇怪了，吴原这是怎么了？我心中不解，于是跟在他后面追问道：“吴原，你上午帮咱爸妈干什么了？”

　　“嗯！”他急忙躲进厕所，好像是在有意躲避我。

　　我更加迷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在撒谎？当着公婆的面，我又不能多问，心中的小鼓越敲越不对劲，“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主意打定，我便想回去问个究竟。

　　中午孩子睡下后，我跟吴原说道：“吴原，我去我妈家看看，你在家带孩子，行吗？”

　　“随你！”吴原翻了个身，留给我一个冰冷的后背。

　　我回到家，一问，才知道吴原上午根本就没来，他所谓的帮忙完全是在撒谎，这下他的一系列反常表现都有了明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