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作品孽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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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我那可爱的婆婆送给未来儿媳的见面礼，既经济又实惠，彻底表现出他家待人的朴实。

　　望着这一大堆破烂，我真的左右为难，不要吧，吴原家肯定不高兴；要了吧，回家又没法处理。爱面子的我，无奈之下只得统统拿走，回家再扔掉。

　　婆婆见我一声不响全部收下，更加喜上眉梢，逢人就讲：“俺那儿媳呀，太好打发了……呵呵呵——”　电子书　分享网站

（）
4　　照相
4　　照相

　　“十月一”放长假，公婆计划让我们借此时间去照结婚照，吴原对他父母的话向来言听计从，于是约我上街物色照相馆，转悠了一天，吴原一直眉头紧皱，沉默不语，似乎没有一家和他的意。

　　3号一早，吴原忽然打电话来，口气中透出兴奋，“照相馆联系好了，我爸找的熟人，是‘伦敦’，可以优惠。”难得吴原有如此兴致，我赶紧来到这家婚纱摄影馆，其中有好多价位可供挑选，吴原这次颇有当家者风范，一口咬定要最便宜的，命令的口气不容置疑。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一生中最大的愿望莫过于当一回最漂亮的新娘，作为婚礼的前奏，谁不想“潇洒照一回”呢？而吴原的态度却让我感到莫大的失望，他对我大谈特谈经济问题，除了“没钱”就是“经济紧张”，辅之以甜腻腻的表情，大有壮士为几百元钱而折腰之势，看着也怪可怜的！——我自觉地让步了。很快定好了拍999元的套系，要交押金时，吴原为难地看着我：“颜，你能不能先垫上？嘿嘿嘿——我没带钱！”我吃了一惊，这人怎么总是不带钱呢？

　　本来计划照三十张，按照人家的惯例，多照个十张八张，以留给顾客挑选的余地，当然，每一张都照得流光溢彩，美轮美奂，爱美的女孩肯定爱不释手，哪一张也舍不得放弃，最后只好比原定计划多选不少的照片，由此产生“二次消费”，当然了，其费用得由准新郎买单。

　　照相馆的小姐们遇到这种情况多了，她们把筛选照片戏称为“割肉”，而准新郎新娘们的态度无形中成为她们取笑的对象，吴原恐怕是她们取笑最小气最抠门的一个。

　　临去照相馆的路上，吴原就开始给我打预防针，一路上说了无数个“手下留情”，辅之以嬉皮笑脸的表情。选照片时，他生怕我选多了，一个劲儿地给我递眼色，见我毫不理会，面部表情越来越紧张，干脆胆大妄为起来，忽腾一下站起，用双手捂住电脑屏幕，不让我再选，其状如同三岁顽童，这一滑稽举动逗得我和服务小姐哈哈大笑，他一看更急了，脸涨得通红，几乎要跳起来……

　　本来高高兴兴选照片，被他闹得不欢而散，我憋了一肚子火，他也似乎很委屈，一路上谁也不理谁。

　　通过这件事，我发现他对钱非常看重，一个大男人家，口袋中永远只装着几块钱，而且掏时很费劲，半天都拿不出来。认识他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由他买单，竟然如此扭捏。其实我不是个爱算计的人，过后心理换位一想，吴原从未花过这么多的钱，这样会过日子的男人真不多见，也许成家之后，他的节俭说不定会让家庭经济宽绰。在我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安慰中，他的缺点再次被原谅。

　　——现在想来，真是后悔莫及。　
5　　铜戒
5　　铜戒

　　照相的不快是我俩第一次矛盾的开始。过后我努力的反思自己，是否真的是我错了？不该爱慕虚荣，多选那几张照片？其实我选的并不是很多，只是超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而已。

　　三天后，吴原单位组织去外地旅游，我想借此机会缓和一下，于是去超市买了大包小包的食品，一股脑儿送到他家。吴原似乎很受感动，临行前，他深情地望着我说：“颜，那天都是我不对，回来后我父母说我了，不该太小气。爱美是女孩的天性，你想留住我俩最美的瞬间，说明你对我们的感情非常珍惜，你等我回来，我一定给你带回最好的礼物。”他的话令我心头洋溢着莫名的感动，有了这番表白，受点儿委屈算得了什么？

　　漫长的一周，犹如过了一个世纪，吴原终于回来了。我如约而至再次来到他家，他喜滋滋的望着我，如得胜回朝般兴奋。吴原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的红色丝绒盒子，正要递给我，冷不丁被旁边眼明脑快的婆婆一把夺了去，她麻利地打开盒子，讲解似地为我介绍，“小欢，你看，这枚戒指多漂亮呀！紫水晶的，你快看呀，正面，侧面……”她边说边举着戒指转来转去，这还不过瘾，最后干脆戴到了自己手上，“不同的角度折射出不同的色彩，你看美不美？”婆婆把她肥粗的无名指在我脸前摇晃，似乎戒指是儿子专门为她买的。

　　眼睁睁看着吴原送我的戒指带到了婆婆手上，即使她并无恶意，我心中还是免不了有一丝不快，她总是过多参与我们两人的事，平时我和吴原说几句悄悄话，不管声音多小，她也能听到，并且时常插嘴，我甚至怀疑她的听力怎就那么好？尽管婆婆有些喧宾夺主，爱面子的我却从来不曾表示半点不满，这就注定了日后的悲惨结局——有苦说不出！再大的容忍也是有一定限度的，而婆婆的过多参与也注定了她日后的不光彩角色。

　　我强装笑脸，极力称赞道：“漂亮，真漂亮！妈，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你戴着吧。”听到我的话，婆婆才似乎意识到戴错了对象，于是赶紧摘下，重新递给吴原，“来，给小欢戴上。”吴原顺从地接过来，戴到了我的中指上，我却没有了刚才的喜悦，仿佛盼望了许久，得到的却只是个二手货。

　　婆婆对此却不以为然，还为送我这样一份“厚礼”而洋洋自得，吃饭时，她的眼睛不住地瞟我的中指，在欣赏了无数遍之后，终于忍不住凑过脸来，神秘兮兮地问：“小欢，你猜那枚戒指多少钱？”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尖锐的问题，我心中一惊，“嗯，这个——不知道。”“猜不出来吧？”婆婆牙一呲，得意地说道：“很贵的，整整三百块哪！”“三百块呀！”吴原最擅长重复别人后半句。

　　“我跟吴原说，俺的礼物买不买不要紧，一定要给小欢买。”婆婆语重心长地说。“情深意重呀！”公公恰到好处补上一句，算是为这个话题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那只所谓的“紫水晶”戒指在我手上只灿烂了一个月，上面的颜色便开始消褪，从原来的白金色褪成了黄铜色，“水晶”也磨掉了些许光泽，上面的划痕丝丝缕缕，像抛光的玻璃，不知是否物有所值？
6　　投资
6　　投资

　　尽管先前吴原表现出不少缺点，但我始终认为人无完人，并且时常用自己的善良用意来揣测他的算计心理。

　　那时的我，真是傻得不能再傻了，外表的优势真的是他唯一可以炫耀的资本，除此之外，他一无所长。我只一味沉溺于虚荣的光环中，渴望得到他及家人的赞赏，于是不顾经济的所限，倾囊倾力打扮他。

　　订亲的第二天，我便给他买了件价值220元的“雄”牌休闲夹克，从此拉开了购买的序幕，一发而不可收。此后，只要我俩出去，我就给他买这买那，他脸上的笑容一日灿烂似一日，每当我把兜里的钞票换成他的各种衣物时，他的态度便越发温存，他的声调便越发轻柔，为了博得帅男一笑，我把本应属于自己的零花钱统统无偿捐献，其实我并没有多少钱，只是每月一百多元的工作量，相对于价格高昂的衣物，不过杯水车薪，为了更好的打扮他，自工作后不再向父母要钱的我厚着脸皮伸出了手……

　　自订亲后不到半年的时间，我为吴原添置了他结婚用的几乎所有衣物，包括：280元的“金利来”真皮腰带，260元的“老爷车”真皮皮鞋，320元的“鄂尔多斯”羊绒衫，180元的“红豆”衬衫，160元的“法利来”真丝领带，120元的羊毛裤，160元的“天之锦”保暖内衣，甚至于内衣、袜子、手套等一应物品也全部备齐。除了这些，我妈还专门买最好的纯毛毛线为女婿织了一条毛裤，我爸把自己舍不得穿的270元的新衬衫送给他……

　　当这近两千元的高档衣物被他一件一件拎回家时，公婆的脸上笑开了花，“小欢，你们家太客气了，花这么多钱给吴原买东西，光打扮他了，俺也没给你买过什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马上就是两口子了，做妻子的打扮丈夫也是应该的！你说是吧？”

　　一份付出一份回报，这个道理谁都懂。我对吴原的付出完全是源于对他的爱。而潜意识当中也希望他能对我的一次次投资有所表示。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满怀希望所期盼的，到头来只是一场空。沉默，永远的沉默！他家从来没有提过给我买什么东西，直到结婚时，我所有的衣物都是自己购置，他家没有给我买过一件。

　　我的一味付出换不来一点回报，活该我自作自受，假如当时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结局肯定不会这么惨。然而走火入魔的我，指望饮鸠止渴来满足可笑的虚荣心，实在是自绝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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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钻戒
7　　钻戒

　　要说吴原家自始至终一毛不拔，那实在是冤枉他们，毕竟，婆婆曾经为我买过唯一一件首饰，——一枚小小的钻戒。

　　订亲时，婆婆便安排好了：家中有现成的碎金子，她有个亲戚会打首饰，让他打一条金项链，再把吴原他姥姥留下的一枚金戒指给我。我对这种金灿灿的东西不感兴趣，而一直梦寐以求能够拥有一枚真正的钻戒。于是多次通过吴原委婉表达这一心愿，婆婆对我的要求颇为不满，一直没有答复。直到登记的前几天，她忽然提出已经为我物色好了一枚钻戒，让我和吴原务必周日去看看，地点在东阳路某金店。

　　周日一大早，我便兴冲冲去了。婆婆早已等候在那儿，她一脸严肃，吴原东张西望，似乎此事与他无关。婆婆让服务小姐把那枚最佳候选者取了出来。我大失所望，钻戒很小，刚好套进我的无名指，婆婆见我不表态，考虑很周到地让服务小姐从旁边拿出几枚供我挑选，只可惜一枚比一枚小。我望着眼前这几位细脚伶仃的朋友，实在无从选择，可也不好意思说再拿枚大点的。

　　最终我还是遵从了婆婆的意见，要了第一枚。

　　“吴原，去提钱！”婆婆忽然用了一种命令的口气对儿子说道，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便偷偷瞟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了，我暗自吃惊。

　　婆婆说罢便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方手帕，层层打开，露出一张红皮存折，随即走到不远处的银行，现取了两千元钱。而吴原则一直充当保镖的角色，紧随其后。

　　婆婆在数了无数遍后，终于把钱交给了收银小姐。她脸上始终笼罩着一层乌云，全然没有了昔日的温和可亲。我害怕且惶恐，甚至有些后悔，早知这样，真不如当初听从她的建议，要那条碎金打的项链和从死人手上摘下的戒指。

　　花血本买了一枚戒指后，项链的事再也不提了，直到现在，我的脖子上依然空荡荡的……
第二节　　登记之后　　8　　登记
第二节　　登记之后

　　8　　登记

　　事情总是这样，说是就是，不是也是；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没有什么应当与不应当的。

　　登记那天，2003年11月19日，我和吴原都早早请好了假，到了登记处，吴原竟然带钱又不够？登记所需费用包括工本费、照相费、光碟费、手续费等一并需要一百多元，而吴原只带了几十元钱，情急之下，他只得再次拿眼神求助于我。“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深知其中利害，于是赶紧“美女救英雄”，立刻掏出钱来应急，总算顺利地登了记。

　　过后婆婆说到此事，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愧疚，“吴原登记竟然带这么点儿钱？真丢人！”

　　类似这样丢人的事情，经历的多了，反不觉得奇怪。每次我总是抱着宽容和谅解的心态，“化干戈为玉帛”，但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下一件事却让我再也无法接受……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9　　办证
9　　办证

　　登记后便成为合法夫妻，办准生证成了当务之急。想想真是可怜，除了承担起十月怀胎，生子哺育的重任外，连办准生证的全部手续都须我一人搞定。吴原家根本就不过问。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一连几天，我抽空便忙于这事，除了我所在单位、街办等需开足够证明之外，还须交纳340元的费用。我在给吴原购买了一批高档服饰之后，兜中钞票已所剩无几，再者办准生证说到底是为吴家延续香火，于情于理，这钱都应该由他家来出。在我委婉地向吴原提出后，久违的阴沉表情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这是继照相风波后第二次目睹他这种表情，让我心中很不痛快。

　　整整一天他都不搭理我。末了，忽然换上另外一副表情，似乎大有悔改之意，“嘿嘿——”吴原笑着凑过来，说出一句话，差点把我气晕，“你先垫上就是了，反正人家还给。”我气得反驳一句，“既然人家还给，你怎么不出？孩子是谁家的？”最后一句颇有力度，似乎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最敏感的神经，他的表情立刻颓废下去，不再那么理直气壮，他见我没有屈从于他，心中不快，于是继续把脸拉长……

　　经过几天的沉痛反思，他们终于意识到这样的不妥，况且吴原长期的小气确实太不像话，于是决心弥补。两天后，吴原把我叫到他家，婆婆当着全家的面，把三张百元大钞硬是塞到我手里，吴原一改那天的阴沉表情，笑嘻嘻让我收下，这样反倒让我很不好意思，经过一番推让，母子二人的一唱一和让我相信他们确有诚意，于是便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这是自认识吴原以来，他家第一次做“人事”，不夸张地说也是唯一一次。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0　　嫁妆
10　　嫁妆

　　我是家中的独子，从小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现在要结婚了，自然要打发个满意，他们对我及吴原提的各种要求总是尽最大程度的满足。

　　事先我父母多次去某大厦考察，最终相中了三件颇为高档的家电，从外观、性能、质量等等各方面都作了详细考察，才最后拍板。

　　下一步就要考虑被子了。为了这几床被，我妈可是没少费工夫，她和我婶婶先到步行街买回三床被面，其中两床我没看中，她只得又到百货大楼去买了一床，这两床都是真正的苏州真丝被面，描龙绣凤很是漂亮，我妈又写信让老家的舅舅寄来自家产的棉花，一切准备就绪。这时婆婆发了话：“弟妹啊，你看我，什么都不会，你能不能帮我做几床被子啊？”

　　我妈本来针线活就好，又是极爽快之人，既然亲家母开了口，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于是一口应承下来。婆婆由此免除了一切针线活。这还不算，她见我妈如此好说话，以后的大大小小所有针线活及日常家务活源源不断地涌来了……

　　先是吴原结婚的两床被子，后是婆婆的洗衣机套，公公的三轮车座垫，吴原的自行车座垫，乃至手套、围脖、毛衣、毛裤……



　　婆婆还不算完，又把吴原的大羽绒服（里表一体）和一套浑身沾满油污的纯棉大运动衣让我洗，吩咐任务时，她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小欢，你们既然登了记，我也不拿你当外人了，我最近忙得很，洗衣机又坏了，这些活儿顾碌不上，你若干不了，就让你妈帮你，其实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