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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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姑娘。”慕容晴小心翼翼地轻唤。这凌姑娘现在似乎很生气，而生气的对象似乎是自己的宫主！轻咳一声，唤起凌月的注意，慕容晴试探的问道：“凌姑娘似乎很关心我们宫主？”
　　　　凌月一怔，猛然惊觉自己方才的反应似乎过大，皱了眉，心底想着慕容晴的问话，自己关心龙紫玉么？也许！毕竟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毕竟自己连累她受伤！不是么？
　　　　”凌姑娘——”慕容晴见凌月垂眸不语，心中似乎若有所思，朱唇轻启，刚想问些什么，却听一女子的娇唤声突然传来：
　　　　“晴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清脆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悦。
　　　　凌月与慕容晴循声望去便见赵灵儿正俏生生的站在廊下，她眉头紧蹙，一脸不悦的瞪着凌月。
　　　　凌月眼角轻挑。这赵灵儿对自己的成见倒是颇深。
　　　　慕容晴皱了皱眉，歉意的看了眼凌月，对赵灵儿说道：“灵儿，找我有事么？”
　　　　“没事就不可以找你么？”赵灵儿一副气嘟嘟的表情：“伤没好便到处乱跑，也不怕人家担心你。”没好气的瞪了眼凌月，哼道：“晴姐姐要回去上药了，要聊天你找别人吧。”足尖一点，跃上房顶，伸手拉起慕容晴，不由分说的便将人拖走。
　　　　凌月轻轻勾起唇角，望着两人飞离的身影，不置可否。又独自待了片刻，她方才起身，看了眼紫龙阁的方向，抿了唇，转身跳下房顶回了屋。
　　　　　　　　　　　　　　11　　　　师出同门情谊深
　　　　翌日清晨，凌月早早起身，做了早膳端到龙紫玉房内，推门而入，屋内檀香萦绕，被褥整齐，却唯不见龙紫玉的身影。凌月微觉奇怪，暗忖：这人怎的一大清早就不在房间内？放下膳食出门向宫女芷兰询问道：“请问龙宫主去了哪里？”
　　　　芷兰行了一礼，回道：“回凌姑娘的话，宫主刚刚去了花园练剑。”
　　　　练剑？！凌月闻言双眉一轩，心中莫名有气，当下向芷兰问清了花园的所在便迈步向花园的方向寻去。
　　　　正是花开时节，凌月刚自踏入花园首先映入眼帘却非满园繁花而是那持剑而舞的紫衣女子！在花园入口处站定，凌月双手环胸，眼神微眯，目光穿过层层花木望向花园正中，那里绚丽花海间龙紫玉一袭紫衣翩然若仙，曼妙身姿凌空舞动，抬手转腕间，带出阵阵青啸声，进退腾挪时，长剑婉若游龙，其一招一式都舞得俊逸，舞得灵动！
　　　　一阵风起落花如雨，龙紫玉淡紫色的束发丝带与青丝一同在空中翩舞飞扬。此时正值朝阳初升，望着灿然光华下的龙紫玉，凌月久久难以移开视线，时间仿佛突然静止一般，这一刻她只觉得世间万物仿佛化为了虚无，满园姹紫嫣红也全然失了色彩，眼中剩下的便唯有龙紫玉那绝伦的娇颜！
　　　　转首回眸间瞥见凌月的身影，龙紫玉一套幻影剑法恰自练完，定住身形，归剑入鞘，正待迈步迎向凌月却忽听得一女子笑道：“半年未见，师姐风采依旧，武功更进，真是可喜可贺！”伴随着话音的落定一道蓝影划过天际飞掠而至，飘飘然落于龙紫玉身侧丈余处的一株桃树下站定。来人一身锦衣丽服，柳眉凤目，唇红齿白，气质高贵，正是许久不见的欧阳飞雁！
　　　　龙紫玉伸手屈指将肩上的一片花瓣弹落，瞄一眼欧阳飞雁，悠然道：“今天这是吹得什么风？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欧阳大小姐竟会有雅兴来我这小小碧云宫一游？当真稀奇得紧呢！”
　　　　欧阳飞雁耸耸肩，闲闲开口：“没办法，谁叫我刚一回京就听得传闻，说是昨日竟有人单枪匹马独闯武林圣地碧云宫！师姐是知道飞雁的，一向好奇心重，自是难免亲来求证这传闻的真实性咯！”说话间一双凤目似有意若无意地在龙紫玉身上巡视了一番，见其并无异样之处，似是暗暗松了口气。
　　　　信她才怪！龙紫玉横了欧阳飞雁一眼。心知她定是得了手下的禀报知晓碧云宫出事而特地赶来探看。看其一脸的风尘之色想必是方一回府得了讯息便匆匆赶了来。龙紫玉心中感动不再与欧阳飞雁斗嘴转而关切道：“消失了大半年，可是又去游山玩水了？”
　　　　欧阳飞雁并不答话，瞥一眼花园入口处的凌月，凤目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忽的身形一晃，鬼魅般的闪到龙紫玉身前，降低语调好奇道：“那女子是谁？师姐怎会留她于碧云宫中？”
　　　　望了一眼凌月，龙紫玉收回视线冲欧阳飞雁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欧阳飞雁点点头，再看凌月一眼，忽的皱眉郑重道：“她身上似乎隐藏了很强的杀气，看来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师姐、、、、、、还请小心才是！”虽心知以龙紫玉的武功一般人根本伤她不得，但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想起几日来武林接二连三发生的怪事，欧阳飞雁不得不出言加以提醒。
　　　　龙紫玉勾唇一笑，不置可否。欧阳飞雁见状理了理衣袖，不再多言，脸上恢复了一贯优雅闲散的笑意将话题扯回：“师姐可知连日来江湖怪事不断？”
　　　　龙紫玉点头道：“碧云宫虽少理江湖中事，消息却甚为灵通。据闻近几个月江湖中不断有后起之秀失踪，或不见人，死不见尸，怪异至极。另外海泽派掌门叶浩天，昆仑双侠季氏夫妇，苍同孙齐胜等多位武林名宿则接连遭人暗算。”话言至此，龙紫玉忽的心中一动，冲欧阳飞雁问道：“你莫不是去查此事了吧？”
　　　　“正是！”欧阳飞雁柳眉轻锁“近半年来我暗中查访，想要弄清此事，可惜进展不大。沉吟片刻，神色略显凝重“自魔教被灭，江湖已安定了近二十年，不想如今血雨腥风再起，江湖安定之局只怕难以维持。”
　　　　见欧阳飞雁一脸凝重神情，龙紫玉不禁摇头轻叹：“江湖中事自有江湖中人理会，你却何苦要管此闲事？”
　　　　欧阳飞雁双手一摊，无奈道：“江湖乱朝廷难安，我又岂能置身事外！”轻轻一叹，忽的想到什么，柳眉一扬，盯着龙紫玉似笑非笑道：“师姐的日子似乎过得悠闲的紧呢？”
　　　　“怎么，你莫不是羡慕了？”龙紫玉斜瞄着欧阳飞雁好笑道。
　　　　“非也！非也！”欧阳飞雁摇头道：“我只是替师姐可惜，如此悠闲自在的日子师姐怕是过不得几日了。”
　　　　“的确！”龙紫玉苦笑一声，甚为无奈。身在江湖，有些事毕竟是避无可避的。
　　　　“江湖多风雨，独善其身难啊！”叹了一声，欧阳飞雁出声向龙紫玉告辞道“好了，此行的目的已然达成，我也该告辞了。“优雅的伸了个懒腰“出来多时也该回去看看家里的老头子了。师姐还请保重！”言罢，足尖轻点，倩影立时化作一道长虹向碧云宫外射去。
　　　　“喂，下次来记得走正门！”龙紫玉不满的冲欧阳飞雁离去的背影扬声喊了一句，方才理了理额前秀发转身走向凌月。衣诀翩然，足不染尘，款步行至凌月身前，她一双剪水秋瞳盈满笑意，语带歉然道：“劳凌姑娘久等了。”朱唇轻启，吐气如兰。
　　　　“不妨！”对上龙紫玉的秋水明眸，凌月淡淡道：“早膳已送至宫主房内了，宫主还请早些回房用膳罢。”对方才那蓝衣女子她不问不提，权当未曾见过。并不生一丝好奇。
　　　　龙紫玉轻轻一笑，方要道谢，腹内忽地一阵血气翻涌，喉头微甜，心知不妙，忙运气敛神将涌上喉头的血气压了下去，松了口气却是咳嗽连连：“咳咳、、、、、、〃
　　　　凌月眉头极轻地一皱，轻扯唇角，语气低沉道：“宫主既然有伤在身，就应爱惜身子才是，这剑大可搁得几日再练！”想到她昨夜必然睡得极晚，今早又早起练剑，作为一个伤者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子，凌月心中便觉有气，语气不由冷了几分，只是话语中虽有责怪之意却更多关切之情，这一点却是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
　　　　龙紫玉待止了咳声，缓了一下才含笑道：“凌姑娘说的极是。”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佩剑秋水，喃喃道：“秋水啊秋水，这几日你便暂且委屈一下，乖乖待在鞘中罢！秋水剑似乎极具灵性，听得主人低语，竟于鞘中发出一声低鸣。龙紫玉微微一笑，将目光由秋水剑上收回凝视凌月温言道：“凌姑娘，可否陪紫玉一同回房用膳？”怕其拒绝特意道：“紫玉诚意相邀想来凌姑娘不会拒绝吧？”
　　　　话已至此，凌月自然无从拒绝，当下略一点头。
　　　　　　　　　　　　　　12　　　　义结金兰反遭拒
　　　　紫龙阁！
　　　　“想不到凌姑娘不仅厨艺精湛，棋艺也如此不俗！”碧玉棋盘上白子零落黑子气盛，见败局已定实难挽回，龙紫玉只得笑叹一声罢子认输。自通晓棋道以来除了师父西门若水龙紫玉尚不曾败于任何人，连棋艺高超的凤飞前辈与她也只不过是个恰逢敌手多成平局而已。不想自方才饭后到现在与凌月连下三局却局局落败，这可当真应了那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听得龙紫玉称赞，凌月却是暗叫惭愧。平心而论，若不是自己生活的时代要比这梦华王朝先进得多，若不是自己看多了几本棋技精讲、围棋大全，以龙紫玉棋艺之高超自己只怕万难胜出！
　　　　重开一局，盈盈落下一子，龙紫玉忽的想起一事，开口道：“凌姑娘受伤多日，如今伤好是否应及早送信向家人报声平安？”龙紫玉心思细腻，有此提议实是考虑到碧云宫远离尘世少与外界接触，凌月在此对其家人来说式同失踪，为免其家中父母多做牵挂，理应及早送信回家报得平安才是！原是一番好意，不料话刚出口，却见凌月执棋的手忽的一僵——
　　　　“家人？”，凌月嘴角微翘，似乎想笑，眼神却变得阴郁，身上渐渐散发出强烈的悲凉感，龙紫玉见状心中一紧，从凌月的神情中隐约猜测到什么，暗暗后悔自己出言不慎，当下想要转移话题又怕此时刻意而为反而弄巧成拙，犹豫片刻，终究未能开口，只目光担忧的看着凌月。
　　　　凌月眼中的阴郁之色却是稍纵即逝：“劳宫主挂心了——”微垂眼帘，纤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万般情绪“——只是我一个孑然一身，无亲无友之人，怕是无须向任何人送信报平安的。”缓缓将手中所执棋子放落棋盘，凌月再次抬眸之际已神色如初，语气亦平淡得听不出丝毫情绪，然她所言的一字一句听在龙紫玉耳中却恍若惊雷击身，令其娇躯巨震，神色乍变！
　　　　孑然一身，无亲无友——咬紧下唇，龙紫玉心底震惊不已，如此凝重的八字显然远超她的预料！冷静自制如凌月乍一听到“家人”二字情绪巨变之际龙紫玉已察觉到不妥！只是心中所作的最坏猜测也只不过是其父或是其母早逝，因而听到“家人”二字方才神色忧郁，却万万不曾料到她竟是——　孑然一身，无亲无友！不过，她不是还有个师父么？
　　　　“那令师呢？”难不成也已不在？
　　　　“我说过我无亲无友亦孑然一身，家师自然是早已仙逝了。”凌月看了龙紫玉一眼，她其实并无师父，所谓的师父不过是昨日说来应付龙紫玉的追问而已，现下龙紫玉再次提及她也只能如此作答了。
　　　　龙紫玉心底缓缓掠过一丝心疼，凝望着凌月清冷如水的眉眼，微抿的唇角以及眉宇间坚毅孤傲的神情，她不禁对其生出一丝怜意——眼前的女子终究有着怎样的过往？过往的她是否一直与孤独寂寞相随？
　　　　瞥见龙紫玉眼底的怜惜与心疼，凌月心中一暖却微觉别扭，避开对方的目光，凝视棋盘，淡淡开口提醒道：“宫主，该你落子了。”
　　　　“好。”被凌月一言唤醒，龙紫玉收拾好心情执起一子轻轻放落棋盘——心底纵然思绪百转，口中却并不多言——毕竟有些人是只需理解无需安慰的！而凌月恰恰正是这类人！因她的过往而对其表现出安慰或是同情，想必只会令其产生反感罢？聪慧若龙紫玉又岂会作如斯蠢事？！
　　　　“凌姑娘棋艺高超，紫玉若想胜过凌姑娘着实不易呢。”望了眼当前局势，龙紫玉抬眸笑看凌月，语气颇为无奈。
　　　　凌月道：“下棋时常是胜负难料，不到最后关头，鹿死谁手，言之过早！”
　　　　龙紫玉笑了笑，摇头道：“纵然竭尽全力，紫玉只怕也挣不来柳暗花明。”
　　　　凌月眉头微皱，心下歉然——与古人下棋，诚然胜之不武。想了想，当下缓缓开口道：“宫主棋艺之精妙并不下于我，我方才赢得几局实属侥幸而已。”
　　　　“凌姑娘过谦了。”见凌月一脸歉意龙紫玉心中不由失笑。赢便赢了，这凌姑娘怎么赢得倒像愧疚不已似的！微微扬起唇角，龙紫玉眼底的笑意慢慢变得沉静，若有所思地望着凌月，见其眉宇间的阴郁之色已然尽逝，身上的凝重苍凉之气也全然烟消云散，心中沉吟欲有所言语又似有所顾忌般欲言又止。
　　　　“宫主有话尽可直言。”见龙紫玉神色迟疑欲言又止，凌月禁不住略感好奇。
　　　　龙紫玉微微侧首：“凌姑娘觉得敝宫如何？”
　　　　龙紫玉的问题令凌月微感错愕，虽不知她有此一问是何深意却也坦言直述道：“碧云宫环境清幽，殿阁、亭榭建筑别具一格，纵与皇宫内院相较怕也并不逊色分毫。”梦华王朝的皇宫内院凌月自然无从得见，但故宫却是见过的。这碧云宫与故宫相比虽不如其大气但也绝对不输分毫。
　　　　“想不到凌姑娘对敝宫赞誉如此之高。”眼底闪过一抹自豪，龙紫玉笑了笑，轻声道：“绝峰之巅云海之间，若论环境之清幽世上的确少有能与敝宫相提并论之处。当年初入碧云宫时紫玉便觉恍若从凡尘踏入仙境一般，入眼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目光变得深远，龙紫玉似在回忆过往“遇到师父之前，紫玉也曾如无根浮萍一般漂泊于江湖，四海为家。见多了世态炎凉，看惯了奢侈弥乱，便只觉得这世间没有一处清净的所在。后来遇到了师父被师父收为入室弟子，而后随师父来到碧云宫，自此这碧云宫便成了紫玉的家——紫玉唯一的家。”默然片刻，龙紫玉望着凌月缓缓接道：“师父待紫玉视同己出，虽是教管严厉却同样呵护有佳。自师父仙逝后，紫玉一手接管碧云宫，身为一宫之主，宫中众人对紫玉尊崇有佳却也不乏畏惧。”龙紫玉苦笑一声，忽的美眸微眯凝视凌月，良久意味深长道：“紫玉自小便是孤儿，心底一直希望能有个兄弟或是姐妹，师父仙逝后此愿更为强烈，只是可惜一直未能如愿。而与凌姑娘相处虽说时日尚短紫玉却颇觉投缘，若凌姑娘不介意的话，紫玉倒有个提议。”语音微顿，目注凌月。凌月一直在静心倾听龙紫玉的话，闻言便道：“宫主请讲。”
　　　　“凌姑娘既无亲友，而紫玉又极想多个姐妹，你我不妨对天盟誓，义结金兰如何？”龙紫玉侧首缓缓言道，不料话音刚落，便听凌月断然道：
　　　　“不——”
　　　　义结金兰之言方一入耳，凌月便神色一变，冲口拒绝道：“不——”语气之急切，态度之断然令凌月自己都微感错愕！
　　　　虽料到凌月有可能会拒绝自己的提议，但却不曾料到她竟连考虑都不作考虑便断然拒绝，而且听其语气似乎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龙紫玉不由得愣了下，笑道：“为何？凌姑娘难道不希望能有个姐妹么？”
　　　　为何？凌月垂眸心中也自暗问为何，为何自己听到龙紫玉义结金兰的提议反应会如此强烈，想都不想便冲口拒绝？难道当真是因为习惯了孤独，所以不愿生命中突然多出一些无谓的牵挂？也许——便是如此罢！否则心中的抵触从何而来？摇摇头，自嘲一笑，心中既作如此想法，口中亦如此对龙紫玉作答道：“我一人独来独往已成习惯，实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