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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允许天使转身-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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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只缺了一点,像被樱桃小口含过般缺了一小点。雾淡淡的天空快要融化,我挺直了背站在北区池塘边的小桥上,突然间想起“李俊”的名字,有点难过,那种难过是无以言表的,仿佛密密麻麻的蚂蚁正在咀嚼我体内的所有器官。李俊的“自杀”是我平生第一次目睹的真正意义上的死亡。那天跑去的时候,我能触到的就只是他开始发僵的尸体。我不敢靠近,无论这具尸体还能“运作”前承载的是怎样一个可亲的生命,我还是有些怕了,害怕死亡,躲避死亡。
与皮诺交谈的时候,我用“否定本体论”来阐述一下“自杀”:如果说人的本体存在是自身主动与自然界否定而成为人,那么自杀应该是一种极端地再次否定,这次否定的对象不再是自然界,而是他人。像傅雷夫妇那样的,是对于一个即将来到的人之存在环境(社会环境)的绝望,他们所见的现在和现在中的他人以及能预见到的将来和将来中的他人都使他们在绝望中不得不运用一次极端的否定行动来获得解脱。海子的殉诗之死其实也是对于即将到来之九十年代“轻飘的生”的极致否定。在这点上他们都具有惊人的先知性。
皮诺从上铺探下头来,眯起眼睛,喉咙发出几丝懒洋洋的声音:“‘死’这个意象从我们小时候就跟随我们,无论在现实中还是记忆里它都妖魔鬼怪般地缠绕着我们的思想,让我们萌发轻生的念头。”
我看了他半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李俊结束的不仅仅是一个生命或一个存在的本体,而是一个梦。他认识到梦是不可能实现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到了人生的终点。”
两人陷入了沉默,空气中死寂立刻取代了一切。月光吻开窗的唇,幽蓝的线条穿越而过,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板。隔壁宿舍还是放着那首伤心的音乐,和着十二点的钟声,淹没在空寂的午夜时分。
3
夜半时分,我独坐寝室,写着小说,突然想起海子那句相当牛B的话:我的死同任何人无关。我们不得不承认,很多人总是有理由地为自己主动结束“存在”寻找伦理(或者说是常情)上的“借口”。
诗人的身份,给了李俊巨大的压力。然而,我始终固执地认为,像李俊这样的“死”是最为悲戚的。他在各种忧心的揭示自身时,完全否定了自己对周围的“存在”影响与价值——如果把我们的存在也视作一种能量,那么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样,当我们离开周围的时候,是否继续存在,取决于我们存在时积聚能量的大小。
点了支烟,我静静坐着,我知道,我们都很渺小,但我们都想继续存在,所以只能不断在存在时积聚更多更多的能量。我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选择了写作,在文本世界里我如同上帝般地疯狂给予每一个人物存在的可能性,这就让我有了给予“生”的满足感。写小说,给了我一种主宰的快感。就算小说结束了,可文本世界里的人物还依旧存在。因此,一切还是“存在”。
第10章 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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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我站在七楼,想象着当日李俊是怎样跳下去的。
那个年轻的诗人就这样从这里坠落吗?他的存在、他的梦想,都在这里画上句号吗?在他抽屉里那本日记的最后一页,有一段话让我久久愕然,甚至成了梦魇:“意识并不反映现实,意识只创造现实,但我的意识已创造不了现实,我该怎么办,怎么办……亲爱的文婷,我的生命已经斑驳不清了……我越来越深刻感受到,人类太残忍太肮脏了,为了生存不断地残杀生灵,我厌恶甚至憎恨这个肮脏的世界。”
“李俊。”我念起他的名字,向前跨了一步,张开手臂,感觉寒风中身体渐渐失去重量,越来越轻,似乎就轻到了“零”的界限,“你认识到人类是残忍的肮脏的,可你想到过吗,任何纯洁的人,为了生存都会杀生,都会吃鱼吃肉,还有憎恨别人或伤害别人,其实谁都不想做这样的事,如果这些都算是罪恶,那么人类本身为了生存都是在犯罪吗?不杀一条小虫,不折一枝花,这样度过一生的人实在没有。人不是神,所以不管是那么善良的人也会无意间做点坏事,这就是生活,为了生活只能这么做。”
黄昏的阳光同身影懒洋洋地倒在七楼的天台上,无声无息地蔓延着。想起当日我还在质问自己,如果有一天写不出东西会怎么办?我想到了那个叫海子的诗人。
我躺了下来,望着头顶上那块深蓝的天空,嘴里喃喃的:“李俊,你我都是写作者,或许我不明白这个世界,但我以为,一个写作者存在的理由不仅仅来自怎样的才华、天赋,或怎样的创作影响。我们都是人,活生生的人,我们还需要活着,还需要承担某些东西……”
4
我在小学时代曾听闻一则警告:“午夜12点不要开灯照镜子,否则会看到自己的灵魂。”
十多年以后的今天,一念及此,我心里还是毛成一片。
J大是一所百年老校,恐怖色彩异常浓厚。夜里熄灯后的学校宁静而安详,像一个熟睡的老人。巍峨的主教学楼在寂静的夜色中,笔直僵硬地矗立着,像一具直挺挺的干尸。远近的楼都没有了灯光,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弥漫的夜色中,仿佛一群伺机待动的恶狼。大一刚进去,一度被骇得不敢走夜路回寝室。熄灯之后学生是不准出来活动的,就在这段时间,每每众人安然入眠之时,却是我不得不起身入厕之时。
说来也怪,几乎每到那时,当我侧过脸看那黑蒙蒙的钟面,两根绿莹莹的指针不偏不倚交会在正上方——午夜12点。当我返回,手电光柱落在走廊尽头的玻璃窗上,我竭力避免目光接触那正起着镜子作用的窗格子,但是深层的恐惧仍然像暗涌的暖潮从脚底缓缓上涌。接连十几个午夜之后,我渐渐习惯了幽深的走廊,死寂的厕所,明灭诡异的玻璃。于是,我也习惯了独享这包含着神秘和恐惧的经验。
11点,熄灯的铃刚一响过,我就已经刷完牙爬上床准备睡觉了。旁边的皮诺一边继续玩着CS,一边扭头奇怪地问我:“今晚咋这么早就睡觉了?你还怕管理员来查宿舍?”
我用被子蒙住脑袋,低声道:“没什么,有点累了而已。”今晚我感觉有点奇怪,什么感觉呢?自己又说不上来。平时我可是一到夜里就猛来精神的,但是今晚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又不像生病。好几次神经兮兮地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出去看又什么都没有,宿舍的人也都说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反复了几次也被折腾得累了,想想这会不会就是平时听说的劳累过度导致神经衰弱?
第10章 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4)
看看手表,时间也差不多11点30分了。唉,好累啊!还是早点睡吧,睡着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惊醒过来,看到自己被棉毯结实裹了起来,就像是《变形记》里边的大甲虫,笨拙,厚重,不由自己。再看了看四周,宿舍的灯已经关了,只有时不时白色的反射光在天花板跃动,那是皮诺电脑屏幕的光线。他还在玩电脑。电脑的光掺和着黑夜的包围,宿舍里显得亮不亮、暗不暗的,有一种莫名诡异的色调。
我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我似乎真的听到一阵声音,是个女人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
“一定又是神经衰弱。”我这么嘀咕着,没有搭理,又躺下了。
“喂,苏昱,有人叫你呢。”皮诺的声音,原来他早就发觉到我已经醒来。
只见皮诺站起身子走过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沈文婷。我隔着蚊帐摸摸后脑勺,说道:“原来刚才就是她在叫我啊?怎么这次不是神经衰弱了?是真的有人叫我?我自己都被搞糊涂了。”
透过打开的宿舍门,校道两旁的路灯发出暗淡的昏黄的光,像醉眼惺忪的酒鬼斜觑着我们。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晃动的树枝像魔爪一样伸展舞动。入夜的校园,实在叫人不寒而栗。
我披上上衣,从蚊帐里探出了头:“你刚才是不是在门口叫了我很久,我睡着了没有听见,不好意思啊!”哪知道沈文婷说没有,说她是刚到。我愣了愣,一边作笑,一边心里疑惑起来:她刚刚到的?那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听到的喊我名字的声音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神经衰弱或劳累过度?
正思索着,一个尖锐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沉寂,我再次醒了过来——
第11章 当我们鬓角斑白的时候(1)
1
原来先前全部都是梦,我只是徘徊在梦与现实之间而已,沈文婷的电话让我再次回到了现实,接过了电话,就听到沈文婷一腔愤愤不平的声音,追问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呃,活着的意义?问这个做什么呢?沈文婷气急败坏地告诉我她早晨就因为这样一个关于理想与现实的问题与室友吵架了。
我忍不住说:“沈文婷你这是干什么啊,我说你这样活着累不累,为了这么个问题闹折腾,值得吗?”
她还是那样倔强:“值得不值得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这么刨根究底。”
我后悔了,因为沈文婷不会妥协任何人任何事,她的倔强其实骨子里是彻头彻尾的固执。
活着的意义?这个问题问了世人几千年,是我能回答得了的吗?沈文婷你这是怎么了,读的书越多塞得越慌,越分不清黑白。有些时候我会感到她非同一般的情调,这情调倒不是伤感怀旧一类的东西,而是一份浓得化不开的书院气。沈大小姐深知读书思想做人都要讲境界,可是因为年轻,进入多了堵得慌。她向来太执著于精英文化、精英趣味了,看看劳动人民怎么活着怎么思想或许能令她眼界更宽,也更容易在人群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就不会让不消化的思想堵住了思维出路。
我朦胧地睁开了眼睛,原先想说“信仰归信仰,道路归道路,信仰也只是一种‘动物’,它不可能跳跃道路到达终点”,可是话到嘴边就止住了。最后我只好说:“生活是个必经的过程,你踏踏实实地度过每一天,完成自己生命中应该完成的东西,不是很好吗?”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脸上尽是惘然。
“怎么,那家伙又闹折腾了?她就是这样,天生愚笨,体内装进一点点东西就会往外面冒,满地都是,一不小心就成了才华横溢。”皮诺一边打着游戏,说道,“我常常想着,如果能让我回到高中时的年纪,让我付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我扑哧笑了,高中时候我也是无数次跟朋友重复着“如果可以让我回到初中的年纪,让我付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并不是自己对未来感到悲观失望,只是惋惜一种东西的丢失,它不是突然之间蒸发不见,而是在从指尖慢慢流淌消逝。它的名字,叫做“纯真”。
眼睛朝天花板翻了翻,我问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人就是这么奇怪,既期盼平静,可当长期处于平静平淡之中时,又会焦灼和烦躁。虽然有人说,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但对平庸感到厌烦本身就表现出了一种不甘平庸、不想平庸的渴望和追求。为什么还活着?为了寻找生活中尚且美好的东西吧!也许是吧!”
“苏昱,其实呢,上大学也不错的,何必一心想回到过去呢?假如可以再次选择自己的道路,我还是愿意选择现在这样。”
看着我一脸的不解,皮诺扔开鼠标,别过脸:“在上大学以前,我一点都不会上网,更别说在网上聊天了。我认为,本世纪对人与人关系影响最大的就是网络了。女性口服避孕药的发明也只不过是带来了性的解放,但是网络的出现带来的不仅仅是性的解放,更是带来了交际范围的大爆炸。有了它,天南地北,各色人等有了一个平等交流的平台。原来这一生你都不会遇到的人在网上你都能遇到,原本这一生不会发生到你身上的故事也都在你身上发生了,原本你的人生路是别样的,可是结果却成了现在这样。”
第11章 当我们鬓角斑白的时候(2)
2
起床后,我拿了口盅去刷牙,却停水了,宿舍的热水瓶也是空空如也。是不是闸门故障?于是检查一番,可怜所有的闸门都好好的。看来真的停水了。我走到走廊往楼下看,仍旧像平常一样,看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几个同学搬张凳子坐在阳光下一动不动,不知在想着什么。我为他们的沉静感到不可思议,因为我现在十分焦躁,没有刷牙,也没有洗脸,头发经过一夜的酣睡,已变得错杂,这都需要水。
我也像楼下的同学一样,搬张凳子坐在走廊。阳光倒是很好,今天的感觉不一样。真的,我感到自己很需要很需要水。我想,如果有水,那么我现在坐在阳光下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至少我的头发很有条理,我的脸庞很洁净,我的口腔有淡淡的清香。嗯,应该再来一杯茶,热气腾腾的,绿色的汁水可以照得见天空飞过的小鸟。然后我开始阅读,闲适的阅读,再然后我在阳光的暖意中小睡。但现在我发觉什么也不能做。
稍过片刻,我感到自己不能这样坐着,我得去打水,先把昨夜的残留清除,然后再开始晒太阳。我从床下找出结满灰尘的塑料桶,出门的时候又带上些钱,如果整个学校停水,那么我可以买一桶纯净水回来。我下楼了,走到一楼,看到一个大叔正在扳水管总阀。他朝我笑笑:“这只水阀经常漏水,我把它换了。”我站住脚,愣了愣,觉得很兴奋。回到楼上,打开水龙头,水哗哗地流了出来。
一刻钟后,便过上了想像中的生活,在太阳底下,我感觉很洁净地坐着,手中有书,身边还有泛着亮眼颜色的绿茶。但我却开始悲哀,为自己早上的所作所为。我一直相信自己是坚强的,可以忍受生活中许多变故。但现在,我发觉自己的生活很脆弱,脆弱得不能缺少几公升水。
3
又是个寒冷的傍晚,所有的美丽、刺激都被它囊括殆尽。街道上,有血色的夕阳。小食店摊头堆满动物的尸体,旁边掠过纷乱的人影。对面街专卖店闪着雪亮的灯光,刺耳的音乐声中依旧笑语喧哗。
吃过晚饭,我牵着安妮的手走在J大门口,安妮靠着我的肩,满意地舔着手中巨大的冰淇淋,上面布满鲜艳的果冻。突的,一声尖叫刺破了一切热闹缤纷的背景——
一个男孩在狂奔,后面一个胖胖的女人蹬着纤细的高跟鞋一边追一边叫。原来男孩抢了她的金耳环。人群中有人停下来张望,有人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着。这样的事情在城市里确实司空见惯。只有几秒,男孩跌倒了。“砰”的一声,他撞上一个正在推货箱的小贩。沉甸甸的金耳环抛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准确地掉进路边的水道口。男孩使劲用两手撑地,但无法再站起来。大地给了他沉重的伤痛,但似乎不愿再给他重新站起来的力量。胖女人追上来了,人群开始围了上去。男孩回头望了一眼,目光寒气凛冽,没有恐惧,只有愤恨,对所有人,对整个世界。我拉着安妮奋力往人群外挤。等我回头的时候,刚好看见一只方头皮鞋的脚狠狠踢在男孩脸上。到处都是鼎沸的人声,夹杂着男孩的惨叫。
我有些惊异地摇摇头:“这些人平时压抑太多了,现在疯狗似的一股劲儿爆发出来……”
第11章 当我们鬓角斑白的时候(3)
走了好远,声音才沉寂下来。公共汽车站上竖着化妆品的灯箱广告:一张美丽的脸,迷离的眼睛注视着即将陷入黑夜的城市。对面商场一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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