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将军-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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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自己存在着偏见，可看在眼里却尽是别人的错误。不过，这样才是人啊……”

三

卡洛尔不动，索雷也没有动。迪加尔忽然间觉得两个人在哪里有些相像，尤其是现在——无动于衷的时候。

微光刺穿了莱托尔的身体，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莱托尔用手中的刀支撑住身体，用力向下一顶，身体腾空飞起一脚踹向西斯，西斯左手抽出自己的配剑，没有躲闪，长剑凌空劈下。

“你知道……我们这些生活在死人堆里的人是怎样活下来的吗……”莱托尔恨恨地说道，再次撑起身体，现在他只能用一只脚来站立了。“断了腿又怎样……没有了灵魂又怎样……有谁在乎过我们？这个天下所有的人都被蒙蔽了眼睛，除了权力什么都看不到，怜悯与关爱根本都是垃圾！那么，这样的世界即使毁灭了又有什么不可以？！你不是也看到了？斯戈伐城的贫民、还有荒原的白骨风暴，你还有什么借口说你所做的都是对的？”

西斯显得相当吃惊：“你……”

“迪加尔，快发动血阵！”莱托尔大吼。

血光冲天，西斯反应不过来应该做什么，是杀掉阵主、还是祭品？他根本没有料到，莱托尔竟然会把自己作为祭品献给血阵！不过，迪加尔的血阵还没有来得及进一步启动就被一股力量打散开来，能够破除鬼之一族咒术的人，一定也是鬼族之人。果然，卡洛尔看到了来人暗红色翘起的发梢，一柄漂亮的剑被青年握在手中。

是佚飞。

佚飞带着一点遗憾的表情，“虽然听到你这么说了，但我还是得很抱歉地阻止你。”

莱托尔开始兽化，“你也是为了天下而来的吗？”

“不，你好像误会我了。”佚飞友善地微笑，“我不属于任何一个领主，我只是单纯地想阻止一些人的野心以及阴谋，还这个世界应有的美好。”

莱托尔兽化的过程停了下来，“这个世界……原本美好？”

“是啊，我的恩师是这么说的。”佚飞抬起韶华，“所以，请你到天国去看着这个世界变回美好吧。”

“佚飞！”迪加尔吼起来，“住手！”

佚飞摇头，“对不起了，迪加，我不能让鬼族的阴谋得逞。老师说的是对的，人不可能支配人，即使是鬼之一族。”

那边西斯的表情有点僵硬：“原来不是来帮我的呀。”

佚飞盯住迪加尔，没有回头，“西斯，总有一天你必须面对现实，到那时无论你怎么想逃避都是没有用的了。不过我并不怪你现在的样子，你还不成熟。”

卡洛尔看着莱托尔的身体崩溃。果然还是生命的凋亡最动人心魄，那时远时近的镇魂之曲萦绕不散，他的眼前掠过古老的历史画面，他闭上眼睛。

“卡洛尔？”

他略转过头，索雷在用眼神向他暗示。就在索雷的身后，一抹影子无声逼近。苏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是挑衅，又似乎不是。

他没有动。

苏珊抬起刀，但她的身子忽然晃悠了一下，抽身便离开了，莫名其妙。

上篇：魔剑将军　第二十二章　死亡的镇魂曲（下）

“主人！”

迪加尔的话对索雷已经完全没有作用，索雷就这么安安静静看着手下几乎被消灭干净，嘴边挂着毛骨悚然的笑容。他看起来携带者巨大的潜伏着的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扑起来。迪加尔只得转向卡洛尔，绝望地说道：

“卡洛尔，我们的同伴已经都……”

卡洛尔不为所动，“从开始起，你把我们当作同伴了么。”

迪加尔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西斯、佚飞和苏珊渐渐围拢上来，卡洛尔没有任何反应，倒是迪加尔咬着牙一跺脚，从原地消失了。

“我去追……”

“卡洛尔。”

佚飞的话没有说完，听到索雷达命令的卡洛尔拦住了他，黑色的衣角被风吹起。

卡洛尔知道，他没有选择。

即使面前就是地狱，身后也早已没有退路。

镇魂之曲忽然清晰起来，他静对三人，稍稍眯起眼睛：下一个死亡的，会是谁？这首曲调究竟为谁而颂？

西斯挥剑的同时，瞬间幻化的魔刃先一步迎了上去。

让过“微光”的同时卡洛尔侧身躲避“韶华”，苏珊站在一旁没有参战，但还是握紧手中的刀。

歌声一直萦锁心头，镇魂之曲可不是说不想听就听不到的东西。卡洛尔一直压抑着体内的魔刃不作任何抵抗，而他的注意没有放在西斯或是佚飞的身上，他一直在留意着索雷。

索雷看起来有些奇怪。

佚飞的攻击忽然停下来，他抬手制止西斯，有些错愕地看着不远处的青空，声音里有一丝颤抖：

“那是……”

镇魂曲的乐声渐渐近了，虚幻缥缈的幻境变化为雄壮激荡的旋律。天底下一下子亮了起来，一片水色的辉光在战场上透析出来，混合着镇魂之曲的力量，扩散到整个战场。一个白色长袍的男人浮在半空之中，宽大的袍袖里面似乎装满着风——那饱满力量的辉光发自他的身上，镇魂之曲萦绕在他的周身。

迪加尔恭敬地垂手立在那男人的身后。

镇魂之曲中的巨大力量震慑着人的心智，激昂迭宕。卡洛尔用力压住心口，魔刃的悸动第一次让他有了不舒服的感觉，他稳住身体，抬头看着那个男人。

苏珊早已承受不住强大的力量而跪在地上，佚飞虽然没怎么受到影响，但还是被迫低下头去。“铛”的一声响，西斯把长剑重重插在地上，他虽然被震摄着，但仍然不屈服地抬头瞪着半空。

这个人外露的力量好强！那是让人不能不屈服的力量！

男人开口了，声音里是一股威严：

“胆敢这么无礼地看着我，眼睛不想要了吗？”

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镇魂曲的力量猛然增强。西斯勉强用剑支撑住身体，却还是差一点没有跪在地上。他咬牙问道：

“你是谁？”

回答他的人是佚飞，“我族之族长……幻月。”佚飞的声音中也是有着敬畏的。

“迪加，你的玩具在哪里。”幻月的视线很快便锁定在了索雷的身上，他抬起宽大的袍袖，即使是索雷也无法抵御他的束缚，就像被鹰抓住的小鸡一般拎至半空。幻月又看向卡洛尔，惊讶的眼神一闪即逝。

“你……”

佚飞难以置信，还有什么事情是族长所无法预料的？

“我不与鬼之一族打交道。”卡洛尔似乎知道佚飞在想什么，他站在原地，冰冷冷地看着幻月，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幻月向迪加尔看一看，迪加尔点点头，身形消失在空中的魔法阵里。不一会儿，费勒在他的陪同下走过来。

“主人！”西斯很吃惊，费勒竟然和鬼之一族有关系！费勒没有了往日儒雅绅士的风度，他显得有些激动，混合着莫名的兴奋，俊秀的脸庞有些扭曲：

“幻月大人可以许诺给我天下，我自然愿意与鬼之一族联手。”

西斯退了两步，颓然跌坐在地上，脸上惊极的表情没有褪去。费勒走上来，弯腰拾起微光，拔剑出鞘，用手指弹着长剑的剑刃，带着一脸陶醉的表情：

“刀匠风落所铸造的剑……果然是好剑！”

下一秒钟，费勒手中的微光架住了韶华，费勒微露冷笑：

“你可真是心急。幻月大人的确想要收回刀匠风落所铸造的剑，那么，我就帮助大人把这最后一柄剑也收到手吧。”

“耍阴谋的人，没有资格碰恩师的东西！”

佚飞第一次这么认真，可费勒却并不在意：

“哦？”

下一时刻，佚飞痛苦地叫了出来，跪在地上——那是一个极其卑微的姿势，头都低触到了地面，但那并非他所愿。幻月的镇魂曲的威力又加强了，这次连佚飞都经受不住。

但卡洛尔反而觉得舒服多了。

费勒又拾起佚飞掉落在一旁的韶华，恭恭敬敬递给幻月——第三柄王者之剑，就在索雷的身上。鬼族的年轻族长面无表情。

“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收齐三柄刀匠风落铸造而成的剑，希望交换您许诺给我的天下。”费勒异常认真地说道。

“当然。”幻月向迪加尔点点头，迪加尔抽出长刀走过去。寒光一闪，却是西斯冲过来架住了砍向费勒颈子上的那柄刀。

费勒不敢相信：“迪加……西斯……幻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那么聪明，利用别人帮忙拿到王者之剑来邀功，现在怎么反而不明白了？”迪加尔阴沉地笑了。

西斯用力架开迪加尔的刀，“笨蛋，你被骗了！在我找你算帐之前，你给我活下去！”他纵身扑上去，即使有镇魂之曲的压制，他的攻击依然犀利。

迪加尔继续嘲笑：“果然是‘冰雪聪明’啊，第一儒将大人。”

卡洛尔见费勒一脸茫然，他不屑地转过头去。想要从鬼之一族手里交换到天下？是被权力的虚伪光环蒙蔽了眼睛吧，也不动脑筋想一想，天下并不是鬼之一族的，不属于任何人。转头的时候他发现索雷正安静地盯着他，他略一低头。

那边的幻月和迪加尔似乎已经把索雷遗忘了，但索雷并没有把自己忘掉。他的目光中是一种既炽热又安静的力量，他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发生，又仿佛渴求着什么到来，那种奇异的目光让人禁不住颤栗。

索雷明明应该动弹不得，“玩偶”的主人剥夺了他的行动能力。但卡洛尔就有那么一种感觉，索雷似乎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随意行动，只是他还不想动。

……这难道就是历史？

卡洛尔冷眼望着越来越混乱的场面，浮现在他眼前的历史的轨迹同样混乱不堪。在镇魂之曲的震慑下西斯发挥不出多少实力，被迪加尔逼得边防守边后退。

他闭上眼睛。

他所希望的……真的能够实现吗？

四

他知道这股危险的气息来源是谁。表面上四周很是吵闹，但他觉得一切都是安静、无声的，危险的气息充斥在整个安静的氛围之中。

竟然散发着如此危险的气息……

这种气息甚至渐渐取代了镇魂之曲的萦绕之音。卡洛尔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索雷的身上，他们良久对视，无语。

“西斯！”

佚飞的呼声都显得太迟了，迪加尔在镇魂曲的束缚之力猛然加强的瞬间向着西斯直冲过去，手中的刀刃上反射过一道刺眼的寒光。

卡洛尔静静聆听着死亡的镇魂之曲。

这一战已经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

死的人太多了。

他早已无法分辨这镇魂之曲究竟为谁奏响，但应该，是为那些懂得珍惜生命的人而演奏的。

上篇：魔剑将军　第二十三章　魔界之门（上）

一

迪加尔的身体静止在了半空中，索雷的剑刺穿了他的身体。当迪加尔软软地倒下去的时候，他身后的索雷显露出来，脸上挂着不可抑制的兴奋的笑容。

幻月非常吃惊，人偶脱离主人的控制这还是第一次：

“你什么时候能行动的？”

索雷没有回话，提剑向着幻月扑了上去。

镇魂之曲的力量现在有所减弱，苏珊急忙跑过去扶起费勒，一面紧张地观察四下的情况。费勒迟钝的目光在少女脸上定格有十余秒，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终于又变得明亮有神了。

“主人。”苏珊高兴得快要哭出来。

“很不甘心和后悔吧。被别人支配的感觉。”

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是卡洛尔。西斯和佚飞也走过来。费勒只能苦笑：

“还真是啊，被你说中了。魔剑将军。”

卡洛尔抬头看向天际，他知道，他的话对费勒而言没什么更大的作用，只是逼那个人放下骄傲而已，想要让那个人放弃对天下的执着，是很困难的。看着索雷挥剑劈开幻月的魔力锁链，卡洛尔忽然冲上去，幻月的指尖已经凝聚出一道水色光柱，可他毫不迟疑地扑了上去。幻月来不及反应，那些魔力从卡洛尔身上击穿过去；而索雷趁机一剑砍了过来。

他唯一不变的职责，是保证主人的安全。

王者之剑在将要砍到幻月时被弹开——藏在幻月袍袖中的微光露出利刃。微光在幻月的手中被注满魔力，剑刃整个宽出一倍。任谁都看得出，卡洛尔在全力配合索雷的攻击，他不仅挡下幻月的全部进攻，甚至用自己的身体作掩护让索雷寻找最佳的进攻方向。

佚飞不明白，“为什么要帮他？”

卡洛尔稍微转过目光看一眼佚飞，目光冰冷，似乎是怪下面有人多嘴。但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停滞，幻月的魔法阵中射出的魔法弹再次被他全部拦截。西斯按紧配剑，紧紧地盯住半空中卡洛尔黑色的身影：

“我想，我能明白他的心情。”

“西斯？”佚飞很惊讶。

“作为人偶主人的你们，是永远不可能知道我们的心情的。”西斯一字一顿，“卡洛尔不是愚忠，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同情和怜悯着索雷。”

佚飞惊讶的表情没有持续多久，他笑起来，“你成长了呢。”

西斯扭过脸去。

“主人？”苏珊发现费勒握着配剑的手攥的很紧，于是去握费勒的手，发现他的手是冰凉的。

“那个……是什么？”

索雷的身后有一片奇异的暗色辉光，经费勒这么一说众人才注意去看。佚飞眉头紧锁：

“这力量好强！”

幻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番情况，他有些恼羞成怒。无论多么强烈的攻击卡洛尔都照单全收，并且在没有还手的前提下，他感受到了魔剑将军逼人的气势。

索雷背后幽光的颜色越来越深，危机也越来越重。

卡洛尔的动作停住了。身后索雷方向危险的气息似乎突然间变强了，那不是索雷本身所能够散发出来的气息。他之前虽然猜测到索雷的做法，但现在他才真正了解到，索雷的疯狂。

这个人太偏激了。

“闪开！”

卡洛尔闪到一旁的时候，索雷和幻月同时发动了进攻。幻月本即强大的魔力经过高度压缩之后，威力强得像是一颗炸弹，一旦爆炸仿佛能摧毁一切。而令人吃惊的是，只不过是鬼族人偶的索雷竟然轰出了比族长幻月更强力的魔力！幻月被这股魔力由半空中震落，而索雷毫不犹豫便追下来，手中的剑同时挥出。

“族长！”佚飞想要冲过去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手里也没有兵器。索雷的剑却在他喊叫的同时停住了。

挡住索雷的人是西斯，但西斯的配剑只是普通的长剑，比起王者之剑完全就只是废品，长剑发出细微地响声，渐渐地崩溃开来。手无寸铁根本赢不过索雷，费勒此时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刀向索雷身后的空档砍去。

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费勒撞飞出去，费勒听到卡洛尔的声音：

“别到他身后。”

那究竟是什么？卡洛尔也不能十分确定，他只要知道那个东西非常危险，这就足够了。此时索雷背后暗色的光芒范围又扩大了，而且连天空、空气和大地都被暗色所笼罩，隐约能听到炸雷的声响，远住灰绿的乌云与天空连为一体。

索雷放弃了幻月，他把注意力转向费勒，接着就扑上来！西斯捡起地上的长剑抵挡，但他的速度和力量都已经到达极限，完全不是索雷的对手。而佚飞则跑过去扶起幻月并检查他的伤处，卡洛尔就在一旁看着。

虽然没有外伤，但恐怕身体里面伤得不轻呢……

西斯每挡住一次攻击就必须换一把武器，索雷奇大的力量和攻击加上王者之剑的锋利让地面上很快满是刀剑的残片。看样子西斯已经顶不住太久了，他与索雷的战斗圈渐渐向费勒靠近，苏珊则横刀在胸前，凝神注视着战况。

索雷背后那个奇怪的东西气息更加强烈了，卡洛尔突然开口：

“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吧。”

佚飞看看族长，幻月点了点头：

“啊。”

二

精巧的花园中又有新的客人了，来得正是时候呢，正好新添开了茶花与紫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