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将军-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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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以再前进了。”

显然少女还没有调整好心态，面对他的时候依然有些慌张，但还是横刀在身前，随时准备攻击。卡洛尔站住，静静看着苏珊纤细苍白的面容，没有说话。苏珊咬着嘴唇，握着刀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会像刚才那样，也杀掉她吗？

“不要留给敌人任何破绽。”他甩开披风，却没有先进攻，向曾经的那样调整重心，声音冰冷冷没有感情，“来试试。”

苏珊愣住了，这么熟悉的感觉，这么熟悉的事情，似乎还和以前没有区别。但是，但是……她咬咬牙突击上去，中途却又犹豫了，卡洛尔在原地没有动，抬手是一柄斜斜上掠的魔刃，打飞了苏珊的刀，而苏珊也被这一股力量贯了出去，摔在地上。

“起来。”他伸手，短刀飞到他的手里，他把刀扔过去。

苏珊听话地爬起来，捡起刀。卡洛尔的力气很大，她挨了一下时只觉得眼前一黑，直冒星星，现在才渐渐缓和下来。她开始绕着距卡洛尔一米远的距离形成的圆圈转动，灵巧如猫，步子都是一般大小。

她在寻找时机，而卡洛尔不动。

苏珊白净的脸蛋透出红晕，她无可奈何地停下来喘息，胸脯一起一伏。那美丽的蓝色眼睛里腾起一层水雾，她快要哭出来了，但是强忍着，模样我见犹怜。卡洛尔面无表情地看着，并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魔刃在他的手边浮现。

“不能……伤害主人……”苏珊又恢复了准备攻击的姿势，她咬牙坚持着。

卡洛尔手中魔刃的利刃折射着寒光，横断的剑刃缓缓变化着角度，冷光也忽强忽弱。

“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走过去！”

苏珊冲上来，卡洛尔迎上去磕飞少女手中的短刀，巨大的冲力把她撞了出去，她来不及准备落地就重重摔在地上。卡洛尔走上来，她抬起头，一道细细的血从她的嘴角流出，她看着他的目光瞬间迷离。

卡洛尔不熟悉那样的眼神。

他蹲下身子，轻轻拭去她唇边的鲜血和脸上的灰土。

两个人的呼吸如此之近，世界静得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彼此交叠。苏珊觉得心跳得厉害，她缓缓张开口：“沙罗……”

“哈，找到了。卡洛尔大人！”

苏珊的目光在瞬间变化，她忽然狠狠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然后狠命把他向后推，却没有推动，反而自己摔倒在地上。卡洛尔依旧面无表情，他站起来，看到尤娜就站在离自己不远处，脚下撂倒了不少护卫。这女孩儿的脸色也不是很对，她瞪着苏珊，气鼓鼓的，显然刚才说话时的兴奋消失全无。

卡洛尔瞬间移动到尤娜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强迫她踉跄向前奔来，几乎撞进他的怀里。他压低声音问道：

“你来干什么！”本来就够混乱，现在乱上加乱。

尤娜撇撇嘴，不高兴道：“我为什么不能来啊！哦，只允许你冒着生命危险来战场里找心上人，就不让我来是吧？”她故意大声说，理直气壮，完全忘记了风落的叮咛。

卡洛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

“费勒要抓的人是我，”他挥手，空中剩余的魔刃全部消失，“不要伤害她。”

苏珊已经站起来，她现在分辨不出自己的心绪了。沙罗竟然在……保护那个女孩儿？那个小女孩儿有什么好，竟让他这么快就变心、抛弃自己？她想如果她知道了那个女孩的名字，一定会把那个名字咬碎了吞下去。

不知从何而来的人，竟然抢走了她的……爱人……

她承认，她依然爱着那个早就“不存在”的人，依然爱着那个背叛主人、伤害主人的人！

“我无法相信你。”她听到自己冰冷地说道。

卡洛尔看着她，“要我怎么做。”

苏珊想了想，“把你的魔剑交出来，我可以考虑。”

卡洛尔摇头，“魔剑的威力并非人类可以驾驭。这样吧，不放心的话你可以让火枪队随时监控我，只要我有危险的动作，他们立刻可以开火。”

这个提议颇为奇怪，因为这种做法对他是没有任何威胁的。不过苏珊也没有想到这一层，她点点头：

“好吧，不过……至于她，”她上上下下打量尤娜，“我没有权利处置她，要带到主人那里，主人会作出最公正的判定。”

她的声音更像是一台机器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火枪队呈包围的队形押送他们，尤娜小声问道：

“为什么要投降？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呀。”

“我要见费勒。”他也低声说。

“咦？你疯了！”

说话间，他们穿过由风骑队组成的防守底线，来到费勒的军帐前。费勒正懒洋洋斜靠在椅子上，一边有个亲兵给他按摩。

苏珊走过去，轻声说了两句话。

费勒挥挥手示意亲兵退下，得意的笑道，“我可算抓住你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嗯，魔剑将军殿下？”

上篇：魔剑将军　第六十八章　破碎的桔梗花（下）

“你也看到了，他们的力量不是你能企及的。”费勒，你输了，你早该收势包袱回家了！

费勒的情绪并不稳定，自己傲人的精锐兵力就这样轻易被摧毁，谁会不在乎？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心平气和地和卡洛尔好好谈谈，如果能拉卡洛尔入帐，再加上西斯，他觉得他还有希望：

“他们强大，我承认。”他深诣谈话的技巧，首先要认同对方的观点，然后再转话锋，“但是，我们有人有士气，就能够战无不胜。”

“你的那点兵力根本不够。”卡洛尔在清楚不过，魔神萨利文根本没有和费勒玩这场游戏，那个人可是掌握着灭世威力的魔界之神啊！数百万魔兽在他的眼中都是如同草芥，更不要说是这些蝼蚁一般的人类。

费勒想了想，举了个例子，“你也知道荒原风暴吧。一块骨头确实不算什么，可是成百上千万呢？组成了什么、夺取了多少人的生命？”

卡洛尔摇头，“你所要面对的不是活人和死人的区别，而是天与地的差距。”

费勒的声音忽然变轻了：

“还记得我们一起去看海吗，远处水天相接，美不胜收。那时我曾经跟你开玩笑说，要到天与地相交的那个地方去，然后就跑开了。我们在沙滩上跑，沙子是软的，即使摔到了也好舒服……”

这个年轻人终于向他敞开了心，开始说心里话。他的口气也柔软下来：

“你现在就像那时一样，追逐着一个永远不可能到达的地方。不仅危险，而且活得很累，不停地说服自己前进，欺骗自己那个地方是存在的。”

“我又何尝不知道。”费勒叹息，摇头。“可是我答应过西斯、答应过自己，答应过那么多人要主宰天下，我真的不敢放弃，怕我死后无法面对他们。甚至，我怕今后都无法面对自己……”

他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可你知道你现在是错的。你又如何面对我、面对真理？”费勒需要一个机会，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的充足理由才能够卸下这副重担。而或许，这个契机会分外残酷与血腥，让他恨一辈子。卡洛尔不想这么做，他觉得他的主人已经够可怜了，不应该再承受任何痛与恨。

费勒不语。

苏珊在一边说道：“主人……”她凑上去，低声几近耳语，“抓到一个赫尔墨兹领的……”

后面的声音就根本听不清了。费勒锁起眉头，示意一个护卫扯开尤娜的袖口，于是就看到了一片奇异的血青色。原本尤娜一直在旁边紧张地关注着，现在她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费勒似乎累了：

“你胆子不小，侥幸逃脱一次就行了，不乖乖找个地方过日子，还敢回来？”

“哼，你以为我带着这个印记，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吗？少假惺惺的！伪君子！大骗子！”尤娜气骂道，索性把手臂举起来，让所有人都看到那片刺青。旁边的护卫粗鲁地将她按住，她挣扎着，死命把那个高大的武士推翻在地。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听了苏珊的汇报，费勒脸色越来越阴沉。

“费勒。”

费勒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沙罗如此清晰地叫出他的名字。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卡洛尔的口气复杂，又单纯得冰冷。

抬头的瞬间，只有满天飞舞的魔刃，在场的火枪手和护卫全部被绞杀，鲜血四溅，流淌成河。费勒呆住了，站在魔刃的清光中的卡洛尔露出了悲伤的表情，看着他，安静仿佛不存在。

卡洛尔猛地把尤娜推出魔刃的封锁区域：

“走！不要再回来！”

二

苏珊见状追上去，却被卡洛尔拦住去路。

“……沙……罗……”

魔刃静静浮在半空，映着卡洛尔面无表情的脸。苏珊再也忍耐不住：

“你喜欢她对吧？已经……忘记我了，对吧？”

他没有说话。

“回答我，回答我啊！”

他该怎么回答？面对已经涉临崩溃的苏珊，他说的什么都无法让她相信吧。其实，苏珊并没有大多数人想象的那么坚强，她的内心就像她的外表一样脆弱，经受不住一点风霜。她平时就是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样子，很努力很努力维持着即将破碎的心。她就像是一株小花，比如桔梗，这些，只有卡洛尔知道，即使是费勒也不知道。

那边的尤娜却是一阵心喜。卡洛尔大人喜欢他！这是真的吗？看着苏珊苍白快要碎掉的面容，她却快乐得想叫出来。

“很高兴吧？你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了！”苏珊大声喊道。

可是卡洛尔依然拦着她，她已经注意不到他眼中无奈的表情。

“不要再像我一样犯错误了啊。”他抱住她，任凭她的攻击打在自己身上。费勒和尤娜看得呆了，竟然发不出声音！

剧烈的震动，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凌空飞了过来，叫人只想呕吐。是被陨石砸成这样的，卡洛尔看费勒，年轻的儒将呢喃自语：

“太惨了……”

更让他受不了的是，那个人还没有死！他的脸上——如果那还能被称作脸的话——原本是嘴、现在只是一片烂肉的地方咕嘟咕嘟冒出许多血泡，发出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胆寒：

“大……人……她说……这就是……下场……”

只有这几个字勉强可以辨出，刚说完，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砸下来，把那个人在费勒的眼前生生压成了肉饼。

费勒喘着粗气，惊骇不已。

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卡洛尔想。他反手抽出青月，打飞苏珊的短刀，另一直手抓住少女的手腕，长剑顺势架在她的脖子上！这几个动作既快又狠，苏珊来不及惊呼，费勒咬牙问道：

“你、你要做什么？”

卡洛尔冷冷道：“如果所有人都死了，你退兵吗？”

“放开苏珊！”费勒站起来，手放在剑柄上。

卡洛尔继续说：“如果我杀了她，你会退兵吗？”

青月反射着幽暗的光，苏珊明亮的蓝眼睛的光芒都被吸收进去。现在的苏珊像孤独而又无助的小花一样迎风绽放着，仿佛随时都会被折断。

费勒矛盾地看了看苏珊，又看看卡洛尔，目光中滋生出一种极深的恨意，他没有回答。

“主人……”清醒了的苏珊只是流泪。

卡洛尔手中的剑锋缓缓移动，更加靠近苏珊娇嫩的脖子。他在等待费勒最后那个明确的回答。

费勒咬牙：“不！我决不退兵！”

卡洛尔冷笑：“好，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会杀光这里所有的人，除了你——我曾经的主人。

他推开苏珊。

三

少女的身体在风中猛地一震，那朵娇弱的桔梗花到底抵不过风的强势，花瓣被一片片扯开纷飞。可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不平与悲伤，她想在注视中结束自己的一生，安静而坦然的。

注视着，自己最爱的人。

在看到那道幽暗的光芒扑向她时，卡洛尔移开了视线。

手上传来了清晰的阻力，他腕子一沉长剑顺势下斩，但竟然再次被挡住！费勒没有这样的实力，能挡下他的攻击的人并不多，他抬起眼睛，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隐没于暗色中发红的发梢。

——西斯。

上篇：魔剑将军　第六十九章　青月之下（上）

一

西斯的表情愤怒多过惊讶：

“为什么——你连苏珊都可以下手？就这么，恨我们吗？”

要是这家伙知道他想以此逼迫费勒就范一定会更气得抓狂，卡洛尔根本不想浪费唇舌，右手向下用力，一声巨响，青月硬是把西斯的微光砸到了地上！接着数柄魔刃幻化而出，近距离全方位的攻击让人不及躲避。

大地一阵颤动，九条冰龙呼啸冲出。西斯豪发无伤地站在原地，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早就想和你认真比试一次了。求之不得！”

卡洛尔抬起青月。

“也许你是对的，但武士的准则——不能背叛主人，不是吗？我没办法学你那么潇洒。”西斯的步数缓缓变化，他寻找着战斗的理由，“你杀了那个孩子，费勒的弟弟。”

真够幼稚。西斯的话还没说完，卡洛尔已经一剑斩下，魔剑青月的剑身长宽都暴涨了一倍，虚幻的剑刃却异常锋利，堪堪擦着西斯的耳边划过，巨大的冲力让西斯站不稳脚，踉跄向后退了数步。卡洛尔接着就逼迫上来，同步而出的魔刃飞扬。一连串紧张的压迫给人一种莫名刺激的感觉，西斯觉得自己找回了最初的感觉。

他想笑，狂笑，这就是卡洛尔认真的时候的实力？青月划开他的左肩，轻轻一带就造成了可怕的伤口，其实这一剑应该划开颈骨，毫不留情，只是他抓住空档躲开了。他用手指抹了一把血，用舌头舔了舔，随即真正笑起来：

“卡洛尔，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什么？”

卡洛尔没有回答，抬手甩过一道剑气，西斯迎上去，微光的剑刃亮起耀眼的强光。光中只能听到他强压着兴奋的声音，此时即使他笑着，也一定是个狰狞恐怖的笑容：

“我们根本不是人，不是吗？无论我们怎样努力，我们的血液也从未有一刻温暖过。”他叙述着这个残酷的事实，正如佚飞所说，他迟早要面对这个现实。

卡洛尔感到了逆袭向自己的剑气，魔刃自动浮现在半空，因高速旋转切割了气流，发出风的低鸣声。“我和你不同。”他说。在近身的对攻中，两柄长剑交叉架在一起，双方都吃着巨大的力量，谁也不肯放松。

“可是你从不告诉我，我们的区别。”西斯被卡洛尔推出去，他左手一晃，雨芒被抛向半空，倾刻间如雨的能量刃已经倾泻而下，紧接着又是一记九龙破狱击。卡洛尔安静地望着冲破光雨的透明冰龙，发梢微动，挡住了紫色冰冷的双眸。

他撤走了全部魔刃。

魔剑青月上的力量猛然增强了，一片黑色的能量四溢出来，他不在乎西斯的攻击打中自己，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几乎所有的攻击全部穿过他的身体，而他也已经突破到了西斯的面前。他看到了西斯眼中的一丝惶恐，就在那个时候，他的剑毫不留情地挥下。

西斯本能地抬起长剑，挡住了这次攻击，但仍然在发呆的大脑无法让他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卡洛尔的下一次攻击已经从他的身后袭来，在那黑衣的男人从他头顶掠过时他就意识到自己要输了。

可他怎么能输呢？怎么能够放过，伤害苏珊如此之深的那个人！

后背传来的剧痛让他回过神来，他无意识中看到苏珊正含着泪光望着这边。另外一个少女抱着跌坐在地上的苏珊，也在拼命地流泪。

在看他，还是卡洛尔？

卡洛尔停住了，他在等待西斯的进攻。青月上持续向外溢出黑色的能量，而此时西斯提着剑站了起来，剑刃抬平，抹上自己的血。

魔神萨利文的招数，逆血斩。

“逆血斩！”西斯大声地吼了出来。

他依然没有躲闪，血色的光芒如剑刃一样从他的身上斩开，他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