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将军-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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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尔从容走进门去，身后的尼科尔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跟了进去。

神殿很大，初次十武士就是在这里集合的。原本供奉在神殿里的神像在索雷强行占据这里之后就都尽数被丢了出去，所以现在神殿里只有一尊王座，空旷阴冷。魔帝索雷按剑站在王座的旁边，白袍白甲十分显眼，当然，索雷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双血红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渴望。

“主人。”卡洛尔低下头表示尊敬。

索雷示意迪加尔可以先离开了。

“你看到我的力量了吧！”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索雷对自己的力量感到自负。

卡洛尔点点头，尼科尔脸色惨白。

索雷冰冷冷地笑了，能看出他很快乐。这种单纯因为相信自己的力量而产生的快乐与战斗时的快乐惊人的相似，那个笑容同样狰狞。卡洛尔回头问尼科尔：

“现在觉得怎样，还不舒服么？”

想想也是，得知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谁的心里也不会舒坦。尼科尔咬住嘴唇，摇了摇头。

索雷对那件事情很是满意，他所种下的种子终于有了结果。“卡洛尔，你能再次呼唤他体内的力量吗？”

“那种力量应该是自己来掌控吧。”卡洛尔回答，“对于一个人类来说，这种力量可怕，会本能地排斥；但我们是您的武士，不是庸人。只有能掌握自己才是真正的武士。”

索雷红色的眼睛转向尼科尔。

“不！不要，主人！”

卡洛尔离开神殿的时候，听到身后的神殿中传来兽的吼叫。主人的武士，本来就是一群怪兽。

他平静地离开了。

六

“我原来的家有个表兄，是为了生存而奋斗的人。”曼达尔端过茶来，一边开始了叙述。“他很想成为一名武士，而且经常这样对我说。”

那年维布十岁。

“维布！你听说过奥多领的主人吗？”少年兴致勃勃地说着，“他很强哟，不比我大多少，人又聪明又英俊。”

“啊，又聪明又英俊就是强吗？”小维布瞪着眼睛问他。

“不是啦，维布好笨哟。是那个人的身边有一位好强的武士，沙罗大人，你听说过吗？那可是最强的武士，要是我也能有那么厉害就好了。”

“又吹牛。”

……

四年之后，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毁灭了维布的家庭，毁灭了他全部的希望，他至今也仍只记得那句话——沙罗大人，可是最强的武士，要是我也能有那么厉害就好了。——这句话对他的影响甚至超过了一切，他开始有崇拜的人，开始为了像那个人一样而拼命练刀。

就在他的刀法小有成就的时候，家却没有了。

“卡洛尔大人，您有听说过沙罗吗？”曼达尔问。

卡洛尔闭上眼睛，“没有呢，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是一个强大的武士，对主人非常忠诚，非常可靠。总之，是一位真正值得尊敬的武士！”少年有些兴奋了，一脸憧憬。

原来他，是这样的啊。五年前为了一场战役的胜利，他的前主人清除了一批路障，而没落的武人家庭是优先铲除的目标。他对这件事情没有任何表示。

“当然卡洛尔大人也是真正的武士，一点儿也不比沙罗差！”正在兴致上的曼达尔并没有发现异常。

“是么……”

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鬼！

“曼达尔，你知道自己的力量么？”卡洛尔忽地问。

“咦？什么样子的？”少年很吃惊。

“一种你完全不熟悉的、强大的力量。”他斟酌着用词，“可能会让你恐惧或不安。”

眼前的少年一定是想起了什么，那种软弱的眼神是这么告诉他的。卡洛尔凝神注视着少年的眼睛，少年则深深低下头去。

没有用，谁也没有能力抵御他的洞察。

“卡洛尔大人！您要去哪里？！”

上篇：魔剑将军　第六章　最强武士（上）

一

纱轻轻地抖动，室内飘散着缕缕清烟，一派宁静。毫无征兆的，一串金铃的玉线突地断了，铃铛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纱后的女子似乎动了一下。

“啊，发生了什么？”侍女很慌张，“绯岚大人！”

女子的声音倒是平静：

“历史，被扭曲了。”

侍女的慌张变成了斩钉截铁：“大人，绝对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必须阻止历史进一步被改变！”稍后，侍女发现了异样的宁静，“……大人？”

沙罗，那个孩子……“小蜂，不要管你不该管的事情。”

“对不起！……是……”

二

三将军在神殿集合，却没有看到主人索雷。迪加尔解释道：

“主人现在的身体只是临时的，而且已经不能承受主人强大的力量。主人需要更强韧的身体。在主人休息的这段时间里，你们现在要替主人寻找一个合适的身体。”

卡迈尔看了看卡洛尔，没有说话。

卡洛尔问，“已经有目标了么？”

迪加尔的眼神似乎是说已经有答案了，“这件事情由卡洛尔负责，我留在这里保护主人。我已经通知吉塔尔、尤妮尔、尼科尔还有嘉丽尔跟随我侍奉主人。”然后鬼族青年也没管卡迈尔的反应，“行了，就这样定了。”

卡洛尔没有动。等卡迈尔走了，迪加尔就凑上来，像说着什么机密的事情，压低了声音：

“本来该是你留下来的，毕竟保护主人是你的工作；但这次的任务太特殊了，只有你能胜任。要知道主人现在很脆弱，还舍不得让你走呢！”

“目标是谁？”卡洛尔平静地问。

“那可是最强韧的身体。”迪加尔似乎很兴奋，“最强的武士，西斯。这家伙的剑法非常厉害，恐怕连卡迈尔都无法打败他。”

卡洛尔点了点头，“只要他的身体是吧。”

迪加尔的笑容不太自然，“我们必须保证那个身体是完整的、组织要活化的。所以，可能有些麻烦，我想你得捉活的，还有——不要下毒。”

“知道。”

迪加尔叹气，“你呀，总这么冷淡做什么。面对未知的强大敌人，你难道就不兴奋？”

“为什么要兴奋？”他反问，然后转过身去，“主人还能支撑多久。”

“这……还是尽快吧。”

那家伙有事情瞒着他，他看得出来。

三

“咦，要和卡洛尔大人一起去出任务？”曼达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可以吗？”

洁拉尔嘲笑道：“你说了不算吧？”

卡洛尔没有理会两个人的胡闹，他转向斯戈伐城的方向，望着远远消失在尽头的路：

“走吧。”

斯戈伐城，歌舞的城邦，他曾经的主人——儒将费勒的第二故乡，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几乎没有人会发疯到想夺取那座城。

想要到达斯戈伐城，得先穿过一座古代战场。

“一定要走这里吗？”曼达尔紧张地观望着四处蠢蠢欲动的影子，一边小心地落脚，以免踩到的骷髅发出声音而召唤来什么怪物。

“啪”，一块骨头被踩碎了。

“曼达尔你笨死了。”洁拉尔的身手很灵活，她自然不会放过嘲弄别人的大好机会。一直沉默不语的莱托尔向走来的方向回望一眼，低声道：

“斯戈伐城三面环山，只有这一条路能通过去。当年奥多领的领主费勒拿下这里也费了很大的功夫，而且每次来这里都要他手下的沙罗亲自护送。这个古战场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时间和空间都是扭曲的。”

曼达尔有些紧张，“奥多领主？那……我们会不会遇上他们……”难怪他会紧张，在这条路上总是有可能遇到护送领主的沙罗吧？

“不会。”

卡洛尔突然开口，然后继续向前走去。被他这么冰冷冷地插了一句话，曼达尔也不好再说什么，急急追赶上去，可心里仍不免奇怪：卡洛尔大人怎么了？

走在满堆骨头上的感觉可很不好，曼达尔都要哭出来了。正如莱托尔所说，这座古代战场的时间和空间都是重叠在一起的，一不小心就不知落在了哪里。所以卡洛尔才亲自带路，让同伴都走在自己的身后。

在不远的地方，有一片奇怪的雾，雾中有一块绿色的草地。曼达尔发现了那里：

“卡洛尔大人，快看那里！”

“不要靠近，那是另一个空间。”卡洛尔头也没回。

“你怎么知道的？”莱托尔警觉地看着他。

卡洛尔依旧只看眼前的路，“你又怎么知道？”

曼达尔紧张地望着两个人，洁拉尔则拉了少年一把，让他不要落下。卡迈尔冷眼旁观，似乎非常希望两个人动起手来。

莱托尔不想隐瞒什么，“我自幼便生活在这里，对这个死人坑当然了如指掌。可我发现你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与我相当，这令人吃惊。”

卡洛尔站住，但依然没有回头：

“我从未来过这里，只不过小心一点罢了。”

“卡洛尔大人，不用管这个阴沉的家伙，我们走吧。”洁拉尔正想带头走开，卡洛尔抬起手阻止了她。

甩起的黑色披风挡住了洁拉尔的视线，她问：

“卡洛尔大人？！”

“不要动。是荒原风暴。”

低沉的话音刚落，几个人同时看到了不远处的异动，有一片青灰色的东西正缓慢地移动过来。过不多久便看清那是铺天盖地的骷髅，被旋转的风带控制着，托在半空中，互相撞击发出诡秘的声音。那些骨头发着惨淡的光芒，各个部分都有：头骨、股骨、肋骨、指骨、椎骨等等，一块一块并不相连，并且数量惊人，让人怀疑是不是整个坟场的尸骨都被这阵奇怪的风吹了来。

“好多！该怎么办？”

莱托尔双手扣头护住要害，蹲下身子，“大家尽量贴地，重心越低越好，注意不要被打中要害！”现在大概能猜出来为什么他的脸上会有长长的一道伤疤，想来也是因为如此。

无数的飞骨挟着劲风越来越近。

“保证不要被风带动！不要看外面平静，里面的力道可是非常大，你会被它卷到未知的空间的！”

“噼里啪啦”骨头乱响的声音盖过了莱托尔的声音，众人惊讶地看着卡洛尔迎着望不到尽头的骷髅风带静静站立，没有动也没有任何防御的准备！曼达尔似乎喊了什么，但他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遮蔽天地的青灰色骨头在瞬间就吞没了他们，支离破碎的骨骼发出骇响，视野里顷刻便什么也没有剩下，只有一片灰色。

上篇：魔剑将军　第六章　最强武士（中）

卡洛尔平静地看着荒原风暴向自己扑来，在无数碎骨穿过自己身体的同时，数不清的魔刃把下一批骷髅弹了开来，魔刃的震动频率非常快，像强力粉碎机一样把他周围的骨头都绞成了碎末。如此一来就好像有个结界保护他一样，他现在完全感觉不到风暴的冲击力，只有魔刃飞舞带来的微凉的风拂过颊边，掠动他的发梢。

在那样的瞬间，这种安宁让他产生了幻觉，仿佛又是那座空旷寂寞的城，青纱浮动。

突兀的，夕阳的残晖投射于眼前的战场，空气像被血洗过一般飘散着浓重的腥气。在尸体堆中，一个青年手握佩剑，不甘心地咬牙想再站起来，可是没能成功。他的不远处，沉重乌黑的枪口抬了起来，不必担心猎物逃走的狙击手不慌不忙地准备射击，随着枪响，只看到枪口一缕青烟，然后挣扎着的青年倒下了，被蹿出来的士兵发现，长矛把他钉死在了地上，他胸口的鲜血染红了大地。

卡洛尔喘了口气。又是这个幻觉吗？这一次，在伸手可以触摸的幻境中，依然没有自己。尽管他看到了那么多熟悉的面孔，但就是没有自己。他甚至有了一些好奇：那时的他，在做什么？

魔刃的数量明显减少，看来这阵骷髅风暴差不多快要结束了。卡洛尔直接收回了剩余的魔刃，不出所料，风暴带的主要部分已经过去，剩下一些零星的骨头就没什么威胁。他看了看远处的路，离斯戈伐城已然不远。

“都起来吧，该上路了。”

由于卡洛尔挡在前面并且消灭了大量骷髅，所以这几个人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打击。曼达尔更是感动得要哭了出来，他有些忘情：

“多亏了卡洛尔大人，我们才能平安！”

莱托尔拉了他一把，免得他落入另一个时空。

“走吧。”

这时远远地跑来一个人，几次起落之后已经到了众人眼前。男人腰间挂着配剑，一身武士的扮相，有着人类不可能拥有的暗红色头发和眼睛。

男人吃惊地打量着一行人，而卡迈尔也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眼前的男人，两个人都非常好斗。那个男人的表情很快由吃惊变成了兴奋，死死与卡迈尔对视，仿佛随时都能动起手来。

可又过了一会儿，男人把目光定在了卡洛尔身上。也许是本能让他轻易找到了眼前最强的人，轻轻舔舐着嘴唇，男人的声音在极力压制着兴奋：

“你通过了荒原风暴……怎么，你也是来参加那个比赛的吗？”

就这么静静对视了很久，卡洛尔轻声道：

“是啊。”

“那么，很好！我会等着你的！”

男人说完话便急匆匆离开了，仿佛如果不离开的话就会控制不住自己而先动起手来。一直注视着那个身影消失在山坳的尽头，卡洛尔始终平静。

“那个人是谁？好重的杀气。”莱托尔问了一句。

“西斯，最强的武士。”

“什么？！”卡迈尔愣了一下，向着回答了莱托尔问题的卡洛尔吼道，“怎么不早说！那不就是主人想要的身体吗？”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向着西斯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卡洛尔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他重又看向前方的路，淡淡地说道：

“我们走吧。”

那黑色的身影让人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卡洛尔大人，他说的比赛指的是什么？”

“不知道。”

“那为什么您要答应参加比赛？”

“我若回答不是，西斯会立刻进攻的。”

“！”

四

到达斯戈伐城的时候，比赛当天的报名已经结束了。卡洛尔就先带众人去了落脚的地方，他们必须讨论下一步的行动，他首先得让众人了解此次任务。

“我很介意卡迈尔的话。”莱托尔先开口了，他实话实说，“主人怎么了，为什么要西斯的身体？”

另外两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回答。

卡洛尔低声说道，“这就是我们此行的任务。主人由于过度使用力量，现在的身体已经无法使用，需要更换新的身体。”

“就是……西斯的身体……”莱托尔像梦呓一样说着。

半晌沉默。

“卡洛尔大人，主人……究竟是什么？”曼达尔终于断断续续地问了出来。

卡洛尔平静地反问，“那么曼达尔，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吗？”

曼达尔脸色灰白。就在不久之前，继尼科尔第一个成功控制了体内的怪兽之后，十武士就相继学会了控制这种力量，没人说的清这究竟是什么力量，但他们也都隐约知道这是自己用全部生命交换回的东西。不过毕竟很少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兽而不是人，所以更是没有人会深究自己究竟“是什么”。

一夜无话。

工作人员手脚麻利地抄写登记表：“请问先生报名吗？”

“是啊。”卡洛尔说着，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同伴。

洁拉尔先开口了，“我是杀手，不方便在人多的地方露面。”

莱托尔也道，“我也算了，样子太显眼。”他指的当然是脸上的疤。

卡洛尔把目光投向曼达尔。

少年慌了，低下头去，“我、我也还是算了吧……”即使变成怪兽，他的能力在十武士中依然是最弱的，这种情况还是不要上去丢人了吧！

卡迈尔会自己去报名的，不用管他。“卡洛尔。”

“好的。请在这里签字。这是比赛规则，请您拿好……”

报名结束后，他们站在街道上。莱托尔沉声道：

“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