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云端-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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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典愣了一下缓缓笑道：“曾经有个病人说起他的孩子在山里玩耍时失踪了，但年纪和你相差太多。”
云婴点点头，联想到自己的父母不知现在何处。
黎典对云婴的身世很感兴趣，又继续问道：“云师弟当时已有四五岁，应该能记起一些事情吧？”
云婴想了想感叹道：“总能隐隐约约印出一些零碎的片段，但因为那时年纪还是小，大概的情形也记不起来了。其实也无所谓，有家师的教导和师妹的陪伴，我对自己的人生没有什么奢求，反而有些害怕找到生身的父母会打乱现在平静的生活。”
“云师弟处事如此淡然，真是难得啊！”
“师兄过奖了，我只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而已。”
黎典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下了山，以后的生活就不会那么平静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云婴欣然一笑，“多谢师兄提醒。”
“客气了！”黎典站了起来准备送客，“已经很晚了，我就不再留你了，以后有时间再聊吧！”
云婴也站了起来施了一礼，“师兄留步。”
“慢走！”
云婴从黎典的房间出来下意识地又往前面扫了一眼，不知下间房子的主人是哪位师弟，别又突然站出来邀自己做客。等了一会儿，两边都没有动静，云婴才笑笑地摇了摇头推门回到自己的住处。


第十六章　赠珠簪痴情遭冷遇
躺到床上，云婴的心里有点乱，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他长长出了口气，知道雪蝶在不远的西院正想念着自己不能入睡。说来也是奇怪，为什么他能读懂雪蝶的心思，甚至还能和她心意相通？云婴翻了个身不再思考这个问题，想着雪蝶来到这种吵杂的新环境，不能和自己形影相随心里会有多难过。
和云婴猜测的一样，雪蝶一夜未眠。天刚大亮她便起来梳洗，一个人走出西院来到后堂的天井，她当然是去找云婴，可那边是男人的领地，她也明白不能随便进去，只好郁郁不乐地坐在天井的石阶上发呆。
雪蝶虽然在想着云婴，但对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听得一清二楚。她转头一看，竟是江元泽向自己走过来。
雪蝶不是不懂礼数，只是很多时候都任由自己的性子来，尤其没有云婴的监督，她才不想理会别人的想法。她望了江元泽一眼，只当他是路过的，便转回头继续想自己的事情。
江元泽怎么可能是路过呢，他比雪蝶起得还早，早就在后堂这边徘徊，就是奢望能有机会见到她，谁知老天如此眷顾他，机会真的来了。江元泽收紧一心的兴奋和喜悦轻轻走到雪蝶身边。
雪蝶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耐烦地站起身来准备躲避开去。她刚一转身，一个熟悉的物件出现在自己眼前，正是那日他在市集上选中的那支簪子，她回头看向江元泽。
“师妹，上次你离开后我就把它买下来了，没想到还有机会能见到你，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收下它吧！”
雪蝶皱了一下眉头，听他叫自己‘师妹’真是浑身不舒服，本来这支簪子她是蛮喜欢的，不知为什么如今在他手中变得这么难看。她以为自己的胸怀是无限宽大的，会包容许许多多的人和事，就像她放任尹中玉那样，可谁知道尹中玉之后她便容忍不下一个江元泽了，其实他也没做什么。
“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吗？”江元泽心慌得不得了，生怕她拒绝自己。
雪蝶还是拒绝了他，她礼貌地笑笑摇了摇头。
江元泽的汗珠已经冒了出来，“为什么？这个簪子并不贵重，就当我这个师兄给你的见面礼不行吗？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的，我们同宗同门就是一家人啊。我知道这件礼物有点微不足道，以后我一定会送你更好的——”
雪蝶吃惊地看着他紧张的表情，不明白干嘛要激动成这个样子，那簪子在他手里都开始抖了起来。
雪蝶一直无语的注视终于让江元泽安静下来，他看着这张美妙绝伦的脸庞，又陷入了魂不守舍的状态，“师妹——”
“这个人一定是脑子有问题了。”雪蝶心想着赶忙转身离开躲得越远越好。
雪蝶走了几步远，江元泽回神过来追了上来，“师妹，你听我说！”
雪蝶哪敢停下脚步，可他不依不饶地又拦在了前面。
“师妹，你别躲着我啊！我不是坏人。当然了，才认识两天你还不了解我，我只想和你说几句话而已。”
真不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江元泽看着雪蝶无可奈何的表情才懊悔自己的不知所云。
“我，我……”
“雪蝶！”云婴站在东院门口望见这边情景也不由得发起愁来。
雪蝶回头瞥见云婴，委屈地跑了过来扯住他的胳膊，真想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云婴拍拍她的手向江元泽笑道：“江师兄也在啊？”
江元泽赶紧把簪子藏在背后，一脸发烧地吞吐道：“我，每天都来这里散步的，每天都来。”
“哦，我也是来散步的。”
“那，那你继续散吧！”江元泽一身汗地转向前堂的方向走了，刚进前堂的门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雪蝶已然偎进云婴的怀里。
江元泽无比懊恼地转回头，却发现雨童正在前面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笑意。雨童强忍住笑迎上前两步取笑江元泽道，“我可是第一次见到元泽哥这么慌乱，真是件稀罕事啊！”
江元泽的脸又有点发烧，“不要说风凉话了好不好？你别当笑话到处讲啊！”
“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啊！像雪蝶这样的女孩，有谁能不喜欢呢？元泽哥这么勇敢、直接，已经说明你与那些俗辈的不同了。”
雨童鼓励的恰到好处，让江元泽多少恢复些自信，想到雨童和雪蝶的亲密关系，他还必须请这个军师才行。
“雨童，你和雪蝶看起来关系蛮好的，她有没有跟你讲她的事情啊？”
“你知道的，雪蝶不说话的。”雨童卖了关子，“不过，她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
江元泽兴奋地拉住她求道，“那你快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雨童笑着推开他的手，“元泽哥一直都非常照顾我，这个小忙我当然会帮了。今天的事嘛，你有些太过心急了。”
江元泽点了点头。
“元泽哥，你能看出来云婴哥和雪蝶的关系吧？”
江元泽目光锐利地射到雨童的脸上，他们在一起的确很亲密，那或许就是从小相依为伴的兄妹关系，或者可以说雪蝶涉世尚浅还分不清亲情和爱情，或者说……，反正他是不敢承认他们之间会有不寻常的关系。
雨童比他的心里承受能力要好很多，她只当叙述故事一样地说道：“你知道雪蝶为什么不需要说话吗？因为云婴一眼便能读懂她的心，他们之间的默契不是用兄妹间的感情可以解释的，所以说你的这件事非常棘手，但也不能说一点希望都没有。”
江元泽有点气馁，“我有希望吗？不和云婴比，我对自己的外表还是信心满满的。还有昨晚和他说了几句话后，结果他竟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根本摸不透，和雪蝶还真是一对。刚才你也看到了，雪蝶似乎对除了他以外的男人都很抗拒。”
“你也别这么早下定论，雪蝶涉世尚浅，以后接触的事情多了，想法一定会变的。她对陌生的一切都不能马上接受这很正常，你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自然很难得到她的认可了。别担心，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慢慢来。”
有她这么给自己打气，江元泽的情绪终于高涨了一些，“雨童，你真是太好了，我和雪蝶的事要成了，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看着江元泽对雪蝶痴迷的样子，雨童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他们越是迷恋雪蝶，越让她感到与雪蝶的差距，但反过来想想，如果有人能抢走雪蝶，她留在云婴身边的希望也就更大些。
自从清早雪蝶见到了云婴，就一直和他在一起。两人吃完早饭向刘贺同问了安便去了库房。库房的下人虽不时又讨论起这对非同寻常的师兄妹，但都十分恭敬有礼。雪蝶在库房看了一圈回头向云婴自诩，这里药材的品种还不及山里那小屋里的一半，只不过是数量多些而已，管理这些东西真是小菜一碟。
“那可不一样，在山里，东西多了少了都是无所谓的。在这儿，任何事情都要小心谨慎。过些天，库房交到我手上之后，我必须要把库房好好整顿一下，看起来有点乱。”
雪蝶点点头，边走边想着自己对此的意见。
云婴的脑子转得神速，看完库房后他马上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雪蝶，这里的药材分类很多都不正确，既不方便存取，又相互影响了药质。到时候你帮我给出一个重新分类的方案，我这边必须要把人手裁掉一半，多余的人太多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雪蝶得意地笑着，这样的库房她一个人照看足已。
“其实我也希望这样。”云婴一声苦笑，“可是就算是这样的动作都未必会得到师叔的同意，很多时候我们还得照着他们的惯例来。”


第十七章　移风易俗同门闲聚
两个人在后堂转了一遍又往前堂来，上了前堂的走廊便听见了外面的喧闹声。这时丁桓匆忙地从前面跑了过来，“你们俩别往前去了！”
云婴和雪蝶互相看了一眼对丁桓的话很不理解。
丁桓挠挠头朝雪蝶嬉笑道：“前堂里挤满了人，都不是看病的，都是来瞧你的。今天你还是别到前面去了，等师傅安排够维持秩序的人手你再去吧！”
雪蝶愣愣地看着他有点不敢相信外面的人会这么无聊。
丁桓笑了起来，“你不用奇怪，我要不是堂里的人，也会挤破脑袋过来看你的，你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师兄妹二人都因为他这么直接的夸奖无奈地笑了。
云婴拍了拍丁桓的肩膀笑他道：“你小小的年纪就迷上女色，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这有什么啊，我以后还要娶个像师妹这样的老婆呢！”
雪蝶听到丁桓叫自己“师妹”，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云隐替她说道：“小师弟，你好像没有雪蝶大吧？你得叫‘师姐’，让她也满足一次做姐姐的成就感。”
丁桓嘟起了嘴，“那怎么行？女孩子都不喜欢比自己小的男人的。”
“你可真是人小鬼大，不过雪蝶可是最喜欢师弟了。”
丁桓望向雪蝶，雪蝶确定地露出娇柔的笑容。
丁桓也高兴起来响亮地叫了一声“师姐”，便将雪蝶抱住。
雪蝶对丁桓的拥抱并不感到突然，这应该是师弟的特权，她轻轻拍了拍丁桓，显出一副大姐姐的模样，让一边的云婴苦笑不得。
拥抱之后，丁桓竟转到另一个话题上，“师姐的马儿好棒，能不能让我骑骑？”
雪蝶有些顾虑，云婴解释道：“那匹黑马并不是完全听你师姐的话，它自己会挑选什么样的人骑它，所以骑马的事雪蝶不敢打保票，哪天你可以去试试。”
丁桓拍头叫道：“这么神奇，太有意思了！你们来这儿真是太好了，要不然无聊死了。”
云婴也很喜欢丁桓的天真无邪，“小师弟，晚上到我房里来吃晚饭吧，雪蝶和雨童都来。”
“真的？太好了，我现在就去镇上买瓶好酒。”
丁桓一溜烟地没了，雪蝶高兴地拉着云婴去找雨童。
来这儿的第二天，云婴和雪蝶又破例了，东院第一次接待了女孩子家的到访。因为丁桓的参与，云婴房里始终没得清静，谈天论地的就听他一个人包场了。云婴和雪蝶还听得新鲜，可雨童早就厌烦了，不知什么时候便悄悄溜了出去。待到下人把饭菜送了过来，雨童才又现身，结果又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江元泽站在雨童的身后一脸尴尬的笑容，“不知道我可不可以——”
云婴看了一眼雪蝶，她当江元泽不存在一样没作任何回应，还是丁桓动作快，上前将江元泽拉了进来。
“请进，请进，大师兄一来就没人到师傅那儿告状去了。”
江元泽被臊得脸色煞白，都把大家都逗笑了。看到雪蝶也露出笑容，江元泽才觉得被人取笑也算值得了。
江元泽为了讨好雪蝶便出人意料地向云婴道了谦：“云师弟，昨晚我说的话你别放往心里去，我并没有恶意的。”
云婴一拱手，“哪里的话，师兄提点师弟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和雪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江师兄尽管批评。”
江元泽干笑着眼睛瞄向雪蝶，看来自己的主动认错还比较有效，雪蝶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雨童赶忙在旁边为江元泽贴金，“元泽哥人可好了，经常帮助人，尤其是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我。今天我就借小丁桓的酒敬元泽哥一杯。”
听到雨童说江元泽一直照顾她，雪蝶马上对他有了改观，竟也端起了酒杯要和雨童一起敬他。大家都吃惊不已，唯独云婴知道凡是对雨童好的人，雪蝶都要感谢，照顾雨童可是她今后一生的责任。
江元泽更是受宠若惊，他虽然不明白雪蝶为什么这么做，但她对自己难得的微笑让他已经醉倒了。
江元泽手握杯子傻傻地看着雪蝶有那么一会儿，雨童忙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啊？喝酒，喝酒！”江元泽慌乱地一连喝了好几杯，把丁桓心疼够呛。
“大师兄，这酒很贵的！”
丁桓在对面张牙舞爪的，弄得本就慌张的江元泽一口酒呛住了直咳嗽，逗得大家又笑了起来。
李锦希在窗外看里边欢声笑语竟气恼不已，不屑与他们共处一般，转身往自己房间去了，路过黎典住处时，黎典透过敞开的门笑道：“看来他们两个和大家处得都比较融洽嘛，你怎么不高兴呢？”
李锦希沉着脸，“一屋子男男女女的都不懂规矩。”
“锦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还是改改吧！”
李锦希哼了一声不理会黎典的说教径直走了，黎典叹了口气将手上的书放了下来。
到了很晚，云婴房里的酒席总算散了，男人们都出来送两个女孩子回家，丁桓仍旧在最前面给云婴和雪蝶胡侃着，江元泽和雨童故意和他们拉开些距离在后面跟着。
雪蝶又习惯地扯住云婴的手，云婴也没在意。可后面的江元泽眼里就差冒火了。
“元泽哥，你的脸色好难看呢！”
江元泽强忍着火气小声道，“你换成我的处境试试，管保比我还难看。”
雨童苦笑着摇摇头，心里的酸楚谁又会知道呢？
“你得先习惯这样的情景才行，今天你也看到了，雪蝶对你的印象已经好转了，原因就是你接受了云大哥，只有慢慢接近他们，你才有机会博得雪蝶的芳心。”
“我知道，你没看我一直在忍嘛？”
雨童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也顺便提醒江元泽道：“我们差点疏忽了一件大事。”
“什么？”
“你们几个没有父母的师兄弟，包括我和雪蝶的婚姻大事最后做主的还是我爹——”
江元泽一惊，顿悟她的意思，“好在你提醒了我，有机会我去试试师傅的口风。”
雨童心里想的也是这句话。
小辈们闹了一天，可刘贺同这边却是愁眉不展，明天就是自己的寿辰了，白天虽然提前道了几家贺寿的，但他最想见到的还是盟主吕淑湘，追风帮到白鹿镇的路程少说三五天，难不成他非要赶在正日才来吗？这不是江湖中老字辈的作风。
第二天一大早，白鹿堂的弟子、下人们精心穿戴收拾一番后纷纷到各自分派的位置上等待寿庆的开始。医馆从昨天已经暂停营业了，刘贺同带着女儿和弟子们在前堂迎着到来的客人，很大一部分下人都上了街维持秩序，没有请柬的人都不准靠近医堂。就是这样，受邀而来的人也往往因为看到云婴、雪蝶这两张陌生又出众的面孔议论纷纷，忙的刘贺同只顾着解释他俩的身份，不多久，刘贺同也受不了了，干脆叫他们俩先去后堂呆着，雪蝶求之不得，高高兴兴地躲到后面去了。一直到寿庆开始，兄妹俩才被叫出来向刘贺同拜寿。
云婴看到雨童忧虑的表情站到她身边问道：“怎么了，雨童？”
“很奇怪，我爹邀请的各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