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不销魂-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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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没事！”小露看到电梯马上就来了，问瑞茜：“你也要离开了么？我们一起走吧。”
　　瑞茜擒笑，与小露走进空空的电梯。等电梯门关上之后，小露长出一口气，背靠在墙壁上，掏出手绢擦汗。
　　瑞茜又问一次：“你真的没事吗？脸色很差。”
　　“我真的没事！”小露堆笑，心想：我这是被吓的。她以为瑞茜要也是要到一层，然后出去打车离开。可是瑞茜说她要去地下车库去找人。反正都是要离开，小露也没有多想，在电梯到达一层时与瑞茜告别。
　　瑞茜变了好多，人比以前还要瘦，虽然憔悴但也更加漂亮了。小露又叹口气，不管如何，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瑞茜只是临时回来的，过不了几天就会离开。只要她自己不出去乱说，没有几个人会知道瑞茜来过的！
　　然而年轻女孩似乎是想得太过乐观了。
　　瑞茜到达地下停车场，唐显已经开车走了。她并未失望，走这一趟只是因为为了让爱米安心，证明他们的关系还是很亲密的。
　　她反回到电梯里，上到原来的楼层。往里面走了几步，前面的一个房间门被突然打开。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里面有个男人走出来，后面有人要扶他，但是他肩头一扭，把手甩开。
　　瑞茜听到那声音，如遭电袭，定在原地。
　　走出来的男人就是白旭！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见到他，至少不是现在，在她还没有完全忘记他的时候。
　　现在她与他正对着，她无处可逃……
　　“姑爷，你不熟悉这里，还是……”
　　“放开、放开！别碰我！”白旭气急败坏地说。
　　瑞茜就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看着他扶正墨镜，对身后的人大叫，为了摆脱那人自己却撞到墙上。


　　他喝醉了吗？她发现他走得并不稳，用手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
　　一心想要逃开的人，真的见了面，却又渴望地把他的影像塞进脑子里。瑞茜贪婪地看着，等他走到自己面前，即使他对自己发火，她也会承受。
　　可他的眼睛一直看前方，就是不落在她的身上。走至她面前时，碰到她的肩膀，白旭侧头说了句：“对不起。”从她身边擦过，继续前行。
　　身后的人追着白旭，也对瑞茜说了句对不起。
　　她的眼睛变得模糊，以为他不愿意认她了。
　　可是背后又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小心啊！”
　　“该死的，没事摆这么大棵树放在这里干什么！”
　　“姑爷，您没事吧？”
　　瑞茜转身望去，白旭竟然把走廊里的装饰树撞倒了。他在地上摸了半天，还是跟班的人为他捡起墨镜，又放到他手上。
　　瑞茜的泪水一颗一颗地滚下来，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的天！”走廊里又有另外一个女人叫出声。
　　白旭拧眉，把墨镜带上，不再拒绝跟班的帮助，反而对他说：“你快带我离开这儿！”
　　电梯在这个时候又开了，瑞茜跟上去，差一点就叫出声来。可她的嘴被身后突然伸出的手捂住，托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呜呜呜……”瑞茜无声地叫着，白旭没有听见。他一脸漠然，她的手向他伸去，但是他看不到。然后电梯的门在她眼前合上，他的脸也跟着消失了。
　　瑞茜在门关上的一刹那崩溃了，人倒在地上，全身颤抖。
　　爱米也终于松开了瑞茜，还好她出来找茜茜，才阻止她做傻事。
　　“你疯了，叫他知道你在这里，那还得了！”
　　居然在这里和白旭碰上，爱米也很意外。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换一家酒店的。
　　瑞茜抬头看着爱米，眼中含怨，“你早知道了，你早知道他瞎了！”
　　爱米默认，瑞茜的泪掉得更凶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知道了还能离得开他吗？”
　　这就是原因，他受到了那么大的伤害，却没有一个人对她说。瑞茜终于明白乔安娜在婚礼那天所说的话中的含义了。所有的人都知道，只除了她！像个傻瓜一样地活在自己织起的茧里。
　　爱米想劝瑞茜，可还没开口，茜茜表情一变，用手捂着嘴巴，起身直冲厕所。她跟在后面，进去时只见瑞茜撑在水池那里吐着黄水。爱米的心脏紧张得狂跳起来，她走到瑞茜的身后，轻轻地拍她的背，可是瑞茜吐了好久，直到没有东西可吐了才缓缓地抬起身。
　　“你早上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没有，我只吃了一点面包。”
　　难道是她想的那种最坏的？爱米小心地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这些日子瑞茜住在她家里，她早该注意到茜茜的一些反常。瑞茜并不回答，眼睛都不看她，爱米感觉像有一桶冷水淋在身上。
　　“怎么会这样！”她扣住瑞茜的肩，急切地问：“是唐显的吗？”
　　“是……”
　　“那他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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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茜摇摇头，爱米更加生气了，“你怎么这么傻？他说过要娶你了吗？他说了没有？”
　　瑞茜这才掀起眼皮，很无奈地笑一笑，虚弱地说道：“爱米，你觉得现在，我还可能嫁给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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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可能？”爱米的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
　　“爱米，我和你不一样，有些事情你做得到，而我却不行。”
　　瑞茜擦擦嘴角，推开爱米，摇摇晃晃地走出洗手间。爱米追在后面问道：“你要去哪里？”
　　“回家，我好累。”但她说完了又突然发现，这里已经没有她的家了。瑞茜迷茫地定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爱米拉着她，“你不会是想去找白旭吧？你别傻了，他现在结婚了，小孩也马上要出世，你好不容易逃出火炕，别又自己再跳进去。”
　　“不会，我不会去找他，我谁也不找了。”
　　听过爱米的话，瑞茜才又清醒一点。这个世界哪里都可以去的，并不一定要找谁，也不一定要和谁在一起。爱米看瑞茜精神不好，叮嘱她直接回家，哪里也不要乱跑，等她回家之后再好好地谈。
　　瑞茜淡笑着，乘着电梯下去。
　　今天，小露是从这里下去的，唐显也是，白旭也是……曾经，她所熟识的人与事，突然间又都涌现在她的面前。原来她的过去从来都不曾消失，一直在跟着她，一辈子甩不掉。
　　瑞茜在回到爱米家之后，还没有等到爱米，唐显却先找上门来。应该是爱米打给他的吧，瑞茜看着唐显满头大汗，扯扯嘴角请他进屋。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唐显抱住瑞茜，在她耳边问：“为什么我要通过别人的口，才能知道你怀孕的消息。”
　　“对不起……”瑞茜垂下眼皮，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唐显。
　　“不要说对不起，我其实是很高兴的。”唐显微笑，觉得他更有把握留住瑞茜的心了。他在瑞茜的脸颊上落下几个轻吻，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怕她再出什么意外。“这么说，你之前发烧，吃不下东西，都是因为怀孕的原故？”联系起近些日子她的表现，唐显后知后觉地说。
　　“嗯。”
　　“你早就知道了？”
　　“不是，我也是最近知道的。”她不是第一次怀孕了，所以身体出现熟悉的反应，她就在医院里做了检查。之所以对谁都没有说，是因为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走。
　　她已经尝过失去小孩的痛苦，所以绝对不会打掉他。但是生下小孩又该怎么养活他呢？嫁给唐显是最好的选择，想到这里瑞茜不禁笑了。
　　唐显以为瑞茜和他一样高兴，拉起她的手郑重地说：“瑞茜，嫁给我吧。我是很认真地对你说的。我保证会对你很好，也会对小孩很好，我这一辈只要有你就足够了，绝对不会去花心……”
　　“你的家庭呢？他们会接受我做你的新娘吗？”
　　瑞茜冷不丁地插进来的话另唐显立刻哑口，他没有摆平家族，而且也很清楚，无论他多努力，他们永远都不会充许瑞茜进门的。
　　看到唐显为难又尴尬的表情，瑞茜又为他心疼。为了她而让自己这么痛苦，何苦呢？
　　“我不是要为难你的，有没有婚姻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我希望能和你结婚，我一直都希望，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不愿意。”
　　她的实话把他从天堂打入地狱。
　　唐显呆呆地望着瑞茜，想不明白，“你……”
　　“我说的是真心话，唐显……我不想嫁给你，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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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我们现在不好么？我对你不好么？”
　　“你对我很好，问题出在我身上。”瑞茜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继续说道：“我、我今天看到白旭了……”
　　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担心了那么久，结果还是不能阻止他们见面。唐显身体一晃，费力地使自己站稳，他的喉咙发干，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是埋怨我对你隐瞒了？
　　“所以，我发现……”瑞茜好厌恶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残酷，把唐显伤得千疮百孔，“我根本不爱你。”
　　即使再困难，她还是说出口了。用最残忍的语言，把唐显的心狠狠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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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米回到家中时，发现只有瑞茜一人在。
　　“唐显呢？”她把孩子交给老公，拉着瑞茜回到房间里盘问。
　　“他走了。”瑞茜淡淡地说。
　　“走了？怎么会走了？”爱米皱眉不解，“怀孕这么大的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他问我求婚了。”
　　“真的！”爱米笑起来，摸摸瑞茜的尖脸，“太好了，我终于能放心了。看来你怀孕也是件好事！”
　　瑞茜也笑，决定不把她的回答告诉爱米。
　　唐显走之后她想了好久，终于明白一点：只要她和唐显在一起，就永远不能摆脱过去，因为唐显也是她过去的一部分。
　　这种不幸的命运轮回，只要在她这一代截止就好了。
　　爱米说要为茜茜庆祝，晚上这一餐也要吃点好吃的东西！瑞茜表现得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那样，借口说自己出去买菜，换了衣服就要出去。
　　爱米不放心，觉得她是个孕妇，还是不要乱走为好。
　　“你放心，我的身体没有那么差，再说我又不去远的地方。”她笑着走了，离开爱米的公寓后，脸上的笑容再也撑不住了。
　　瑞茜一个人在城市里乱逛，爱米的家就在市中心的地段，她不需要走太远就到了她的第一个目的地。她第一次见到白旭的那个酒店，不堪的回忆重现，她应该是恨白旭的才对，是他用钱买走了她的童贞。
　　在酒店门口向上望去，瑞茜找不到那一天所待的房间在哪里，她看了有一会儿，掉头离开。然后是商场，她在那里第二次见到他，那时他身边还有一个漂亮的女人陪着。看吧，他就是个花花公子，所以不值得她去爱。
　　接着是学校，她在这里遇到唐显，他说她是他的黄鹂鸟。唐显从来都不知道她是曾经是个卖唱的。再后来是杜叔叔所住的小区，她在这里生活，妈妈度过最后一段美好的时光。妈妈也是被她害死的，因为她和白旭的事。
　　瑞茜看着四处的景象，擦去眼角的泪水，又想起更多的过去。
　　她在唐显的公寓里面当裸体模特，她在杜叔叔的家里和唐糖偷情，还有海边的游艇，她在那里也风流过。当然也没有忘记山上白家的别墅，那里有白旭的女仆小情人薇薇，他就是一个烂人！
　　对自己的过去做过一次巡礼，瑞茜明白她不可能抛弃那些回忆。但是她也没有坚强到能够平静地面对这一切。她转身离开，朝着地铁站走去。
　　经过一个路口时，她等着绿灯亮起。这时有汽车停下，瑞茜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从汽车的面前通过。高级轿车的玻璃是单向的，但是车窗里的人也看不到瑞茜。因为他是瞎的。
　　瑞茜在快要走进地铁的时候听到手机响，她接起，是个陌生的声音。
　　“程小姐吗？我是唐显的母亲，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见个面吗？”
　　瑞茜停下脚步，轻轻地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我想还是当面谈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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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没必要，如果你想劝我和唐显分手，我可以告诉您，我们已经分手了。”
　　“什么？”对方显然非常诧异，又担心瑞茜是在耍心机，“可是你……”
　　瑞茜打断，因为她不需要在这种时候讲礼貌，“我和唐显没有关系，我和所有的人都没有关系。我就要走了，如果你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摆脱我，最好不要告诉他！”
　　她挂掉，走入地下，买车票，搭车回爱米家。
　　无论如何，她总能找到一条出路的。
　　有了这种决心，瑞茜反而轻松不少。离开唐显这个好人，对她，对他，都是一件好事。她不爱他，不可以阻碍他去找到自己的真爱。
　　爱米欢欢喜喜地为瑞茜做了丰盛晚餐，以为自己的小妹妹终于苦尽甘来。但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瑞茜的房间是空的，只留了一张纸条和一封信。
　　信是给唐显的。
　　纸条上写着：对不起……
　　皮特哄着老婆，她的嘶吼声把孩子也吓得哭起来，一家人立刻乱做一团。
　　唐显一夜没睡，早上赶过来想再挽回瑞茜，却只见到这种场面。他飞车奔向机场，也没有找到瑞茜的登机资料。她消失了，从他身边消失了！
　　有了这种意识，他想要对天大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瑞茜带着自己少得可怜的随身用品去了火车站，她买了最近一辆列车的票，看上天要将她带向哪里。
　　刚巧，她拿着车票进站的时候，有一群出站的人与她擦过。赵家阳参加科技下乡活动回来，认出错过的女孩好像是程瑞茜。他转身叫她，她却不理。直直地走进了入站大厅检票口，他肯定那个女孩就是瑞茜，却不明白她单身一人北上做什么？
　　赵家阳觉得自己还是和唐显说一下比较好，便拨了好友的电话。可他打了几次，对方都没有接，眼看着火车都开走了，他也没能找到唐显。
　　因为此时，唐显正跪在飞机场的大厅里哭泣。
　　地勤小姐走过来询问，这么一个漂亮的大男孩哭得如此哀伤，实在叫人人疼。
　　“请问，你没事吧？”
　　唐显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首次露出迷茫的表情。
　　“你没事吧？”地勤小姐的心都拧起来了。
　　“她走了……”唐显轻轻地说。
　　“什么？”
　　“她走了，她不要我。”
　　他费尽千心万苦，也没得到心爱的女孩。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永远也强求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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