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记之京华风云-第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西戎王子见这两只猛兽凶威大减，一点不像在西戎国内，见人怒吼扑噬的狰狞之态，料想是这几个和尚喇嘛暗中捣鬼。他怀忿之余，也不禁惊佩，要知当初捕获这两只猛兽，西戎死伤了不少勇士，而大周的和尚喇嘛虽然貌不惊人，但是举手之间，竟然让恶兽改了脾气，的确神奇之极。
了凡禅师见王子的一双兰眼珠，炯炯放光，含忿射来，已知他怀忿在心，于是袍袖一拂，布幔飞起，重又将铁笼遮蔽起来。
了凡禅师又朝天子微笑道：“陛下，这等猛兽乃是天地间凶戾之气聚合所生，不宜久观，生人更加不能靠近三尺之内，以防猛兽暴起伤人。还是请陛下与诸位王公大人回殿去吧。老衲此间事情已了，正好就此告辞。”德赞大师也命格桑尊者收回宝环，一同礼辞。阿苏穆大阿訇与摩西大主教见状也不欲留，四人拜别天子，一齐下殿而去。
这四人虽然都是一派宗教领袖，却以德赞大师的排场最大，大殿台基下，早有八名精壮的喇嘛僧人抬着一具豪华的肩舆，正在迎候。那‘肩舆’是一座镏金铜制莲座，分量着实不轻。莲座上有香云宝盖，四周垂有黄色经幔，作为帘幕。又有大队喇嘛手持经幢、宝散香炉、羽扇，布列仪仗。他们见活佛降阶，立时吹响法号，一名喇嘛匍匐在德赞大师足边儿，以身为凳，让大活佛踩着，登上莲台。待德赞大师盘膝坐定，八名喇嘛一齐运力将肩舆抬起，如此沉重之物，竟似不费吹灰之力，明眼人一望便知这些喇嘛均是身怀绝技的武功高手。
法乐宏亮，香花飘落，德赞大师乘坐的金莲肩舆在神圣肃穆的仪式中，缓缓出宫。了凡禅师乘着一头白牛而来，来时只有慧寂和尚随侍，归去却多了一个了真和尚。他与德赞大师做成一路，同往天龙禅寺而去。
众人只见这群喇嘛行动皆具威仪，虽然看似缓步而行，但是片刻间已经走出极远。又见慧寂和尚牵着白牛，白牛驮着了凡禅师，了真和尚跟在牛后，这三人一牛走得甚是悠闲，却始终不曾落后，与德赞大师的莲座齐头并肩而去。
阿苏穆大阿訇所乘乃是一辆儿双辕马车，那摩西长老随西戎使团而来，却无专门的车骑代步，不过天子早已安排妥当，命人驾车将他送往圣教堂去了。
少年阿罕驾着马车，缓缓出宫，见了凡禅师一行人早已走得不见踪影，不禁轻轻叹息一声。车厢中的阿苏穆长老闻声说道：“阿罕，你见了中原禅宗与康藏黄教的佛法神通，心里十分羡慕，是不是？”
阿罕是个率真少年，并不会说谎，低声答道：“在天子面前，这两位大德可算是出尽了风头。”他只觉得今日大殿之会，自己的教门并无出彩儿露脸之事，少年人好胜心强，自然颇不甘心。
大阿訇明白阿罕的心思，微微一笑，说道：“阿罕，你可知道穆圣的丰功伟绩么？”阿罕自幼随侍在大阿訇身边学习伊斯兰经典，伊斯兰教创始人穆罕默德的神圣事迹，早已烂熟于心，又怎会不知？他不知老师因何有此一问，却不能不答，于是说道：“老师平日所教，弟子铭记于心，一刻儿也不曾忘记。”
大阿訇微笑道：“很好，我的孩子。你一定记得穆圣在希拉山洞中清修悟道的一段。”阿罕说道：“穆圣在希拉山洞静悟时，第一次望见处于明显的天边的哲布利勒天使的真面目，这第一次会晤，第一次降示真主的默示。”
大阿訇笑道：“那你知道穆圣领悟得道的是什么嘛？”阿罕答道：“老师，这便是我们研习的《古兰经》。”大阿訇手抚着放有羊皮经卷的经匣，说道：“不错，这部经书中藏有穆圣成道的大秘密，只是千年已来，教中虽不乏才智之士，却再无一人可以参透其中全部的奥秘啦。”
阿罕惊奇的问道：“老师，您学识渊博，号称解经第一，这部经书里还有什么奥秘，是您也不能参透的么？”
大阿訇摇头叹息道：“惭愧，穆圣乃是不通文字之人，却实在比无数博学者更加伟大，他所领悟到的真义，不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臆测的。”
阿罕茫然不解，问道：“既然这样，老师又怎会知道其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奥秘呢？”大阿訇答道：“这是教中历代先知口口相传的秘密，今天我便要将这个秘密告诉你，因为你的体内流着穆圣的鲜血。如今那个预言已经变成现实，失散多年的古兰经已经合而为一。那个能从圣石中取出宝刀的人，就是你了，我的孩子。”
阿罕好似听到天方夜谭里的故事，不由得睁大眼睛，他望着自己的老师，又激动又觉得匪夷所思，问道：“老师，您说什么呢？圣石中怎会跑出一柄宝刀？又为什么是我可以取出那柄宝刀？”
大阿訇说道：“这部羊皮经卷中隐藏着一部神秘的心诀，历代先知只知道它叫‘安那般那’。穆圣正是因为得到真主的默示，修炼了这部心诀，才最终证道，并从圣石中取出天下无敌的神刀——天刑宝刀。阿拉伯的勇士们，依照神刀的式样，做成军刀，用穆圣传授的神奇刀法，横扫天下，建立了庞大的阿拉伯帝国。那纵横世界的神刀，便是令无数异教徒，闻风胆落的圆月弯刀。穆圣升天之际，将神刀重新放回圣石中，留下了这部羊皮经卷还有预言，他说：在遥远的未来，失散的《古兰经》重新合一的时候，他将在他的子孙中重新复活，取出神刀，捍卫真主，与恶魔‘易不利斯’决一死战。孩子，你就是穆圣的后裔，这个秘密，我保守了多年，如今该是告诉你的时候啦。”
刹那间，阿罕的心中充满了神圣的责任感，他炯炯的目光中仿佛有火焰在熊熊的燃烧，他又问道：“老师，我如何取出圣石的神刀呢？”大阿訇笑道：“孩子，信仰真主的力量吧，他将引领你，打开真理之门，取出捍卫真主的正义之刀。”
阿罕感到重任在肩，他胸中热血沸腾，把手中长鞭朝前一抖，呼的一声，舞起一个大鞭花，驾车的两马均是良驹，久经训练，一见鞭影在日光下舞动，顿时一声骄嘶，八蹄飞踏。一路奔迅往前驰去。迎面清风吹来，长长的马鬃根根披拂，斜阳夕照下，少年扬鞭，骏马奔腾，轻车如飞，绝尘而去。






第15章　第十五章：舌战

天子目送四位大德去远，方才率众重新回到殿内。西戎王子见自己忌惮的和尚喇嘛都已离去，立时轻松起来。他候天子重新升座，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听说陛下的手下，英才……那个多多……就是很多的那个意思。不知哪位大臣能告诉本王子，这是什么野兽？好让我们大家长长知识。”
群臣见这两只奇异的猛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禁议论纷纷，有人说狮，有人说虎，有人说猿，有人说猩……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齐孟尝微微一笑，向王子说道：“王子殿下，少安毋躁。朕此次南巡，在大草原上见到不少奇珍异兽，长了许多见识。始信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朕要请教摩帝曼加汗王……”
南蛮汗王闻言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向天子深施一礼，连称‘不敢’，他恭敬的说道：“尊敬的天可汗、大皇帝陛下有什么问题，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南蛮诸国久与华夏交好，故此南蛮汗王的汉文水平比起西戎王子高出很多，许多的成语也能运用自如。
天子哈哈一笑，说道：“汗王不必拘谨。朕此次在大草原上，蒙君向导，曾有幸一睹兽王狮子的风采。汗王以为左笼中的猛兽，是否是狮子呢？朕看那右边的一只好像狒狒、又象猩猩，不知与二者有何关联？”
南蛮汗王朗声答道：“陛下，小王虽孤陋寡闻，但国中的动物也见的多了。那左边的野兽虽与狮子相似，体形却比狮子大了一倍不止，还有身上的兽文也不像狮子。不过右边的异兽，虽不是猩猩、狒狒，但我觉得象极了山魈。这山魈是凶猛异常的野兽，出没于山地雨林，性情暴躁，力大无穷，双爪如钩，可生裂虎豹。我在幼年时曾经亲眼见过一只，虽然被捕获的山魈还在幼年，却也杀伤了许多勇士。天幸这恶兽生育能力极低，每六个月方产一仔，虽然在哺乳期爱护备至，珍逾生命。只一断奶，便遭驱逐。若是两雄相逢，便如仇敌一般自相残杀。因此数量越来越少，在我国中也是多年不见啦。不过西戎国进贡的这只怪兽与我国内的山魈，毛色不同，也更加巨大。故此我也不敢确定，这笼中的猛兽就是山魈。”
天子听罢，微微点头，向西戎王子说道：“王子殿下，不知南蛮汗王说的对嘛？”那王子原本知道野兽的来历，不过为了与大周争雄，故作不知。但见他趾高气扬，一脸不屑的说道：“南蛮国的人都很无知，怎么能知道这两只奇兽？我父王说过，这种奇异的生物，或者大周有人可以知道。就算没有，我国来大周的学者中，有一人名叫‘西华　李’，他家世代研究生物科学，一定会知道。”
这一番话说的骄狂已极，将天下诸国视同无物，各国诸侯闻言无不气愤。奈何确实不知这两只野兽的来历，虽欲理论，也无法反驳，只好盼望周天子可以派人挫折一下王子的骄横之气。
这时文班中忽有一人出列，向天子礼毕，朗声说道：“陛下，诸位王公、各位大人，这西戎国进贡之物不为人知，并不奇怪，那是因为古今图籍中并无详细记载。”
西戎王子见说话之人，虽然身材不高，但是相貌清奇，仪表非俗，他不知这人是谁，于是问道：“你是谁，什么名字？你知道是什么动物嘛，它们？”
那人闻言冷笑一声，傲然答道：“本大人尊姓水，大名‘禹工’，王子殿下，是什么动物，我自然知道！”群臣听水禹工故意模仿王子的西戎式中文，将话儿说的颠三倒四，暗含讥讽之意，不禁心中大笑。
这水禹工，官拜工部尚书，他两朝为官，齐孟尝起兵攻陷大都后，便归顺了大周，多年来一直在外主持治理江河水患，此次为了参加开元大典，才特地赶回京都。
齐孟尝知道水禹工博览群书，精通天文、地理、生物、水利之学，在朝臣中有‘博物莫过水禹工’的美誉，此番既敢毛遂自荐，必定胸有成竹。他与水禹工又曾同殿为臣，深知此人智计百出，利口如刀，损起人来，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这一回气焰嚣张的西戎王子遇到水矮子，不但会碰一鼻子灰儿，只怕还要闹得灰头土脸。
齐孟尝心中暗乐，向西戎王子介绍道：“王子有所不知，这位水大人，在大周号称“博物第一”，他常年在外治理水患，珍奇的野兽司空见惯，一定可以认出这两只异兽的。”
说罢，他又对水禹工说道：“爱卿此次代表大周，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释天下诸侯之疑，爱卿不必忧虑，若有言语不当之处，朕与诸位王侯也不会怪责于你。”
水禹工聪明绝顶，闻弦歌便知雅意，他早已看不惯西戎王子的骄慢无礼，只是天子一直忍让包涵，碍于朝仪，也只好随着忍气吞声。没想到这位西戎王子太不识相，把周天子的谦和忍让当成了软弱可欺，他实在咽不下这口鸟气，这才出班禀奏，不过他不知天子心意，应对中犹留有余地，没有令王子难堪。这时见天子默许，水禹工心中冷笑，打算好好戏谑一下王子，出一出胸中的恶气。
但见他眉目带笑，朝着王子先施一礼，然后问道：“王子殿下，在下素闻西戎国崇尚竞争，因为推崇达尔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之理，所以建立了辉煌的功业，不知是否真的如此呢？”
那王子听水禹工忽然赞扬起西戎来，虽觉有些文不对题，不知这达尔文的《进化论》与这两只野兽有何关联？但既是褒扬，自然便要承认！他频频点头，表示肯定道：“是的。是的。我西戎国人人崇尚竞争，都很勇敢，聪明、厉害……”
他还要自卖自夸下去，却被水禹工笑着打断道：“王子殿下，在下还听说，西戎立国以来一贯自我标榜是“种族平等”“民主自由”的人间天堂，是不是这样呢？”
西戎王子虽然不习惯水禹工的跳跃式思维，但既然说西戎国是天堂，就一定要大加肯定，于是重重点头道：“是的，是的。你说的没错，我们西戎国讲人权，平等、自由、民主，就像天堂一样。”
水禹工嘿嘿一笑，又问道：“在下曾闻西戎国繁盛之时，‘黑白赤黄’人种杂居，相互通婚，经过百余年的种族融合，国民肤色非黑非白，非黄非赤，与各国大异，被称为一大特色。但今日我见王子殿下肤色纯白，金发碧眼，莫非不是西戎国人—不成——？”他故意将“不成”的语气拖长，表示极大的困惑，以引起王子的注意。
西戎王子闻听水禹工怀疑他的国民身份，甚是恼怒，反驳道：“我是王子，是贵族，血统纯正，那些混血贱民是不能和我比较的！”
水禹工见王子已经中计，犹不自知，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众人被他笑的一头雾水，王子更加莫名其妙，心道：“这人笑的好奇怪。我难道说错什么嘛？”
忽然水禹工笑声一敛，面色一沉，戟指王子厉声说道：“大胆！西戎王子，你竟敢藐视天朝，犯下如此大不敬之罪！”他又向天子道：“臣请陛下降旨，将王子交于刑部尚书长空大人，依律议罪！”
齐孟尝自然不会降旨，水禹工心中也清楚，不过西戎王子并不知道，他被水禹工戏弄的昏头胀脑，闻言大惊失色，连连抗议说道：“你胡说八道、胡说九道，胡说十道，我犯了什么罪？……”王子知道胡说八道之义，这时犹恐不能表达心意，故于八道之上，多加几道，表示强烈的抗议。
一干儿诸侯、使臣大多莫名其妙，他们看看水禹工，又望向周天子，发现皇上神色平静，默然不语，一时间也搞不清西戎王子的下场究竟是吉是凶？
又见水禹工冲着王子嘿嘿一笑，说道：“王子殿下既说本官胡说十余道，想来心中一定是十五六分不服吧。”
“不服！我十八九分、一百分、一万分不服！你这是欲加……什么？对，帽子，欲加帽子，给我乱戴。”西戎王子本欲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可惜没有记全。又记起书上说：“中国人爱给别人扣帽子！”所以情急之下，便自己创造起成语来。
水禹工见王子方寸大乱，语无伦次起来，他心中暗自好笑，面上却严肃已极，大声喝道：“王子，你可知所献之物是什么？！”
“我，当然……不知。”情急之下，西戎王子差点将实话说出来。好在他反应还快，话到嘴边儿，又缩了回去，却将随行的使臣吓出一身冷汗，有人心中叫苦道：“这回儿咱们的王子玩的出了圈了。”也有人暗自担心道：“这大人好生厉害，时间一久，王子必要吃大亏。”他们心中焦急，无奈骑虎难下，只好在心中祈祷上帝保佑王子能够化险为夷。
然而王子的惊惶之语，已然露出马脚，西戎国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朝堂上人人心中都已明白，这一番儿唇枪舌剑，更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不过在这场龙争虎斗中，周天子稳坐钓鱼台，西戎王子阵脚大乱，败相已露，胜利的天平早已落到大周一面了。
又听水禹工咄咄逼人道：“王子不知？王子身为西戎储君，如此孤陋寡闻，不学无术，将来又如何能够治理国家，造福西戎百姓？”他好整以暇，顾左右而言他，并不急于揭示谜底；如此举措，实是因为灵猫捕鼠，鼠已在灵猫股掌之间，必要戏谑个够儿，方才罢手。
“你，你这个仆臣竟敢批评本王子。你说我，孤什么寡妇，不学无珠，那是什么意思？”水禹工乃是两湖人士，语带乡音，说的又快，因此西戎王子将两句成语听的稀里糊涂。他知道寡妇是死了丈夫的女人，心想：“我是男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