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纪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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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木头其实还是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可以以任意的姿态来面对一切，不需要顾及那些好和不好，不需要去想那些应该和不应该的事，还算是惬意的。事实上在小镇的时候，木头在怎么调皮都有个节制，他不希望被说太多不好，让梦瑶的爸妈失望。一步一段，木头如今想要走遍这个城市所有的大街小巷，就好像在小镇留下印迹那样留下气息，看遍万千景象，然后回到的小镇的时候，把看到的所有美好新奇都讲给阿狗听，让它也长长见识。

傍晚的时候，木头特地去了昨天的拉面店，不知道因为什么，竟然有些期待遇到苏小小，在这个城市了，她给木头带来的亲切感似乎比梦瑶来得更多。不过，木头大约呆了两个小时都没有看到苏小小出现，自己不由觉得好笑起来，一个在这里有家的人，怎么可能老是出来吃拉面呢。而一想到“家”这次字眼，木头不免有些惆怅起来，已经十多年过去了，没有一点妈妈的消息，这种大海捞针的找寻会有结果吗？仅凭着那么一点日渐模糊的印象和所谓妖怪独有的敏锐感，有找到妈妈的可能吗？

当木头默默想着这些的时候，接到了梦瑶的电话，电话那头梦瑶的哭腔让木头心里一紧，梦瑶说：“木头，你快回来，快回来救救安生！”木头来不及多想，就往学校跑。

看到梦瑶的时候，她正蹲在学校宿舍楼门口的哭，看到木头出现就抓住他的手，显然她有些激动，她说：“木头木头，你快去救救安生，他会被打死的，我知道你一定能救他的，你是妖怪，你连老虎都能打败，你一定可以救他的！”

这样的江梦瑶让木头忽然想起了多年以前梦瑶要他救阿狗的情形，只是这次木头听梦瑶那么说觉得有些难过。因为多年以前，梦瑶不是还说过，木头从此以后再也不是妖怪，和梦瑶一样要作为一个人来活下去。那么现在为了要木头去救洛安生，她主动提起妖怪的说法，江梦瑶是不是有些出尔反尔呢？不过，无论怎样，为了梦瑶，木头会去救洛安生，就像多年前救阿狗那么英勇无畏。

只是没想到，这次作为妖怪出马的木头完全败下阵来，被梦瑶寄予厚望的他嘴还没张开，就被重拳挥倒，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便又是无数拳脚相加。木头几乎都没有反抗，因为实在是有些无力。有时候，木头想，自己究竟是不是妖怪呢？从走出山洞的时候起，自己就被称作是妖怪，可以听懂动物的话，咬过阿狗，齿退猛虎，。可是，妖怪不是还该有高强的法力，还应该会踏云而行的吗？妖怪不是该轻轻一挥手，就把敌人甩出几丈之外，然后摆出一副轻蔑的表情来显示自己的厉害吗？但为什么多年以前打不过八爷，现在又被人打得无力反抗，难道是自己修行不够，亦或许其实自己不过是一个恰好有一些特殊外语天赋的人类，又那么恰巧地被遗弃在山林里。

而关于亲切的像七品轩的包子一样的洛安生和人打架的原因，木头事后得知是因为那几个同学在围观晚会彩排的时候忽然垂涎于江梦瑶的美色，挑逗了她，说了难听的话，于是洛安生就气势汹汹地约了他们打架，一副很爷们的样子，只是下场比较不值一提。

而对于木头拔嘴相助失败的事，洛安生说：“木头，你是笨蛋吗，都说是来帮忙了，还一个人来，不会多叫几个人啊，你看你，白白挨了顿打！”

木头也不甘示弱，说：“洛安生，你才脑子不好吧，你要约人家打架，不会一个一个偷偷约啊，非要一起约，装什么纯爷们，你看你，被群殴了吧！”

“什么被群殴啊，你没看见他们都挂彩了啊，不过倒是你，我说木头你不会打架吧，我都没看你有什么反应就被撂倒了。”

“被撂倒要有什么反应不反应的，该倒就倒。再说了，我们小镇人民多纯良啊，哪像你们城里，学校这样的圣地怎么也搞得像黑社会似的。”木头对于洛安生的说法一脸的不服气。

“你们俩是不是也要打一架？”这个时候江梦瑶站到了他们中间，她有些生气，这两个家伙一点都不知道她的担心和害怕。

看到梦瑶生气的表情，他们就都笑了起来，一副彼此友谊深似海的样子。其实，在这次打架事件之后，木头和洛安生真的变得熟络起来，木头觉得，会为梦瑶而打架的洛安生，一定是好人，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可以照顾好梦瑶的人。而洛安生认为，会独自跑来陪自己挨打的木头，一定是个义气的人，这样的人必定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只是，当木头和洛安生事后说起这些的时候，梦瑶在一旁默默不说一句话，她低着头，仿佛一切都是她的过错，而这是洛安生会握着她的手冲她微笑，春日的阳光般温暖柔和。

这次的打架事件最终因为洛安生脸上的伤痕而被学校知道，虽然洛安生是打架的本身的挑战方，但是却没有受到太多责难，而那些家伙自然没有这么好运。木头在本次事件里的身份由赶去助阵洛安生的帮手变成了好心劝架却受到牵连的学生，反而受到了教务处领导的关怀。木头在教导处接受相关慰问的时候暗暗地想，学习好能力强真的很重要，无论在哪里，这样的人即使犯错误，也是会被大家所接受原谅的。也是在那个时候，木头才开始得知洛安生身上有背负着的耀眼光环。




【１５】约定：对苏小小要像对阿狗那样好


周日的傍晚的时候，同学们陆陆续续都回到了学校，在晚饭之前，大家在教室集合，听班主任说了关于晚上新生晚会的事，只是大家似乎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趣。而晚饭的魅力显然更有诱惑，班主任宣布解散的时候，大家是一涌而出，奔向食堂。

等木头休闲地走到食堂的时候，各个窗口都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木头看一眼，皱起了眉，刚想扭头回宿舍，没想到撞上了苏小小。

“怎么，你不吃了？”苏小小问。

木头指了指壮观的就餐大队，摇摇头：“一会再说吧。”

“诶，要不你先吃我的吧，我是在学校订餐的，他们会事先帮我配好。反正我下午出门的时候吃过点心，还不怎么想吃饭。”木头听苏小小说着，果然看到在最靠里的一排桌子上，放好了一个个餐盒。木头想，这种订餐的事，自己怎么不知道？

开始的时候，木头还想着推诿一下，可苏小小再说一次，他也就不客气了。在他的计算里，和苏小小也算是旧识了，吃她一顿饭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吧，再说，吃完以后，木头是打算去帮苏小小买一份的，那时人应该不多了吧。

“听说这次的新生晚会是洛安生主持的。”吃饭的间隙，苏小小试图寻找着一些话题。

“恩，是的，昨天梦瑶在陪他弄那些什么彩排。”木头边吃边回应着。

“不知道这次的新生晚会有没有什么新意，我猜还是那些无聊的节目。”

“恩，不清楚。”

晚上在大礼堂，所有高一的新生都一一坐好了等着看晚会，等到主持人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没有洛安生，大概是因为脸上的伤，不方便出现吧。而整个晚会一如苏小小所预料，无趣而拖沓，整整两个多小时，除了中途某个表演者上台被绊倒以为，没有一点可以提起木头兴趣的东西。

次日正式上课，木头显得精神不佳，苏小小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是因为昨天的晚会导致他精神抑郁，结果失眠。木头还是觉得上学这种事真的不适合自己，特别是高中，老师布置的作业也太多了点吧，才不过上了几堂课，讲义就发了七八张，真是有把所有的老师都咬了的冲动，只是苏小小说：“上学本来就是这样的，难道木头又不想好好学习了，不想做一个有出息的人吗？”

“那我是不是还要为人民服务？”木头很想告诉她，其实就算有出息，自己也是一个有出息的妖怪，而不是人。只是这些，似乎还没有必要和苏小小说，她也不一定会懂，况且还要和梦瑶的约定在。所以，木头说：“苏小小同学，其实我觉得我不读书也会满出息的。写作业，太可怕了！”

苏小小就甜甜地笑：“木头，在这一点上，你一直都没有变，还是个懒散的孩子！”

听到“孩子”这个词语的时候，木头不由地愣了一下，自己还是个孩子吗？不知怎么又忽然想起了梁子来，他说木头是到了做大人的年纪了。

在第一堂语文课点名的时候，苏小小的名字引起了老师的注意，木头从那个年轻的语文小青年嘴里再次听说了关于苏小小的故事。南齐钱塘名妓，才貌双绝，造化所弄，纠缠于爱恨，不得而果，年十九咯血而死，终葬于西泠之坞。

而这些关于“苏小小”的传说，也让木头不由的对苏小小的起名有些好奇，所以他问苏小小说：“你的名字谁起的？”

“我爷爷。”

“好有学问。”

“恩，木头你的名字谁起的？”

“梦瑶。”

“好有学问。”

“恩。”

当然，木头喜欢和苏小小呆在一起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总是可以从苏小小那里得到很多作业的参考答案。

其实每次苏小小都会很耐心地和木头解释解题的步骤方法，可是木头从来不听，苏小小讲的时候，他就很快地把苏小小的答案抄下来，苏小小生气，他就只是笑。他觉得把作业教了就好，至于怎么做，等有空再说吧。也是因为，在高中的第一次年级摸底统考中，木头除了语文以外，全红，座位一下子被安排到了讲台底下，老师希望可以用熏陶的攻势，让木头有所长进，可惜收效甚微。

而在学习之外，木头还在为一件事犯愁，那就是他欠了苏小小的人情越来越多。特别是在一次英语课的时候，木头很投入地在看一份中午买的报纸，努力搜寻一些有意思的事，以致都没有发现老师的步步靠近。这时，坐在旁边的苏小小，以一个武林高手的手法，抽走了木头的报纸，让老师在木头的课桌里搜寻数遍，一无所获，失望而回。木头觉得，有恩必报，大丈夫所为也，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请苏小小吃饭吧。

吃饭的地方是苏小小选的，叫做食味东方，很有古典情调，苏小小说喜欢这里有一种汤，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叫澈。而当木头喝道这种汤的时候，就停不下来，于是那天木头和苏小小一共要了三份澈，在那个还不清凉的九月，澈让他们无比舒服。

那天，木头还第一次拉了苏小小的手，他说：“我这一生，迄今为止，吃过两样最好的东西，一个是七品轩的包子，是阿狗带我去的；其次就是这种汤，是你带我来的。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决定，我以后要像对阿狗那样好的来对苏小小同学，我要保护苏小小，不让她被欺负！”

苏小小笑，一时红了脸颊：“阿狗，我怎么都没听说过，是你初中的朋友的外号吗？”

“不是，反正阿狗是我最好的朋友！”

“恩，好！”只是苏小小对着木头笑的时候，她还不知道，阿狗是和木头混迹了多年的黄狗，如今葬在小镇的深山里，等着木头回去和它说，城市的美好！

一个约定，一个誓言，是有多大的责任和义务。这些其实木头都还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那些话是他真心想说，真的想做到的。




【１６】黄榜：不良记录


木头没有想到，竟然那么快就再次见到了梁子。那是在一个周末，木头在图书馆看了一天的书，傍晚时分，为了可以尽早赶回学校吃晚饭，所以木头走了小巷。没想到在拐角遇到了四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那四个人，一个躺着，三个站着，显然是三对一的局势。

木头还想往前走，有一个站着的光头拦住了他，冲着木头喊：“看什么看，走开啊，这条路是死路！”木头犹豫一下，还是决定转身往回走，自己犯不着在这样的地方惹事，再说经历了洛安生事件之后，本来对自己的战斗力挺有自信的木头一下子没底起来，原来自己这样轻易就可以被打败。刚准备离开了，眼角的余光一闪，木头又停下来，试探着叫道：“梁子！”

梁子抬头，看了一眼木头，皱眉愣了一下，很快便笑起来：“呀，木头，你真的来城里了啊！”然后梁子就和那个光头低声交待了几句，走过来揽过木头肩，就好像久未蒙面的老朋友那样：“走走走，还没吃饭吧，我们吃饭去，我请客！”

吃饭的大排档生意很好，据说在这一带很有名，梁子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位子了。可老板还是变戏法一样在最里面的地方给梁子安排了一个单独的雅间，梁子冲着木头炫耀：“看，这年头吃个饭也要靠关系讲实力，我和这里的老板有交情。”

点菜的时候，梁子习惯性地点烟，顺手也丢到木头的跟前，白沙的，一如在小镇的时候一样。梁子说其实抽着抽着也想换换其他的，可还是觉得这个习惯，干脆就不换了。梁子点菜很迅速，看得出是常来，结尾他要了白酒，给木头拿了雪碧，梁子说：“你好像还不会喝酒，男人就是要喝酒的。等以后我有了空，好好锻炼你一下，今天我比较忙，我们吃吃饭聊聊天就好，免得一会你醉得连话都说不了！”

木头点点头，没有接话，其实在他看来，自己和这个叫梁子的家伙没有那么熟络，坐在这里不过是盛情难却而已。

梁子见木头不说话，就又问：“木头，你怎么来城里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来找我，我可以带你到处玩玩！”

“我是来上学的，我考上了这里的高中，而且，我把你的电话号码弄丢了！”这自然是推诿的说法，其实自己压根就没想到还能遇到他的，也不想和这样的人物有什么牵扯。

梁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的纸，丢到木头的面前：“给，我的名片。我和你说，我们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名片的，得有了身份，大哥们觉得不错，才给印一些，为了方便我们做事。”

“噢。”木头接过来，“那刚才光头他也有名片吗？他看起来挺凶的。”

“没有，他们不行，不在一个档次上！”说这话的时候，梁子显然很为自己骄傲。

“我看起来他们好像有比你年纪大，难道还没你有身份？”

梁子喝一口酒：“木头，我告诉你，年纪大已经不行了，你说难道老头就有身份了吗？又不是选圣诞老人。我告诉你，现在是看能力，看资历的，我出道可早了，估计你还在喝奶的时候，我就出道了！”

木头很想告诉他，自己没喝过奶，不过又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就没有说。

那天，木头和梁子聊了很久，大多都是梁子在说，木头负责听着，等他们最后走出大排档的时候，天已经黑的厉害，然后，就有几把明晃晃的刀子亮在了木头面前，说：“梁子，你的时辰到了！”

于是梁子一声怒吼：“木头，快跑！”

木头几乎都没有犹豫，伴着一阵血腥的气息一路狂奔，他没有回头，拼命地跑，拼命的跑，他觉得自己是在害怕，，不是怕那些明晃晃的刀子，而是怕看见那些殷红的画面。即使梁子在他看来几乎是无关紧要的人，但是如果这样的人倒在自己面前，自己要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一切。

或许木头跑得真的很快，追他的人很快就没有踪影，木头确认再三才敢停下来喘气，忽然又被一只手抓住，说：“靠，没，没想到，你，你跑得还真比我还快，你小子练田径的吧！”

木头回头，是梁子，他大口地喘着气，冲着木头笑，蓝格子的衬衫有了点点鲜红的印迹，左边的手臂，还有血从那道长长的口子里流出来，梁子下意识地挡了一下，说：“没吓到你吧，你快回学校吧，我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