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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奸臣数美人-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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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姒娇气,走不了几步,就止住脚,一路散漫地走走停停,说话间,已经到了寺庙前。
庙宇之上,入目可见匾额上“隐悲寺”三个字,一列殿阁俱是乌色的屋顶,庙前的地面由雪白大石铺成,依稀有淡淡疏疏的青苔。
殿前除了一位僧侣在扫地,再无旁人。
这一位僧侣极其年轻,身上穿着月白的旧色僧衣,僧衣已经陈旧,却看起来盈洁似雪,手中的扫把已经陈旧不堪,俯头清扫院中,神情很是虔诚。
扫地僧听见脚步声,缓缓抬起头来。
顾妩觉得发丝额角有一点凉意,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下起雨来,只觉得眼前的这个扫地僧似曾相识,一时回不过神来,只知道直直盯着这个僧侣看得入神,愣了一会儿,才觉如闻霹雳。
眼前的这一个僧侣,虽然剃了发,神容清淡瘦削,只是,模样与她在清凉殿、见过的先帝画像一摸一样,虽然稍减了神采飞扬,照样是气宇不凡。
细雨如织中,顾妩只觉得万籁俱寂,茫茫然无措地喊了一句:“……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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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章——博陵二月的梨花——其实那水墨山水画一样的博陵风景,也只是在她的梦里。

刹那之间,顾妩只觉得疑惑,她的二姐顾双,个性最是低调,这一次又为什么这样主动邀约她。

隐隐的,顾妩只觉得心中不安起来,她行为处事,已经习惯素来看着宋之徽的脸色过日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很是依赖他,不由地只是怔怔地盯着他问:“宋之徽……我二姐,她怎么啦?”

她在京都,不过也只有顾双一位亲人。

“今天,你姐夫……筱大人写了一封奏折给陛下请旨,来请御医……”那样尴尬和隐秘事,宋之徽只觉得难以说出口,“就在我们去清河的时候,你二姐就流产了,身体一直就虚弱,到今天也没有调理好。”

顾妩知道,她的二姐顾双嫁到筱家,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是结发夫妻,未必就有多少真情意。况且,顾双一直没有生育,年轻貌美的岳氏过门不久,就生下筱家的子嗣,听说筱岳两人琴瑟相合……

“二姐的日子一定过得艰难,好不容易怀孕,又偏偏……”顾妩咬着唇,因为用了力,唇上立即布满了齿痕。

因为年岁不相仿的缘故,顾妩与顾双其实并不特别亲近,然而不管关系再生疏,她与她,也是血脉相连的血亲。

顾妩听过不少妇人因为流产,伤了身子死去的传闻,一颗心立即惶惶恐恐起来:“宋之徽,我二姐,她是不是,会不会……就要死了?”

“别担心,不要胡思乱想,二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况且御医已经出发去筱府了,又有好药材。好好将养,一定会没事的。妩妩,你放心,不要怕……见到了姐姐,你一定要好好安慰她,让她放宽心……不要招惹让二姐伤心……”

顾妩只觉得宋之徽的手,放在自己的背上,他轻轻地揉,静静地安抚,动作是那样的温柔,隔着衣衫,似乎也能够感觉他掌心的温热。

他的声音低低的温和,仿佛蛊惑一般,竟然让她觉得无比的心安。

这个温柔的男人,对她那样的好,是呀,他无所不能,呼风唤雨,又有什么可怕的。

顾妩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可以这样毫不保留地,全身心地依赖他。

大约这一年多来,自己的身边,一直就只有他一个人。

马车在筱府前停下,筱府如临大敌,两幅红木大门洞开,仆役如云静候,许是摄政大臣亲临的缘故,筱家几位在朝中做事的大人,分外殷勤,纷纷趋到马车前,神色间极其诚惶诚恐。

如果能够始终仗着宋之徽的权势,大约也是幸运的。

宋之徽伸出手,亲自揭开马车的帷帘,他不过是对着车畔筱家的几位大人微微点头示意,转身对着顾妩温和地笑:“要不要,让我陪你进去……”

“不!”她截断他没有说出口的话语,堂堂的朝廷命官,又怎么能够轻易进入庭院深深的女眷住所,岂非让人嘲笑,“宋之徽,相信我,我不会乱发脾气的。”

她以为,他担心她又闯祸。

宋之徽不由地苦笑,看着她的身影进了红木大门,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她穿着一件浅紫色缎袄,虽然厚厚的,只是腰线出束得紧,走动间身形分外窈窕。

“不,我口不渴,就在这里等好了,几位筱大人请不要客气。”宋之徽含笑婉拒了殷勤的邀请,慢慢地放下车帘坐定。

**********************

她嫡亲的姐姐明明就嫁到了筱家,只是顾妩过来拜访的次数,不过是屈指可数,她既然讨厌筱家人,既然恨其不争,怒其懦弱,就越发地不愿意过来,不情愿见到他们。

一个院落,一个院落,走进来,一重门,一重门,推开,顾妩越来越责备自己。

她自责,多多少少是她的疏忽,多多少少是她的自私,她愧疚地觉得,若自己多关心二姐一点,或者她的日子就会过得更好一些。

她的二姐顾双,一直生性温顺柔弱,独为异乡为异客,她也一样独自一人生活在京都,该是多么的孤单伶仃。

而自己至少还有宋之徽,他这样体贴,她有的时候,都会觉得要疯了一样。

身这一路走过来,身边跟了一群筱家的内眷,她们笑容满面,不乏殷勤和讨好,行事举止之间不乏细致体贴。

至少看在宋之徽的面子上,顾妩狐假虎威了一回,她明明知道——她们大约也不至于苛待了她的二姐。

顾妩只是迁怒,后脚刚刚迈进了屋内,顺手就把房门推上,她颇有用了一点手劲。

木门“轰”地一声,发出重重的声响。

婢女揭开帷帘后,静静退下。屋子里不知道燃着什么香,气味浓浓重重的,让顾妩觉得一阵阵胸闷,墙角的炉火“劈剥劈剥”地响。

顾妩一眼就看见了她的二姐,她正坐在火炉畔的软椅上,一手托腮,靠在扶手上养神,炉火的光亮,照在她的额间脸上——她的模样,本就长得不是丰腴柔润。

这一阵子没有见,顾妩只觉得她越发瘦得厉害,身上的家常袄子略微穿得旧了一点,看上去异常的柔软,只是衣衫明显地大了,空空的只是罩在她的身上。她托着腮的那一只手腕微微露出来,衣袖之下的胳膊盈盈不堪一握。

顾双大约是睡着了,连顾妩走进来良久,都没有察觉。

椅畔,她的脚下有一本佛经,大约是顾双睡着后,从她的手中滑落,薄薄的一小册,已经半旧,显见得主人常常婆娑温习。

顾妩慢吞吞地蹲下身,方才捡起拿在手上,正好对上顾双的脸:“二姐,是不是累了,累了的话,回床上休息吧!”

顾双摇了摇头,她虽然消瘦清减下去,容颜分明是憔悴的,精神却是不差:“要你特地过来一趟,二姐给你添麻烦了。”

她总是这样为人着想。
“不,不……是我对不起你!二姐,我应该常常来看你。”顾妩紧紧地抱着顾双的手,在她的身边坐下,使劲地摇头,“二姐,你的身子,好了一些没有。”

“我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只是整日里深思重重。

顾妩挽住她的手:“都怨我……二姐,你骂我吧……”

“你如今倒是会撒娇了……”顾双突然含笑住嘴,“看我都糊涂了——不,你已经够委屈了,为了我们顾家,你已经做了够多了……”她的这一个妹妹,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呀,明明是在父母膝下娇养的年纪,顾妩却把日子过得这样煎熬。

“不,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宋之徽,他对我很好……”顾妩只觉得,顾双抚在自己脸上的手,那样的冰冷,“姐姐,是不是岳家的那个女人,欺负你……”

“不,我衣食无缺,筱家并没有亏待我!”顾双的眸间波光潋滟闪动,“不怨她们……不仅是宫里派过来的御医,还是家里请来的大夫,都说过我不容易怀上孩子,怀上了,也不会顺顺当当。虽然……虽然失去了孩子,也是我自己命不好,曾经我也想过,在这里,也许有一个孩子,我就会觉得日子不错。”

亲自抚育一个孩子,看着他慢慢的一点点长大……

顾双远离故土,从千里迢迢之外的博陵而来,远嫁京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筱大人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也已经尽我所能,真遗憾,大约我与他注定了,只能够这样客气而淡漠……”
也许分开了,对两个人都好。放过他,也饶了自己。

“……妩妩,今天我要你过府来……我需要你帮我,我想回到博陵去,我一直想着故乡……”顾双似是鼓起了勇气,“京都,太冷了!”

京都太冷了。

江南温煦多雨,博陵风调雨顺,她的一辈子还这样长,虽然不幸,百年修来的姻缘,同床共枕也不过貌合神离,她不愿意再维持。

是有多孤单,才能够这样鼓起勇气,她的二姐,一直忍了多久。

顾双起身去倒茶,动静之间,腰肢依旧窈窕,她背对着顾妩而站,面前的茶几上挂着一幅观音的绣像,博陵一直是有向佛的习俗的。

茶杯温热,顾妩在接过的瞬间,听见顾双念了一句:“我要快点快点回江南去,去看三弟的新娘子,甚至还能够赶上二月的梨花。”

——顾妩只觉得眼眶湿漉漉的,几乎要流下泪来,其实那水墨山水画一样的博陵风景,也只是在她的梦里。

不是没有想过。

马车转而驰往文渊西街,只是顾妩却只能够站在京都顾府的旧宅外徘徊,仿佛站在顾家的土地上,已经是慰藉。




故乡博陵(新的)

五十章——故乡博陵——顾妩只觉得眼眶湿漉漉的,几乎要流下泪来,其实那水墨山水画一样的博陵风景,也只是在她的梦里。

顾妩只觉得眼眶湿漉漉的,几乎要流下泪来,其实那水墨山水画一样的博陵风景,也只是在她的梦里。

不是没有想过。

马车转而驰往文渊西街,曾经繁华鼎盛的文渊西街,曾经人流涌动,商户云集,此时已经鲜少有京都的市民出没。像是蒙了尘的明珠,连院落墙角都越发灰蒙蒙起来。

只是顾妩,却只能够站在京都顾府的旧宅外徘徊,仿佛能够站在属于顾家的土地上,已经是慰藉。

这一座京都曾经最富丽的顾家旧宅,小小的园子,此时这样阴森和寥落。

石墙依旧是斑斑驳驳。暑夏时分满树的木槿花枝,早已经落尽枝叶凋零。石径上原本苍青色的苔藓,也干枯发黄。

时不时地起了风,立即就尘土飞扬,灌木枝叶上满是尘埃,许是人迹罕至的缘故,顾妩与宋之徽两人走过,院中的石板就映在深深浅浅的足印子。

顾妩知道,宋之徽一直站在自己并肩而立的地方,她也不侧头看他:“宋之徽,你说过了年以后,二姐想回转博陵,好不好?”

不管是以什么借口,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她的二姐总能够心想事成地回转故乡。

宋之徽也不侧头看她:“好!”

他的语气软软的。

“宋之徽,你去过江南的,你说博陵好不好?”

“好。”

那里景致如画,有极美的山水。

“宋之徽,你说今天晚上,我住在这里好不好!”

京都顾家的旧宅,虽然寥落,甚至不是博陵,但是也是她的家。

“好。”

“宋之徽,你怎么什么都说好?”

这个字,他想对着她说一辈子。

他知道她在想家,他知道她也想回到博陵去,但是他不愿意放手,他要留她一辈子。

宋之徽跟在顾妩的身后,看着她把陈旧的木门一扇一扇打开,把那一些再没有人居住的旧房子,一间一间地展示给他看。

“大哥和嫂子以前就住这一间……”其实已经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三哥,如果进京,一定是住在这里……”颇有点怀念。

“这是我的闺房,墙上的仕女图,是三哥画的……”语气是雀跃的。

屋子没有人住,被荒废久了,不免生出霉味来,冬日阴冷潮湿,越发显得森森的,略略站了一会儿就生出透骨的寒意来。

留守在旧宅里的老仆役,谨慎地送了稍许食物,也不知道避到哪里去,一直没有再出现,宋之徽亲自去柴房抱了小捆的木柴,回来厨房生火,正好看见顾妩挥动拂尘拂去灰尘。

他是没有看过她做家务的,新鲜之外,胸口却有一处慢慢的绵软起来,纠纠缠缠的思绪纠葛,也是像是被蛛网蒙尘了一般。

顾妩煮了半锅的面,隔着氤氲而起的水汽,看着一直在拣菜的宋之徽,两人相视着,微微笑。

她其实做得不好。

他又哪里是会做一些琐事的人,只是因为因为与她在一起,那个字就变成了“好”。

放在柜子中的被子,许久没有用过,湿冷湿冷的,带着潮意,放在炉火上烤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暖热绵软起来。

宋之徽侧头,去看顾妩,她正就着炉光,看一本陈旧的话本,脑袋几乎要垂到膝盖上,那样聚精会神,专心致志。

炉火的白光映在她的脸上,像是明珠生辉一样,宋之徽觉得她分外的好看:“是什么故事,妩妩,你看得这样入神?”

顾妩头也不抬:“是个旧故事,大约是三哥买来的话本,记得以前看过,也不知道是哪一年了,想不到就搁在这个房间的书橱里,讲什么呢:“不过是江山锦绣,也有美人如画,几个枭雄逐鹿天下!”

话本旧旧的,连纸质的封面,也绵软像就眨眼间就会碎裂开去,顾妩早已经忘记是什么结局,总逃不脱是称王称霸,抱得美人归结局,传说里的一段佳话,平白留给阅者伤感欢喜。

宋之徽为她话里的语气,突然怔愣了一会儿,收了她手中的话本,随意扔到书案上,也不管顾妩怒目而对,扯过一张被子就覆在她的身上,把她整个像是毛毛虫一样地裹起来抱起,扔在床上。

顾妩觉得他非常讨厌,气得很,连说起来来都是语无伦次:“宋之徽,你给我滚!”

宋之徽连头都不曾抬一下,只是径自用被褥把她裹得越发严实,自己也拉过一张被子盖上,慢慢悠悠地熄了灯,漫不经心地敷衍:“遵命,宋夫人!”

这样突然,”宋夫人“,说的是自己吗?

在黑暗中,顾妩红了脸,呼吸很吐纳突然就气促起来,胸口处一跳一跳的,像是潮水汹汹涌涌地打。隐约中,似乎在听见他的窃笑。

哦,这个平日里,冷峻而不动声色的男人,这样幼稚的笑。

他有时,是挺顽皮。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顾妩,越发气急败坏:“我叫你滚,你没有听见吗?”

“当然听见了,宋夫人,你丈夫我还没有七老八十……”老到听不见你的抱怨,宋之徽慢吞吞地扯上被褥,开始解着衣襟处繁琐的衣扣,“你叫我滚,我说‘遵命,宋夫人’。

“妩妩,你这颗爆炭,就是性子急,说风就要云雨。”摄政大臣宋之徽似笑非笑,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分明极是委屈,“然而,我向来以遵照宋夫人的指示为荣——我这就……抱着你滚!”

其实,不过是玩笑话。

因为熄了灯,屋子里昏昏暗暗的,只听得见远处的声响,因是年近了,时不时地有辞旧迎新的鞭炮声响。

就在这样的声响里,年过去了。

*******************

**************************************

因是方过年的缘故,宋之徽分外的忙,偌大的清徽殿殿阁中,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留守,卷宗如山堆积在书案上,他只是眉头紧锁地俯首在纸堆中间。

内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拂动的风带进了殿外的冷意。也是最近一阵子忙得不可开交的欧阳写,一进来就很没有礼仪地大喇喇靠坐在椅子上,发饰微有凌乱,许是被风吹得,脸上黄黄的,满脸倦色,显见得很是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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