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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春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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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作甚?!”突然一声大喝响起。
林贞娘这个时候哪顾得上是谁叫,只是闷了头咬上伸过来的手臂。倒是隐约听到陈氏在哭叫:“东伯、东伯,救救贞娘……”
有人大叫,在后面拉着他的人突然松手,倒让林贞娘整个人都倒在面前的人身上。虽然跌倒了,可林贞娘却还是不曾松口,仍是狠狠地咬着不放。
“还不快放开——”是赵大郎在叫。
被压在林贞娘身下的妇人痛哭:“她不松口啊!”
“小娘子,小娘子……”
好像是林东的声音,随着叫声,一个身体自后把林贞娘拥入怀中,“贞娘,没事了,没事了……”
熟悉的声音和味道,让林贞娘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慢慢松了口,放开身下的人,她回过头,看着陈氏犹带泪痕的脸,不由得抬手,去理顺陈氏耳略的碎发,“娘,头发都乱了……”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陈氏原本忍住的眼泪又滚了出来。搂着林贞娘,她痛哭失声:“我苦命的女儿……”
回抱着陈氏,林贞娘缓了肝心神,终于记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眯起眼,她抬起头,目光冷冷地扫过就站在不远处的赵大郎、赵大,还有那个正揉着手臂上还带着血的牙印的赵家媳妇。
“你们——还要再打吗?!”
PS:大混战时,真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最近刚刚有过这种一辈子都没有过的体验,就写这儿了。
第一卷 春色渐至 第十五章 安押司
这一场混战,林贞娘身单势弱,自然是吃了亏的。可是哪怕身上酸痛,嘴角说话也觉抽疼,她却仍狠狠地瞪着赵大郎,没有半分惧色。好像一头欲择人而噬的雌豹,她的双眼也是闪闪发亮的。
饶是赵大郎自觉见惯了世面,可这会儿也不禁心尖颤三颤。暗里寻思自己是不是想左了:虽是孤儿寡母,可是单只这泼辣的小娘子,就不是好让人摆布的。
抿了抿嘴角,赵大郎避开林贞娘的目光,只是陪着笑脸对着林东道:“林大哥,您多包涵,小孩家家的不懂规矩……”
“小孩家家的?”林东冷笑一声,冷眼睨着正在揉胳膊的赵大,“你家阿甲都年过弱冠了,还是小孩家家?!赵大郎,没有你这么办事的!”
林东容貌本来生得不恶,可是脸上那疤却让他比常人显得格外可怕,又生得身材高大,所以虽然脚有些跛,可一般人却都仍怕他三分。
这会他瞪着赵大郎,眼神森冷,似乎连颊上那块疤都在扭曲,显得格外狰狞。刚才被他揪住甩出老远的赵家老大虽然有不甘之色,却也不敢乱往前凑。
一直猜疑林东来历的赵大郎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原本,他也不过是想软磨硬泡,耗得陈氏没了耐性免些租子的,却没想到到头来竟是动上手了。甭管事儿成不成的,这一旦动了手,可就是有些不好办了……
他正踌躇该如何把这事儿圆满地解决了,就听得院门口一声轻咦声:“呀!这是咋了?爹!”
刚打院门外走进来,牵着牛的少年正是刚从城里回来的赵家二儿子。牛车上还趴着个比他略小两三岁的十三、四的小少年,而在他身边却又跟着三、四个男人。
赵大郎眼一扫过,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突然变了,“呦,这不是安押司吗?哪阵风把您才大驾吹来了啊!这事闹的——小乙,你也不先让老三回来说声……”
“爹,我刚才就要说来着……”赵家老大才插了一句,就被老爹狠狠瞪了一眼。
“赵大叔,您别怪小乙,是我拦着他了……”穿着青布长衫,头戴软脚幞头的年轻男人客气地笑着,目光却是不落痕迹地打量着院里的一群人。
时人招呼多以排行相称,常把某大称为某甲,二称为乙,所以这赵甲、赵小乙说的不过是赵大,赵二的意思。而这只称小乙,不唤姓,无遗是又近了一层。
还未起身的林贞娘听得院门口男人说的话,但把目光转了过去。
押司?姓安?难道竟是……
心中刚这么一起念头,她的目光就和那些男人中的一人对上。眉毛一扬,她没说话,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却是“咦”的一声,竟是指着她叫道:“这不是那个胆子大的小娘子吗?这、这是怎么了?”
虽然今天衣服穿得整齐,没露出那一身惹眼的花绣,可这自称陈慕狄,人只叫虎爷的男人却仍是照样那样张扬的口气。
“能怎么样?你没干出来吗?我这模样,除了是被人打,还能有什么?”
陈山虎皱眉,看赵家人的眼神就有几分不善,“感情好嘛!原来赵家村这地头好汉多得是,连个妇道人家都下得了手。”
他才一提,林贞娘就冷笑着接口:“虎爷,这世上的男人可不都个个都像您一样,是只硬碰硬的英雄豪杰!”
“你不也打伤我们人了……”赵甲媳妇才一张嘴,赵大郎就瞪了过去。
哼一声,赵大郎打着哈哈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安押司,您难得来,可到里正家里坐过了?他昨个儿还在念叨您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贞娘已经冷笑着截断他的话。爬起身,她先是按了下陈氏拉她的手,才走近那生得端庄、一团书生气的青衫男子面前。
“安押司,我听过您的仁义大名,好生敬仰……”
“咳咳……”陈山虎一阵猛咳,看林贞娘拿眼睨他,他忙捂住嘴,别过脸去。
虽然被陈山虎讥笑,可林贞娘却毫无压力,仍然继续道:“小女知道您是文吏,不是捕快,这打架斗殴的事儿您多半是不管的。可此时此地,您是唯一一位在衙门中做事的,您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是衙里的父母大人,是咱们大宋的威严律法。所以,小女子斗胆,请押司大人为民女做主!”
看着安押司目光微闪,那双黑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又似乎带了一抹笑意,林贞娘的神情更添几分凛然之意:“小女子就是想知道,这佃地赖租是对是错?!恃强凌弱,殴打妇孺是不是罪?!若我大宋人人如此,那千年仁善之风何存?这立国根本——仁孝之风又要去哪里找?!”
似乎是哀痛无比,林贞娘压低了声音,切切道:“家不成家,国不成国,何其哀痛!”
林贞娘一番慨慨其谈,虽然没半句“之乎者也”,可是却也听晕一大片。赵家个个都是没上过学堂的,就连一家之主赵大郎至多也就是会算个数,记个帐,斗大字识得十来个,这会儿林贞娘这么一说大道理,他也有发怵。
还“律法”都出来了!虽然安押司还没说个字,可是赵大郎却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妙。
那安押司看了林贞娘半晌,才勾起嘴角,淡淡笑了一下,只是,开口说的话却并非答林贞娘,而是:“小娘子,不如与令堂先行梳洗一下吧!有什么事容后再说。”
林贞娘扬眉,下意识就觉得这姓安的是想拖延。这混帐也不是个好东西。可是目光一扫,落在陈氏身上,她却不由心中一动。
虽然陈氏没有和人打起来,可是刚才被推攘倒地,又被赵家婆媳拉住,此刻也是头发有些凌乱,衣裳不整。这在陈氏来说,是从没有过的,那么爱干净的人,哪怕是旧衣裳也必是洗得干干净净,透着皂子的香。可现在却是这样狼狈地站在一群陌生人面前。
呶了下嘴,林贞娘没有再反对。
在一旁的赵大郎之妻也是醒觉之人,一听了安押司的话,就忙扶着陈氏往上房的侧房里走,“老大媳妇,还不快打水!”
也是一身狡猾的老大媳妇咕喃着,一瘸一拐地去打水。林贞娘冷眼瞧着,也不知这是不是刚才被她压的。不过不管是不是,她都觉得心中快慰。
跟着转进了赵大郎夫妇俩住的侧上房,林贞娘也不多话,任那赵家娘子说破了嘴皮子也不理。
陈氏虽然是个脸皮薄的人,可是这会儿却也不多说。洗了把脸,拢好头发,就坐过来帮林贞娘梳头,指尖抚过林贞娘颊上发乌的地方,还不等林贞娘叫疼,她就先掉了眼泪。
“娘,我没事。”虽然是平生第一仗,可是她不后悔。
自递到面前的菱花镜中,林贞娘可以看到自己脸上带了伤,嘴角也裂开了,想来不方便检查的身上,也可能带了淤青。但她虽然如此狼狈,可对手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眼角瞥见在院外一晃而过的赵甲媳妇,林贞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角一转,看到炕上炕桌上放着一盘不知什么时候的干饼。也不问过,她直接抓了一块塞进陈氏手上。又自己拿了块往嘴里塞。
对上陈氏的目光,她含着那硬饼,只含糊不清地道:“娘,先垫垫肚子,一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陈氏的手一哆嗦,拿着的那饼险些掉在炕上。嚅嗫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随手拿了茶盅倒了杯水递到林贞娘手里。可她自己,却没有吃那块饼。
林贞娘知道,不是陈氏不饿,而是她骨子里就不认同不问主人而自行取食的做法。可是再怎么想,陈氏却始终都没有挡着她这样做。
不吭声,林贞娘喝了口水,咽下口中的食物,才忽然笑道:“娘,我看这乡下的炕好,回头咱们也盘个。”
陈氏没说话,只定定地看她。虽然女儿不说身上还有哪儿疼,也不说刚才被打的委屈,可她这个做娘的却满心的疼。另过头,她抹了抹眼角。过了好半晌,她才淡淡道:“你这孩子,刚才都嚷嚷错了,还叫什么妈……”
“咳咳……”林贞娘连咳几声,几乎没因陈氏的一句话噎到。眨巴着眼,她嘿嘿笑了两声,却没答陈氏的话。
有时候,她真的是情不自禁——可是,这个世界未必容得下她去怀念那个世界吧?
一番梳洗后,林贞娘扶着陈氏又回了赵家正房堂屋里。
这会儿,赵家大小和安押司他们已经分了主客坐了。
林贞娘还未曾进屋,就听到那安押司在道:“我也是从赵里正那里听说赵大叔想为小乙谋个捕快的差事,正巧,衙里最近要招募一批新人,所以我就转道过来……”
听到这儿,林贞娘已经皱起眉来。
虽然这年头捕快也是贱役,不受重视,可是捕快的“钱景”却是很好的,纵是差钱不多,可却有很多外捞。而且老百姓,大多都是敬着让着衙里的人。所以,在普通人眼里,捕快还是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并不是很容易当的。
可这安押司,却要帮着那赵小乙找差事,那岂不是说他和赵家的关系……
眯起眼,林贞娘迈脚进屋,视线飘和那正微笑着的青衫男子。
管你是谁,纵是猛虎下山,若要欺负我,总要抓下你两把毛……
第一卷 春色渐至 第十六章 中间人
“是她先动手的!”尖声叫了一声,赵甲媳妇就往后缩了缩,似乎是要借着赵甲宽厚的背脊挡住林贞娘犀利的目光一般。
盯着她,林贞娘不怒反笑:“我先动手?这话说得真是有趣……”
打进了屋,还没说上两句,就辩起是非来。就和之前赵甲媳妇说她抢粮食一样,这女人当着满屋人的面就愣是能说是她先动的手。
眯起眼,林贞娘笑得越发欢畅,因着这笑,不过十三岁的小姑娘竟也透出几分成人的明艳。
“你说我先动手?可是我可以对老天发誓,我林贞娘绝没有先动手打人,反倒是你先推的我!赵家嫂子,你要是真没推我,可敢对天发誓,说你没有先推我!要是先动手推了我,那就一辈子活该受苦受罪,被你夫君天天毒打,就是你的儿女……”
眼角一瞥,院外流着鼻涕的小丫头追着小叔叔满院疯跑,嘻嘻哈哈的笑声全无半分忧愁,对孩子来说,大人发生了什么事,都抵不上一块糖,也比不得玩耍重要。
只是这么一瞥,林贞娘就咽下了没说出口的话。
大人之间的事犯不着扯上孩子,她就是再气,也不能那么毒。
可是饶是如此,赵甲媳妇仍是哭天抢地地骂出来:“你好毒啊,你……”
林贞娘“哼”了一声,也不看她,只幽幽道:“人欺人天不欺人,只要是没做过,怕什么起咒立誓?!赵家嫂子,你放心,老天长着眼呢!”
赵甲媳妇恨得直咬牙,却不敢起誓。
赵大郎打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丢人现眼,还不快退下去!”喝斥完儿媳,他又笑道:“其实都是一场误会,这佃地给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我又怎么会打赖呢?这不,屋里还正商量着怎么办呢?外头就闹起来了!也是我没管好家里头的人,倒让林小娘子受委屈了……”
这些话,却不是对林贞娘说的,而是直接冲着安押司说的。显然,在赵大郎眼里,林家母女并不重要,今天这事儿怎么解决,都在安押司一念之间。
林贞娘心头暗恨,虽然没有怒目相视,可是看安押司的眼神里多多少少还是带出一丝轻蔑。这些衙门里的人,再好的名声也不过都是虚的。
按住林贞娘的手,陈氏和声道:“押司大人……”
“不敢……”安押司很是谦和,“夫人,我的字是容和,夫人算是长辈,叫我的字即可。”安容和微笑着,自始自终,都是一派仁仁君子风貌。
“当年,我也与林先生有过数面之缘,很是钦佩他的学问和为人……”
“先夫一向与人为人……”陈氏低喃着,却没有如林贞娘所担心的,在众人面前落泪神伤。
“容和,”唤了一声安容和的字,陈氏温言道:“今日我与小女本是为着收租而来,却不想竟然遇到这样不快的事情。幸有您在场,为我孤儿寡母作主。”陈氏低声轻叹,低声道:“公道自在人心,我也不欲与人多生争辩,只请押司大人帮我们一帮,我们一家孤儿寡母,都会感念您的大恩大德。”说着话,陈氏起身,身形一矮,竟是要跪下去。
“夫人休要如此!”安容和慌忙起身,却不好直接去扶陈氏。
“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嘶声叫着,林贞娘只觉鼻子发酸,险些落下泪来。
陈氏却不起身,拂开林贞娘来拉扯她的手,她只平声道:“请押司大人作主!”
心若刀绞,林贞娘就是再倔再泼,此时此刻,竟是半分都使不出来。合上眼,她静了片刻,也矮身跪在陈氏身边,“请安押司为民作主!”
只是她的声音却不似陈氏全是哀恳,就是低下头求人,仍在不知不觉中带出一丝威胁之意:“安押司一向官声甚佳,满城百姓都在说您的好,我想安押司绝不会……”
四目相对,一直温善的安容和忽然之间就笑了。嘴角轻扬,那一抹笑中,带着一丝玩味,让他原本一直温和的面容看起来有一丝不同。
“夫人,您和小娘子若一直如此,那我真的不好相帮了——说起来,这样的事情本不是我的管辖,我也只能好声好气为双方调和,若实在不妥,那就……”
没有继续说下去,安容和看着陈氏在林贞娘的搀扶下起了身,这才转身看向赵大郎。
“赵大叔,您刚才也说佃地给租,天经地义,那这地租……”
“自然要给,要给的……”赵大郎一叠声地叫。安押司在此,他怎么好再打赖,而且刚才安押司还说帮他二儿子介绍去衙门里做事,他要是这时候还削安押司的面子,那他家二儿子的差事还不得黄啊!
“老大,你快去借秤,就秤150石麦出来!”
“且慢!”打断赵大郎,林贞娘冷冷道:“不用秤麦子,我看,今年的地租就直接给现钱好了——我们也没那么大的事,又不敢劳烦赵大叔派车送。四十五两!”
她这一说数儿,赵大郎立刻一阵猛咳,“小娘子,那麦子可卖不出四十五两。”
“怎么卖不出?!”林贞娘笑笑,“这麦子可不就是300文一石吗?再说了,赵大叔,我和我娘受了伤可是需要多买点儿好吃的补补呢!”
赵大郎被她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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