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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琼瑶之永玑-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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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满堂的书你一眼也不看,只知道看剑。”他闻声转身,见太子披了件牙色披风,发辫略有些松散,桃花眼里仿佛还有些水雾,眉眼弯弯的笑,“将来定是要做到大清的将军了?”
  永玑调侃完,也不管海兰察全无反应,自顾转身出了书房:“我这书房不议事只看书,你随我来院子吧。”
  海兰察盯着永玑转身一瞬披风微扬起来的一角,果然是云纹。他觉得心也仿佛被风吹得有些微扬了。
  院子有点太静了。
  “硕亲王福晋命人为硕亲王世子造势,侧福晋推了一把……”永玑无奈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看着海兰察,海兰察面无表情的看回去,目光茫然。
  “……你就这一句要同我说的?”永玑将手背到身后将宫人梳到一半的发辫捻到身前,“你看看,来我毓庆宫一趟,只是为了说一句话,我连发辫都还没梳好呢。”
  他将捻着自己发尾的手松开,叹了口气:“算了,你从来都这样。将白吟霜的事传到硕亲王福晋耳朵里,至于侧福晋能知道多少,就看她的手段了。”
  永玑身后的动作停了,替他编发的女官犹豫了一下:“主子今儿用什么色的发坠子?”
  “……玉色的。我要出宫一趟,替我备着点心,还有进上来的葡萄酒,正好皇阿玛新赐我两盏夜光杯。”
  李玉默默看着自家主子从一出宫便去循郡王府转变为一出宫就去余青容那,这次主子和循郡王两人闹别扭的时间有些长了。
  余青容戴了假发,绾了发插了他买回来的那根青玉簪子,一身戏服,在桃花树下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永玑将已经跨进门的左脚又收了回来,静静倚在门框上看着。
  “……爷什么时候来的?”
  他一转身看到永玑面容含笑看着自己,还以为身在梦里,看见跟着永玑身后的李玉才反应过来。
  他若是做梦,定然只有自己和太子两个人。
  “你唱得真好听。”永玑只是笑,“如何?院子住的惯么?这几日宫中事多,我便没有来。”
  “爷心中记着我便好了。”余青容将永玑迎到屋子里坐下,替永玑倒了茶,“爷是为了隔壁白姑娘的事儿来的吧?”他从跟了永玑以后,日子不说多么顺风顺水,到底是很舒心的,永玑待他不像男宠玩物,倒像是旧友故交。一切吃穿用度都不必他烦心,他想学唱戏,永玑就派人替他寻名角儿来教,他想学写字,永玑也派人替他寻了先生,得空或是兴起更是亲自教他……他没什么不知足的,见了隔壁的白姑娘,才知道人心贪起来,真真是没有分寸。
  “……硕亲王世子原先似乎被什么事绊住了,久不来帽儿胡同了,白姑娘日日消瘦下来,我劝她的话,大约也听进去一些了。”余青容眉头微蹙,苦笑,“谁知硕亲王世子昨儿就来了,白姑娘……白姑娘和硕亲王世子已经……”他犹豫了一下,见永玑脸色沉下来,就将剩下的话按下不说了。
  永玑冷笑:“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心下恼怒,又不舍得对眼前人发火,便大口灌了茶将火气强压下去:“……不知廉耻。你以后不必管白吟霜了。”
  余青容乖巧的点头:“我都听爷的。”
  他拍拍余青容的手,见屋子虽然简陋,余青容却还设了桌子摆上了笔墨纸砚,便放缓了脸色露出个笑模样:“你字练得如何了?”
  “还在练楷呢,要练到能入爷的眼还不知道要多久。”他原也识一些字,只是不怎么会写。永玑虽然不曾嫌他什么,但是他若是由永玑亲手教出来,或者哪怕只是永玑偶尔能见他进步,他在永玑心里想必就能更重一些。
  果然永玑点头:“你有心总是好的,去拿话本来念给我听。”
  余青容于是很欢喜的笑了笑,起身到书架上随手找了本,又走回永玑身边坐下,开始认真的给他念话本。
  永玑只听了一会儿就又眉眼含笑一副十分温柔的样子了:富察皓祯顶着富察两个字又怎么样?他无意再给这个人改过的机会了,再怎么闹也不过是场戏。至于戏精不精彩,还要看硕亲王的了。
  “好了,天色有些晚了。你再这里住上几日,我命人替你重寻个宅子。”他走到院子里,见了被照料的很好的桃树,便在登马车时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倚门看着自己的余青容,“……你喜欢,我记着了。”
  马车行的不快,永玑将帘子挑开挂在帘钩上,看着路上人来人往也只是神色淡淡。
  硕亲王府里那些事摆在他面前其实没什么值当他亲自出手的,他肯这样关心,不过是看在皇后待儿女的心意,再加上自己和兰馨关系还是称得上一句“不错”的。
  李玉知道他心情不好,原本眉目低顺的垂手跟在轿边,眼尾一扫却看见个熟悉的身影:“……爷,前面似乎是善保公子。”
  永玑眉一挑:“带过来。”
  善保从轿外钻进来,利落的给他请了个安,然后挨到他身边坐下,眉眼弯弯:“九爷今儿也出门了。”
  永玑应了一声,在小孩空着的两只手上停留了一下:“你今儿怎么出来了?功课温习过了?”
  “爷。”小孩鼓了鼓脸颊,“难道我是只在爷眼皮子底下才肯学的么?”
  虽然只比他自己小一岁,越处起来却越觉得这孩子年幼,太子如今正喜欢年幼如同白纸一样的聪慧孩子。所以很带着几分宠溺的刮了小孩鼻梁一下:“是是是,善保乖的很。来同我说说,你继母今儿怎么肯放你出门了。”
  说到家中继母,善保忍不住撇了撇嘴:“……从我得爷看中的消息传回家里,母亲就假装看不见我和弟弟了。”
  “至少也没继续明面上克扣你了对不对?”他抬手点了点窗外,“你当想想世上还有这么多为生计奔波的人。”
  小孩把头转过去又很快转回来:“……爷。”
  “恩?”
  “如果我不懂,爷会不会教我?”他说完就屏住呼吸紧盯着永玑的反应。
  太子爷脸上的微笑没有任何细微的变化,但是目光幽深了许多:“你要学?”
  “爷需要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他神色很认真,“爷要一个深知民间疾苦的臣子,善保就去学民间疾苦;爷要一个朝堂上……”
  “善保。”永玑唇角的弧度变得大了一点,“善保,路,我既不会给你选,也不会给你铺。”
  他还没来得及争辩自己并不是想仰仗太子来得到什么,就听见那个人说:“但是,我等你十年。十年以后不管你是成为了一个忠臣,或者权臣,哪怕佞臣——”永玑看见小孩又鼓了鼓脸颊,他笑着捏了一把,“我都敢用你,就看你肯不肯让我名声受累,平白担一声‘识人不清’。”
  “当然不肯!”小孩目光灼灼的看他,“我自然是忠于爷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除了在马车里逗弄了善保几句,太子爷因为小孩的表现心情很好,便十分有耐性的陪着买了糕点,又亲自将人送回了府上。
  善保捧着被细细包裹好的糕点:“爷……”
  “你需要什么,大可到我宫里找我。我也并不是要放任你自己长十年。”他神色难得温柔如此,善保屏息恨不得就一直这么下去,当然,这个念头迅速被他按下去了。永玑拍拍小孩的肩,“我回宫了。”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全无半分留恋,可是善保站在自家门前看着他的背影几乎有点发痴:十年以后,他要站到这个人看得见的地方,根深蒂固。
  今日在宫外待得太久,时候有些晚了。太子按压着额角,恐怕乾隆要差人来问的。
  其实他不过是觉得善保这孩子很合心意,好好培养一番兴许真能养出个有权臣手腕的忠臣,便多少分了点心思给这孩子。
  但是这样的话自然不能拎到明面上说给乾隆听。
  太子背靠着车厢,转动自己拇指上的扳指。他今日出宫总共也只见了青容和善保两个人,青容的事乾隆想必也是知道的,养了个乐伶乾隆也不会放在心上,最多和弘昼一个态度:莫要玩物丧志。理由只好从善保身上想了。
  他的马车刚行进宫门,吴书来就松了口气迎上来:“太子爷您可算是回来了,陛下有召。”
  永玑跃下马车在暮色里温和的微笑:“辛苦吴公公久候。”
  心里却忍不住一叹。
  他没入乾隆眼的时候,日子过得倒比如今松快不少,但乾隆给的那份不算多的父爱,他前世今生只得了这么一份,实在是纵然被束缚了几分也舍不得放开。
  情情爱爱他看惯了逢场作戏全然不信,亲情——
  太子爷笑容不变,右手在身侧收紧,父爱母爱兄弟情谊,他握到手心了的东西就不会放开。
  他给乾隆请了安,乾隆先转过头吩咐了将早早给他准备好了的糕点和粥端了上来,才边批着折子边问他今日怎么玩的这样晚。
  永玑用了一碗热粥,捧着一杯热茶小口喝着:“儿子本来是出宫听曲子的,将回宫的时候看见了钮祜禄·善保,这孩子倒也可怜,儿子忍不住就买了些糕点逗他。”
  乾隆点点头,这事便算揭过去了。他皱眉,朱笔在空中悬停了一会儿才落下去依稀是圈了几处。永玑垂眼将近来的大事在心中过了一遍,不觉得有什么能让乾隆犹疑到这个地步的事情。
  下回出宫要见见福康安了,恩,他有段日子没见到小长安了。
  “小九,你回宫歇着吧。”乾隆把折子用了些力气摔到案上,神色不愉,对着永玑语气却还算得上温和,“你这个月暂时不要出宫了,喜欢那个钮祜禄家的小孩,白日里他下了学到你宫里玩一会子也是不妨的。”
  “是,儿子知道了。”永玑笑得十二分乖巧,“皇阿玛国事缠身,还要担心儿子,儿子真是……阿玛可不要批折子批的太晚,早些休息。”
  他回了宫很少再叫阿玛了,乾隆抬头看他,永玑在烛光里整个人被染上一层暖色,眼里满溢的孺慕之情实在让乾隆忍不住抬手招了招,永玑毫不迟疑顺从的走到他身边以后,被他揽进怀里拍了拍背脊:“好孩子。”
  他心里因为看折子而升起的愤怒消散了许多,转念想起永玑看重的人。
  “……海兰察近日在做什么?”
  “替儿子到宫外买些小玩意罢了,儿子看着他倒是个有能力的,可惜儿子这实在没什么需要他做的了。”反正乾隆看不见他表情,永玑眯了眯眼。
  “他是你的侍卫,护你安全就是本职了。”
  话虽这样说,乾隆抬手若有所思的敲着桌面,永玑一勾唇角。
  永玑召福康安并福长安进宫,给出的理由是带两个小孩逛象房。小十一小十二两个从得了消息以后也蹭在永玑身边不肯走,永玑逗弄一番也就由着两个人跟着了。
  三个年纪小的在前头又跑又跳的玩闹着,永玑和福康安落在后头,他唇角含笑,目光里也都是对弟弟的宠溺,问出的话却带了点风雨欲来的味道:“朝上有什么难事?”
  “阿玛回府一切如常,应当不是战事。”福康安抱臂懒洋洋的走着,对永玑的此番找他的用意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永玑皱眉,不可能。海兰察能用来做什么?打仗而已。皇阿玛突然提起海兰察,又知道自己看重他,听着话音也是愿意给海兰察个立功的机会——当然,海兰察毕竟比不上现在正走在他身边这个纨绔子弟。
  想到乾隆替福康安铺下了必胜的路只让福康安去一趟将功名轻松拿到手,自己将路走得小心翼翼的永玑也不免侧脸冷冷瞥了福康安一眼。
  福康安一怔,立刻就将手放下来规规矩矩的端出富察家子弟的礼教了。虽然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了太子爷,不过还是不要继续壮大太子爷捉弄自己的念头了。
  永玑一笑又是一叹:他虽没有人护佑着长大,却也不曾觉得委屈不公,而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命数天定。
  一树桃花开落,便是十天光景。
  永玑就在自己宫里倚在榻上看书,桃花落得他院子里满地都是也就罢了,风起的时候,还落了他满身。
  被接到他宫里温习课业的钮祜禄·善保愣愣的看他。
  都说太子生得极好看,他原来觉得太子送他手串那晚就是最好看了,现在、现在也是最好看的。
  回过神的善保自己低头继续看书:他将来要站得离这个人再近一点。至于要近到什么地步,善保还没有想好,不过,不着急,这个人说等他十年。
  毓庆宫的桃花落得差不多了,就到了永琪大婚的日子了。
  永琪大婚倒也热闹。
  是日,景阳宫张灯结彩,按礼当宴请赛娅父母及亲族,文武二品以上大臣及命妇都当入宫赴宴。除了赛娅只有其父巴勒奔在宴,其他都与礼制相合。
  毕竟是养了好几年的“最得宠”的儿子,乾隆当天的神色有点微妙,而永玑不怎么喜欢这种微妙。
  果然,大婚后第二天,乾隆赏赐如流水一般入了永琪府上,赛娅安心了许多,太子则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读书。
  李玉劝不动他,只好差人请循郡王进宫。
  永璋匆匆忙忙走进毓庆宫,他素来脾气好,这时也忍不住对着李玉发脾气:“他小孩儿脾气,你们当奴才的就这样伺候着?他早膳不肯用就该来告诉我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也是这样不尽心由着他糟蹋自己身子的?
  他将余下的话按下不提了,李玉命人端了重又做的膳食跟着他进了永玑书房。
  永璋推门而入,他实在有段日子没来了,不过书房没什么变化。提笔写着什么的永玑头也不抬:“本宫说了不用膳。”
  “……小九。”
  永玑停笔惊讶的看他:“三哥?”他绕过桌子自己接过宫女手上的食盒随手放下,挥手让人出去了,对着永璋倒是笑得欢喜,“早知道这样就能让三哥来见我,我早就不用膳了。”
  “胡闹。你身子如何你自己不清楚么?不肯喝药调理我都容你了,你还敢不用膳。”永璋板着脸,耐不住永玑讨好的笑,将一碗桃花粥当着他的面喝了干净。他知道自己对着这个弟弟是生不了气,便走到书桌前看永玑方才在写些什么。
  却是数十个笔走龙蛇的“孝”字。
  永璋回身看他:“怎么?”
  “没什么,不过是有点事没想明白,现在也不重要了。”永玑目光落到“孝”字上变得幽深。
  不过是他一心将乾隆看作真真疼宠他的父亲,两世孺慕之情都给了这么一个人,他在乾隆面前的地位却还有人相与齐。
  素来极有独占欲的太子爷不满意。既不喜欢和他抢东西的永琪,也不喜欢看着他还分心思给永琪的乾隆。他不喜欢了,那以后自然拿不出如今的亲近给乾隆。
  永璋一边想着自己并没有听说乾隆和小九间出了什么矛盾到了小九要用“孝”字来克制自己行动的地步,一边安抚的拍了拍永玑的肩:“宫中之事,我帮不了你,旁的事——”他笑容带了点促狭的味道,“比如你养在庄子上那个,竟舍得叫人住那样旧的屋子,我命人买了个院子,不大但好在干净少人,你先将人接过去住着。”
  永玑顺着他的意将话头扯到青容身上:“我原便准备替他另寻个院子,干净少人便是极好了。我也不过养着他唱唱曲念念话本,难道筑个金屋给他么?”
  “那可真正的‘金屋藏娇’了。”永璋一戳他额头,“你敢筑也要看人家肯不肯住。”
  永玑冲他皱皱鼻尖笑闹一番,倒是下定决心要改对乾隆的态度。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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